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餃歡的話,灣月怔怔地攥著那張紙條,眼圈也紅了,卻硬是止住自己的眼淚。她緩緩打開紙箋,「帝君是主。」紙上只有這四個字。灣月苦笑捏緊︰他是讓我取悅中原軒嗎?樓延赫,你寫下這四個字時,會不會難過啊!
想著,她狠狠閉眼,然後深深吸口氣。現在的她絕不能輕易掉淚,飛羽估計要回來了,中原軒也可能過來,她必須表現的完美,不能出差錯。
這時餃歡上前扶住她,低聲說著︰「有人來了。」
灣月坐回位置上,低頭啜著藥。餃歡卻在一旁抓著裙邊,默默說著︰公主,對不起。
恰巧飛羽推開門,笑著走進︰「娘娘,您要的蜜餞。」
「好,放著吧!」灣月將那一只未端碗的手悄悄藏在背後,手心里隱隱露著白色。她一口喝光藥,放下碗,再挑了幾個蜜餞吃下,「飛羽,餃歡你們收拾下就睡去吧!我也累了。」
「是。」
灣月坐在那里看著她們弄好床鋪,收掉藥碗,然後退出門去。她才將那手攤開,那張紙已經被揉的一塌糊涂,黑色的墨字還被汗水浸得暈開,她看著它,心里泛著無奈的苦楚,遂狠狠將其扔進燃燒的燭火里,看著它漸漸化為灰燼。過後她將燈吹滅,一人抱膝坐在床角。雖然接風宴之前她睡了一覺,可是連日來的顛簸加上今晚的耗費使得她還是感到濃濃的困意,過會兒她就這樣坐著睡著了。
月光從縫隙里擠出,靜靜潑灑在地面上,皎潔的光輝映著床上小小的人兒。中原軒一人靜靜站在床邊,借著銀輝打量床上的人,他皺皺眉彎下腰,將灣月抱起再小心平放,然後將被壓在一旁的被子緩緩撐開覆蓋在她身上。他那樣俯身看著,不禁伸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不知為何,看到如此柔弱的她,會讓他心里感到陣陣疼痛,這是心疼嗎?突然,中原收回手,握緊拳,再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鎖門離開。
走出銀雪殿的中原軒看了看四周,沉聲說道︰「出來吧。」
一身火紅的女子從一高樹上躍下,站在中原面前。
「你想怎樣?」中原軒的口氣很不好。
處在對面的靈妃,即東藥靈也感受到了中原的怒氣,她強迫自己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兩眼對著中原︰「我在想什麼,想做什麼,帝君會不清楚嗎?」
中原也只是冷冷回視︰「靈妃,做事時最好記得我的底線,不要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他冷冷瞥了一眼,立即離開,根本不等她的解釋。
東藥靈就站在那,想想,自嘲說著︰「帝君,你的底線我可是一直牢記著,我怎麼會敢逾越呢?」
樓府中。
樓延赫一人坐在大院里,飲酒望月。他忘不了,那一刻帝君宣布封灣月為妃時,他那股難以形容的痛,以及散去時他的失態。其實,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嗎?所以在凝心城時他才那樣地對待灣月。可是為什麼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讓人難以承受。想到這,樓延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剛才,餃歡來找他,和他要了一張紙,和四個字,他苦笑,現在灣月必是恨死他了,也好,這樣她才會在帝君身旁過的更快樂。
這時走廊傳來叩擊聲,樓延赫放下酒杯︰「樓七,怎麼了?」
樓七,是帝君收下樓延赫時賜給他作為管家的。樓七年紀比樓延赫大不了幾年,卻是見識廣博,對于樓延赫而言,這是一個亦師亦友的人物。只見樓七從階梯上走下,手里提著一壺酒,放在桌面上,「爺,你這酒不好,易傷身。試試我這個。這種酒最適合澆愁了。」
樓延赫原是想說些什麼的,終是一點頭,不語,望著他為自己斟滿酒。
「爺,這回愁的必是和從前不同了。」那樓七緩緩說道。
樓延赫端起杯子的手微微有些晃動,輕輕「哦?」了一聲。
樓七卻只是笑著,不做進一步地說明。
樓延赫總覺得樓七的笑容很詭異,放下酒杯,提著那壺酒往房間走去。
樓七望著他的背影暗暗想著︰從前你借酒消愁,排遣的只是愁,現在你的臉上可是寫滿了痛。
灣月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時,一把掀開被子,下床,反身盯著那張床。然後才輕輕拍胸口,虛驚一場。這時,餃歡在外輕輕叩門叫著︰「公主。」
「進來。」灣月坐在床沿上,問道︰「餃歡昨晚你進過我房間嗎?」
餃歡放下手中的東西,「沒有。」
「那飛羽呢?」
「也沒有。」
「是嗎?」听到這,灣月略微抓緊床單,那會是中原軒嗎?
餃歡見她一臉嚴肅,不禁問道︰「公主,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灣月站起洗洗臉,盯著水中波動的影子︰中原軒,一定是你。
等到餃歡為灣月梳好發髻之後,飛羽也恰巧端來早點。
灣月對著飛羽說道︰「飛羽,你現在和我說說,今天有什麼要做的。」
飛羽立即站直,細細想著︰「首先,娘娘你要去向皇後問安,之後皇後會陪你去皓女殿,將你的名字登記入冊即可。」
「這樣啊。」灣月點點頭。
收拾好後,灣月一行就前往皇後寢宮,同寧殿。路上,飛羽問道︰「娘娘是否知道到時的禮節?」
灣月一想︰「若是和凝心城的相同,就知道。那要不,你和我說一遍。」
「那好。」之後,飛羽就在一旁詳細說著,而灣月卻保持著淡淡笑容,她想起餃歡的一個形容︰這人做事干練,思想卻單純。她怎麼可能不懂這些禮節呢?再怎樣,公主還是要學習這的,自然包括其他國一些重要禮數。
等到快到同寧殿時,飛羽問道︰「娘娘,你記住了沒?」
灣月和餃歡對視了一眼,咧開嘴笑了。餃歡樂著︰「飛羽,公主自是知道的,她逗你的。」
飛羽無辜瞧著灣月,灣月眨著眼,心虛地走到前頭。倒是那飛羽不饒人地揪著餃歡︰「餃歡,你這稱呼也要改了,不能再叫公主了。要稱娘娘。」
這話一落,灣月止住腳步,呆在原地。
餃歡注意到灣月的變化,也忙斂起笑容。飛羽不明所以,卻也知道氣氛變了,遂也放開卡著餃歡的手。
灣月回頭,一笑︰「餃歡,要記住哦。這稱呼確實要改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