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囈語 七 人的價值

作者 ︰ 天涯一夢惹人醉

「你昨晚睡得不好!」老大低沉的聲音冰冷而無情。

白逸苦笑,「任何人見到你的表演都很難睡好!」

「那麼今天你恐怕更睡不好了!」老大的話依然低沉。

白逸知道今天他又將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可是還有什麼會比活剝人皮更可怕呢?白逸實在想象不到,但他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必要再想。因為馬上他就會知道答案。

這次仍然是一個被綁著的人,他很胖簡直就像是一頭豬。能長成這樣的人理應生活得不錯,可是白逸卻發現這個人的皮很粗糙,粗糙得像是一張破毯子。而且他的手很怪,被人墮去了手指。當然這不是他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他是趴在地上的,像一只動物一樣趴在地上,眼楮空空洞洞沒有一絲的靈性。他的表情僵硬而麻木看不出任何悲喜。他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脖子上系著一根麻繩,卻似乎並沒有不愉快,也似乎並不害怕。

白逸只是覺得這個人並不像是個人,他好像更像一只動物,一只將要被宰殺卻並不知曉的動物!

老大注視著白逸的臉,他顯然十分開心。對于他而言欣賞一個驚異者的表情其實才是真正的表演。他喜歡看這種表情,因為這種表情讓他滿足,讓他感到自己掌控了別人的命運。

這時候扎髯漢子手里拿著尖刀走向那個胖子,胖子的眼中露出了恐懼。他大聲的叫著,但叫聲卻嗚嗚哼哼的,並不像是人的聲音。白逸听到他的叫聲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種動物——豬。

白逸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早已經看出這個人不正常,可是直到他像豬一樣嚎叫的時候白逸猛然想起了些什麼。

小時候村里一直都流傳著一個詭異的傳說,說村里的一個孩子被狼叼走了。十幾年後,獵人在陷阱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他赤身**,四肢著地像狗一樣趴著走,卻行動如飛。他目光凶狠,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是一只野獸。獵人嘗試著與他說話,但他竟像狗一樣嗷嗷大叫。獵人後來想要救他出去,卻被他咬掉了鼻子。

後來村里傳言有人見過他跟幾只狼一起偷雞活活咬斷了雞的脖子,也有人說看到他與狗打架把狗咬得遍體鱗傷,更有人說看見他叼著一個嬰兒,咬破了一個孩子喉嚨。這個狼人的傳說卻一直在村中流傳,小孩要是不听話就會有大人說,︰「再哭,小心狼人來吃你!」

白逸小時候也听過這個故事,略大以後他就覺得這個故事太過于怪誕,他實在不相信一個人能夠真的變得像狼一樣。可是今天他不由得不想起這個故事。假如這個故事是真的,假如人可以被狼養得像狼一樣,那麼人當然也能夠被豬養的像豬一樣。眼前的這個人莫非就是從小被扔在豬圈里被豬養大的?

扎髯漢子熟練地把胖子一把摁到了地上,白逸看得出這扎髯漢子的力氣似有千斤。那胖子四肢一個勁兒的抓著地面,卻絲毫掙扎不了。扎髯漢子一刀刺出,那胖子脖子上的血管就被割開,鮮血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出,咕嘟嘟的灑落在地上。

白逸膽子很大,也見過殺人。但像這樣殺人跟殺豬一樣他卻從來沒有見過。此時的白逸異常地憤怒,他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想要沖上去跟老大拼個魚死網破。假如剝皮的事情可以算作是江湖恩怨,像這樣把人像豬一樣養著,像豬一樣殺死簡直就是畜生的行徑。跟這樣的畜生還有什麼可談的?

白逸的熱血在往上涌,什麼報仇,什麼江湖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實在不能忍受這樣的行徑。他握緊了拳頭,轉過頭怒視著老大,隨時就要向前拼命。

老大的目光還是很鎮定似乎還很得意,他輕笑了一聲,緩緩的說︰「你看來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但是我的表演還不止于此!」

白逸不等他說完,腳下已經發力。他想撲上去用拳頭狠狠的打這個老大的臉。這倒不是因為打臉能夠一擊斃命,當一個人恨另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最想干的就是照著他的臉上狠狠的來一拳。

可就在白逸已經快要躍起的時候,他的肩上多了一只手。這只手把他腳上的力氣化為無形。白逸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卻看到那個瘦削的漢子若無其事的把手搭到白逸的肩上。

白逸記起來這個瘦削漢子走起路來腳步重得仿佛要把地磚踏破,他當然知道這個漢子的力道不是一般的大。但這樣隨隨便便地用一只手化掉白逸力道,還是讓白逸十分驚異。白逸幾次動用下盤的力道想要站起,卻始終站不起來,非但站不起來,這只手的力量還在不斷加重,白逸感到自己的骨頭已經開始咯咯作響。

一瞬之間,白逸的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恐懼.他當然知道這個瘦削漢子武功很強,可是憑一只手就能讓白逸動彈不得,這是白逸未曾料想到的。

老大看著白逸,淡淡的說︰「這幾天你吃的菜都可口嗎?」

白逸不明白老大的意思,但此刻他已經被壓得無力作聲。他努力提了一口氣道︰「馬馬虎虎!」

老大道︰「現在你有沒有想吃點兒什麼?」

白逸咬著牙說︰「我實在沒有胃口。」

老大道︰「吃‘叫化雞’也沒有胃口?」

「沒有!」白逸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可是他的聲音仍然顯得中氣不足。

老大擺了一下手,瘦削漢子的手猛地收回。白逸的肩上力道瞬間消失,但白逸下盤的力道卻已蓄足,此刻已經來不及收回。只見他身子一挺,兩腿一直整個人就已經躍起。待到人已到空中,白逸才知道不妙,連忙收腰斂臂,穩穩的落在了椅子上。

這一上一下讓白逸極為狼狽,他待要再次躍起與老大拼命。肩上一只手輕輕拍了他兩下。白逸只得咬了咬牙,老老實實的坐著。

老大看到白逸的表情,笑道︰「井底之蛙總是以為自己跳得很高,不過你跳得也確實還算高!」

白逸的臉變得通紅,他不再說話,腦袋卻已經變得清醒。

扎髯漢子很快放干淨了那胖子的血,然後開始動刀了。他熟練地剝下胖子的皮,而後割開胖子的肚子和胸腔取內髒,腸子帶著血絲,心髒似在跳動,腎還滴著水,肺則滑溜溜的在地上顫動。這個時候,人跟豬到底有多大區別呢?人又能高級到哪里呢?

扎髯漢子的刀在胖子的肢體上游走,嫻熟而美觀。那情形運轉自如,進退有度,就恰似庖丁解牛。不一會兒,偌大一個胖子已經被大卸八塊。

任何人看到扎髯漢子的刀法都會發自內心的贊嘆,但白逸卻沒有這樣的心思。他的胃又開始翻騰,因為他想到了這幾天他吃的肉,那到底是寫什麼肉?

扎髯漢子換兩把刀,左右開弓,不一會兒,肥肉、瘦肉、五花肉、排骨……紅紅白白的整整齊齊,分門別類。假如不是旁邊有一顆胖子的頭顱,任何人都看不出這些肉是來自一個人的身上。

扎髯漢子把分出來的肥肉扔到了鍋里,肥肉一踫到鍋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很快那些肥肉都變成了液體,扎髯漢子就把這些液體倒進了一個罐子放在了一邊。

老大回過頭笑著跟白逸說︰「你吃的肉和菜都是用這種油做的,現在你是否還覺得自己吃過的菜‘馬馬虎虎’?」

白逸只覺得天旋地轉,直到老大問這句以前,白逸還幻想著自己沒有吃過這惡心的肉,還一直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但此時老大的話像一把錘子,粉碎了白逸所有的幻想。此刻他趴在地上使勁兒地吐著,似要把所有的酸水都吐了出來。他的眼淚一個勁兒的流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嘔吐還是因為難過。

老大卻笑了,他笑得聲音很大,笑得很開心。

突然白逸像箭一樣撲向老大,他的掌中已經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他要把這個魔鬼一掌擊斃,他不能接受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存在。

老大仍然在笑,他似乎根本不在乎白逸的攻擊。眼看白逸的掌就要打到老大的胸口,白逸的背上被人用掌猛地切中。鑽心刺骨的疼痛從白逸的背上傳來。他的四肢也瞬間麻木。他重重的摔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面。這一刻「死」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完全沒有恐懼,而是輕松。這個邪惡的組織他已經不想再了解了,父母的仇他也不想再報了,他只希望能到一個地方,能夠不必吃人肉也不必吃人油的地方。

老大冷笑了一聲道︰「你實在讓我很失望!」

白逸被人托起重重地扔在椅子上的時候,鑽心刺骨的極度疼痛使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但他瞪著老大,眼中的怒火卻絲毫不減。

老大斜眼瞟了白逸一眼,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的肉也不錯!」

白逸不說話,突然他覺得自己很好笑,他自以為自己也算是武功高強的好手,可在老大的眼里,他的價值也許僅僅就是一塊兒肉。

老大拍了拍手,白逸就被扎髯漢子扛起來送回了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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