被點到名的士兵立刻站直,大聲喊道︰「據說五公主是皇室中最奇特的,她到現在都不會靈術。」
「而且,听人說五公主天賦異稟,能夠讀懂花草樹。」
「公主出生的時間也很奇特,祭司曾說公主是純水命,離禪道人也曾為公主算過命,留下幾句告誡,但是,具體說什麼不知道。」
幾名士兵盡其所能列出自己對公主的了解。樓延赫听著反而陷入沉思︰命格奇特,能力超人,不是成大業,就是遭大劫。那麼她會是哪一個?
「叔叔。」,灣月站在門口,輕輕地拍了幾下門。
安侯笑著放下手中的筆,「月兒,進來吧。」
灣月走到書案前,兩手撐在桌上,歪著頭問道︰「叔叔有煩心事?」
安侯搖頭。可灣月越發彎腰靠近他,一臉的不相信。
這時的安侯遲疑地望著她,聲音很輕︰「月兒,你知道繼任典禮要舉行了嗎?」
「繼任?」灣月重復著這個詞語,「叔叔繼任凝心城主的典禮嗎?」
「是。」安侯有些底氣不足,說到底,他始終是愧疚的。
听了這句話,灣月笑得不自然︰「哦,那恭喜叔叔了。」她也不想這樣讓叔叔難堪,可是她實在沒有辦法表現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灣月尷尬地轉過頭,壓住聲︰「叔叔,到時讓我也去看一下吧!可以嗎?」
「月兒,我。」安侯本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一想又止住,點頭︰「好。」
「那好,叔叔,別忘了。」灣月調好心情,面對著安侯笑得燦爛。
安侯看著這樣偽裝堅強的灣月,一時間答不上話。
灣月見他沒有反應,也知他心里不好受,便開口︰「叔叔,那就這樣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她就轉身小跑出去。
灣月沖出房門後,加快速度,一路狂奔,不讓自己感覺到滾燙的淚珠。
突然拐角處閃出一個人,灣月來不及停下,直直撞向前方。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倒下的時候,一只手環過她的腰,穩穩托住她。灣月詫異地抬頭,是他,樓延赫。
「為什麼最近見到的你總是哭呢?」樓延赫輕輕地開口。
有那麼一霎,灣月的的確確被嚇到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好溫柔,像是帶著寵溺。回過神,灣月用手狠狠地推開他,但是他卻絲毫不動,只是那樣地看著自己。灣月被看地不知所措,今天的氣氛似乎不對。像是突然察覺了什麼,樓延赫瞬間松開手,後退一步,偏過頭,冷冷丟下一句︰「以後走路小心點。」就從灣月身邊擦肩而過。
灣月被弄得莫名其妙,傻傻地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傷心。當她回過頭時,人已經不見了。樓延赫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奇怪。
慌慌張張逃離的樓延赫一路運用靈力飛奔到侯府後山上,臨著懸崖,眺望整座凝心城。懸崖上,風聲陣陣,吹得人渾身冰冷。他是應該需要冷靜一下了。其實,剛才他完全能避開與她相撞,可是他卻直覺地不想這麼做,就這樣站在前方讓她撞進自己的懷里。不能否認,那一刻擁住她,他心里產生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滿足感。細細回想,幾乎每一次遇見她,他都會失控。樓延赫頓時一陣戰栗,難道自己喜歡上她了。想到這,他攥緊拳頭,閉上眼︰這怎麼可能?她是帝君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定不是這樣,一定不是。一番自我安慰後,樓延赫睜開眼,看著遠方淡淡浮現她的臉龐,也許他該和她保持距離,這樣就不會失控了。
夜色漸合,樓延赫一人穿梭在小路上往回走,前方驀地出現一片竹林嗚嗚作響。他定住,望著這片密密麻麻的竹林。突然一種著魔般的牽引力吸引著他,令他一步一步邁進竹林之中。
竹林里一地幽綠,透著一股古怪。樓延赫踩著厚厚的落葉,仔細听著周圍動靜。
突然,他止住腳步,透過層層竹子,一座又一座墳墓立在那里。他緩慢向前,走到中間最大的墓碑處,上面赫然刻著「凝心城城主玉亭壽」幾個字,「是他們。」樓延赫轉過身,背對著這些墓碑,不知為何,他心里突然產生了畏懼感,由心而生的恐懼。于是他急速逃出這片竹林。
「公主,你醒了。」餃歡手里拿著梳洗物,站在床邊。
灣月坐正,抬頭,「今天不是叔叔的繼任大典嗎?我是要去觀禮的。」
「公主,你真的要去嗎?」
灣月不說話,站起來洗漱一下,走到梳妝鏡前坐下,「餃歡,我是一定要去的。幫我打扮得好看點吧。」說著,她回頭看餃歡微笑。
餃歡無語,答應。
餃歡仔細地梳著頭,又細細地上了粉、胭脂。餃歡看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灣月,透著安靜,淡雅,不禁一笑︰「公主真漂亮。」
「是嗎?」灣月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太久沒有注意自己的儀容了,今天一裝扮倒是有些精氣神了,「餃歡,衣裳呢?你說我該穿哪套?」
餃歡走到衣櫃前,打開,抽出一套水紅色綢緞長裙,「小姐,你說這套行嗎?」
「可以。」
收拾好後,灣月攜著餃歡來到門口,已經有一列馬車在門口等待,車夫鞠躬道︰「小姐稍候。」
灣月奇怪︰「等誰?」叔叔該是昨晚就在大典現場齋戒,而其他人也應早就到位。只有像她這種無事閑人才會現在過去。
這時車夫一聲「將軍」將灣月注意力轉移到身後。灣月轉過身,樓延赫,還有符析一行人出現在門口。灣月側過身,避開與他直接相見。昨天的事她還耿耿于懷,現在她不想和這個將軍有多余的交集。
樓延赫遠遠看見那一抹身影,心里就覺得矛盾。原是要躲開她的,可是一見到她,就克制不住地向她邁進。今天的她很漂亮,不像之前那樣總是一身狼狽,一身憔悴。
幾步之遙,樓延赫站住,喚了一聲︰「公主。」
灣月頜首︰「不用這麼叫了,我已經擔不了公主這個稱號了,將軍。」
樓延赫不知怎麼開口,倒是後方的符析說了一句︰「將軍,該啟程了,大典要開始了。」
「嗯。走吧。」說著,樓延赫上了前方的馬車,灣月跟著爬上後一輛馬車。
搖晃的馬車里,樓延赫總是向後望著,好像能夠看到她的身影一般。他有些沉悶︰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不知該怎麼開口?
另一輛馬車中,灣月也有些恍惚,現在的她越來越糊涂了,樓延赫到底怎麼了,如果沒有看錯,剛才他的眼神是溫暖的,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關心,即使自己在大家面前冷言諷刺,他都不生氣。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餃歡看著對面灣月自言自語,疑惑問道︰「公主,你怎麼了?」
灣月回過神,「餃歡……」忽地,她止住,也許只是錯覺吧,遂輕輕說著︰「沒事。」
餃歡見灣月不準備說,也不勉強,掀開簾子瞧著街上人來人往。
隨著外面一聲「到了」,灣月在餃歡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樓延赫他們已經在那里等著。灣月不自然地上前,說了句︰「走吧。」
灣月、餃歡在前面,樓延赫在她後面跟著,符析又跟著樓延赫。不知怎麼地,灣月大不自在,她總覺得後面有人盯著,可是一回頭,樓延赫偏頭看著路邊的裝飾,而符析又是微微低頭前進,看起來沒有人看她啊。灣月想不明白,遂加快腳步向前。
到了大典舉行的祭壇上,灣月,樓延赫隱在二樓角落中,瞭望著整個祭台。祭壇下方圍著凝心城百姓,兩處交界中站著一排士兵。祭壇上方擺著各色的祭品,一名身穿淺紫袍的男子站在祭壇中間,舞動著面前的祭器。那是祭司,主持國家各種大典,儀式的重要人物。
灣月看著那名祭司,心里傷感,原來的祭司,微星已經不見了。想來是他已經不願意繼續從事祭司這一職了,畢竟他和父王情同手足,父王一去,他也沒有必要擔任這個祭司了。正當灣月想得出神的時候,空中一聲乍響,灣月驚得往後退,卻一下子緊緊挨著樓延赫胸口,她抬眼,發現他盯著自己,愣了會兒,見他笑著︰「大典開始了,你還走神呀!」
灣月紅著臉擺頭看向前方,她的心跳得好快,這怎麼了?事後,灣月悄悄瞄了他一眼,他笑的樣子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