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好些話想跟水泓聊聊的,但晚間水泓回來時已經醉的厲害,走路都不穩,小桂子說多虧有西北兩位王爺擋酒,旱特王真是海量,快要千杯不醉了。
好容易把他抬到床上來,一身的酒氣燻的黛玉頭直暈,也略有些惡心,壓抑住內心的躁動,黛玉在丫頭的幫助下為水泓月兌掉了外衣,水泓幾乎已經人事不省,不管怎麼擺弄,都沒有反應。
散開他的頭發,讓他睡的更舒適些,又擰了毛巾給他擦臉,黛玉放下床帳,將自已與水泓關在里邊,一根手指爬上了他的面容,他果然是俊美的,平時還不覺著,看到旱特王的長像之後,才感覺出不同,與粗魯的郁昆相比,水泓完全可以堪稱美男子呢。
太後說瑩萱的長像酷似水泓,瑩萱多漂亮啊,眼楮雖然不大,但總是閃閃發亮的,白白女敕女敕的皮膚,恨不得上去咬一口,真希望他們將來的子女也能像瑩萱那樣可愛,像他也要像她。
突然一只手模索著伸到了黛玉的衣裳里,黛玉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一動都不敢動的,沒想到他只是把手掌固定在了那個柔軟的位置,就又呼呼大睡,黛玉不禁好笑,這個壞人,睡著了還不忘宣示所有權。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反正醒來後水泓已經不見了蹤影,床鋪雖變的冰冷,枕邊還飄著淡淡的酒香,黛玉掀開床帳下的床來,只覺身上乏力的很,冰湖等人陸續進來請安,黛玉問道︰「晶綠好些了嗎?」
「回娘娘的話,已經沒事了,玲瓏公主的藥十分對癥,啊,娘娘。」突然冰湖指向黛玉的額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黛玉看她又是想笑,又十分辛苦的忍著,連忙來到鏡子跟前看自已,原來額頭兩眉中央被人以眉筆畫了一只正在引吭高歌的畫眉鳥,雪雁一眼瞧見首飾盒下壓著一張紙,連忙伸手取了過來。
黛玉讀道︰「畫眉之樂,樂極也。」正是水泓的字跡。
啪的下將紙張拍到桌上,黛玉笑罵道︰「此畫眉非彼畫眉也,讓我出這洋相。」接過手帕抹掉痕跡,說道︰「不過我睡的怎麼連他做小動作都不知道呢。」
「皇上早朝,經過奴婢身邊時,酒味還沒消散呢,想是娘娘被酒氣給燻醉了,再說昨兒累了一天,睡的沉也正常。」
剛剛梳妝打扮好,就有紫蘿急急的過來回道︰「娘娘,玲瓏公主鬧肚子疼,寧正宣太醫呢。」
怎麼剛來就病了,黛玉忙道︰「長公主也病了嗎?」
「寧里所有旱特來人,只有玲瓏公主一人病了,听說昨夜如廁五六次,連覺也沒好生睡的。」
雪雁忙道︰「娘娘甭管她,橫豎不與咱們相干,她昨兒那麼壞心的灌娘娘喝酒,合該她的報應來了。」
「在咱們這生了病,你讓我不管不顧的?」黛玉反問道︰「哪有主人這樣做的,豈不是缺了禮數,沒這個道理,對了,你們替我想著,昨兒北靜王妃替我擋了酒,尋機會我得還上這情才好。」
雪雁垂下頭答應著,和冰湖兩人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看黛玉穿好衣裳往外走,兩人不約而同落後幾步,雪雁小聲問道︰「你弄了什麼,不會有性命之憂吧。」
「不會,你放心吧,充其量太醫會診出水土不服來,若是被查出來,我還叫冰湖嗎?到寧你可千萬繃著點,別露餡,怎麼也要為皇貴妃和晶綠出了這口氣才行。」
果然三位太醫先後診了脈,皆確診為玲瓏公主水土不服,引致的月復泄,開了方子抓了藥,保證服上兩劑就好。長公主也放了心,十分歉意的對黛玉說道︰「一大早的,就把皇貴妃給吵來了,真是過意不去,還沒用早膳吧?玲瓏這孩子身子一向健康,怎麼剛到京城,連水都沒喝上幾口,不過用了一頓飯,突然就病了。」
黛玉听出長公主有疑她的意思,但此事與自已無關,也就沒接茬,說道︰「換了居住地方,水土不服是常有的事,好在服上兩劑藥就好,公主即沒事,黛玉先去給母後請安,並服侍早膳,姑母一同去母後那里用早膳吧?」
「不了,留玲瓏在這里,我也不放心,皇貴妃先過去吧,等玲瓏好些我再去。」
黛玉告辭而去,玲瓏早听出是黛玉來了,一直裝睡,待听到離開的聲音,才睜開眼楮說道︰「貓哭耗子,母親,一定是她讓人干的。」
「咱們的人都住在寧里,上上下下的沒一個人有事,喝的是同樣的水,吃的是同樣的菜,連母妃也正常的很,偏你一人有事,焉知不是你用心太過引發的。」
玲瓏一副不悅的表情,昨晚的宴會,大家圍席而坐,自已並沒吃幾口東西,母親吃了沒事,才讓自已用的,母親都沒事,可不就是水土不服嗎,嘟著嘴說道︰「這下又讓皇貴妃看笑話了。」
長公主勸道︰「皇貴妃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瞧她一大早的就要過慈壽宮去服侍太後,像你這樣,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哪個婆婆會喜歡,娘家的身份是婚前給婆家人看的,那不頂什麼用,最多能讓婆家對你高看一眼,真正相處的好,還得自已努力才行。」
玲瓏閉上嘴不說話,只回憶著昨兒晚間都吃過什麼,卻忽略了中途曾經換過餐具,她的湯勺,筷子都是冰湖以巴豆之水泡過的,因為用量很小,又過了一夜,太醫也診不出來,其實不用服藥,餓上兩頓就會自然好的。
因為旱特王太妃與公主住在宮里,黛玉只覺比往常更加忙碌了許多,剛剛歇了一會兒,就有雪雁近前回到︰「娘娘,咱們派去照顧璉二女乃女乃的宋嬤嬤回來領月俸,她支支吾吾的,只問皇貴妃能不能抽個空子見見她,可能有什麼事要回。」
「叫她進來吧。」黛玉坐起身來,這兩日也沒做什麼,卻覺得比往日疲憊了些,只要一見到床就想躺下,眼楮也常常不由自主的合上,好在吃東西還正常,也就沒在意。除了身邊的雪雁冰湖晶綠,若有別的丫頭在場,黛玉寧可忍著,也不想讓她們瞧出她疲倦的樣子,雖然關雎宮的丫頭都是水泓特意挑選出來的,可保不齊哪個丫頭將皇貴妃疲憊的事情宣揚出去,一則讓太後擔心,再讓外人知道她這麼容易就被累倒,她的臉上也掛不住。
雪雁領進宋嬤嬤來,黛玉問道︰「是鳳姐姐有什麼事嗎?」
宋嬤嬤先行了大禮才道︰「回稟皇貴妃,璉二女乃女乃胎位正,也穩,一準兒能順利生養,奴才是看雲姑娘怪可憐的,才自作主張來回。」
「出了什麼事?有人為難她嗎?」
「奴才在雲姑娘家住的這幾日,有兩戶人家常常遣了媒婆給雲姑娘做媒,送的禮都堆在門口,幸虧有璉二爺在,好玄給硬搶了去,雲姑娘怕給皇貴妃添麻煩,不叫說,想學府里的四姑娘剃頭做姑子去。」
黛玉嘆著氣,其實一直很擔心雲兒一個人住著會受欺負,才借著機會讓鳳姐姐夫妻搬過去與她同住,好彼此有個照應,至于將來能不能留在京里,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都是個什麼人家?」
「五品的李家,六品的張家,都想娶雲姑娘做妾,那個小院雖是皇貴妃買下的,落的卻是雲姑娘的名頭,那李家囂張的不得了,不但想強娶過門,還要連房產一並接收,要攆璉二女乃女乃他們走呢。」冰湖在身邊建議道︰「奴婢出宮去看看呢?」
「這兩家人跟衛家沒關系吧。」黛玉猜測道。
雪雁忙道︰「可不是,娘娘當初從衛家把雲姑娘接出來,難保衛家不懷恨在心,他們不敢對娘娘怎樣,就尋機會報復雲姑娘。」
「讓晶綠去吧,正好也讓她遠離玲瓏公主,告訴她主要查下這兩家人是否與衛家有牽連。」宋嬤嬤與晶綠一同出宮,黛玉剛想躺下,就有宮女來報,玲瓏公主過來請安。
黛玉忙命快請,人也從炕上起來,冰湖沒好氣的嘟囔著︰「這玲瓏公主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一開始和娘娘就像敵對的,處處找麻煩,這會兒又親熱的叫起表嫂來,一天來三四次,娘娘想歇一會兒都不成。」
黛玉瞪了她一眼,冰湖連忙把嘴閉上了,這時玲瓏公主笑著走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盒子。
「公主請坐,冰湖去沏茶。」黛玉有心支走冰湖,這幾個丫頭對玲瓏都有不滿,雖然她也不喜歡,但來者是客,總不能把她轟出去吧。
「表嫂,看看這個喜不喜歡?」玲瓏打開盒子,一塊綠色的貓眼石映入黛玉的眼簾,「是我那年來京城時,泓表哥陪我上街買的。」
「挺漂亮的,怎麼沒做成首飾戴在身上,撂在盒子里,該寂寞了。」黛玉的臉上有著淺淺笑意,心里卻覺得酸酸的,從認識水泓,到嫁給水泓,他還從沒有陪自已上街市上買過東西呢,每天除了朝政就是朝政,說要帶她出宮踏青,這都多少天了,連個影都沒有。
「本來是想留做紀念的,剛才收拾東西,正好看見了,想獻給表嫂,我瞧表嫂身上都是些寶石啊,翡翠的,你看這貓眼石多精致,遠非那些俗物可比,泓表哥陪我買的,我喜歡的不得了,表嫂就收下吧。」
黛玉有些糊涂了,玲瓏明顯是想討好于她,可討好歸討好,也沒必要把她身上的首飾,都貶的一無是處吧,她究竟是希望她收下,還是怕她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