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不要臉。」她不答,只是恨恨一句唾罵。
對于她的咒罵,柔善美眉頭都沒有挑一下,只是淡漠冷然重復問道︰「你約的我?」
「賤人,你以為是向南約的你才來赴約的嗎?你也太不要臉了吧,柔善美,別怪我看不起你,你這個賤人,被向南玩過丟掉的破鞋,現在居然還恬不知恥纏上向南,柔善美,你這個人有沒有自尊的啊?」
她唾棄的目光嫌棄的落在柔善美身上,眼底里全是對柔善美的不屑和鄙夷。
柔善美听了這一番嘲諷言語,不怒反笑了︰「我有沒有自尊,你該去問問阮向南。宣墨雅,我真是很佩服你的勇氣和我說這些,據我所知,某個女人為了挽回阮向南的心,在停車場不惜屈膝下跪哀求,宣墨雅,如果你說我賤我沒有尊嚴,那我當時想請教一下,你覺得那個女人比起我來如何?」
宣墨雅面色一陣蒼白,旋即氣到青紫︰「你怎麼知道?」
「你應該說,還有誰不知道,哼!」
她不想讓她難堪,可是如果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柔善美也不會如同一只軟柿子一樣被搓扁捏圓。
如今的宣墨雅,花容失色,因為氣氛和羞恥,整張面孔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姿態。
她杏眸圓睜,怒目對視著柔善美︰「我警告你,離向南遠一點,如果你再敢靠近她,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你不如去警告阮向南,離我遠一點,還有,不要威脅我,我不是嚇大的。」
她話中的意思很明白,是阮向南纏著她,不是她巴著他不放。
宣墨雅面色一陣陣的難堪,目光燃火的看著柔善美,這個女人她真是不一樣了,那伶牙俐齒還有冷漠淡然的,完全尋不出當年懦弱可憐的模樣,這樣的柔善美讓她莫名恐慌,並不是害怕她這個人,而是害怕這樣的她,讓阮向南動心。
昨天半夜她給阮向南手機充電,看到兩個未接電話和一通短信,發過來的號碼存在阮向南手機里,只有一個字「美」,她當即知道了是誰。
而看了短信內容後,她也頓然明白了阮向南這次為何會忽然出車禍傷成這樣,原來那天晚上,他嚴重超車行駛是為了去幫助柔善美。
她縮在電插座邊,將阮向南最近的通話和短信記錄全部翻看出來,除了幾個工作電話,其余的盡然全是柔善美,不敢置信的握著手機在插座邊頓了大半夜,她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的戰栗發愣,阮向南當年為了逢場作戲利用柔善美才和柔善美走到了一起,可如今呢?
他居然為了幫這個女人,命都不要了,這說明什麼。
巨大的恐慌籠罩了她,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阮向南對柔善美有什麼特殊的情誼。
在她記憶中,阮向南從來不會把任何一個女人放在心上,冷血無情的他,女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玩物罷了,她曾經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但是當阮向南說出分手並且任由她如何挽留都不肯回心轉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對于阮向南來說並不是特別的,只是特別乖而已,當她開始不听話,他就會毫不留情的拋棄她,如同丟棄一件褶皺了的衣服這麼簡單。
從那刻開始,她就不期望他的愛了,只想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從不會主動發短信打電話給任何私生活中的女人的阮向南,電話的通話記錄,信息箱里卻全是和柔善美的聯系記錄,宣墨雅作為一個敏感的女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但是,她得不到阮向南的愛,她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得到,尤其是柔善美,絕對不可以,絕對。
所以,她才以阮向南的名義約了柔善美出來,她想給她一頓羞辱,讓她知難而退。
可現在看來,更多的羞辱是她自己受了。
看著柔善美淡漠冷然的模樣,她滿目陰霾,眼底里凝聚了陰沉的寒意,一字一句的開口︰「柔善美,想在娛樂圈繼續混,就別惹我,不然,這些哪天會被放到網上,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說著,她打開手機,將柔善美的一張果照翻出來放到她面前。
柔善美雲淡風輕的臉上,猛然顯了一抹凌冽的白︰「宣墨雅,你敢。」
見狀宣墨雅不無得意,總算她還有怕的,這張照片是她翻阮向南手機時候翻出來的一條彩信,她講這條彩信一模一樣的轉發到了自己手機里,如今的,柔善美的果照在她手里,她不信她不怕。
「我敢不敢,你大可以試試,柔善美,要毀了你,對于我宣墨雅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著宣墨雅不無得意的臉色,柔善美秀眉緊緊蹙起。
她大概也知道宣墨雅這照片是怎麼來的,阮向南居然這麼大意,發完這樣的信息不刪除就算了,手機還會被別人翻看了。
眼下慌也是沒用的,她面色蒼白了一瞬後,反倒顯了無比的冷靜,從包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嘴角冷蔑一勾,打開信封,抽出那疊阮向南拿給她看的照片︰「什麼時候放到網上去,放到哪個網站去記得告訴我一聲,這里還有一些,我想看一張可能不過癮,大家應該更喜歡看到全部的。」
說著,將那疊照片一把打開呈扇形,放在宣墨雅面前︰「想毀了,也做好毀了阮向南的準備,你那只是一張,我這可是有整個過程,宣小姐,管中窺豹看不全整只豹子,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這個道理應該明白。」
還以為自己掰回一城,手里有她的果照在手,她必定要听命受脅于自己,宣墨雅只沒有想到,這照片的全套里居然是這樣的景象,分明的柔善美的果ti暈厥KTV,是阮向南做的好事。
她的面色一片鐵青,本以為自己贏了,結果對方更絕,絕的徹底的把她打壓下去。
向南居然又踫過了這個女人,她們之間到底進展到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步,為什麼向南要和這個賤女人上床,他很想做,可以找曉姐,可以泡學生,可以搞任何一個女人來泄欲,為什麼偏偏是柔善美。
她先前看到阮向南手機里的那些通話和信息記錄的時候,最了最壞的猜測是他和柔善美又開始糾纏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這糾纏已經成了纏綿,兩人連床都上了。
雖然他們上床這階段,她和阮向南正處于分手期,但是她依舊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阮向南是怎麼了,他難道不知道柔善美是誰嗎?
他是瘋了,還是存心要把她給逼瘋?
宣墨雅一臉陰霾,看著柔善美手里的照片,猛然轉身下樓,她要去問問阮向南,問問他到底是不是瘋掉了,為什麼還要和柔善美這種破鞋糾纏不清。
難道他不知道一旦這些照片流傳出去,她們辛辛苦苦經營這麼多年的事業可能會毀于一旦。
這個女人有可能毀掉了她們的一切,敬而遠之還來不及,他居然去主動招惹。
柔善美是一顆毒瘤,一顆她們不能去觸踫的毒瘤,因為她們所有的骯髒和秘密都藏在這顆毒瘤里,一旦爆炸了,那些骯髒污穢不折手段的往事就有可能盡數傾斜出來,阮向南應該比她更清楚這一點,如今柔善美只想做她的電影明星,他們只想經營好他們的阮氏集團,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情。
阮向南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很缺女人嗎?她不介意,他想在外頭養幾個就是幾個,自從知道他對自己沒有一丁點愛情後,宣墨雅就已經無所謂這些了。只有他身邊正牌的位置是她的她便什麼都無所謂,只是他再缺女人,也不該去采擷柔善美這顆毒瘤。
而且最讓她心痛的是阮向南不但采擷了這顆毒瘤,還把那顆不舍得給任何女人的心沉淪在了柔善美身上,她沒辦法接受她得不到的被柔善美得到。
她腦子里一片凌亂,瘋狂的往樓下沖,進了病房,阮向南正在听助理匯報工作。
見她陡然闖入,表情凌亂憤慨,阮向南合上了工作日志,對小劉揮揮手︰「你先出去。」
「是,阮總。」
小劉恭順退出,順便帶上了門。
阮向南看這宣墨雅,淡漠問道︰「去哪了?」
「見一個人。」她要努力忍著,聲線因為激動而顫抖。
她忍的很辛苦,才不至于對他大呼小叫。
從天台沖下來的憤慨和惱怒,在見到他的瞬間就沒了太多底氣,她沒膽子再對他大吼小叫,那次因為大吼小叫換來了分手的結果,她再也不敢嘗試。
「哦!」他甚至都不關心她去見了誰,身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盒子,「那是給你的,你看看。」
「向南!」若是換做平日里他送她禮物,他早就歡喜壞了,可是此刻,她卻沒有半分心思,冷郁著臉色道,「我想和你談談。」
阮向南慵懶的挑了下眉毛,雙手墊靠在腦後,下巴努了努那個禮盒︰「先打開看看。」
「向南……」
「真不看?」他眉目間隱約有了幾分不悅。
他不喜歡同樣的話說第三遍。
宣墨雅了解他的脾氣,只得取過那個禮盒,一點點開始拆,邊拆邊道︰「有些事,我想和你談談。」
「說!」他只是淡淡一句,語氣不痛不癢的,是他一改對待人的風格,高貴的淡漠。
禮物已經拆開了外包裝,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禮盒。
宣墨雅看了一眼,一邊打開禮盒一邊沉聲道︰「我知道你最近和……」
「和柔善美在一起」這幾個字,驀的被卡在了喉嚨口,她原本沉郁的目光,在看到那打開的禮盒里一堆精致的情侶戒指的時候,裝了莫大的驚喜,嘴角也張成了不敢置信的「o」形狀。
戒指,阮向南說過的,他永遠不會送一個女人戒指,除非他想娶這個女人。
她方才還是一肚子怒意,可是在看到那閃閃發亮的鑽戒的時候,眼眶瞬間濕潤,眸光深處是莫大的欣喜,整個面部表情,沉靜在一種不敢相信的狀態,她看看戒指,看看阮向南,再看看戒指,怯生生傻傻的問道︰「這是,給我的?」
阮向南點點頭,嘴角有一抹淺笑,笑容卻只是停留在表面,不達眼底。
宣墨雅聞言,喜極而泣︰「你曾經說過,你不會送任何一個女人戒指,除非你想娶這個女人,向南,這……」
「我們的結婚戒指,還喜歡嗎?」
眼淚在听到「結婚」兩個字後,瞬間滑落了下來,莫大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幸福感就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前一刻她滿肚子怒氣的想質問阮向南的是發了什麼神經去招惹柔善美這顆毒瘤,這一刻,她卻什麼都顧不得上了。
她幾乎是飛奔著撲到了阮向南懷中,抱著他的脖子泣不成聲︰「我以為你不再喜歡我了,以為你對我可有可無了,向南,我愛你,南,我愛你。」
阮向南伸出雙手,像往常那樣環抱住她,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婚期你想定在什麼時候?」
「你說了算,什麼都你說了算。」這一刻,她似乎又開始相信,在阮向南心里,她終究是特別的。
這麼多年相處的,從大學時期到現在少說已經十年了,她足夠了解他,他因為從小生活在父親的偏見和冷待之中,所以對家有絕對的抗拒,在他心里,家是個絕對冷漠的代言詞,所以他拒絕婚姻,從一開始交往他就告訴過她,他可能不會和她結婚。
讓這樣一個拒絕婚姻的人決定結婚,宣墨雅唯一信服的理由就是愛,必定他也是愛她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覺得無邊幸福,關于柔善美帶來的陰霾開始一點點從腦海中驅散,現在的她,只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且她堅信阮向南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一旦兩人之間有了婚姻,他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她了解他,甚至比得過了解自己。
*
此刻的宣墨雅完全忘記了質問和責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天台上的柔善美,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嘴角卻勾了了一抹淡然苦笑。
「花嫣,阮向東,阮向南,阮母,李海波,柚子,宣墨雅,莉莎……呵,看來我的人緣真的很差。」
信手捏了一片綠葉,最近的她太疲倦,疲倦到這樣蔚藍的天色,都給人沉重的壓力。
朋友,越來越少。
敵人,越來越多。
花嫣,可能還伙同了阮向東要毀了她。
阮母和宣墨雅惡言惡語的聲討她。
阮向南不住的糾纏她。
莉莎疏遠她。
李海波想要殺了她。
柚子對她懷恨在心。
而楓林……她則是滿懷愧疚。
噩夢一般歲月已經過去了,可是她卻好像永遠不能從夢中醒來一樣,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過往和灰暗,為什麼總是馬不停蹄的追趕著她。
她不是金剛,她也會累,剛才對付宣墨雅的那招,陡然讓她相到了許多年前,她一身狼狽的上門去尋找阮向東,李珊珊來開的門,當時的她報復阮向東的唯一辦法,就是出賣了自己的「清白」,其實剛才那一招和當年的那招何其相像。
她贏了,可更感覺像是輸了,這會兒,忽然想來根煙,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心情,太適合抽一根煙,沉澱那煩亂的思緒。
只是,她不是那麼矯情的人,看了一會兒那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她沉沉嘆息一口,收拾好心情,讓嘴角掛上一個無所畏懼的笑容,大步的離開了醫院天台。
搭乘電梯下樓,空蕩蕩的電梯里只有她一個人,百無聊賴的數著樓層數,當樓層停在9的時候,叮,有人進來。
她往後讓了讓,進來的是個年輕人,手里拿著一疊資料,看到他的一剎那微微一愣,柔善美對他友善的笑,她應該帶著鴨舌帽出來的,現在的她應該也算是公眾人物了,容易被人認出來。
接收到她的笑容,那男人又是一愣,眼看著他愣著不進來,電梯門都要關了,柔善美好心出聲提醒︰「先生上嗎?」
那年輕男人微顯了尷尬,忙上了電梯︰「謝謝!」
電梯到了6樓,柔善美嘴角的笑容努力保持著,雖然這個樓層讓她心底很是難過。
她的朋友為了她躺在這里,她卻為了另一份友誼不能去探望,對于楓林的不公,她深覺無力,她是人,不是神,做不到十全十美,只能盡力而為。
懷著復雜的心情出了醫院,打車離開的時候,她許沒發現剛才那個進電梯的男人,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打的車完全消失不見後,那男人掏出了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出租車上的柔善美正在出神的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喧鬧繁華,手機忽然響起,看著來電顯示,她眉心微微一緊︰「喂!」
「你剛來過醫院?」阮向南冷沉的聲音,帶著質問的味道。
柔善美短暫沉默後,她只是言簡意賅的應了一聲︰「嗯!」
「見了墨雅?」
「嗯!」
「她對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只是勸我離你遠一點。」
「別的。」
「沒說。」
「她打電話找你出來的?」
「你問的未免也太多,我不是免費問答機,再見。」
柔善美說著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的阮向南忽道︰「以前有過什麼,我們一筆勾銷,如果你覺得我們欠你的,你開條件,只要做得到,我們都願意償還,但是今後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說的真叫好笑,柔善美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打擾你們的生後,我拜托你們離我遠一點才是。」
「柔善美,我要結婚了。」電話那頭的他,聲音忽然一下子低沉了許多。
柔善美聞言,冷冷一笑︰「阮向南,怎麼,你是要我對你說恭喜恭喜嗎?還是讓我對宣墨雅保密這段時間我們來往甚密?你放心,我從來不記得我和你有過任何的來往,從前,現在,以後,我們素未謀面。」
電話那里,短暫沉默後,他的聲音顯的有些清冷︰「從前,現在,以後,我們素未謀面,從不相識,這是你所願,也是我所願。」
怎了,被宣墨雅跑轟了嗎,這人居然改性了,主動表示兩人毫無瓜葛,從此不再有任何糾纏。
那她真是要多謝宣墨雅。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是嗎?說完了?那再見。」
「等等!」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有些什麼要說,欲言又止的吐氣聲,不過她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看著那先是通話已中斷的屏幕,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禁哼道︰「阮向南,希望你說到做到。」
電話那邊,阮向南有些失魂落魄的拿著手機,還好她掛了,不然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說出什麼話來。
小劉打電話告訴他在電梯里遇見了柔善美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宣墨雅那會兒出去,必定是去和柔善美見面,看宣墨雅怒氣沖沖回來的樣子,她們必定發生了什麼爭執。
他只怕宣墨雅失言告訴柔善美他內髒出血住院的事情,他特地打電話去確認宣墨雅和柔善美到底說了什麼,听柔善美的語氣,柔善美應該是不知道他住院是因為什麼原因,但願她別知道,因為他不敢接受她任何除了恨意外的感情。
他本來只是想確定一下柔善美知不知道他住院的緣由,只是沒想到听到她的聲音後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告訴她他要結婚的信息,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
他想他有些傻,他是出于試探所以才故意告訴她他要結婚的消息嗎?
但是以柔善美對他的恨,他這種試探有什麼意義?她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這個消息而有半分感情的波瀾,他的婚期對她來說,應該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在掛斷電話之前,他的欲言又止其實是有一句話忍不住要月兌口而出——柔善美,對不起。
還好她掛了,還好——她會繼續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