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城大街,一如往常般的熱鬧,人聲沸騰,連空氣都是那麼的愜意。
路上的人見到朱蕊莫不扼腕不已,好個翩翩佳公子,奈何臉上那疤…
對于路人異樣的眼光,朱蕊早已預料到了,是以心情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動,反觀小婢對于那些人的目光則是恨恨的瞪了回去。
有什麼好看的!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不過了,突然走到央城一處,朱蕊駐足不前,目光緊鎖著某一處,腦中頓時無數影片閃過。
小婢費解的看著眼前的朱蕊,「小…公子,您怎麼了。」
她差點忘了,為了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小姐出門前特地讓她們兩都換了男裝,改了稱呼,好險,所幸沒人注意到她們。
心中微微一痛,想起了幾個月前的那一夜,來得那麼的突然,一切讓她淬不及防,伸手輕撫臉上的疤,雖然已經很淡了,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而且身上的疤痕更為明顯,古代沒有激光除疤,沒有現代的技術,所幸卓爾擎的藥膏還算神奇,若不然,只怕是要伴隨她一生了。
一聲輕嘆自嘴角溢出,目光轉而深邃,「沒事,我們走吧。」
「是。」小婢懦懦的點點頭,她怎麼忽然感覺小姐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冷意,讓她在這大熱天的頓時雞皮疙瘩直冒。
「小婢,你跟了我這麼多個月了,覺得我待你如何?」朱蕊走在前頭,淡淡的問道,臉上的神情冷峻,目光精明。
「公子待奴才極好,奴才能跟著您是奴才的福分。」小婢真心的說道,若當初不是被穆楓挑中,怕是這會早就被她那沒良心的爹給賣到青樓了。
每每想到這她都感到後怕,所幸遇到了小姐。
「若是讓你在卓爾擎與我之間選一人呢?」
「呃…」小婢臉上有著錯愕的表情,小姐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覺得她伺候得不夠好嗎。
「你不必緊張,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究竟覺得誰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因為我不可能永遠跟著卓爾擎,等我的傷好了,我便會與他分道揚鑣。」朱蕊目光炯炯的看著小婢,眼神銳利,不放過小婢臉上的一絲神情,及動作。
她要先確定小婢能不能為她所用,在沒有確定是誰傷害了她之前,她也不能排除卓爾擎的嫌疑。
雖然這樣想有些對不住卓爾擎,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小婢一臉呆愣,她完全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小姐和公子會分道揚鑣,那她怎麼辦?
很快,小婢便做出了選擇,「奴才願意伺候您。」
「好。」嘴角上揚,既然如此,那她便會仔細觀察考驗。
霓虹閣外車水馬龍,人潮涌動,相較于旁邊那些大白天都關門大吉的青樓,霓虹閣的熱鬧顯得特別扎眼、醒目。
抬頭看看上方的牌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來即便她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那老鴇也運作的尚可。
「客官…您…」看門的小二一臉笑嘻嘻的低頭迎客,抬頭間,卻見朱蕊一臉淺笑,突然一副目瞪口呆的好笑模樣。
繼而丟下他們飛快的跑進里面,惹得小婢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一臉不解的看著朱蕊,只是看小姐確實一副了然的模樣,讓她更是費解了。
莫非小姐與這里的人相熟!?
不對,怎門可能,看小姐一身氣質高貴優雅,怎麼可能。
可是,小姐帶她到這種地方又作何解釋。
朱蕊目光輕輕掃過一旁低頭沉思的小婢,不語,這是她給小婢的第一次考驗。
「公子…真的是您吶。」遠遠的就見一老媽子一臉堆滿了粉,一身夸張的大紅衣袍,頭戴紅花,連那嘴都是大紅。
好生喜氣的顏色。
只是,放在她身上卻硬是讓那喜氣給減得快沒了。
小婢看著那夸張的樣子,嚇得張大嘴,她從未到過青樓,原來這老鴇都這麼恐怖,好在她當初沒被賣進青樓。
老鴇眼眶一紅,拿著手中的絲帕擦拭眼角,繼而醒醒鼻子,步伐也是越走越快,看到朱蕊,臉上又是哭又是笑,「之前听小連說您出了事情,我們大家伙可真是五內俱焚,想方設法到處打听,卻遍尋不著。沒想到今兒個竟然能見著您,真是太好了。」
「媽媽,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朱蕊心中流過一絲暖意,沒有想到霓虹閣的人都這麼想她。
「快跟我上樓,讓我好生看看。」伸手便不顧禮儀上前拉著朱蕊的手,卻不想目光落在了朱蕊受傷的臉上。
頓時臉上大變,一臉憤恨不平,亮起嗓子吼道,「哪個挨千刀的干的。」
掄起袖管,頗有找人算賬的沖動,惹得來往的客人無不止步一探究竟,「媽媽,這是誰這麼大膽惹您啊。」
「可不是,您後面可是有慕容公子,還有那譽王爺撐腰,誰敢招惹您這。」
「就是啊。」
這霓虹閣誰人不知,那可是譽王爺罩著的,誰敢來這尋麻煩,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想活了。
「去,去,去,沒你們的事,該上哪上哪。」老鴇這才想起這里不是說話的地,甩甩帕子,打發了圍觀的人群。
眾人見沒什麼可看的,也都散了去,該抱美人的抱美人,該喝酒的喝酒,該泡澡的泡澡,本來他們來這也就是為了消遣一下。
「公子,上面請。」老鴇側身讓出一條道。
朱蕊不客氣的大步走在前頭,小婢懦懦的看了眼老鴇,小跑的跟了上去,這里好恐怖,她心里怕怕的。
小姐怎麼還不走,還要進去啊。
嗚、、、早知道她就不要跟著小姐來這了。
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吵鬧,難得的一片寧靜。
朱蕊自顧自的拿起茶壺倒了杯水喝,「媽媽聲音紅火啊。」
「哎呦,公子,這不都是您的,媽媽我也就是給您看看大門的料。」這功勞她可不敢自居,若非有譽王在那當後台,那些個旁的不三天兩頭的來鬧場子,這一切都是虧了朱公子面子廣。
「 …」
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巨響,連樓上的她們都听到了,媽媽旋即眉頭緊蹙,一臉的怒意,又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在這里鬧事,不想活了不成。
「公子,您稍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去吧。」
听到朱蕊的話,老鴇便匆匆下樓查看。
朱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開了個縫,正好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一個彪形大漢滿面紅光,應是喝多了,「 …」又是桌椅砸碎的聲音。
突然一個身影上前,一下便將那彪形大漢壓倒在地無法動彈,那大漢揮舞著手腳,一臉怒氣沖沖,「哪…呃…哪個王八羔子,敢…敢在爺爺面前…放…釋…」
只是那人卻依然無動于衷,將那大漢壓在地上。
老鴇這才一扭一扭的扒開人群,擠了進去,蹲下,與那大漢面對面,一臉譏笑,「呦,這不是吳府的吳老爺嘛,怎麼撒潑撒到我們霓虹閣來了,也不打听打听這是你撒野的地兒嗎?」
「你個臭婊子,敢給我臉色看,看我不…」說著便欲起身,「哎呦…」身上傳來的痛感讓他吃痛的又趴倒在地。
「來人,那盆洗腳水來,幫吳老爺清醒清醒下。」老鴇突然起身,悠悠的說道。
隨即便有人打了盆洗腳水來,老鴇側身一閃,看了眼地上的人,轉而讓人將誰遞給壓著吳老爺的年輕人。
只見那年輕人接過水悉數倒在了吳老爺身上,讓那人打了個哆嗦,頓時酒意清醒了不少。
「來呀,送吳老爺回府,記得找吳夫人要銀兩賠償我們霓虹閣的損失。」老鴇一臉精明的掃了眼地上的殘渣,這姓吳的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若是讓她老婆知道他倒霓虹閣怕是不死也得月兌成皮。
「是。」兩名護院的隨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著那姓吳的離開。
「大家都散了吧。」
看到老鴇上樓,朱蕊這才懶懶的收回目光。
「最近似乎有不少新面孔。」剛才進門她就稍微環顧了一下周圍,看到了不少生面孔。
「恩,是找了些新面孔的,但大多也來了有個把月了,只是公子有段日子沒來了,所以沒辦法跟您匯報。」老鴇小心的說道,生怕自己自作主張惹了朱蕊不高興。
「這些媽媽作主便可,無需過問我。這里全權交給媽媽負責了,我便不會多加過問。」
「公子說的哪里話,這可都是您的,跟您匯報也是應該的。只是公子,您這是怎麼受的傷?」
老鴇輕輕指指臉上,眼中有些擔憂。
「皮外傷,不礙事。」風淡雲輕的表情,讓老鴇當真以為沒什麼大事,唯有一旁的小婢听得直打岔,這叫皮外傷,若非公子醫術了得,怕是現在小姐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那就好。」竇紅的手指,輕撫胸口,好似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一般。
「多謝媽媽關心了。」朱蕊輕輕點頭,表示謝意。
「應該的。公子日後凡事還是小心為好。」如此一個美男子,臉上多了道疤,真是讓人看著心疼,只是卻也多了幾分男人味。
「我記下了。」
老鴇略帶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一直默默的站著的小婢,這公子什麼時候換了隨從了,那小連呢?
「媽媽,閣里可有懂武之人?」朱蕊明知故問,看剛才的情形,那人應該就是霓虹閣的人。
「有。」
「武功最好的是哪個?」
「賴帥。」
「恩,你去叫他進來,我有事問他。」
「好。」
「賴帥見過公子。」
賴帥抬頭,看著眼前的朱公子,心中驚嘆,原來男人還可以長得這麼帥,讓人看得都有些無法轉移視線。
臉上的疤更憑添了幾分男人味。
「恩。」朱蕊目光審視著眼前的男子,果然是剛才那人,見他一身正氣,不似一般的地皮流氓,怎會到了這霓虹閣,「賴帥,看你的樣子不似草莽之人,緣何到了這霓虹閣。」
「公子有所不知,這賴帥是媽媽我救回來的。之前他暈倒在了咱們霓虹閣門口,我好心請了郎中給他看病,這才撿回他一條命,所以他知恩圖報,就留下來護衛這里的安全。」老鴇听朱蕊提起這事,便一臉得意洋洋的說道,好在她眼光好。
「確實如媽媽所說的那樣。」
「原來如此,那閣里除了你還有什麼人武功又如何?」
「小的不敢稱武功了得,但至少三四十個人近不得身。現手下有十來個人,都是為了保護閣里姐妹及客人安全。」賴帥不卑不亢的答道,一臉坦然。
朱蕊目光波轉,「你何時習武?既然武功如此了得,為何甘願留在這小小的霓虹閣而不去報效國家,圖取功名?」正所謂男兒志在四方,這霓虹閣怎麼能留得住他。
「小的自小便跟隨家父習武,後來獨自一人來到央城,原想從軍,卻不想生了重病無錢醫治,所幸蒙媽媽救治,為此留下來報恩。」說到這,心中總是不免有些遺憾,但是爹一直教導他知恩圖報。
是以,他只能選擇報恩。
當初若非媽媽出手相救,現在只怕他早已不在了。
「倒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只是如此你不覺得太過屈才了。」
朱蕊看著眼前的賴帥,倒是個人才,武功是否如他所說倒是得要經過考證的,畢竟她也不懂多少武功,花拳繡腿的三兩下唬弄下普通人還行,行家面前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目光一轉,「你們兩先下去,我有話跟賴帥說。」
「是。」
「公子…」小婢嚅囁道,她不知道該去哪。
朱蕊目光望向老鴇,老鴇隨即會意,笑眯眯的半推著小婢出去了,「走,我帶你去听曲。」
「賴帥,若你想從軍,我可以幫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須為我所用,為我辦點事。」
听到可以從軍,賴帥眼前一亮,但隨即又一臉防備之色。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什麼出賣國家的事。我只是要你幫我多培訓點人手,好為我所用。」她需要一個能為自己所用的組織,不需要個個武功超強,但卻要能夠無孔不入。
能夠給他們一個能安生的出路,便能為她賣命,為她獲取信息情報,雖然專業的人會更好些,但是平民百姓的力量卻也是不能小瞧的。
「這好辦,只是要有些花費。」教導別人武功這事不難,就是請人總得花些銀兩。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你只要負責找到人,還有好好培訓便可以了。」錢她多的是,她缺的是人才。
「好。」
「只要你做到了,到時我便給你自由,你要離開要從軍隨你,若想繼續留下那便再好不過了。」
朱蕊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置于桌上,「這里有張銀票,你先拿去,若是不夠,到時再找我要。只是記住,這事對外需保密,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能說。」
賴帥一臉肯定的點頭,這朱公子的事他沒少听說,早已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出眾。
「那人招到後…」
「你先去買處僻靜點的大院子,作為訓練場地,所有人都住那。媽媽那邊我會跟她交代,讓她不要限制你的行蹤。」
「是。」
「好,你先去忙吧。」
「那小的先告退了。」
——
「公子,您這就要走了,姐妹們都很想您…」
「你替我向她們問好,我還有事要先離開。」看著朱蕊那遠去的背影。
老鴇面色焦急的叫道,「公子。」好不容易見回,都還沒好好聊會,又走了。
回答她的依然是那高傲的背影。
公子永遠都是這麼神秘兮兮的,來去匆匆。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只是不知道她找賴帥有什麼事,豐臀一扭,朝著里面走去。
——
「公子,您…」走在路上,小婢一臉疑惑,本欲說出口的話還是給咽了回去。
「怎麼?有話要問我?」朱蕊反問道,神情高深莫測,雙眼煥發著光彩,如同晶瑩剔透的寶石光彩奪目,圍著小婢轉圈,「讓我想想,你是不是想問我跟這老鴇是不是認識,我跟著霓虹閣是不是有什麼關系?我剛才留下賴帥,遣退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
「公…」
「我有說錯嗎?」
小婢誠實的搖搖頭,如同搖著撥浪鼓,小姐早猜到了她想問的事情了。
「公子,你都知道,小婢知錯了,請公子恕罪。」當奴才的哪里能如此多嘴過問主子的話,這點她還是知道的,剛才真是不應該。
朱蕊見此點點頭,眼中有一絲贊賞之色,懂分寸的人總是比較惹人喜愛的。
「今日玩得可開心?」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道。
小婢先是一愣,接著便是一笑,點頭,「恩,今天跟公子逛了央城好多鋪子,看了好多胭脂水粉跟珠寶首飾。」
「那可有中意的?」目光略帶揶揄的看著小婢。
「這…」
「走吧,帶你去挑兩件。」她向來不吝嗇的,況且現在花的還是別人的錢,不花白不花。
「多謝公子。」小婢沒有想到小姐還會買東西給她,心中一陣激動。
還算是個機靈的丫頭,買幾件東西犒賞一下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