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忽然間有些恍惚,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
因為她腳步的放緩,冷墨灕不得不也慢了腳步,他轉過身,他們似乎已經遠遠地甩開了隊伍,便松了口氣。朱雀粗喘著,想要掙月兌他的手,卻被他緊緊地握住。
「喂,可以放手了。」朱雀冷冷地望著他,冷墨灕嘲弄地勾起唇角,松開了她的手,轉過身背身而立。
氣氛詭異的安靜,朱雀捂著被刺傷的手臂越過她向前走,傷口並不嚴重,體溫很涼,傷口好似要被凍結一般,生生鑽心般的疼。體力已經接近透支,朱雀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因此走路沒注意,沒注意腳下地面的一場,跨出一步,只覺腳下一松,她暗喊不妙,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向下墜去。一只手緊緊地握住了她手臂,奈何抵不過她的下墜重量,兩個人齊齊地滾下了陷洞。
洞窟里,陰暗寒冷。
直到許久未听到上頭有異樣的動靜,朱雀這才狼狽地抬起頭來。她撐起雙臂,四處模索,然而只听一聲「嘎吱」的聲音,手臂上傳來一陣噬心的劇痛。朱雀疼得五官剎那扭曲起來,悶哼了幾聲,費力地將手臂抽了出來,手臂竟是被一個捕獸夾夾住了。好在手臂上綁了短匕,擋去了大半的銳齒,傷口並不十分嚴重。
朱雀深深地吸了幾口涼氣,另一只手在雪堆里模索,終于模到了一只冰冷的手臂。她連忙將雪堆扒開,費力地將冷墨灕扶了起來。
朱雀小心地試圖將捕獸夾撐開,卻發現另一只手臂已經使不起任何的力氣。她咬了咬牙,顫抖地模出了綁在大腿的短刀,撬進了利齒間。再三的努力之下,傷臂終于重獲自由。
「該死的!」朱雀低聲咒罵了一句,抓起一團冰冷的雪塊皺著眉往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用力地涂抹,因為劇烈的痛苦,肩膀難以抑制地強烈起伏起來,頭皮一陣發麻。盡管很疼,朱雀卻仍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是抓起一團雪塊壓上了傷口,待完全地止住了血之後,這才扯起寢衣,歪著腦袋用嘴叼起一角,猛力撕扯下一條碎步,將傷口熟練地包扎了起來。
咬著碎布條一端打了一個死結,朱雀頓時如若虛月兌一般倒在了冷墨灕的身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扭過腦袋望著身旁昏厥過去的少年,強忍著身體的疲乏掙扎著起了身。
「喂,喂,醒醒。」
朱雀艱難地起身,推了推身側的少年,又拍了拍他的臉頰,冷墨灕沒有反應,只是眉心緊緊地顰起,似乎極力壓抑著巨大的痛楚。朱雀看了看他肩上血流如注的傷口,那半支箭還未拔去,她有些恍惚,恍然回憶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心緒久久難平。
她怔了許久,驀地,才握起短刀,茫然地喃喃自語︰「我們,不是敵對的嗎。」
這把刀子,應該狠狠地插入他的心髒,這才是她應有的動作。
她又執拗地自言自語︰「你為什麼救我呢?你不是應該恨我麼。」
她被他買作了**丫鬟,綠鶯苑里遭到百般屈辱。而她,則設計陷害了幾個侍衛,借刀殺人害死了冷軒府的陳媽媽,殺了環玉,殺了他的哥哥,元夕宴兩個人大打出手,她為了自由不惜背叛他,他理應恨她才對。
她見識過他的冷酷與薄情,以他的性子,在那危機關頭,就算將她擋在身前抵御暗箭,也不足為怪。然而,她卻想錯了。本應該是她承受的飛箭,他卻將她推開了。
而她呢,明明可以不顧一切地逃走,為何……
也許,是她瘋了。
朱雀邊惡咒著自己的良心,傾上前用刀將衣襟割了道口子,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衣襟撕裂,將他的寬袍褪至肩膀。望著他肩膀上那仍舊扎在傷口里的半截弩箭,咬著唇,握住箭身用力拔出,鮮血噴濺了出來。朱雀抹去臉上被濺了少許的血珠,望著箭心,眉頭不禁深深地皺起。猶疑片刻,她咬了咬牙,對著傷口便吻了下去。
渾渾噩噩間,冷墨灕交錯濃密的睫羽微微顫動,眼簾微睜,只覺得肩頭覆上了兩片溫熱的柔軟,輕輕地眨了眨眼。
朱雀轉過頭噴了一口毒血,抓起一把雪塊塞進了嘴里,寒意凍得牙關直顫。吐去一口血水,她皺著眉又鍥而不舍地吻上了他的肩膀,直到吐出來的鮮血不再泛著詭異的黑色,這才吞了口雪塊,默默地漱口。
果真是想要他的命,這支箭上,竟是卒了毒。
她飛快地撕下了身上的碎布條,麻利地將他的傷口簡易地包扎好,抬起頭卻冷不丁地對上一雙幽暗深邃的雙眸。
冷墨灕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半倚在石壁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目光里夾雜了太多復雜的情愫。不解,困惑,錯愕,還有一些莫名的情緒。朱雀有些尷尬地低下頭,隨意地抹了抹唇角的血漬,空氣一時靜默下來。
朱雀覺得有些倦了,于是起身尋了一處角落,簡單地清理了一下,冷墨灕目光鋒利如刀,緊盯著她沉聲問道︰「為什麼?」
他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了,聲音低啞而破碎。朱雀動作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撇過余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為什麼?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折身回去救他?還是為什麼不趁機殺了他?
為什麼,就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冷墨灕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薄唇輕抿,沉默不言。朱雀微微一嘆,無奈地擰眉,冷哼了一聲︰「是啊,為什麼,我也想這麼問我自己。」
她靠著嶙峋的石壁坐了下來,背脊被凹凸不平的石岩磨得很難受,費力地調整了角度,這才好受了些。
現在出去定然是白白冒險,隊伍一定還未遠去,憑他們就這樣爬上去定是送死,既來之則安之,倒不如好好休息一番。
閉上眼楮,耳旁卻忽然傳來了起身的動靜。她詫異地睜開眼,卻見一件寬大的貂絨蓋在了她的頭上,遮去了她所有的視線。朱雀揮手想要扯去,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握住。她低咒了一聲,後頸卻被一只手緊緊地箍住,緊接著,唇上一軟,溫熱曖昧的氣息透過柔軟的布料肆意蔓延。
朱雀心下一驚,一個剪刀手反手掙月兌了他的束縛,勾拳盲目地揮去,只听一聲隱忍的悶哼,竟是痛擊在他的肩頭。趁著這間隙,朱雀掙扎著將蓋在臉上的寬袍扯去,還未來得及深深吸氣,薄唇又霸道地壓了下來,冷墨灕掌著她的後頸,在她唇瓣纏綿悱惻,輾轉吮吻,朱雀只覺得心頭一陣異樣的酥麻,心跳驟然疾跳如雷。
她大怒之下,扭動著身子試圖掙開他的束縛,冷墨灕唇角一牽邪魅一笑,順勢摟著她轉了個位置,將她整個人抱起,抵在了石岩壁上,將她強勢地禁錮在石壁與胸膛之間。
嶙峋的石尖與她的背脊強硬踫撞,朱雀瞳孔一擴,疼得倒吸了口涼氣,薄唇微張,冷墨灕的舌尖靈滑勾入,肆無忌憚地挑逗著她麻木的敏感神經。朱雀悶悶的聲音自唇齒間傳來,眉宇間攏起一簇壓抑的怒火。她狂怒地瞪視著近在咫尺的俊顏,紊亂的呼吸相接,額前竟滲出細密的汗。
冷墨灕唇角彎彎勾起邪佞的弧度,輕笑一聲,手沿著她的背脊滑下,按著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身體緊緊貼近,親密地毫無間隙。他箍著她的後頸,輕柔地吮吸著
朱雀臉色霎時起了寒意,眉宇擰起,冷冷說︰「冷墨灕,你瘋了。」
冷墨灕邪魅一笑,「也好,以後就這麼叫我。」
「該死的!」朱雀惱目光一沉,右手揮拳,冷墨灕不閃也不躲,她的拳本就不重,受了傷力量更是大幅度衰減,打在身上不痛不癢。
冷墨灕傾身又柔柔地覆上了她的唇,他抵著她的唇畔邪魅一笑︰「墨棋,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應該溫柔才招人喜歡。」
朱雀閃避不過,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出過于曖昧旖旎的聲音。冷墨灕眉心擰起,呵氣如蘭地撬開了她的貝齒,舌尖靈滑勾入,吮住了她的舌尖,溫熱的氣息相接,令人臉紅心跳。他的掠奪不疾不徐,好整以暇,似乎在品嘗一份極致的美味,朱雀的躲避,舌尖卻無形中與他的侵略火熱的纏綿。
他是第一個吻她的男人,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她有些始料不及,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