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請——」
周綰確認御翔是邀自己前行,卻不是去碧湖對!她不好多問什麼,只有隔著碧湖朝前走。
行了一會兒側首,月光下遠遠看去,但見巫藏也在對面緩行,身邊還有一個披著絳色斗篷的女人,衣面上用金線繡著無數金雀……
此女便是滄海長公主了吧?嗯,雖只看到側面,但瞧她一頭青絲如墨的樣子,氣質很不俗呢!這時空諸侯國那麼多,卻不知是哪一國的公主?
就在周綰猜想時,御翔道︰「燕姬,請您繼續前行,御翔就不陪同了!」
周綰愕然了,張了張嘴,終是點了一點頭。循著視線朝前看去,眼前是花團錦簇的玄石長廊,也是湖岸的融匯點——再走幾步,便該對巫藏行禮了!
此時月光與宮燈互襯,空氣中還浮動著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四周,仿佛一直能透進人的骨子里。
「妾身見過夫主。」周綰學著這時空的禮節,叉手行禮,暗想怎麼對滄海公主行禮呢?照身份來說,我也是公主啊!
「十七,何故呆呆如鵝?」
出乎周綰預料,巫藏沒開口,倒是滄海公主毫不客氣的裊裊道。
霎時心跳緊了緊,十七?她,怎麼這樣稱呼我?還有,這女人竟然說我是鵝?真是#@……
「未得夫主允許,妾身不敢。」
滄海公主忽然咯咯笑出聲來︰「燕十七公主,你記得我否?」
這一刻,周綰心赫然一驚︰記得?听她的語氣,難道燕國十七公主認識她的?這,怎麼會這樣?完了,這下可真完了!
就在周綰驚得冷汗涔涔時,巫藏靜靜將她望著︰「滄海,你與燕姬相熟?」
滄海公主含笑︰「相熟算不得!當年父皇壽誕,燕王偕她一起去的洛邑。不過,那時她才這麼點兒大,太子弟弟哪里看得上?未曾想,她如今成了你的沖喜姬妾……嗯,瞧著模樣比昔日黃毛丫頭時美多了!」
「人,是會變的。」巫藏輕輕道。
人,是會變的……人,是會變的……
雖然巫藏的聲音,如玉翦滑過琴弦一般好听,可周綰卻因為這短短的五個字,心中一揪一揪的,有如芒刺在背,那樣的心虛和緊張!她深知撒一個謊言要百個謊言圓的道理,前世雖然胸無大志,但撒謊經驗還是缺缺的!此刻,更讓她堅定了這份信念!
不敢遲疑的盈盈一禮︰「妾身前段日子得了一場重病,醒後很多事情記不大得了,望長公主海涵!」這個理由,還是輕悲告訴她的,畢竟未央本身就是個替身!而這個理由,是燕王和未央的本身約定!
可讓周綰著急的是,小時候的事忘記了能圓過去,那滄海公主是哪國的人呢?總不能一點不知吧?對了,她剛剛提到洛邑……洛邑應該是個地方吧?回頭,趕緊問問輕悲去!
「可憐的孩子,」滄海長公主笑著︰「莫不是被嫁入巫山沖喜——給嚇病的?」
「公主說笑了,妾身惶恐。」周綰仍是低著頭,一切按照輕悲教習的規矩來。
滄海公主款款走近,她內里一件淺絳色的中開抹綢,外面披著一件較深色斗篷,越發襯著一張艷妝的臉美得光明大盛!
她如此裝扮,倒讓周綰奇了︰好歹今天是給巫藏老媽上墳,這女人也太不低調,也太不給面子了——不過,真的很美呢!
滄海公主也不再調笑,話音一轉︰「陌,快子時了,讓她隨我來罷。」
周綰偷偷覷一眼他們,但見滄海公主眉如煙攏,氣質高華;巫藏凝著長廊的目光中隱約有些細碎的浮光——他緩了緩了才道︰「好。」
在滄海說話前,他又道︰「姜離殤會來,孤竹君亦會,你真不見他?」
滄海琥珀色的眼瞳隱動流光,聲若琉璃輕撞︰「他若食言,你便替我轉告他——不求殿寧宏,不求衣錦榮,但求容顏依舊。」
「何苦。」巫藏淡淡落下兩字,鳳目稍稍瞥了周綰一眼,便朝月光深處走去。
周綰一頭霧水︰這兩人打什麼啞謎啊?我到底跟誰走?
只覺左手一緊,滄海公主執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