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似是話里有話,名王妃說的時候,刻意的望向了赫連風,似是意有所指,思涵一怔。
「王妃的意思,太子與此事有關?」殺掉彩衣就能換取整個王府的安危,是這個意思嗎?
名王妃略略一笑,並不否認︰「原本有些事是不能與你說的,只是你是王府的人,又是錦兒信任的人,我不想你們因為這件事而有沖突。」
赫連雲錦信任的人?
思涵顫了顫嘴角,對名王妃為其冠的名有些難以適應,名王妃卻未理會,繼而又說︰「興許你不知道,咱們名王府一直是朝廷的眼中釘,皇帝欲處之而後快,只是礙于王爺的兵力,才一直未敢有所動作。」
思涵訝的合不攏嘴,怎麼會這樣?
「這麼說來,彩衣是太子的細作?」是太子的人,混進王府打探消息,來幫助太子甚至皇帝將名王府除掉。
名王妃的意思,是這樣嗎?
王妃的鳳眸微微眯起,神色復雜的望了思涵一眼,眼底閃著一絲的精光,斟酌了良久,方才略略的點頭。
「沒錯。」
這兩個字就敲在了思涵的心上,心中千絲萬縷,如今反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若是名王妃所言屬實,那她豈不是陷進了一樁陰謀當中,一樁有關皇室的巨大的陰謀。
「這…」從前只在電視上瞧過的情形,如今竟然在她的身上發生了,而且,更可悲的是,她不但被無辜的卷進來,甚至,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王妃,我有些不勝酒力,想出去醒醒酒。」
她真的需要清醒一下,前因後果捋到一起,她竟發現,也許從赫連風頭一遭以百里泠的身份進了袁家開始,陰謀已經開始。
頭忽然的就開始痛了起來,被晚秋攙扶著在園子里轉了幾圈兒,卻是痛的不可遏制,思涵道︰「勞煩你回去幫我拿頭痛藥來,我的頭好痛。」
像是要炸開了一般,竟然比夜里做了噩夢還要難過。
晚秋忙用狐裘將思涵包裹住,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了回去。
晚秋一走,園子里越發的安靜了下來,思涵雙臂環膝找了個亭子坐下,頭靠在膝蓋上,卻仍是痛的很。
事情的復雜度超出了她的想象,歷史上似乎每個朝代都會有爭權奪勢的案例,可是無論歷史如何,她都未曾想過,自己會被卷進來。
「你沒事吧?」頭痛,耳中也開始有些許的雜音,竟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何時站了一個人,神色復雜的凝著她的背影,問了一句。
那熟悉的聲音讓思涵猛的抬起頭來,扭頭就見赫連風站在身後,滿臉的關切。
來的正好,她正有好多疑問想要向他要答案。
思涵立馬站起身來,強忍下頭痛,她直直的望向他,心底的千般疑問,她要一一問出。
「百里泠,你告訴我,是不是你與孫姨娘聯手,將我嫁進名王府的?」
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一個對美食頗有研究的人,她從未懷疑過的引以為朋友的人,竟然會如此待她。
「抱歉。」饒是不情願,抱歉二字終究是說出了口。赫連風望著思涵,目光之中卻並未有多少歉意。
饒是她怨恨,可為了大計他不會後悔,更何況,事實也證明了,他做的沒有錯不是嗎?
她成功的讓赫連雲錦不再裝病,並且成功的得到了他的信任。
「這麼說,你承認了。」雖然一早就知道,可是如今听他親口說,感覺又是不同。
思涵討厭被欺騙討厭被利用,可是這兩樣兒他統統佔了。
「是。」他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既然敢做,他便會認。
「為什麼?那到底是為什麼?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我進王府?為什麼把我牽扯進來?」此事牽扯到朝廷內部的紛爭,與她何干?
思涵的情緒有些激動,眸子里充了血,看起來有些駭人,尤其是在頭痛愈演愈烈的情形下,她有些抓狂。
「因為你們袁家入了名王府的眼,名王府挑選世子妃十分的苛刻,必須命格能興旺,而你,就是那百里無一的人選。」
赫連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並未透露出過多的悔意來,或者說,他不覺得後悔,若是重來,他也會如此選擇。
思涵眯了眯眼,強忍下頭痛與心痛的雙重折磨,又問了一句︰「所以你就設計我?然後呢?你現在將事情告訴我,是想怎樣?」
她才不會相信他這樣冒著風險與她單獨見面,會是來懺悔的。
「我想要你與我合作,幫我打探消息。」赫連風望著思涵,眼底升騰起了一絲的希冀。
他在去袁家伊始便這樣打算
,在見了思涵之後更加確認了這樣的心思,這樣一個心思剔透的女子,一定能夠幫他完成大事。
赫連風見她沉默不語,只當她是默認,這才又說︰「看得出來,赫連雲錦待你很好,所以我想你幫我從他那里探出他的底細,待日後我將名王府一並除掉,我就保你還有袁家榮華富貴,如何?」
他的目光灼灼,這樣的誘人條件,任誰听了都會動心,他相信,袁思涵也不會例外。
「呵--」思涵听了,卻禁不住冷笑出聲︰「你許我榮華富貴?那倒不如日後你給我一個皇後的名分如何?既然你是太子,做皇帝也是早晚的事。」
說著,鳳眸一挑,緩緩的望了過去︰「如何?」
「這…」赫連風倒是沒有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一時之間呆愣住,倒是不知該如何接話。
思涵就靜靜瞧著他,目光十分的平靜,只是那平靜的外表下,又似是隱藏著駭人的波濤洶涌。
「這…容我考慮一下。」
平行而論,這樣一個女子,若是與他並肩齊驅並無問題,只是如今她已嫁給了赫連雲錦,若是許她皇後之位,豈不是要用赫連雲錦用過的女人,那天下人會如何看他,他又豈能甘心。
他的話,卻讓思涵噗的一笑,唇邊掛著的柔媚之色已經收起,轉而換上了一副冰冷如霜的模樣︰「赫連風,你會不會將我看的太低了。」
她冷冷一句,目光卻越發的寒了下來,望著赫連風的目光,直欲將他冰封。
「就算這個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與一個利用過我的人狼狽為奸。」一字一頓,說的有些發狠。
「你…」狼狽為奸四個字敲打在赫連風的心頭,他沒有料到她會反應如此激烈,他一直以為,只要她能夠將赫連雲錦拿下,那他只要再來坐收漁翁之利與她通力合作,那便事半功倍。
但是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的對待此事。
他當然不會明白了,對于一個從出生之後就處在明爭暗斗的赫連風來說,眼中只有利益與權謀,他哪里懂得,雖然與他交往不深,思涵卻將他視為朋友,朋友的欺騙與利用,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這麼說,你要與他們一道與我為敵了?」赫連風的聲音也陰沉了下來,他冷冷的問了一句,語氣里帶著些許的威脅與警告。
這話讓思涵微微停了腳步。
她緩緩的回頭,望著赫連風,他的身影映了下來,被日頭拉得老長,籠罩住了思涵的視線,她緩緩的眯起了眼︰「你們的恩怨我不明白,你們要如何也與我無關,只是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把你當做朋友。」
朋友二字在他以往的生命中是從未真正存在的,如今她就如此簡單的說出來,在他的心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赫連風一怔。
錯愕間思涵已經提著裙擺快步的走了出去,頭也不回,松垮垮的大氅罩在身上,隨著她的身影搖曳,長衫飄動,映在地上,好似一朵綻放的花兒,熠熠生輝。
思涵走的極快,她的頭痛的快要炸開,適才那股子起勁兒上頭,越發的難以忍受。
走了好遠才見晚秋拿了藥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套茶具,見了思涵忙拉著她坐下︰「奴婢將藥拿來了,主子您趕緊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