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一笑︰「你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玉暖唇角一勾,一手撩開錦被,只穿著里衣,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對著他盈盈一福︰「是玉暖失禮了!」
心中卻是詫異的利害,這個男人她並不陌生,上一次,便是他將她帶回皇宮的,沒想到他竟是鬼帝,面皮之上卻是一片波瀾不驚。
男人望著她淡淡的牽起唇角。
玉暖施施然的來到矮幾旁,從炭火上取下壺,隨手沏了兩杯茶,將一杯推至對面,盤膝坐了下來,對著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微微一笑︰「更深露重,不妨先飲杯茶!」
男人也不客氣,一撩衣袍坐在玉暖對面,執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淡淡的說道︰「好茶,竟是難得一見的雪山碧蕪。」
這種茶生長在雪山之巔,十年一葉,極其難得,便是皇宮之中,也是少見的很,先苦後甜,余味悠長,口感極佳,千金難得。
玉暖一手執茶,輕輕的抿了一口,緩緩一笑,沒有言語。
男人放下茶杯,涼涼的看著玉暖,出言問道︰「你可知那帝王令只能用三次!」
「嗯!」玉暖慢慢的點了點頭。
「你有何事所求?」男人漫不經心的掃了玉暖一眼,雲淡風輕的問道。
「我只要你救我弟弟一命」玉暖雙手握住茶杯,目光帶著絲絲祈求,目不轉楮的看著他,手微微顫抖著,生怕他說不能,或者不願!
「呵呵」男人淡笑出聲,輕輕的搖著頭,語帶笑意的說道︰「你便是你的所求」
「嗯!」玉暖重重的點了點頭,對,這便是她的所求。
男人一撩衣袍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玉暖身側,緩緩俯去,灼灼的看著她的眼楮,嘴角一勾︰「你想清楚了?不管你要這天下的任何奇珍異寶,乃至至高無上的權利,我都可以給你,你便只求這個嗎?」
玉暖淡淡的一笑,往後退了退,垂下眸子緩緩的說道︰「天下奇珍,無上權利,于我而言,不過賤如草芥,我所求的不過是家人安康,如此而已!」
說著,她慢慢的站起來,對著男人一福不起︰「請救我弟弟一命」
說話同時,她緩緩伸出雙手,將帝王令遞了過去。
這便是施壓了!
男人一手接過帝王令,淡淡的掃了玉暖一眼,抬手又將帝王令送還到玉暖手中,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應下便是了」
玉暖面色一喜,緩緩的伸出手,接過帝王令,對著男人深深的一福︰「如此恩德,玉暖必定永生難忘!」
男人淡淡是掃了玉暖一眼,沒有開口。
玉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見男人抬起步子,跟在他身後,朝軒兒的房間走去。
月下,男人銀色的面具,泛著幽幽的寒光,他面目全遮,只露著殷紅的唇線,銀紅相錯,說不出的魅惑!
玉暖輕輕的推開軒兒的房門,帶著男人緩緩走近。
屋內一燈如豆,昏黃的光落在孩子臉上,孩子呼吸平穩,神色安詳,顯然睡的正香!
玉暖上前一步,細細的為孩子掖了掖被角,視線落在孩子臉上,聲音染上濃濃的哀傷︰「白易凡說他中了落紅」
男人一听,竟是淡淡的抿起唇。
他大步上前,從錦被中拿出孩子的手,仔細看了看,而後又翻開孩子的眼瞼,察看了一番。
靜靜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玉暖緊咬唇瓣,顫抖出聲︰「怎樣?無救了嗎?」
說話同時,她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男人扭頭看向她,緩緩的搖了搖頭︰「等我十日!」
聲音冗長而低沉!
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玉暖默默的看著他,視線落在孩子臉上,心中一陣絞痛!
語罷,不等玉暖開口,他轉身就走!
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玉暖靜靜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坐在孩子床前,輕輕的撫模著孩子的臉,淒楚一笑,眼底盡是悲涼!
連鬼帝都需要十日,可見這落紅是如何霸道!
忽的,她眼光一冷,臉上拂過一絲森冷的殺芒!
軒兒這些年受的苦,她定要為他討回來!
整整一夜,玉暖都坐在軒兒床前,靜靜的看著他。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離開。
她躺在床上,一絲睡意都沒有,眼楮睜的大大的,看著太陽升起。
默默的說道︰「明日便是李修的大婚了,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輕輕的嘆了一聲,隨意披了件外衣站了起來,許是她杞人憂天了吧!願一切安好!
「扣扣……」她剛起身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玉暖上前打開房門,只見白易凡笑眯眯的站在那里,一見她,興沖沖的說道︰「听說太子明日大婚,軒兒整日待在府中也悶得很,不過我們一道去看看熱鬧可好?」
玉暖看著他緩緩皺起眉頭,這白易凡一會怒,一會喜的,倒比那李修還陰晴不定!
「不去」她淡淡的搖了搖頭,緩緩垂下眸子,且不說她剛剛才帶著軒兒去健康,那種是非之地,還是少去的好!
誰知,白易凡的臉一下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拉起玉暖的手便走,涼涼的說道︰「你不去也得去!」玉暖冷冷的看著他,一把甩開他的手,他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著玉暖︰「你敢惹怒我,小心我不救你弟弟。」
玉暖微微一笑,對上他的眼楮,漫不經心的說道︰「白易凡,你明知鳳傾也在,還讓我去,究竟有何目的?」
白易凡不由得一怔!狠狠的皺起眉頭,是啦!他怎麼忘了那個討厭的鳳三也在,這般拉著她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姐姐」恰在那時,簡落塵牽著軒兒走了過來。
玉暖轉身看著他們柔柔的一笑,從簡落塵手中接過孩子的手,俯去,細細的問道︰「軒兒可吃了早飯!」
「嗯!」孩子輕輕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姐姐,今日要帶軒兒去那里玩啊!」
玉暖微微一笑,還未開口,白易凡突然走到孩子跟前,一臉誘惑的說道︰「不如我帶你去騎馬可好?」
玉暖剛想出言阻止,豈料孩子立刻拍手說道︰「好啊,好啊,我要去騎馬!」
白易凡一把牽過孩子的手,對著玉暖說道︰「這是男人之間的運動,你就不必去了!」
玉暖本想阻止的,可迎上孩子那副萬分期待的模樣,心中一疼,笑著說道︰「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孩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跟著白易凡一起轉身離開。
「小姐!」簡落塵看向玉暖,顯然是有些擔憂的。
玉暖迎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無妨,讓軒兒去也好,以前是我們忽略,哪怕他眼楮看不見,也是個正常的孩子,對所有事物都充滿好奇,我們也該放手讓他成長了。」
「嗯,小姐說的是!」簡落塵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直到傍晚,軒兒才回來,渾身摔的不成樣子,原本白色的衣服,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就連手上也被擦了幾處皮,滲著血,狼狽不堪!
玉暖一進來,他趕忙將手藏到背後,笑著說道︰「姐姐怎麼來了?」
玉暖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去,從背後拉出他的手,將他拉到床邊坐下,先用水為他清理了清理傷口,而後細細的為他包扎好!
她一直沒有開口,孩子還以為她生氣了,輕輕的拽住她的衣袖,楚楚的說道︰「姐姐別不讓軒兒騎馬好不好,軒兒喜歡騎馬。」
「姐姐可有說不讓你騎了?」玉暖淡淡的看著他,緩緩的說道,眼底盡是心疼。
「姐姐真好!」孩子一听,拉著她的衣袖撲進她懷里,抱著她軟軟的撒著嬌。
玉暖輕輕的模了模他的臉,柔柔的說道︰「快點休息吧!你想騎,明日便再去。」
「嗯,姐姐也早點休息!」孩子從玉暖懷中退了出來,听話的躺在床上,對著玉暖搖了搖手。
玉暖看著他淡淡的一笑,轉身離開。
這一晚,玉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就是睡著也是夢魘不斷,不知怎地,她又夢到自己上一世死前的情景。
那纏綿入骨的恨,壓的她幾乎喘不過了氣。
她以為那些事,她已經淡忘了,連帶著那猙獰的恨,也隨著鳳陌的死消失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晰的發現,她忘不了!
她默默的起身坐起來,靜靜的看著太陽升起。
大一早,軒兒便又隨著白易凡去騎馬了!
玉暖還以為,他這次會和上一次一樣,一直玩到天黑才回來。
哪曾想,他們才走沒多久!
白易凡便一臉慌慌張張的沖了回來,看見玉暖就問︰「軒兒呢!軒兒回來了沒?」
玉暖怔怔的看著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軒兒不是跟你一起去騎馬了嗎?」
白易凡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看著玉暖,一字一句艱難的說道︰「他說他渴了,讓我去找些水來,誰知道,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和馬一起消失不見了,我還以為他自己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