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薇把面包微微地轉了一轉,又遞了過來,江上平一下子明白了。兩個人就這樣轉著圈一起消滅同一個面包。
只剩下核心的一小塊的時候,陸雨薇用兩個小手指輕輕地捏著,送到了江上平的嘴里,江上平第一次發現,柔弱無骨的阿薇的手在昏黃的燈光里仿佛鍍了一層金,是那樣的美麗、高貴。
一邊散著步一邊吃著「好心情」面包——當然好心情,因為有個巧手在一塊一塊地揪著、一口一口地喂著。
多年以後,當江上平看到《愛情白面包》這部電影的時候,也會突然的傷心——導演為什麼不設計這樣的一幕呢?
第二天早晨,借了七哥的自行車,後座帶上阿薇,兩個人就開始了新一天的學習,不過江上平沒有注意到今天的阿薇肩上的兜里有些滿。
上課時兩人都翻著手里的教材,看著各自的書簽,想著相同的心事——晚上去哪玩。
中午的時候,七哥來取走了自行車,笑著說為了讓兩人好好享受散步的樂趣與兩人的甜蜜。
傍晚,兩個人走過電影院門前、走過教堂對面,陸雨薇神神秘秘地從背 里掏出一個隨身听,還帶著耳機。
「學會跳舞沒?」陸雨薇可能又想起了畢業前的那個元旦舞會上江上平的表現。
當時同學們都會跳三步、四步、不管快還是慢,都比較熟練,畢竟學校也總搞舞會。可是當江上平在同學們的鼓勵下去邀陸雨薇跳舞時,說的竟是︰你會跳不?我不會!
盡管最後陸雨薇還是帶著江上平跳了一個慢四,可是江上平知道,自己平均每進一次步就踩阿薇一次腳,有時候只踩到鞋,可還是很窘迫的。
「沒,沒人教!」
「我教你,叫聲師傅听听!」
「師傅!」
「乖徒兒八戒,是不是你大師兄又欺負你了?」陸雨薇單掌一立,學起了三藏大師,「用不用為師念那緊箍咒?」
江邊有一條道在大街的內側,是純人行道,與大街有一排柳樹隔著,很寬闊。大街上還是車來車往,包括自行車,但是行人確實少了。
陸雨薇把耳機給一人帶一個,兩人並肩走著,突然一轉身,江上平就和阿薇面對面了。一看見阿薇紅撲撲的臉龐,也不生氣了。
陸雨薇順勢扶住江上平的胳膊,江上平的胳膊就落到了陸雨薇的腰側,阿薇輕輕一帶,兩人就伴著耳機里的音樂跳了起來。
進步
退步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再來一次
樂音悠揚,江上平的動作也不再那麼僵硬,陸雨薇的口令聲越來越弱,兩人就這麼你進我退著、我進你退著、旋轉著。
越跳越高興,也不管是什麼三步、四步了,反正想怎麼跳就怎麼跳。一會又換成了探戈。
「探戈就是趟著、趟著走,三步一停,五步一回頭」江上平想起了大概的小品語言,兩人微笑著繼續。
又換成了倫巴,上步、退步、上步、旋轉;過了一會干脆又換成了的士高∼……
不知道跳的是什麼舞蹈了,反正就是笑聲不斷、紅影翩翩飛,有顆心偷偷醉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江上平的手緩緩到了後腰,陸雨薇的頭慢慢貼上了肩頭。
音樂突然停了。
兩人一驚!
看表,快跑,晚了就回不去了。
當兩人呼哧帶喘地出現在宿舍樓門口時,看門的阿姨正拿著鎖頭要鎖門,黎三姐站在門口裝作若無其事的和阿姨嘮嗑呢,一邊望眼欲穿地向外探頭。
當江上平想起來兩人昨天竟然在大街上跳舞,盡管是人行道,遠離大街,可畢竟車流不息啊——自己啥時候這麼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了呢。
你說,自己兩人站在街邊看雪地紅心,那麼兩人在人行道跳舞,是不是也成了別人的風景。
行啊,就算娛樂了別人的眼楮,可至少陶醉了自己的心情。
傻笑著的江上平站在了陸雨薇的面前時,黎三姐已經從食堂打出了饅頭和粥,正看著羞怯的兩人,仿佛洞穿了心事一樣地微笑著在等他們。
「唉,還尋思昨晚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