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小刀睡得特別香甜,之前個把月他是都沒好生睡過一覺,睡著了也要隨時提防野獸,睡野外,夸張點說,整只手都快被咬成玉米了,反正是安不下心睡一覺。
早上七八點客廳的電話響了,睡在臥室的厲小刀是根本沒听到,繼續呼呼大睡。
一直等到十一點鐘,厲小刀餓醒了起床,剛巧電話又響了,厲小刀才迷迷糊糊走過去接了電話,一上午連著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的便是林源,听他的口氣,似乎原本準備跟厲小刀說些什麼,可已經是中午的飯點兒了,于是便約了厲小刀在一家餐廳吃飯。
厲小刀沒多想,簡單洗漱一下,換了身有幾分正式的衣服就出了門,打了車趕往和林源說好的地方,一家名為「小食居」的飯店。
到了店里,按照預約,厲小刀跟著服務生到了預定的位置,二樓靠窗的地方,透過落地窗,外面人來人往的景色盡收眼底。
厲小刀就這樣等著,從十二點到十二點半,又從十二點半到一點,林源依然沒有到,這是不正常的,如果是遲到之類的一般情況,再怎麼說十二點半也該到了,畢竟是林源請厲小刀吃飯,不該是厲小刀等他,再者,林源也不是那種會讓別人等的人。
想這麼多也無濟于事,厲小刀只好試著撥打了林源的手機號碼,來來回回撥了三遍,卻還是打不通,讓人開始浮出一些不好的感覺。
厲小刀在座位旁來回踱步,就是打不通電話,突然,一聲轟鳴震耳欲聾,看向窗外,竟是發生了爆炸?
時間回到早上八點鐘,林源的家中,僕人們早已被支走,偌大的別墅冷清異常,已經多年沒有下廚的的林源做了極豐盛的早餐,雙人份,相對擺在巴洛克式的餐桌上。
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大概會被認為是年近六旬失去兒子的老人傷心過度,才失魂落魄的做了兩份早餐。然而,事實的真相卻只有林源自己知道,那比失去兒子更加沉重,更加深入骨髓的苦楚,只有他這樣一個默默忍受了四十年的人才會明白。
林源默默的坐到左手邊的位置,讓主位空著只擺著一張照片,拿起了色澤金黃的菠蘿包,膨松的面包拿在手上,卻感覺像是拿著燒紅的鐵塊那樣,沉重,灼痛。
一口就著菠蘿包酥脆甜滑的酥皮與綿軟的面包一同咬下,這樣的美味本應該是讓人心曠神怡,可林源的表情卻像是在吞食泔水一樣,惡心,反胃。
林源艱難的試圖將菠蘿包吞下去,卻反復哽咽著,像是幾歲小孩因為哭泣而吃不下飯一樣,但,最終他還是把「這樣的苦果」吞了下去,也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好過一點。
一切的一切,只因為這簡單的菠蘿包是那照片上的人做給他吃,教會他怎麼做,而他在四十年前,把一份特別的菠蘿包送到了那個人面前,親眼看著他吃下。
那是他一生都不能贖清的罪孽,那是永遠都不能原諒的罪過。
現在,他將一份和四十年前那份一樣的菠蘿包吞進了月復中。
又過了半個小時,林源勉強從悲痛中恢復了些,他穿好了一身周正的衣裝,帶著皮制的文件包,開車出門,他的目的地是小食居飯店旁邊那間聯合銀行,那間聯合銀行的保險庫里,有一樣他已經埋藏多年,此刻卻必須取出來交給厲小刀的東西。
車輛快速的開往目的地,林源知道在數個小時之後,自己便會在逐漸麻痹中死去,只有讓厲小刀得知了有關于他自己的身世真相,林源才能真正的解月兌。
踩下油門,林源抓住方向盤,一動不動在車里愣了三分鐘,他才從車上下來,走進了銀行。
直接找了服務,林源跟著工作人員去了保險庫,皮鞋打在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的聲音都能清楚的听到,林源不知道自己是離天堂還是地獄越來越近了,死,對他這樣一個活在自責中的人來說,應該算是天堂吧,可是,他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又如何配上天堂?
掙扎在內心的矛盾之中,不知不覺,林源已經走到了保險庫前。
工作人員打開了保險庫的門,林源獨自走了進去,工作人員便關上了門,讓林源在里面倒也沒什麼擔心的,保險庫里面安裝了無死角的監控系統,每個保險櫃都有鑰匙,密碼,身份驗證三重關卡,可以說絕對不存在在里面實施偷竊的可能性,當然,極端的暴力手段除外。
林源慢慢的尋找著和手中鑰匙對應的那個保險箱,不知道為何,到了這一刻,他又開始畏懼把那份東西拿出來。
林源的內心更加猛烈的掙扎著,厲小刀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會從此走上一條背負仇恨的道路,再也無法有片刻的安寧,也許不知道對于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但是,另一方面,他林源又有什麼資格隱瞞這件事呢?
按照當初和那個神秘人的約定,當有一天厲小刀踏足了獵食者的世界,就把那份東西交給他。過去的多年,厲小刀一直過著和平的生活,但這兩個月來的突變,讓他走上了這條道路
時間是十點鐘,西川州渝城市的北部新街,市內最大的一家聯合銀行,遭遇了一批不速之客——銀行劫匪。
按照慣例,這個時間剛好是運鈔車過來的時間,為數不少的現金運進銀行。
就在運鈔車停在銀行門口時,三輛越野車突然從單行道上改道殺出,直接撞向了運鈔車,砰砰砰,不由分說就是幾發怒射,護金警直接被擊殺,這也不是這群匪徒太凶悍,而是護金警通常都是槍不上膛,遭遇這樣有預謀的襲擊,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這群悍匪在搶了運鈔車之後依然沒有想要罷手,而是殺入了銀行,準備繼續打劫銀行。
一把霰彈槍,兩把突擊步槍,五只手槍,三幅十字弓,幾把大砍刀,這就是匪徒的全部武裝。
放在幾百年前,這種貨色估計連一般的民居都不敢搶,可放在《全球熱兵器發展限令》已經頒布百年的今天,這樣的火力堪稱恐怖,其威懾力已經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匪徒們沖進銀行,這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蹲地抱頭,不敢有任何的反抗,有的在尖叫,有點試圖躲到角落,也有得正在試圖報警。
砰砰砰幾槍打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嚇得所有人都不敢出聲,甚至都不敢有任何動作。
為首幾個的匪徒威脅著工作人員去取銀行內的現金,其余的沒什麼武器的匪徒,一些負責清洗來銀行辦理業務的市民的現金與貴重物,另一些匪徒則是負責控制場面與放哨。
正巧這時,一個匪徒走到了保險庫前,先前給林源開門的工作人員正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匪徒隨便威嚇了他兩句,便準備走開了,這個匪徒雖然只是團伙里不入流的角色,但也知道保險庫即便打開,里面保險箱里的東西也不是他們能拿出來的。
就在他轉過身的瞬間,門口的指令燈突然閃爍起來,保險庫內外聲音幾乎隔絕,這個指令燈是進入保險庫的客人要出來的時候按的,好死不死的,林源剛好在這個時候按了這個燈。
這個匪徒第一眼只是覺得奇怪,接著,腦子猛地一驚,便想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老大,老大,這邊,保險庫里面有人!」
他一邊招手一邊吆喝。
這名匪徒高興的不得了,這下他立功了啊,保險庫里肯定是存放的貴重物品,那個人肯定是剛巧取東西準備出來,自己的運氣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最好取出來的是寶石什麼的,老大一高興多分自己一些錢,那豈不是更妙了?
發現了林源的匪徒還在高興著,拿著霰彈槍的匪首已經走了過來,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已經三魂嚇沒了七魄的保險庫管理員。
「開門!」
匪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