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卻微微一笑,對黃蝶,她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
「我想過了,既然我舍不得離開雲錦,可是又不願意與旁人分享,那麼我能做得,便是抓住他的心。可若想抓住他的心,將他往別人身邊推顯然是不能夠的,是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將他攏至身邊。」懶
黃蝶明顯松了一口氣,「主子總算是想通了。」這樣說著,笑容里,卻隱隱有一絲的落寞,很輕很淡,稍縱即逝,思涵並未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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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瑤從絳雲閣出來,心中的怒意猶不可遏,一腳踹上了園子里剛冒了芽的花叢,恨不能她踢到的,就是袁思涵。
惜月跟在身後,戰戰兢兢的,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要知道,他們的公主,脾性可是大得很,若是在這個時候說錯什麼話,輕則拳打腳踢,重則拿來當人肉靶子,供她發泄。
從前惜月可沒少吃過苦頭,是以如今伺候著,格外的小心翼翼,跟在楚靖瑤的身後,亦步亦趨。
忽然的,楚靖瑤卻停下了腳步,惜月收勢不及,險些撞到她的身上,幸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棵樹,這才免遭于難。
抬頭,卻見楚靖瑤冷凌的望著前方,目光中,隱隱有恨意乍現。
惜月一個激靈,順著楚靖瑤的目光瞧了過去,便見一個邁著輕快步子的身影款款向著這邊過來,除了絳雲閣的晚秋還會有誰。蟲
惜月望著晚秋,又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心,倏的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楚靖瑤皺著眉頭站在那里,想起那一日在絳雲閣晚秋那丫頭的冷嘲熱諷小聲嘀咕,不由得怒氣沖天,待晚秋靠近,她便上前了一步。
「站住。」冷冷的一聲呵斥,如今園子里除了她們三人再無旁人,她沒有必要假裝。
晚秋被這一聲呵斥給唬住,待看清前頭的人,方才不情不願的請了個安︰「王後娘娘萬福金安!」
若不是黃蝶耳提面命,要她注意身份,就算對王後再不滿,也不能表現的太沒禮數,她才不會給楚靖瑤行禮,王後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只會裝可憐博取殿下的同情心。
楚靖瑤見她面色絲毫恭敬之意都沒有,不由得越發煩躁,也不叫她起身,而是眸子淡淡掃過,方才呵斥了一聲︰「一點規矩都沒有,你家主子是怎麼教導你的,難道不知道見了本宮要行下跪之禮嗎?」
如今方才拿出王後的款兒來,正愁著沒有人給她發泄,這個晚秋便自動送上門來,說完,也不給晚秋解釋的機會,朝著惜月使了個眼色︰「把她帶到棲鳳宮,本宮要親自教教她。」
此言一出,惜月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同情的望了晚秋一眼,卻只能按著楚靖瑤的吩咐去辦,不顧晚秋的呼救,將她推攘去了棲鳳宮。
而此時,思涵對那里的情形全然不知,還與黃蝶納悶著,怎麼晚秋去給赫連雲錦送趟點心用這麼長的時間,直到幾個時辰後,惜月帶著兩個丫頭悄悄將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晚秋抬進絳雲閣,兩個人才是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晚秋,她怎麼了?」藕色長衫上血跡點點,雙腿處更是血肉模糊,直看得人心驚肉跳。
黃蝶禁不住低呼了一聲,顯然被眼前的情形駭住。
「先別問那麼多了,趕快去找太醫來給晚秋瞧瞧,她」思涵也是驚慌不已,那觸目驚心的鮮血讓她一陣的暈眩,卻只能強作鎮定,吩咐著黃蝶去請太醫,又望了晚秋一眼,聲音里,隱隱有一絲的顫抖。
黃蝶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就親自去請太醫,思涵又命人將晚秋安置在床榻上,望著她緊閉的雙眸,以及毫無血色的臉頰,不由得心中一痛。
好好的去給赫連雲錦送點心,怎麼會鬧成這樣?
她一邊吩咐人照顧著晚秋,一邊冷冷的望向了送晚秋回來的惜月,面色陰沉的,如同臘月飛霜。
「你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晚秋怎麼會受傷?又為何是你送她回來?」
惜月原本就被適才血腥的場面駭的不輕,如今被思涵這樣厲聲一問,更是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對上思涵通紅的眸子,忙低下了頭︰「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將晚秋姑娘送回來,至于旁的,都與奴婢無關。」
這話,讓思涵稍稍的挑了挑眉,「奉命?奉誰的命?楚靖瑤?晚秋是她打的?」
想也知道,除了她還會有誰,只是
惜月的頭垂的更低了,儷妃娘娘是因為還未看到傷口才這樣問,若是待瞧見晚秋傷在哪里,只怕會控制不住情緒。
可惜月哪里還敢多說,更不敢在絳雲閣多做逗留,只朝著思涵福了福身,便帶著其余的丫頭,逃也似的跑出了絳雲閣。
惜月走後沒多久,黃蝶便拖著太醫回來,與此同時,思涵也派人去棲鳳宮打听消息去。
畢竟晚秋如今昏迷,定然問不出什麼來,若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先去打听一番。
這一路跑的急,如今卻是氣息不穩,太醫更是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扶著門框兒除了喘氣再也不能做旁的。
思涵不住的催促了一句︰「太醫,你先別光顧著喘氣,趕緊過來看看晚秋到底如何。」
她一直昏迷,身上還流了這麼多血,思涵甚至都不敢
檢查她到底傷了哪里,生怕只要一動,衣服連帶著皮肉,便會鑽心的疼。
思涵開口,太醫哪里敢怠慢,忙喘著氣上前檢查。
血涌出來的倒是稀奇,後背沒有,臀部沒有,照著儷妃所說是挨了打,可若是挨打,那便除了後背臀部,不該再有旁的地方。
太醫是男子,又不能檢查晚秋的身子,只好道︰「儷妃娘娘,能不能勞煩你的丫頭幫著檢查一下,看看到底傷在了哪里。」
思涵點頭,命人將太醫帶出去休息,方才與黃蝶兩人親自檢查了起來。
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觸踫到晚秋的傷口,可是上身沒有受傷,臀部也無礙,只是當擼起褻褲檢查之時,膝蓋處的阻礙讓兩個人俱是一怔。
褻褲粘連處,血肉模糊,稍一動作,便血如泉涌,就連一直昏睡不醒的晚秋,都禁不住呻*吟了一聲。
思涵的心,突然就驚了一下。
不是挨打,不是板子,晚秋的兩個膝蓋,分明是被什麼利器穿過,連帶著骨頭,生生的穿透。
「太醫,太醫--」黃蝶禁不住大喊了起來,拿著錦被將晚秋包裹住,只露出兩條鮮血涔涔的腿來,這樣的情形,饒是太醫醫人無數,都不由得被駭住。
弓箭穿膝,竟然如此狠毒。
「太醫,快過來看看。」思涵的聲音是禁不住的顫抖,那沾染了鮮血的雙腿,只一眼,便止不住的心驚肉跳。
太醫忙上前去,細細的檢查了起來,過了好半晌,才微微嘆息︰「娘娘,微臣只能盡力的保住晚秋姑娘的性命,至于她的雙腿,只怕」
後面的話,卻沒說出來,只讓思涵她們意會,思涵禁不住打了個激靈,望著太醫,方才張了張口,聲音卻像是從天邊傳來,隱隱有些不真實︰「胡太醫,你醫術高明,難道也沒有法子嗎?」
胡太醫搖了搖頭︰「恕微臣直言,晚秋姑娘的傷是由弓箭射入骨頭,傷及骨髓,就是華佗在世,都不可能醫的好。」
「主子」怎麼會是這樣。」黃蝶的手緊緊的扣在思涵的肩膀,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擦不干。
正在這時,思涵派去棲鳳宮打听消息的丫頭寶盈回來,跑得太急,一進屋子雙膝一軟,作勢便跪倒在地︰「娘娘,娘娘」
她也被駭住了,適才偷偷溜去棲鳳宮,院子里那麼多的鮮血,險些將她嚇死,就是如今回到了絳雲閣,仍是不住的心慌。
思涵方才拭了拭眼角︰「打探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起來慢慢說。」
那丫頭換做寶盈,平日里膽子挺大,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別說是這樣的驚慌失措,平日里就是難過都鮮少見,總是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