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愛一生 十二章 見微星

作者 ︰ 幾月風

回到房間的灣月一下癱在床上,眼神渙散,而心里翻來覆去的,都是他的身影。餃歡在這時踏入房間,走到床旁停住,默默地看著她。

灣月注意到她,慌忙側過頭擦干淚,從床上爬起,勉強地笑著︰「餃歡怎麼了,干嘛這樣看著我?」

餃歡听了心里難受,坐在床邊︰「公主,傷心的話就哭吧,不用這樣撐著,會更難受的。」

灣月先是頓住,盯著她,終是忍不住,一下撲在餃歡肩頭上,抽泣著。餃歡,這個世界上,最後在我身邊的只有你。

灣月漸漸平了情緒,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餃歡看她入睡,收拾好物品,小心走出合上門。剛走幾步,前方來了一人攔住她︰「餃歡姑娘,有人要見你。」

餃歡點頭,跟了過去。一直來到侯府的大門口,看見冼叔站在門口旁,餃歡有些吃驚︰「冼叔,你怎麼會在這里。」現在的冼叔可不同當日,皇城內有許多的事情要操心,怎麼會有空親自跑到這里。

冼叔走近,壓低聲︰「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五公主,但是現在我進不去,所以就讓人通報找你。」

餃歡不解︰「有什麼事?」

「祭司微星尋到了。」他悄悄說著。

餃歡一時難以置信,睜大眼瞧著冼叔。冼叔見她質疑,又使勁點了一下頭。

「在哪?」

等到冼叔走後,餃歡的心里還難以平復,微星祭司的出現說不定能夠幫助公主走出困境,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公主的痛苦。明天是最後一天呆在凝心城了,她必須抓緊時間讓公主與微星祭司見上一面。

黃昏時,灣月才醒來,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的她在一片銀白雪地孤獨地走著,走著,沒有盡頭。她不禁感到頭昏,揉揉太陽穴,下了床。餃歡恰巧進來,看見她醒來,笑著︰「公主,醒了。要吃些什麼?」

「隨便。」

餃歡點頭,將些茶點先放下,又倒了一杯水遞于她,「公主,微星祭司找到了,你想見嗎?」

灣月听到「微星」兩字,立刻抬頭︰「在哪?」

「書影山,綺念草廬。」

「餃歡,你去告訴他們,明天一早,我要去書影山。記得,說我一定要去。」

「是。」餃歡立即轉身出去。

灣月則坐在那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點心︰微星叔叔,你一直是我的老師,這次也請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做才會好受?

「你說她想去拜訪微星祭司。」樓延赫坐在主位上看著階下站著的餃歡,語氣遲疑。他害怕灣月會做出什麼事情。

餃歡不開口,只是點頭。

這時何晏嬰向前一站︰「將軍,不可以,過了明天就要啟程回帝都了。這樣太冒險了。萬一她。」

樓延赫擺手止住何晏嬰的話,低眉深思︰灣月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只是他也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餃歡一旁冷冷笑著,悠悠開口︰「將軍,我家主子另外加了一句,書影山,她是一定要去的。」

听到這話,何晏嬰有些惱怒,狠狠瞪她,卻又無法開口。餃歡無所謂地看著。倒是一旁符析臉色平靜,不曾變化。此時,樓延赫心里有些煩躁,只要是關于她,他果然沒有辦法好好權衡。驀地看見一旁的符析,他便隨意問道︰「符析,你說呢?」

符析突然被點到名,連忙彎腰低頭︰「將軍,屬下認為就讓公主去吧!再派些人隨行即可。」

樓延赫點頭。他知她必不願意如此,可是,他無法在這時偏袒于她,使得兩人更難以劃清界限。

灣月房中,听了餃歡的匯報,灣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繼續畫著手上的畫。餃歡覺得多余,便悄悄退出。而此刻灣月放下手中的毛筆,用指尖蘸了紅色顏料,在空白處狠狠寫上「花開一季」四個字。她端詳著這幅畫,花的美麗只是一時,她的愛情莫非也像花一般,只開一季?

第二天,灣月早早整理好,攜著餃歡出了門。門口,符析恭敬地站著守候。餃歡對這個人印象還是比較好,便朝他微微一笑。符析看到,有些錯愕,呆在原地,但他又即刻調整情緒,指揮著隊伍前進。灣月在餃歡的攙扶下上了中間的馬車,餃歡坐在車前頭,看著隊伍前進。

一個人呆在車里的灣月卸掉臉上的假笑。他沒來,是真的要避開了嗎?樓延赫,和你的這場夢入得太快,散得也太快,難道你不在意嗎?

馬車在經過一番顛簸之後,緩緩停下。餃歡掀開簾子,「公主,到了。」

「嗯。」

下了車,極目遠望盡是一片蒼翠。灣月感嘆︰「若是有微星叔叔這樣好情致,倒也不錯。」

餃歡跟在她身後,指著斜前方︰「公主,再往前走就是綺念草廬了。」

灣月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一個圍著小柵欄的院落出現在視線中。在門口處,灣月停下,對著符析︰「符將軍,你不會讓這麼多的人都進去吧?」

符析略一思量︰「你們,守住這個小院。公主,我隨你進去。」

灣月看著這些士兵將院子圍了個遍,不禁一笑︰「是嗎?這樣啊。」話畢,轉身進去。剛走幾步,一個著灰白袍的男子從屋里走出,一臉和藹地望著灣月。

「微星叔叔,你最近好嗎?」灣月有些激動。

那人,即微星下了台階,走到灣月面前,略一彎腰︰「謝公主掛念,一直都好。」

灣月回禮之後,回頭望著符析︰「符將軍,有些話我想單獨和微星祭司說,可否請將軍行一個方便。」

符析為難地瞧著地面,不吭聲。

灣月微微笑著︰「將軍,你只要負責將我帶回就行。我將餃歡留在這陪你。你放心,我絕不可能逃。將軍。」

符析終是僵硬地點了點頭。灣月謝過便隨著微星進入屋子。

綺念草廬中,擺著各色的瓶子,中間是一張瑪瑙黑的木桌,灣月在這桌旁坐下。微星沏了一壺茶,放在桌中央︰「公主,喝一口吧。靈玉花泡的,安神。」

灣月點頭,接過一杯,抿了一口︰「有淡淡香氣,不錯。」

「現在還好嗎?」微星問道。

灣月側過看他︰「叔叔是想問我失去父王他們之後嗎?我想現在我會好好活的。」

「這就好。」微星飲了一小口,問道︰「公主來這里想問什麼?」

「微星叔叔果然是神人。」灣月放下杯子,「叔叔知道我要去帝都的事了嗎?」

微星點頭,微微抬頭一望,眼里說不明的擔憂。

「我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了這里了。所以來這,一是與微星叔叔告別,二是請叔叔指點。」

听到這,微星緩緩開口︰「公主,還記得離禪道人的話嗎?」

灣月一愣,怎麼又是那個卦?她不解︰「微星叔叔,即使我現在要按照離禪道人所說去做,也不可能了。」

「是啊!僅僅差了一步,差了一步。」微星看著水汽︰公主,你注定是躲不了劫難了。

灣月听不懂微星在感嘆什麼,想起此行目的︰「叔叔,還記得你曾經告訴我的,那種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藥嗎?」

微星抬頭︰「你是說遺忘散?」

「是。」

微星有些詫異︰「公主,你該不會是想服用遺忘散來擺月兌痛苦?」

灣月不說話,回避著微星的審視。

微星緩和口氣︰「公主,遺忘散會消除人所有的記憶,失去所有的記憶,一個人很容易陷入恐慌的。何況,一個人的回憶是寶貴的,里面有很多你在意的人,事,物,輕易除去……」

「微星叔叔,這些我都知道,但是請你答應我的請求,我不是草率的人,我真的需要它。」灣月渴懇求地看著微星。

微星終是抵不過灣月的哀求,嘆了一口氣︰「好吧!」他起身走到那擺滿瓶瓶罐罐的架子上,從里邊拿了一只。

「給你。」

灣月伸手接過,這是一個翡翠般碧綠的瓶子,她抽出瓶蓋,傾倒出一粒粉色的藥丸。

微星看著那顆藥丸,輕輕說道︰「這個藥丸很脆弱,容易散成粉,最好兌到水里飲下。」

「謝謝你,微星叔叔。」

「不用說謝,只是公主,若你到了帝都,凡是都要謹慎,少說少做,不要招惹任何勢力,安安靜靜地過著生活。」微星說得有些沉重。

灣月點頭︰「我明白。」想了想,「那叔叔呢,有什麼打算?」

微星略一猶豫︰「游遍大江南北,終其一生。」

灣月笑了︰「微星叔叔,你真是好情調,令人羨慕。」

這時,門板上一聲輕叩,傳來餃歡的聲音︰「公主,我們該走了。」

灣月斂了笑容,低頭︰「叔叔,若是有緣,再見。」

微星點頭,又輕輕仰頭,再低下暗暗想著︰若是當初城主同意將你直接送往沁雪庵靜修,你必不用遭受如此多的苦難,也許有些事真無法逃避。公主,無論怎樣,但願你真的可以暫時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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