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鶯苑門口,冷墨灕一襲長身紫袍,越發顯得他高貴優雅。他靜默而立,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朱雀一怔,潛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他是什麼時候站在這里的?又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她的?他都看到了嗎?
她抿著薄唇,轉身想逃,卻听背後一道冰冷的聲音絆住了她的腳步︰
「站住!」
陰沉的聲音如同浸濕了冰冷的水。朱雀咬住唇瓣,駐足腳步,十指勾起,漸漸緊握。身後傳來悠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都叩擊在她的心扉。隨著腳步聲的逼近,朱雀咬咬牙,時間已經不多了,眼下只有一個時機,只要護衛驚動了元夕宴,那麼她便可以趁亂逃走。
來不及想那麼多,腳下已經有了行動,然而有人比她的反應更快。手臂被人緊緊地握住,用力向後一扯,同一時間,朱雀已然模出鋒利的短匕,轉身逼了上去,刀刃緊緊地橫在了他的頸脈。而他的手,則緊緊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危險的氣息隨著他們虎視眈眈的目光肆意蔓延,氣氛如緊繃的弓弦,危險一觸即發。
朱雀心中冷笑,即便他先一步下手,只要他敢輕舉妄動,她照樣有把握可以輕松地要了他的命!
冷墨灕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平靜的眼底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沉聲質問︰「墨棋,你要做什麼?」
「少爺,你看我要做什麼?」沒有了往日的卑微臣服,低聲下氣,朱雀冷漠地將匕刃又抵上幾分,只要再一寸,便能割破他的大動脈。她低聲道,「我不想對你動手,放我走!」
冷墨灕挑眉,冷冷一笑,「哦?為何不想對我動手?」
朱雀忽然語塞,幽暗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他那一張冷靜平和的俊顏。
「怎麼不動手?」冷墨灕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禁提高了警惕,隨時提防他捏碎自己的腕骨,卻沒想到,他竟箍著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白淨無暇的脖頸便出現了一條血絲。朱雀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穩住手腕,反抗著他的動作。
他是要做什麼?為何要做傷害自己的行徑?朱雀心生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感受到她猶疑的動作,少年劍眉緊鎖。
「怎麼?不敢?」冷墨灕輕輕一笑,「只要你輕輕用力……」他邪魅一笑,「我便回天乏術了。」
朱雀雙眼半眯,惱怒地寒聲道︰「冷墨灕,你別逼我!」
「有趣,這才是真正的你?」少年牽起唇角,邪佞一笑,「既然你不動手,那麼……」
冷墨灕語調漸冷,緊扣在她手腕的縴指用力一捏,朱雀只覺得手腕傳來一陣劇痛的麻痹感,手腕一松,匕首便落在了地上。她猛然睜開雙眼,左手握拳呼去,凌厲的殺氣從眼底迸射。論身手,冷墨灕的確稍遜朱雀少許,她掌握了二十一世紀完美的近身搏擊格斗,然而論力量,她卻遜色很多。幾招下來,朱雀落了下風,連連後退,余光瞥見地上閃著寒光的短匕,飛身撲去。
冷墨灕輕哼一聲,眼中寒芒畢露,揮臂,抖腕,屈指成爪,電石火光之間,便輕易地將她鉗制在臂彎,修長的縴指精準地卡住了她脖頸的兩道致命的穴位,指尖縈繞的涼意提醒她,只需一息之間,她便必死無疑!
朱雀緊握匕首,恨得咬牙切齒。她暗暗斥責自己的大意與心軟,明明勝算偏向自己,在如此大利的環境下竟然錯失了大好良機,她何嘗如此拜過下風?
不,應該說,她何嘗如此心軟過?
「冷墨灕,放開我!」
少年邪邪一笑︰「若我不呢?」
朱雀忽然彎起唇角,緩緩地斜過玩味的余光,冷墨灕一怔,只听她淡淡地說︰「那我們就來打個賭。」
她也不信,他真的就會對她下死手。
說罷,她毫不忌諱他致命的束縛,轉身便是犀利的一擊重拳,快,準,固然沒有力量,這麼刁鑽的拳法已然十分完美。冷墨灕如她意料之中沒有下手,他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的孩子竟然會使出這麼厲害的手段。朱雀憑著靈巧敏捷的身手掙月兌了他的鉗制,展開了搏命的攻擊。招招狠厲毒辣,攻其要害,襲其不備,若不是她的力量與他差距懸殊,她的功力定在他的身手之上。
快!閃電般的快!高手的對決,只在電石火花之間。兩個人勢均力敵,旗鼓相當,沒有誰落了下風,也沒有誰佔了便宜。一系列快攻之下,朱雀的手肘與膝蓋早已發麻陣痛。沒有時間喊疼,沒有時間顧念太多,她的求生本能以作出了最完美的反擊。曲臂,震腕,握拳,沒有力量,但是身手依然在。
拳法連綿不斷,掌法運行成環,勁力內蓄剛勁,外現綿柔,爆發迅猛。
冷墨灕的身手雖有所保留,但也絲毫不懈怠。來不及去想她這般年紀卻為何會擁有如此身手,來不及去想為何這些日子來掩飾自己的目的,更來不及去想當看到那一幕心中為何鈍疼。剎那間,他們已交手三十多招。
朱雀拼盡了渾身解數,四肢早已酸痛麻痹,她靈敏地後退了幾步,繼續戀戰對她不利。朱雀想著,腳下已經有了動作。然而冷墨灕並不愚蠢,他洞穿了她的心思,已比她快一步作出反應。朱雀大怒,勾指成爪,扼向他的咽喉,卻也同樣感覺到他那冰涼的手已然禁錮在自己的死穴。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肅殺冰冷的目光,同時弓膝,劇痛沿著神經一路傳遞,朱雀悶哼了一聲,眼底陰霧層層翻涌。
「冷墨灕,你夠了!」朱雀嘶啞地低吼了一聲,少年冷冷地輕哼一聲︰「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