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領著冰湖與貪狼二人,乘坐馬車趕到了皇宮,在等待通傳的時間里,黛玉四處打量著車月國皇宮的金碧輝煌,雖然是夜晚,但四處燈火通明,仿佛也有官員回事,看來閔祁藍也是個勤政的君主。
稍等了一會兒,便有小太監領著他們直接到了祁藍的書房,貪狼守在門外,冰湖隨著黛玉進去,屋子里太監宮女雖多,卻鴨雀無聲的,轉過一道門,就見祁藍正獨自坐在桌前,看桌上杯盤碗盞的,這個時辰,應該是夜宵了。
黛玉行了個萬福之禮,祁藍伸手往左邊一讓,說道︰「請坐。」
「冒昧請見,還望國主見諒。」
祁藍正自斟自飲著,轉頭看見冰湖雖然站在黛玉身後,眼楮卻轉個不停,似乎很不安。祁藍笑道︰「你是為了烏靈的事來的?木已成舟,再沒轉圜的余地,不會是想來訓斥我吧。」
黛玉微微頷首,說道︰「國主言重了,那是伽藍與靈姐姐的家務事,我只是個外人,不宜干涉的太多,今天進宮來,是有事想求國主幫忙。」
「你說。」
「泓出去辦事,已經有五天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很擔心,恐怕他是出了意外,可是這會兒回朝班師,又相隔太遠,希望國主能借我些兵馬,等找到了他,必定重重的感謝。」
祁藍輕佻的笑道︰「怎麼重謝?以身相許如何,我不在乎你曾是泓的女人。」
「泓是我的丈夫,即使出了變故,此生我只守候他一個人,請國主不要再動此妄念,自輕身份。」
祁藍心里只覺得好笑,這丫頭一定沒有求過人,是求人,卻沒有低姿態,她這樣貶低他,可他為何一點都不生氣呢,泓好福氣,有一個可以傾心相戀的女人。
「如果泓把你讓給了我呢?」
黛玉一挑眉,眼神連帶銳厲起來,倒把祁藍嚇了一跳,這個動作像足了水泓,祁藍笑道︰「你沒想過有這個可能嗎?否則他怎麼會把你留在這里,這麼多天都不管不顧的,不定在哪個溫柔鄉里流連忘返的,你還替他著想,不覺著委屈嗎?」
如果不是為了營救水泓,听到這樣的輕薄之語,黛玉早就拂袖而去,藏在袖子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黛玉不停的告訴自已,要以大局為重,再遲下去,水泓會有危險的,做了兩個深呼吸,黛玉微笑道︰「泓是個負責的人,絕不是那種見利忘義,自私,枉顧他人性命的小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才會把我暫時安置在這個,他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因為他說過,和國主與伽藍是朋友。」
不知不覺的,黛玉的話另祁藍有些感動,當初登上皇位,水泓也幫了很大的忙,兩國之間締結友誼,世代友好之邦,他怎麼會不幫這個忙呢,事實上,他早已派出了探子打听水泓的行蹤,只是還不得要領,不過這丫頭那天在伽藍的王府里,連貶帶損的罵了他一頓,這個仇可一定要報。
祁藍叫小太監拿上十個酒杯來,一一擺放在黛玉身前的桌子上,黛玉似乎明白了祁藍的意思,問道︰「讓我喝酒?」
祁藍自腳下提起了酒壇子,親自將十個酒杯倒滿,並說道︰「這是極品杏花村,泓最愛的,酒勁極大,我親自給你倒酒,把這十杯酒喝下去,我就給你派兵。」
卑鄙小人!黛玉心中默默的念著,這個杯子比常用的大了一圈,看樣子每杯最少也裝一兩,喝下這些酒,會醉死吧。
祁藍看出了黛玉的遲疑,將酒壇子遞給了小太監後說道︰「不是非喝不可的,掬妃女流之輩,還是回伽藍那里等消息吧,泓是個男人,自已會想法子月兌險。」
黛玉咬住了下唇,伸手端起了酒杯,瞬間醇馥幽郁的酒香就飄了過來,冰湖忙道︰「娘娘可別勉強自已,上次跟皇上喝了兩杯就醉了。」
黛玉自然記得,若是黃酒還能喝上三杯,可這杏花村入口便極辛辣,泓常說甘美醇和,回味經久不息,可她卻從沒覺出美味來,黛玉回頭示意冰湖不要緊的。
「國主說話算數?」
「泓的朋友雖然算不上君子,但也絕不是小人,食言的事情,還沒做過。」
黛玉將酒杯放在唇邊,一仰脖,一杯酒已經倒了進去,閉上了眼楮,只覺喉嚨處像火燒一般,心跳迅速加快,左手捏著手帕擦了擦唇角,就端起了第二杯酒,一樣的一飲而盡。
祁藍有些吃驚,她真的喝了,這十杯酒若真的全部進了她的口,泓非跟他拼命不可,轉眼之間,黛玉已經喝下了四杯,祁藍站了起來,伸手按住了黛玉意欲拿起的酒杯。
黛玉的俏臉早就紅了,看樣子心跳的也很快,仿佛也有些站不穩,祁藍嚇壞了,忙道︰「不要再喝了,你會醉的。」
黛玉撥開他的手,說道︰「國主要食言。」
「我不是這個意思。」
「放開。」黛玉強迫自已睜大眼楮,使勁的抓住冰湖的手,身子也半貼靠在她的身上,雖然眼前的祁藍已經開始有些模糊,還在用力堅持著。
眼看著第五個酒杯空了,第六個酒杯也空了,祁藍有些擔心了,這丫頭怎麼這樣執拗,看她的眼楮都變的細長,別有一種嫵媚的滋味。
喝下第七杯酒,黛玉只覺胸月復之間,像有東西在翻滾著一樣的難受,面前的酒杯也變成了雙影,不對,還應該剩三杯的,怎麼會有這麼多。
「不能再喝了,來人,傳朕的命令,李將軍點齊兵馬,一切听從掬妃指揮。」
黛玉拼命撐著不讓自已倒下去,听祁藍下了這樣的命令,笑意浮上面龐,恍惚中听祁藍說著︰「我與泓是朋友,你叫伽藍的名字,為什麼只肯叫我國主。」
「你與伽藍傷害了靈兒,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泓和你們是朋友,但我不是,我很難過,你和伽藍都是自私的人,都是。」黛玉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冰湖的懷里。
祁藍想幫忙扶住,冰湖一個側身,祁藍的手撲了個空,縮回手,祁藍尷尬的自嘲,強將手下無弱兵,連她的丫頭也這樣伶俐。
冰湖三人陪侍著黛玉坐在馬車上,馬車行的又快又穩,雪雁擰了毛巾為黛玉擦手擦臉,囑咐晶綠查看著炭火是否旺盛,又問著冰湖說道︰「這會兒天都大亮了,娘娘怎麼還沒醒,睡了足有六個時辰了,不會有什麼事吧。」
冰湖說道︰「七杯酒呢,可不得睡一會兒,娘娘為了皇上可真是拼了,只要能借到兵,我想再有七杯,娘娘也會毫不遲疑的喝下去。」
「真是太過份了,娘娘身子嬴弱,黃酒還能喝上兩杯,偶爾喝上一杯燒酒都屬難得,別說一連喝了七杯,車月國主的年紀都有娘娘的兩倍大了,一丁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正抱怨著,黛玉的身子動了幾下,頭好疼啊,身子也像散了架似的疲憊,胃里仍然翻攪著,雖然沒有睜開眼楮,卻明顯的感覺出是在馬車上,昨兒究竟是借到兵沒有呢?
黛玉猛的睜開眼楮,看著丫頭們個個用著擔心的眼神望著她,冰湖與雪雁扶著黛玉坐起來,黛玉一手撫著胸口,一邊問道︰「走到哪了?」
「娘娘,咱們快馬加鞭的,這會兒已經過了真如,李將軍說最遲半夜也能到平安州境內。這是解酒茶,娘娘喝一點吧,或許能舒服些。」冰湖端過茶來,請黛玉飲用。
黛玉搖了搖頭,這會兒十分難受,聞著什麼味道都只覺出惡心來。雖然身體受了點苦,但黛玉仍然感激祁藍肯借兵給她,不管怎麼說,水泓的安全最重要。
掀開馬車的簾子,只見前後都有大隊的人馬快速的前進著,貪狼等幾個侍衛就守在馬車邊上,貪狼眼尖,見車窗內是掬妃的容顏,連忙驅馬近前給黛玉請安。
「咱們這樣子大隊人馬行動,會不會打草驚蛇啊,貪狼,你去跟李將軍說,一切以皇上的安全為前提。」
「奴才明白,臨行前車月國主也有交待,可是娘娘,咱們並沒把握皇上一定陷在平安州,如果貿然前去,兵又是車月國的,到時兩軍兵戎相見,東平王叫起撞天屈怎麼辦,奴才不知如何才好。」
黛玉也在沉思著,就算水泓真的在平安州,怎麼能確定他在哪個方向呢,難道帶著兵挨家去搜查?師出無名啊,總不能說是為了尋找皇上。
「是啊,如果有什麼方法能與他聯系上就好了。」黛玉自言自語著。
晶綠在一旁听到了黛玉的話,忙道︰「娘娘,可以給皇上發信號啊,咱們到平安州是在夜里,只要信號升空,不管皇上在哪個方向,都會看見。」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冰湖驚喜的說道︰「皇上身邊的人一定也隨身帶著,到時看到了咱們的信號,必定會回一個,確定了大方向,就好救人了。」
黛玉忙命冰湖出去給貪狼傳話,放下了心中的這件大事,只覺胃里空空的,看雪雁他們熬的粥還在火上熱著,便叫盛一碗來,水泓還沒找到,自已絕對不能倒下,他一定也在等待著有人來援助。黛玉勉強自已喝了幾口,忍住胸口的躁動,便又睡去,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