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靜謐的傍晚,周綰彷徨的心。
看著行動不便,卻仍緩緩行走在湖畔的巫藏,周綰的眼眸里有著迷惘,有著不解,更有無數復雜的思緒。
他這是去哪里呢?或者想要什麼呢?為什麼不讓別人幫忙?雖然這個‘別人’眼下只有她一人,但長時間這樣跟著走,實在讓人沒耐心了!
此時湖畔已無人,更無姜離殤、孤竹君等人,想必早已離去了。
天邊的夕陽霞光,籠罩在這個男人看似平靜的側顏,襯得他的輪廓清晰立體!
不知是不是夕陽的關系,此刻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郁,更像個滿懷心事的大男孩,而不是那個叱 諸國的一代巫者,也不像新婚夜那需要人血做藥引的病人。
她忽覺心髒狠狠一怵︰巫藏,世上最厲害的巫者,通鬼神曉陰陽……他,他應該很陰吧?完了完了,怎麼現在才想起!和這種人接觸會倒霉的啊,看來克妻不是空穴來風!
最麻煩的是,他被傳得神乎其神——會不會知道,自己那一夜的事呢?忙瞥開目光,不敢再看他,可在心里深處,心緒似乎越來越不安了……
「燕姬?」
燕姬……周綰猛的回神︰「呃……然?」
「何故惶惶不安?」巫藏唇角勾起他素來略帶涼薄的弧度,可就是這樣的淺弧,令他此時的笑透出和煦之感。
啊?不知怎麼的,周綰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不安而小小聲的回應︰「沒,沒有啊!夫主,您累不累?」
見巫藏仍淡淡審視著自己,她心不由更亂了︰這廝干嘛這樣看我?難道一定要我說出,我怕你招鬼,怕你殃及我這條可憐的池魚?
「夫主,我……妾身是在想,您這樣走啊走的走下去,明天一早醒來會腿疼的呢!妾身,妾身有個主意——可以讓你以後走路,省很多力氣!」
「哦?」
周綰忙點頭,心下慶幸終于轉移話題了!「我們做個輪椅吧?」
「何為輪椅?」
「就是,那種有輪子的椅子……嗯,可以動的,推來推去的!就是用馬車的車 轆,當然可以小一點,裝到椅子上去——」周綰不知不覺,已經用雙手比劃起來!
「那何為椅子?」
?椅,椅子……他不知道椅子是什麼?
周綰眼楮吧嗒吧嗒的眨了幾下,對了,這幾天下來,好像真沒見到巫山有椅子呢?難道,春秋時期的中國,是沒有椅子的?有了這個發現,周綰不知是喜還是悲……
然而,她剛垂下的頭忽的又高抬起來——內心猶如打了雞血般雞凍,面上極力正常道︰「夫主,巫山有工匠嗎?」
見巫藏點頭,周綰更激動了︰「那我可不可以見他們?」
這一激動,不但忘記需以‘妾身’自稱;連巫藏黑瞳已浮上一層沒有溫度的眸色,她都不自覺!
直到,她發現巫藏沒有吭聲,臉上也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時,才驚覺過來︰「夫……主?」
「想見墨匠?」巫藏的眸子再冰冷,都仿佛帶著一絲魔力,唇角浮起微涼的弧︰「可。」
周綰不知道他怎麼了,直覺有什麼不對勁,可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憧憧然間,又引發了滿心的不安,她下意識的垂目,視線停落在巫藏沾了殘花和泥塵的軟鞋上,當下甩了一下頭——我是為他好,他怎麼會不高興呢?我瞎想什麼呢!對,一定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