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究竟是怎麼顧全大局的呢?過了好些日子,水泓依然想不通這個問題,赫連哲翰對玉兒的評價很高,說她堪為國母,問玉兒呢,除了笑又沒別的什麼,只曉得最後玉兒從赫連哲翰處拐了一個侍衛回來,問過之後才知道竟然是王嬤嬤失蹤已久的兒子王莫,玉兒念叨著說是不虛此行呢
黛玉雖沒要求,水泓依然命令船只向江南方向行駛,只不過換了大船,身邊保護的人愈發的多起來,黛玉的身子越來越明顯,水泓看著她的肚子常常傻笑。
「又發呆了,你的眼神--快點移回到奏折上去,等這孩子出生也會怪你這個做父皇的,沒有勤政愛民,枉為一代君主。」
水泓有些討好的伸手覆住黛玉的肚子,輕輕的摩挲著說道︰「兒子,你在里邊乖乖的,等你出來後,父皇讓你當馬騎。」
「又不是第一個孩子,瞧你興奮的,你會慣壞他的。」
確實不是第一個,那會兒他只覺得氣憤,沒有半分喜悅的模樣,慶妃從有了身孕到生下瑩萱,水泓從來沒去看過她,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生產的,只知道一個很平常的日子里,太後抱著棉花團一樣的孩子給他看,他不過看了一眼,就讓抱走,只因為對這孩子的母親沒有好感。
所有人都相信慶妃是產後得病死的,水泓給了她很高的禮遇,葬禮風風光光,過了不久之後才有遙言傳出慶妃最終的死因,只因為有太多妃子想效仿慶妃的做法,後來听到了這樣的謠言而放棄,有什麼比自已的命更值錢呢,只能寄希望于皇上盡快娶進皇後生下皇嗣,她們才有機會生下孩兒。
太後曾責怪水泓太過無情,水泓只是冷笑著說沒有一個女人是真心的愛自已,她們的眼中有錢,有權,有地位,有家族的榮光,有虛榮,有嫉妒,唯獨沒有愛,像固定了笑容的木偶,極听話的木偶。
看黛玉熱的脖頸上都露出了汗珠,水泓拿過她手中的扇子為她送去涼風,放眼看去,船艙里四處都開著窗戶,盛著冰塊的盆也擺了許多,自已並沒怎麼熱,玉兒怎麼大汗淋灕的。
「立秋都過去多少日子了,你怎麼還熱成這個樣子?多喝點水補充下流失的水份,很難受嗎?」
黛玉接過溫溫的酸梅汁喝了幾口便放下,說道︰「我也不知道,原來每年夏我穿的都很厚,立秋一過就要添件夾的,今年也不知是怎麼了,晚上熱的都睡不著,要是能一直呆在水里就好了。∣∣」
水泓斷然拒絕︰「那可不行,這是李太醫特別強調的一點,已經往京里傳過信去了,文曲會帶著幾個經事的老嬤嬤回來,想現找幾個又不能完全放心,李太醫雖然醫術不錯,對于孕產一事卻不通,當初怕你認出來,我也沒敢帶些熟面孔來。雪雁幾個都是丫頭更不懂,玉兒,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瑩萱是怎麼生下來的,我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你對瑩萱太冷淡了,她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等慢慢長大了,心里會怪你這個父皇的。」
水泓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他心里也清楚對于瑩萱,他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可是每當見到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已當年中了慶妃的計,黛玉明白他的心結所在,勸道︰「慶妃早化成白骨,往日的恩怨也該一筆勾消,瑩萱卻是你親生的女兒,當年的錯已隨著慶妃的死一起掩埋到墳墓里,瑩萱是無辜的,如果可以選擇,她一定不願投生在慶妃的肚子里,任何一個普通人家都會讓瑩萱成為一個很幸福的孩子,泓,別再計較了,這對瑩萱不公平。」
水泓拉起她的手輕吻,怪不得赫連哲翰說自已配不上她,光是這份心胸就值得他欽佩,見她額上的汗消了些,放下手中的扇子,拉著她一同朝開啟著的窗戶走去。
一陣風兒吹來,黛玉快樂的閉起眼楮感受著,水泓在她耳邊說道︰「其實我什麼都懂,只是見到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喜歡不起來。」
「泓,你永遠都不會懂,被自已的親人,被自已在乎的人忽略是什麼樣的滋味,如果歷史能夠重演,我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拋下父親進京,不管父親說什麼,我都要留在父親身邊,照顧他,服侍他,泓,這是我一生的遺憾。」
「我明白了,人生短暫,不要留下遺憾,我听你的。」
溫潤的唇正要吻上去,門外傳來煞風景的一聲叫喚︰「娘娘,有北燕王子赫連哲翰自北燕發來的信函。」
黛玉笑道︰「三哥走的還真快,這才多少,就回到北燕,連信都送過來了。」
水泓扁扁嘴,這是哪門子的哥哥,叫的這麼親熱,雪雁走進房里,剛想將信函放到黛玉手上,水泓一把截了過去,拆開來看,原來赫連哲翰回到北燕後,回稟了認下妹妹一事,北燕皇帝特別加封黛玉為北燕固國仙玉公主,認下這個女兒,並將所有贈送之物送往京城。
「泓,我有靠山了。」黛玉興奮的笑。
水泓沒好氣的說道︰「是,有靠山,就沒靠山我也不敢欺負你呀,玉兒,雖說你有了這樣的背景,可不許拋下我私自去北燕認親,就是去,也要我陪著才行。」
黛玉歪著頭望著他別扭的樣子,笑道︰「你是原本就這麼小氣呢,還是因為三哥的關系?」
「小氣也好,大氣也罷,反正我不允許你單獨去北燕,你要是敢再次私自逃離我的身邊,我就把你綁起來,拘禁在宮里,讓你一步也動不了,你能出京城,多虧了這幾個丫頭,到時把她們全部調離你身邊……」正說的得意,一眼瞥見黛玉臉沉了下來,忙來到身邊哄著︰「開個玩笑嗎,我哪里舍得。」
「先有所想,後有所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冰湖晶綠這幾日見到你總是戰戰兢兢的,頭不敢抬,連句話都不敢說,你要是瞧著我們主子奴才不順眼,直接說好了,不許使什麼陰招。」黛玉瞪大了眼楮威脅著。
水泓徹底服了,冰湖晶綠做出這樣的事,難道不該罰嗎,雪雁本來就是她的人,他想處罰也不敢,其實也沒對冰湖晶綠做什麼,不過是叫過去訓斥了一頓,過去的兩個多月,他在京里擔驚受怕的,不該討回些公道嗎?
「就算我再生氣,她們兩個不是仍然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況且現在你最大,誰敢招惹你啊,玉兒,別跟我鬧別扭,你會教壞小孩子的,萬一這小子生出來跟我不親,只向著你可怎麼好?」
水泓討饒的態度逗得黛玉一樂,說道︰「她們跟了我這個主子,榮寵全無,反而無端受罰,將來等我回宮之後如何立足。」
水泓笑道︰「我知道了,國母娘娘。」
「你少胡說,孩子的事情,你跟母後提過了嗎?她不會答應的吧,我真怕母後會因此而討厭我。」
要說將月復中孩兒過繼給林家為子,水泓也是不舍得的,可是他曾經答應過黛玉,一旦反悔豈不成了戲言,君無戲言這句話也就成了泡影,水泓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看黛玉可憐兮兮的樣子,便安慰道︰「若母後不答應,咱們就再想個折衷的法子,這孩子兩面進族譜,在民間他就是林家的長孫,回到宮里就是我水家的長子。」
「又沒確定一定是男孩。」黛玉有些悶悶不樂的。
離開京城之前,太後就說過堅決不行,可是這話是無論如何不能對黛玉說起的,只能慢慢去開導太後同意,相信水溢在京中也會勸說,就怕母後太在意玉兒肚子里這個孩子,憑空惹出事端。想到這里,再看黛玉的肚子,又寧願會是個女孩,母後有了瑩萱相陪,應該不會太在意了吧。
水溢接到了皇兄的信,馬不停蹄的送進宮中與太後看,信中提到了黛玉被北燕皇帝冊封為固國仙玉公主,太後笑道︰「就知道這丫頭是個福星,你瞧出宮一趟,討回一個身份呢,一個沒見過面的異國公主,能得到北燕皇帝的賞識,可見你嫂子果真不一般。」
水溢只是干笑著,不敢提起下面的內容,太後一頁一頁的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勉強著自已看完所有內容,一把將信箋拍到桌上,水溢勸道︰「又不是當真把這孩子過繼給林家,不過是做給嫂子看的,一個名義罷了。」
「我水朝未來的皇太子怎麼能流落在民間呢。」
水溢忙道︰「如何會流落民間,只是在林家族譜記上一筆,難道做了林家的孩子,嫂子會把小佷子留在民間嗎,到時還不得帶回來撫養著,依舊在母後跟前承歡,小佷子不過多了個身份罷了。」
太後有些轉過勁來,是啊,就算過繼給林家為子,玉兒也不可能把孩子就留在林家,還不得跟在母親身邊,真是愚了,這點子問題都想不到。
「母後是老了,連這都想不明白。」
「母後是太在意了,您想啊,嫂子能離開孩子嗎?那不可能啊,最多是偶爾下江南祭拜一下林家的先祖,盡為人子孫的責任與義務,大範圍不會亂的,母後你瞧,哥哥信里說的多清楚,即顧全了母後不舍的想法,也顧全了嫂子盡孝的心意,一舉兩得。」
太後臉色愈發凝重,連連搖頭道︰「做了林家的孫子,就要給林家的祖先磕頭,做為林如海的外孫去祭拜是可以的,可是林家的列祖列宗如何能承的起我水朝太子一拜,這不行,堅決不行。」
水溢為難了,原來在母後心里,這個未來的太子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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