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修長的手指轉動著輪椅,西域的夜風放肆繚亂著垂散的墨發,騰起,糾纏,又垂落,白衫磊落,更顯消瘦,隱含著無聲的落寞
堪言愣愣地站在原地,也忘要上前搭把手推輪椅,容祁也素來獨來獨往慣,堪言在與不在身邊也毫無知覺,大概是壓根沒注意到堪言根本還呆在原地吧
過好一會,堪言才一拍腦門,火急火燎地跳起來︰「老子是天下第一號大蠢蛋怎把這事給忘殿下殿下殿下殿下
殿下不答……莫不是心情不佳……
堪言抖抖,容祁的脾氣素來內斂,沒人見過大發雷霆的樣子,可就是這冷漠,讓比大發雷霆還要令人生畏
「殿下殿下堪言追上去,鍥而不舍地扯著嗓子喊
殿下還是沒有反應,雖是坐在輪椅上,卻恍若遺世獨立……
堪言臉色一白,這下知道己完蛋,殿下的怒氣雖不外表,可不代表天底下真有沒有脾氣的人
堪言身形一晃,刷地一下來到容祁的前方,壯著膽子擋住的去路,撲通一聲跪下來,眼角掃過,殿下仍是一張淡漠的面容
「殿下,您還是一掌劈死吧堪言辦事不利,殿下若惱怒,盡管罰堪言吧堪言苦著一張臉,當真是苦不堪言
容祁似乎被突然從後方跳到前方堵住去路的堪言給嚇一跳,雖然不惱,卻依舊淡淡地看著無緣無故跪在己面前的堪言,略微沉默兩秒,方才道︰「在做什
堪言撓撓頭︰「殿下不是在惱堪言辦事不利方才堪言幾次呼喚殿下,殿下卻不曾理會,堪言雖是個粗人,倒還不至于連殿下不悅都看不出來
說著,五大粗的堪言甩甩袖子,拉長,開始抹眼淚
「喚容祁皺皺眉,神情有些茫然,卻只是雲淡風輕地解釋道︰「不曾听到許是方才在想些事情,一時入神,不曾在意
「……
堪言頓頓,一時無言以對,只听得容祁依舊是平靜的語調問道︰「喚何事
堪言猛打個激靈,這才想起正事,往衣襟里探手掏掏,掏出一張像呈給容祁︰「這是探子從漢人身上模來的,屬下雖沒能找到當年那處世外仙境,但這畫中像卻看著眼熟,屬下便上心,留下這張像
容祁接過畫像,當即蹙眉,這材質,當是天家所有,除漢室貴族外,尋常百姓無人會用如此珍貴綢緞作畫,這畫像,分明是漢家天子下達予官府的帛書
帛書上有字,勘言然是不認識那上頭的篆,因此不知此乃何物,也不知道畫像上的人出現在那上面是什意思,但容祁卻是識得的,皺眉,正是因為此乃密書,漢國天家私下授予底下要職,秘密行事,不曾公開,按堪言所說,其中是張像,漢國天家的人為何在秘密搜尋畫中人
看來堪言的屬下應該是從漢國要臣身上模來的此物,竟還讓們模出們漢家皇室的隱疾
容祁雖對此密帛的出現感到詫異,卻並無好奇,消瘦卻俊朗的面容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墨玉一般的眼眸也一如既往的沉靜如水,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扯,打開帛書……
堪言抬起頭,看到的正是容祁打開帛書的那一瞬,只見殿下原本淡漠的面容上忽然一凝,幽潭一般沉靜的黑眸瞬間出現一絲波動,仿若一道無形的漩渦在攪動著這原本的平靜,的面色一白,指尖竟有些顫抖
畫像之上,是一個少女,明眸皓齒,卻仍顯稚女敕,像,又不像……
若說相似,昔日纏著說要嫁給的那孩子明明那樣年幼,臉永遠是髒得看不清本來面貌的模樣,而畫中的少女,卻干淨清晰,輪廓仍是稚女敕,卻讓陌生
若說不像,又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的印象中,那髒兮兮的丫頭始終野蠻憨厚又天真爛漫,然而若要仔細回想,她的模樣卻是那的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那一雙永遠閃爍著笑意的眼楮,黑黑的,燦燦的,燦若星辰
「殿下
「是玉蠻……良久,容祁終于一聲輕嘆,其中的意味復雜不明,似感嘆,似無奈,似疼惜︰「漢室為何在尋她
錯過些什,不曾陪伴那個憨傻的丫頭成長,以她那咋咋呼呼又單純透徹的性子,只怕要吃不少苦但她還活著,還活著,已經長那大,她多高,可曾仍當初那樣成天吵著要吃肉可曾……可曾記得
容祁的眼神一黯,大概,大概是不記得吧,當時的她還那,兒童戲言,是否是太過當真……
「果真是堪言瞪大眼楮,然後一拍大腿哈哈笑出來︰「老子就說這像眼熟老子果然是天生慧眼,天下無敵女乃女乃的,差點把這重要的像給忘
容祁無奈,只能又問一遍︰「漢室為何在尋她
堪言興奮過後,終于老實下來︰「原來她就是當初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乃女圭女圭漢人為什找她估計這女乃女圭女圭犯事吧,沒準是大事那不行,那得趕緊找到她,免得還沒見到人,這女乃女圭女圭就被犯人給 嚓話說回來,這女乃女圭女圭不會真犯大事吧怎這多人在尋她
「這多人
堪言滿腦子問號地挖鼻孔︰「說這畫像眼熟的不僅漢人在找她,連墨折那廝也在找人,也不知道這混蛋在打什主意噢,除漢人墨折的人,底下的人回報,在雲中地帶,還有一股不知名的人好象也在找什人,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丫頭有關沒想到啊這女乃女圭女圭看著沒幾倆肉,老子還頗像,是個干大事的人不是大簍子還絕對不捅
墨折……
容祁皺眉,已經身為匈奴之王的墨折為何在尋玉蠻,墨折為人很辣陰婺,找玉蠻,可是因為忌憚可應該不知……不知玉蠻與有關才是……
不知名的人馬,們可是也與玉蠻有關連堪言都查不出來歷的人馬……
容祁扶扶額頭,低低輕咳,看來,必須得盡快找到這讓人頭疼的傻丫頭
雖感到頭疼,但心底的那絲溫意卻無法隱藏,死寂的心髒,在顫動,在欣喜,多少年,這是讓感到陌生的情緒,是因為,有這丫頭的消息,哪怕只是鳳毛麟角……
不知過多久,容祁終于緩緩地收回思緒,再看的神情,早已恢復平日的淡漠從容︰「明日便啟程往烏孫赤谷城,壽禮可備好
堪言愣愣,沒想到話題轉變之快,一時有些傻眼︰「是,已備妥
堪言一提起這事仍惱火,若不是容祁在上頭壓著,以的性子,哪里還會甘心留在匈奴,早提刀墨折那廝拚,能殺幾個是幾個,多殺一個也是賺烏孫王壽辰,墨折卻命殿下以匈奴使臣身份前往烏孫賀壽,哼,不知道的還道是不拘一格任用賢才,鬼知道在打什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