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
「嗯。好吃極了。」
朱雀絲毫不吝嗇言辭地贊美。楚姬幽笑了笑,夾了一道蘆蒿在她的碗里,笑眯眯地說︰「嘗嘗這個。」
「嗯。」
兩個人耗費了接近半個時辰,才將這滿滿的一桌菜消滅了大半。楚姬幽身體壯,平時消耗的體力又大,因此吃得多。但是朱雀食量小,因此這麼一頓徹底吃撐了。她撫著肚子靠坐在椅子上,吃力地哼了哼︰「呃,不行,撐了。」
楚姬幽笑了笑,結了帳,瞥了眼桌上的菜色,可惜地嘆道︰「還有這麼多,好浪費。」
朱雀瞟了他一眼,舉起筷子打算再吃一點,楚姬幽連忙阻止,皺眉說︰「撐了就不要硬壓了。」
「你不是說浪費麼?」朱雀失笑。
楚姬幽無奈地搖頭︰「所以你下次就不要點這麼多了。」
朱雀放下筷子,剛要說什麼,卻見楚姬幽似乎听見了什麼,目光倏地飄向窗外,默視了一會兒驀然起身,對朱雀說道︰「在這兒等我。」
「嗯。」朱雀點了點頭,一時半會兒她也走不動。楚姬幽轉身走出了門外,向著一對車馬快步而去。
她等了一會兒,便打算站起來走走,朱雀皺著眉深呼吸,心下無奈地郁悶,這一次可真的是吃撐了。
就在這時,酒樓的二樓忽然傳來一個男人輕藐的聲音,朱雀回過頭,只見一個一身火紅狐裘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走下樓梯,一張精致而妖孽的容顏上,媚眼如絲,魅惑眾生,竟好似女子一般。
朱雀余光望去,男人穿著奢美,氣度高貴,想來身份不富即貴。
「你若真是大少爺,那倒是把銀子拿出來啊!」
掌櫃臉上滿是不屑與嘲弄,身後跟著喋喋不休的小二,一臉的憤怒,還不時地低咒幾句。男人轉身好整以暇地環臂,一雙邪魅的眼楮上下打量著他們,唇角含著玩味的笑意,輕哼了一聲說︰「你以為本少爺稀罕麼?這兒的口味本少爺還不滿意呢!吃壞了你該怎麼賠償?」
掌櫃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勃然大怒︰「好你個臭小子!吃了霸王餐也就罷了,竟還嫌棄店里的菜色!我要把你抓去官府!」
火衣男子冷冷一哼,狹長的眼角上揚,態度很是高傲︰「低賤的平民,莫說官府,就是京北的冷三少見了本少爺,都得客客氣氣的。」
掌櫃一听,鄙夷地叉腰,「呸」了一聲,怒不擇言地斥道︰「呸!真要是這樣,我還是當今的天子呢!那三皇子見了我都得跪下!」
朱雀輕咳了一聲,斂去眼底的笑意,身後的店小二忙是扯了扯掌櫃的衣袖,驚恐地提醒說︰「掌櫃啊,別瞎說啊,這要是讓外人听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火衣男子挑眉,冷聲道︰「本少爺听見了。」
掌櫃本就火大,奈何這男人狂妄得令人發指,他更是氣得上火,狠狠地一瞪眼,怒道︰「哈呀,你倒是挺囂張啊,吃了白食還這麼不知收斂,看我不教訓你!」
男人揚眉,「你若是動我,我就掀你的店,抄你的家!男的發配充軍,女的剃發為尼!」
這不得了了,掌櫃怒道哇哇大叫,隨手就抄起了桌上的算盤,不顧小二的勸阻,張牙舞爪地就要向男人揮去。男人很是警惕地後退了幾步,站在了朱雀的身後又是欠揍地補充了一句︰「本少爺說到做到!哼!」
掌櫃大聲吆喝了幾句,便有幾個魁梧的護院舉著木棍從偏門走來,男人一怔轉身躲在朱雀的身後。掌櫃氣哼哼地沖了過來,卻被朱雀的身子擋住,他往左,男人便往右,宛然將朱雀當了人盾。
朱雀有些懵了,她不過是站在門口吹吹風,為何被牽扯了進來?
耳畔卻充斥著掌櫃的怒罵聲與男人的挑釁,朱雀無奈地扶額,冷靜地抬起頭來,剛要說話為自己撇開關系,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陣鈍疼,目光一寒,冷冷地瞥去,原是掌櫃失手間算盤月兌手,砸在了朱雀的肩上。
算盤「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掌櫃一驚,不可思議地望著仍舊面不改色的朱雀,只見她一臉的波瀾不驚,只是眼底的寒意絲絲地滲透了出來。似乎感覺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涼意,男人愕然收回了手。
場面一時詭異的安靜,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朱雀冷冷一笑,目光陰郁,唇角含著譏誚,掌櫃只覺背脊一僵,心下竟生出幾分怯意。他指著他們後退幾步顫聲道︰「來啊!把他們捆起來!」
「是!」
幾個魁梧的男人緩緩地逼近,朱雀冷笑一聲,緩緩地模向扣在匕首,然而下一刻,手臂卻被人猛地一扯,火衣男子拉著她的手臂轉身便跑。朱雀臉色一驚,差點栽了個跟頭,忍不住惡狠狠地低咒了一句。
男人跑得極快,時不時笑吟吟的回頭,笑容明媚絕美,風兒高高撩起他的衣角,滑過她的臉頰,若有似無的痕跡,癢癢的。
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男人擇路刁鑽,很快便將他們甩去了。他們在一處偏僻的巷子里停了下來,朱雀因為剛吃飽就劇烈運動,因為胃疼得抽了起來,臉色煞白。男人狡黠一笑,站在巷口小心地探了一陣,輕喘著轉過頭來,朗聲而笑。
朱雀吃力地起身,只覺胃中一陣翻攪的絞痛,她粗喘地抬起頭來,恨得牙癢癢。她明明和他毫無干系,為何將她牽扯進來?再者,楚姬幽讓她在酒樓等她,如今現在是什麼地方她根本不清楚。她沉聲問道︰「這里是哪里?」
紅衣男子答非所問地道︰「我叫柳弈,你叫什麼名字?」
朱雀臉色一沉,「我在問你這里是哪里。」
盡管她的語氣很凶,柳弈卻仍舊充耳不聞,笑眯眯地問︰「看你的模樣生得這般清秀,不像是京北人。」
「喂,臭小子你……」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朱雀忍無可忍,不耐地擰眉,握拳便向他揮去。柳弈握住了她的手腕,斂眸輕輕地在她的指尖嗅了嗅,余光妖孽魅惑,邪肆地勾唇一笑︰「卿本佳人,奈何易裝?」——
太子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