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打發賈赦兄弟打听王子勝入刑部大牢的原因,如果有可能最好見上一面,問問清楚,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子勝官職雖不大,卻也是這幾家中的重要人物,與平安州那面能連上線,也多虧了王子勝從中牽線搭橋。
皇上雖然登基幾年,但水湛兄弟已經暗中聯絡了好多在職官員,其中不乏諸多武將,賈母也是做著兩手準備,一方面將元春送入宮中伴駕,顯露忠心,一方面又投靠了水湛兄弟,如果將來他們舉事一旦成功,那麼賈家仍可以長盛不衰。
王子勝入刑部大牢已經有兩天的時間,可原因至今尚不清楚,要是王子騰在就好了,偏偏又被皇上加封了九省都檢點,如今正在外省,消息已經傳了過去,想來王子騰也正想法子往回趕呢。
寶釵與王夫人皆伴在賈母身前左右,寶釵勸慰道︰「老太太也不必太過憂慮,想來是因為皇上不在宮里,這些人也不明原因,才只是將三舅關了起來,等皇上回來,查了清楚,自然要還一個清白給他。」
王夫人也道︰「媳婦今兒帶著寶釵回了娘家探望,可憐三嫂嚇的不清,而消息雖然傳了過去,也不知他二舅舅究竟能不能回來。」
賈母嘆著氣說道︰「沒有聖命,他也不能私自回來,終究要等到皇上進京啊。」
「要說林丫頭還真有好運氣,皇上去車月國為閔皇子的婚禮道喜,宮里那麼多的娘娘都沒福氣跟皇上出門,她一個初進宮的,倒佔了先。」
賈母瞥了王夫人一眼,這個媳婦說話怎麼越來越刻薄了呢,不但刻薄還沒規矩,寶釵听著王夫人話里有攻擊黛玉的意思,忙指了一事回避了,事關黛玉,她還是盡量不參與的好,哥哥說過,得罪了宮里的掬妃對她們家沒好處。
哥哥自從出了牢獄,行事與從前大不相同,雖然在外人眼中仍然很混,在家里卻懂事的多,即孝順母親,也疼愛妹妹,寶釵回頭望了一眼,看王夫人還在說著,心中暗道︰你們爭去吧,林妹妹有皇上做後台,就做打算又有什麼用呢。
王夫人還在說著黛玉的不是,賈母已經听的煩了,便道︰「你還沒看明白嗎,玉兒如今已成了宮里的新寵,我叫林之孝打听著宮里的消息,都說玉兒自打搬到了關雎宮,日日與皇上同眠,皇上再沒翻過別位娘娘的牌子,這可是專寵,連太後也對她極好。」
「那個狐媚子,自有一套媚人的功夫,不但栓住了皇上的心,連太後也听她使喚,咱們只看著她能得寵幾日,若宮里再進了美貌的妃子,與她旗鼓相當的,她還得意嗎?」
王夫人的話倒似給賈母提了醒,賈母的眼前晃過了探春的影子,這孩子很有心計,最無奈的就是一個身份,雖然容貌上略差玉兒一等,也是家里女孩中的佼佼者,原是想留著她跟哪個王公貴族家聯姻的,現在看來,如果可能的話,讓探春進宮也不錯。
玉兒心思單純,只是听說姓王便以為是王嬤嬤,還跟她下戰書,讓她心驚膽顫的連忙派人去了江南,其實這孩子傻的很,探春與她相比可就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看她遠離生母,而只肯親近王夫人就明白了。
在宮里生存,光有美貌是不夠的,黛玉又嬌氣又小性,就得寵又能堅持多久,皇上不過圖個新鮮罷了。只是可惜了元春,從小就刻意的培養,沒想到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即沒為府里做什麼貢獻,還白搭上了許多銀子,到如今年齡大了,身邊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唉,怎麼能想法子讓元春復了妃位呢,一家子只能有一個女孩被選入宮,探春想進宮除非皇上欽點,這可有些難度。
黛玉躺了整整一個白天,似睡非睡的,洗個澡接著睡,吃點東西再接著睡,半睜著眼楮,任由雪雁她們打理著衣裳頭發,水泓大踏步的走了進來,挽起了她的手說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到車上你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我已經令人傳過信去了,咱們晚膳跟太後一起用。」
黛玉懶洋洋的站起身來,兩條腿挪動的有些吃力,看到這個情景,水泓內疚起來,圈住了她的腰一同走,後來干脆把她抱了起來。
「快放下我,讓侍衛們看見成什麼樣子。」
水泓笑道︰「我抱著的是我的妻子,與他人何干。」
黛玉沒有力氣與他爭辯,任由他將自已抱到了車上,車輪慢慢轉動著,黛玉閉著眼楮躺在那里,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問道︰「你說過要召個太醫來給溢好好檢查的,我今兒睡的都糊涂了,連這也忘記了。」
水泓扶著黛玉重新躺倒,說道︰「已經檢查過了,溢的傷勢正在慢慢好轉,自從進食葷腥以來,好的更快。」
黛玉放心的倚在水泓的懷中,听他問道︰「昨兒的事有什麼感想嗎?」
黛玉的臉騰的紅了,啐道︰「有什麼感想,你這人做事從來都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給人心理準備。」
「給了心理準備你就不緊張嗎?」
那樣只怕會更緊張的,黛玉承認還是這樣突如其來的更容易接受些,如果水泓事先把要圓房的事告訴她,她只怕會緊張的坐立不安。
「還疼嗎?」
黛玉點點頭,又搖搖頭,水泓說道︰「下次就不會疼了,我們今晚再試試?」
黛玉瞪了他一眼,拒絕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疼早就不疼了,只是覺得疲憊,好在水泓是個臉皮厚的家伙,她也習慣了他時時處處的調侃,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可害羞的,相比之下,早晨雪雁和冰湖進來服侍她洗澡時,兩人了然的神情倒讓黛玉有些尷尬,明明是順理成章的事,她卻覺得不知該以什麼面目來面對丫頭們。
馬車順順當當的進了皇宮,水泓先下了馬車,將手伸向黛玉,黛玉沖他眨眨眼楮,水泓會心的一笑,率先向前走去,黛玉扶著雪雁的手下了車,招呼著侍衛們將水溢抬著,一同先到了慈壽宮給太後請安。
太後早得了信,已經站在宮門口等候了,這會子眼里即沒水泓,也沒黛玉,太後緊走兩步到了水溢身邊,看水溢半躺著,眼淚早掉了下來。
水泓勸著先將水溢抬了進去,黛玉也攙扶著太後一同進了內殿,又給太後行了大禮。
太後先是問了此行是否順利,接著就問水溢的病情,水泓詳細的敘說了這次車月國一行的目的,把太後都听住了,等听到是黛玉帶著兵去營救了水泓兄弟時,更是吃驚的張大了嘴。
水泓說道︰「好在有驚無險,托母後的弘福,兒子們和掬妃平安的回來了,溢的身體也日漸好轉,太醫說再有兩日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水溢已經躺到了炕上,插話道︰「母後,其實我早就可以下地走動了,是嫂子怕我落下病根,硬是不準。」
「玉兒的話說的沒錯,你又沒什麼要緊事,著急下地做什麼,你這孩子,山上和宮里通信又不是不方便,有什麼事不能和你哥哥商量著辦的,非要一個人去硬闖,吃了這麼個大虧,多虧你有貴人相助。」說到這,太後的腦子里突然想起了澄知大師說過的一句話︰老衲夜觀天像,吉凶各半,凶有吉來化解,到時自然否極泰來…皇後已經出現…。
太後想著自已的心事只是不做聲,水泓與黛玉對望一眼,都不知道太後因為什麼事把自已給難住了,黛玉起身倒了杯茶放到太後身邊的小桌上,這會兒太後已經醒過神來了,看黛玉就站在身邊,不由的想到,難道澄知大師所說的吉就應在玉兒身上?這次平安州一行,若沒有玉兒膽大心細,水泓兄弟沒那麼容易沖出重圍,這孩子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大師說皇後已經出現,這期間又並沒別個女子,而沒幾日就過年,黛玉又做了這麼一件大事,這個皇後之位舍她其誰呢,…皇後與太後之間必定情同母女,再沒婆媳之分…太後左看看右看看,將水泓與黛玉眼中的情意看的清楚,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皇後之位必落黛玉手中。
可預言中所說皇後出自民間又是什麼呢?
太後晃晃頭,將腦中的煩惱暫時甩了出去,對水泓說道︰「水湛兄弟的事隨你去處置吧,只是也不必要了他二人的性命,或者關起來,或者圈禁,他們兄弟,總歸與你是一個祖父,他們可以不義,咱們不能無情。」
水泓忙道︰「到底是母後慈悲,玉兒和母後想到一處去了,也勸兒子別殺人呢,只是兒子一想溢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就壓不住火。」
黛玉驚詫的望著水泓,這話她幾時說過,就听太後說道︰「玉兒和哀家一樣心軟,真是個好孩子。」
這時宮人來傳,佳妃來給太後請安,太後連忙叫請,又對水泓說道︰「你們離宮的這段日子,哀家染了風寒,病了幾日,多虧佳妃身前身後的服侍著,不辭辛苦,喂湯試藥的十分盡心。」
「這事怎麼沒人告訴兒子。」水泓和黛玉都極緊張的望向太後,太後笑道︰「怕給你們添麻煩,嚴令不許傳信給你們,你們也趕不回來,還著急,何必呢,左右哀家已經好了。」
這時佳妃端莊的走了進來,給太後和水泓先後請安,又與黛玉平禮相待,就听太後說道︰「佳妃這孩子也是極細心的,你們走了這一路也累了,佳妃今晚服侍皇上吧,也叫玉兒好生歇歇。」
「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