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貴人,你回來啦。」一個清爽明朗的男子的嗓音,遠遠從外邊傳來,人未到,聲音就響徹整個宮殿。
龍月離皺起了眉,這夜晚時分的,什麼人竟擅闖公主的寢宮?
可意外的是回音听到這聲音,臉上一喜,竟也向外跑了出去。
龍月離怔怔的看著她奔跑的身影,直覺回音到了大瑤後整個人都活潑了不少。
待龍月離跟著來到門外時,不料看到了讓他火大的一幕。
回音與一個風度翩翩的俊逸男子擁在一起。
龍月離二話不說上前就將他兩扯開,怒瞪著那男子︰「大膽狂徒,竟敢非禮太子妃。」
邢彬莫名其妙的看著龍月離暴怒的表情,然後又看看回音,見回音已經收斂了笑容,一臉平靜的模樣,心中掂量了下,道︰「殿下,你什麼時候跟太子妃如此伉儷情深了?」
雖然邢彬的話很無禮,但也把龍月離問的無語凝噎。
見龍月離說不出話來,邢彬又笑笑的對回音說道︰「貴人,見你這般完好無損,我還真是要感激殿下了。」
這一番話說的滿是譏諷,令龍月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回音沒有出聲,靜靜的默許。
龍月離心中有愧,也沒有反駁,拉著回音便進了屋里, 的一聲把邢彬隔絕在門外。
回音也不作理會,徑直進了內室,坐在梳妝台上拿出一個小錦盒,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里赫然放著一個摔碎了只剩半截的普通玉佩。
龍月離站在她身後,看著那玉佩,覺得沒什麼稀奇,但她對那玉佩的態度讓他有些好奇。
回音滿懷眷戀的輕撫著那塊玉佩,龍月離越看越不是滋味,心中知道這對她或許有不同的價值。
就在龍月離遐想間,回音忽然握住玉佩,猛一轉身用玉佩斷掉的那端劃向龍月離。
龍月離避之不及仰起頭被劃傷了脖子,登時流出了血。他捂著傷口倒退幾步站定,有些錯愕的看著突然盛怒的回音。
回音握著玉佩的手都還在顫抖,可見真是怒到極致。
倏地,她握著玉佩再次進攻,毫無章法卻又節節逼退著他,讓他一時無從反擊。
可他心里也沒有反擊的念頭。
兩人一攻一躲間,最終都累的停住。
龍月離的脖子和手都被劃了好幾道血痕。
回音的雙眼盈滿淚水,握著玉佩的手依然抖著,並沁出了血。
龍月離愣了,她究竟怎麼了。
回音低頭看著手里的玉佩,喃喃道︰「這是我母後贈予我的,原本是要傳贈予我的孩子…」
原來是家傳玉佩,她看到了這個所以想到了悲傷的往事了。
龍月離腦海里再次浮現他當時心狠手辣逼迫她喝下丹紅湯的畫面,覺得身上的傷也沒有知覺了。
「對不起…」原來你如此喜愛孩子。
回音彷如未有听到,繼續盯著玉佩失神,眼里的淚水滑出眼眶。
「對不起…」原來你如此在乎孩子。
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能彌補什麼。
失去的怎能復返,傷口怎能無痕,一切都是印記,無法抹去,無法消除。
他心愛之人不是她殺,她卻因此無辜遭罪,被強制流產,被廢掉左手,被送進青樓,被‘逼瘋’,被推下懸崖。
每一個,都能要她命。她卻依然活了下來。
對著他,她心中的恨意都無法抑制,卻又被迫要與他日夜在一起,又不能手刃仇人。她心中的掙扎一天比一天積壓的越來越痛苦。
想到以後要與這個每時每刻都想除去的仇人過下半輩子,回音就像到了十八層地獄般的煎熬。
回音抬頭,淚眼朦朧的看著龍月離,輕啟朱唇︰「殿下,休了我吧。」
龍月離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宣判死刑︰「不。」隨後便離開了。
龍月離心煩意亂的走著,萬千思緒在心頭剪不斷理還亂。
走著走著到了一個僻靜的花園,夜晚時分,無人來此。
龍月離想到前方的一個石桌坐下,剛走至一半,就听到頗為耳熟的男聲。
「琴兒,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想著帶你逃離這里。」
龍月離無端起了一身雞皮,這麼耳熟的聲音突然說出這番話,真讓他寒磣不已。
這男聲分明是龍卿宇。
平時溫和的語氣轉變成了如此深情的語調,真讓他一時無所適從。
雖然俗語有雲非禮勿听,但龍月離卻想知道,能讓孓然一身多年的皇叔動情的人究竟是誰。
想到皇叔隨從時說要來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想必就是這個‘琴兒’了吧。
「卿王爺,請自重。」
龍月離瞬間石化,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也讓他熟悉不已,不就是今日在正殿上見過的回音的母後,瑤後麼。
這樣柔弱如微風輕撫般的溫柔嗓音,龍月離堅信沒有別人。
而且他依稀想起,瑤後的閨名就叫柳月琴。
「琴兒,難道你對我的愛都不足以讓你放棄一切嗎。」龍卿宇緊緊抓著瑤後的肩膀,神情哀傷。
瑤後柳眉微蹙別過臉,鎮定的說道︰「不能。」
龍卿宇目光緊鎖住她的容顏,眼底有什麼在風起暗涌。
突然捧著她的臉就吻了上去。
瑤後愕然之後便閉上了眼默默接受。
龍月離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相擁激吻的兩人,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真想不到平時溫潤柔和的皇叔竟有如此一面。
簡直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龍月離感嘆過後便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皇叔竟與瑤後有私情,這可不是小事。
皇叔真行,人家這廂送個公主來和親,那廂他就**了人家的瑤後。
這一環接一環,讓這兩個國家的關系變得妙不可言。
龍月離嘆口氣,緩緩踱步離開。
途中又想起回音流著淚讓他休了她的那個畫面,心中的煩亂不亞于先前。
若是從前,他定求之不得,但也許會因上升到兩國的交好而不會這麼做,反而還會想方設法的殺了她。但現在,除了前者之外,他還有那麼點想法,不想放她離開。
他自私的心態依然沒有變,變的只是對象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