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這個時辰不在屋子里睡美容覺,跑來思涵這里做什麼?
思涵低了低頭,「夜里睡不著就四處走走,沒想到驚動了王妃。」
她總不能夠說她跑出王府泡溫池去了,只好說在王府里遛彎兒來搪塞,誰知听了這話,名王妃忽的臉色一沉,一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袁小姐,本王妃可是在這里等了兩個時辰了,你不要與我說,你去外面閑逛,足足這麼久。」
竟然兩個時辰?
思涵呆住,扭頭瞧了黃蝶與彩衣一眼,兩個人的面兒上皆是恐慌之色,顯然,名王妃說的不假。
思涵心下一驚,被抓包了?
卻只能勉強穩下心思來,佯作無辜的笑道︰「因為對王府的地形不熟悉,所以迷路了,走了半天才走回來。」
名王妃緩緩笑了笑︰「迷路?是嗎?」
思涵忙點頭︰「是呀,迷路了。」這樣說著,像真是那麼回事一般的,名王妃靜靜听了,末了,笑容越發明顯︰「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在哪里迷了路。」
思涵的笑容頓住,想不到這個名王妃這麼難纏,還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可當真是對王府不熟悉,要她說出在哪里迷路來,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迷路就是迷路,若是我知道哪里是哪里,那還叫什麼迷路。」于是干脆收起了笑容,一臉冷淡的回了過去,這樣子,才能顯得有底氣。
誰知名王妃忽的臉色一沉︰「伶牙俐齒,我看是不給你些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王府還有規矩可言。」
說著,一揚手,對著身邊的婆子道︰「掌嘴,打到她肯說了為止。」
那婆子立馬就挽著袖子朝著思涵走來,唬的思涵連連後退了兩步︰「你要做什麼,怎麼能夠隨便打人,我犯了什麼錯,你就這樣的不客氣,王府還講不講王法了。」
論打架,她或許佔下風,可是口才上,她是絲毫不肯示弱。
「不見棺材不落淚。」名王妃略略抬手,制止住了那虎視眈眈的婆子,「你私自離開王府,半夜鬼鬼祟祟,你說你犯了什麼錯。」
思涵一揚脖子︰「我只不過不在房里,你憑什麼說我不在王府,你是王妃,又不是蜻蜓,哪里能夠瞧得見所有地方。」
名王妃皺了皺眉頭︰「蜻蜓?」
「是,蜻蜓有許多的復眼,能夠瞻前察後,環顧左右,可是王妃沒有,你並不能夠將王府的四處都瞧清楚了,又憑什麼說我不在王府。」
名王妃眯了眯眼︰「還真是嘴硬的很,好,我就讓你瞧瞧,我到底是如何將整個王府都掌控在手中的。」
說著,在思涵錯愕之際,朝著外頭揚了揚聲音︰「青雲…」
話音剛落,霍青雲就帶了幾個人魚貫而入,個個身著侍衛服,與腰間別著的佩劍踫撞,叮當作響。
霍青雲一路到了名王妃的跟前,側眼望了思涵一眼,這才抱拳道︰「王妃。」
名王妃略略的點頭,望著霍青雲,笑得雲淡風輕︰「你來告訴袁小姐,這王府里,有沒有人瞧見她的身影。」
霍青雲稍稍遲疑了一下,轉而望了名王妃一眼,復又瞧了思涵一眼,這才垂首道︰「屬下布置的人在院落的各個角落,並未見到有側妃的身影,他們幾個可以作證。」
思涵一怔,倒是沒有想到出來指證她的竟然是霍青雲,不過心里著實的對他的侍衛鄙夷了一把。
他們沒有瞧見她,她還不是跟著樓亦歌出去又回來,還好意思在這里說。
只是這話卻是說不出口的,于是干脆低下頭,不語。
名王妃見狀,笑容又甚了幾分,手上的丹蔻輕輕的彈著,甚是得意︰「怎麼,沒話說了?」
那笑容,活月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讓思涵打心底里厭惡。
真是無獨有偶,從前袁家一個孫氏已經夠她受,如今這王府里又有個名王妃,真是讓人應接不暇。
思涵垂了垂眸,仍是不語。
只是這樣無聲的抗議,無疑是讓人恨得牙根都癢,名王妃早就沒了耐心,于是不耐的擺了擺手︰「好了,拖出去打幾板子,讓你長長記性。」
若不是今夜的事袁思涵做的太離譜,她都懶得理會,反正早晚是要死的人。
只是關系到了王府的聲譽,名王妃就不能不管。
于是一聲令下,干脆打過就算了,也省的費事。
立馬有兩個婆子上來,作勢就要拉扯思涵,思涵此時方才覺得有些慌張,忙不迭的後退了兩步,冷冷的望著那兩個婆子。
「別踫我!」
竟然想要濫用死刑,她豈會乖乖就範,站
在幾丈開外瞧著,眉心皺到了一起。
「你好歹也是堂堂王妃,怎麼開口就打人,一點氣度都沒有。」
淡淡的一句,掩飾心底的恐慌,他們人多勢眾,若是打起來她根本就連逃的余地都沒有,可是她又是那種不肯服輸的性子,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名王妃卻是連話都懶得接了,浪費了她這麼多時間,可不是為了听一個丫頭在這里瘋言瘋語的。
「別磨蹭了,趕緊的打。」
一甩手,干脆別過頭去,不再多看一眼。
兩個婆子得令,再也沒有顧忌,一左一右上前,作勢就將思涵架了起來。
思涵身子瘦弱,哪里是她們二人的對手,掙扎了幾下無果,只好將目光投向了霍青雲,希望他能夠站出來為她求個情。
那模樣十分的可憐,一雙眸子忽閃忽閃的望過來,霍青雲不可抑制的起了保護的念頭。
「王妃,手下留情,興許是我的人疏忽,沒有注意到側妃也不一定。」
名王妃的目光忽然就掃了過來︰「霍大人,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你還要替她求情做什麼?再者說了,這是王府的家事,請你不要過問。」
說的十分客套,可是態度卻十分明確,霍青雲雖然有心求情,可是名王妃都如此說了,若是他在多言反而不好,只好同情的瞧了思涵一眼,終究沒有再言語。
思涵的心一沉,已經被兩個婆子拖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架好了刑具,將思涵放到居于正中的椅子上,仍是一左一右禁錮著,不讓她有逃月兌的機會。
思涵瞧著那高高揚起的木板,心中暗道︰死了死了,被那麼厚實的木板打中,不用幾下,就得皮開肉綻。
她任命的閉上了眼,听著木板起落發出的聲響,以及滑過耳邊的風,連哭的心思都沒有了。
難道真的這樣不走運,這一場板子,真真兒是免不了了?
*
只是那板子並未落下,或者說,在離她後背數寸的位子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思涵等了半晌,那痛卻並未落下,她倏的睜眼,入目的,是一張張驚駭的面色,在月光之下,隱隱泛著幽光,像是瞧見了什麼駭人之物一般。
思涵順著目光瞧了過去,只見板子的另一頭被牢牢的禁錮住,而那廂站著一個人,側身而立,身影頎長,看不見容貌,但見一身白衣罩身,越發襯托的那身影玉樹臨風。
思涵一怔,卻見那廂在院子里的幾個人都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一個個的忙不迭的跪下,口中念道︰「小世子安好。」
這五個字,如同晴天霹靂,驚了思涵,同樣,也驚了屋子里等著外頭動靜的名王妃。
在丫頭的攙扶下,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出來,一瞧當真是赫連雲錦站在那里,直驚的合不攏嘴。
「錦兒你…」怎麼會出來的?
要知道這麼多年,赫連雲錦鮮少會出來,整日里就在雲水閣里修養,就是有事,也是叫人進去。
如今竟然出來了,並且是在這樣毫無防備的情形之下,這叫名王妃怎麼能不慌。
要知道,他一出現,就代表著身子並非傳言中的那樣羸弱,若是傳揚出去…
赫連雲錦卻一把放開了木板,看都沒看眾人一眼,就走到了名王妃的身邊,抱拳略略行禮︰「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