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威並施,這種手段在袁家行上輩子的時候就運用的很熟練了,想要混個出人頭地,除了自己要有技術有本事,這四個字是必不可少的金玉良言,無論在什麼樣的組織里,大棒紅棗永遠都不會失去作用。
袁家行當然知道,僅憑狠辣的手段只能嚇住眾人一時,不可能嚇住他們一世,只要把所有人都圈禁在自己的利益圈子里,讓他們享受到自己提供的利益,這才能保持一個組織的完整和忠誠,大棒袁家行已經揮舞過了,再沒有什麼比一個淒慘落魄,淪落成要飯工具的殘廢更能震懾人心了,可是,紅棗還沒有給夠,遠遠不夠。大棒只能偶爾揮舞一下,而紅棗則要長期的供應,讓所有人都習慣它,喜歡它,直到離不開它為止。
人多就是好辦事,以前只有袁家行三個人的時候,要想做什麼都慢的很,但是在這里,十幾個人幫襯之下,沒多大就升起了兩個火堆,兩只瓦罐里的水已經燒開,在袁家行的指揮下,幾個乞丐將一整條狗腿切成小塊扔到一個瓦罐里,然後加了點蔥姜。另一個瓦罐里則放了一些陳米和撿來的菜葉,做成了一鍋菜粥。
沒有多久,一股香味就開始在這間小屋子里彌漫起來,所有的乞丐都圍在那兩只陶罐跟前,一邊吞著口水,一邊用力的嗅著空氣中彌漫的香氣,菜粥和肉,這種好伙食也不知道他們多久沒有享受過了。
袁家行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二陽和老壇就坐在他的兩側,剩下的乞丐都在用眼楮時不時的向這里瞄上一下,袁家行已經初步建立了自己的權威,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命令,如果他不開口的話,那沒人敢先動手吃飯。
袁家行十分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破碗,用一只簡陋的木勺從瓦罐里盛出了慢慢一碗的狗肉湯,然後把木勺扔回到了陶罐里,向左右一擺手,「好了,大家不要客氣,吃吧!放心,不要搶,吃的足夠!」
听說可以吃了,幾個乞丐呼啦一下向著那兩個陶罐圍了過去,身強力壯的擠在前面,迫不及待的向著自己的破碗里盛著肉湯,然後惡狠狠地喝上一大口,滿足的長出了一口氣。
袁家行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乞丐群里現實的很,幾個年輕力壯的擠在最前面,剩下的老弱婦孺就只能在後面干看著,聞著那瓦罐里傳來的香味吞著口水。他不動聲色的向著一邊的二陽施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了點頭。
二陽放下手里的破碗,走上前去,狠狠地向那些湊在瓦罐前面的乞丐踢了幾腳,嘴里大罵道︰「該死的!都到後面去,這些東西夠你們吃喝了,不要湊在這里丟人,你們吃上了,後面還有沒吃上的!讓開,讓開!」
有袁家行做後盾,二陽在那里狐假虎威,外加拳打腳踢的一陣折騰,終于讓那些年輕力壯的乞丐躲到了後面,那些老弱婦孺才有機會湊過去從瓦罐里盛出一份粥飯,補償一下自己饑腸轆轆的腸胃。
袁家行滿意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在這群乞丐里,自己樹立了最基礎的權威,也有了一點點規矩的樣子,只有有了規矩,一個組織才不會成為一盤散沙。
「你不錯啊!小子。」一邊的老壇慢條斯理的喝了一碗碗里的肉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袁家行。
「怎麼?老前輩想說什麼?」袁家行撇了一眼身邊的老乞丐,人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果然是有幾分道理的,最起碼身邊的這個老乞丐就賊得很。
「我只是感慨一句罷了。」老乞丐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手里的狗肉湯,他和二陽可是袁家行的「親信」,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狗肉湯多放了幾塊狗肉。
「感慨?」袁家行聳了聳肩膀,「您老人家一個屁,我都要小心翼翼的听著,生怕這屁里是不是另有玄機!」
「瞎扯!」老乞丐笑罵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夸張,好了,現在這些乞丐你也收攏了,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袁家行微微一笑,「當然是繼續要飯嘍!」
這一夜的時間,所有的乞丐都覺得很滿意,雖然有幾個人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起碼這一晚所有人都吃了一頓飽飯,而且這飯里還見了肉星,這種日子就已經很讓他們滿意了,唯一不滿意的可能就是在隔壁房間疼痛難忍,基本上已經成為殘廢的八斤了,但是,此時此刻,他的意見恐怕已經沒人願意听了。
第二天一早,袁家行並沒有急著組織所有人上街要飯,而是把幾個孩子集中到一起,讓他們去那竹器店的後面找來了一些竹塊,做了一些快板。給這些小子一人發了一副,這種東西制作簡單,可是聲音卻大得出奇,因此這一整天的時間,這間破宅子里都是頂頂呱呱的竹板聲,小孩子本來就愛玩愛鬧,這些東西拿在手里,那可是上好的玩具,在手里敲個不停,袁家行教給他們的花子調沒有多久就背下來了,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的練得快活。
袁家行自然之道,這‘數來寶’‘花子調’看起來簡單,可是放在這個年頭,可是了不得的東西,蓋因為叫花子里的知識分子實在是少的可憐,這些數來寶什麼的想要編出個樣子來,多少需要一些基礎,在袁家行上輩子,這玩意也是在明清的時候,秀才已經臭了大街,開始混不下去,流落街頭要飯的時候才流行起來,現在拿出來用的話,絕對會讓要飯事業更上層樓。
在袁家行看來,這群乞丐要飯的潛力非常的大,之所以以前食不果月復,淒慘度日,主要是因為要飯的時候太過機械,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還是外部包裝太過千篇一律,和上輩子自己熟悉的那些職業乞丐比起來,相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不過,這些乞丐有一點讓袁家行有一些感慨,他們確實是一些無家可歸的真正可憐人,遠比自己上輩子的那些職業乞丐們要真實的多!雖然自己在上輩子做乞丐並沒有什麼負罪感,因為那世上實在是有很多事情比假要飯的更加惡心,可是在面對這些衣衫婁縷的真要飯的時候,袁家行還是略微有一些不安。但是,很快這一點點不安就被他心中那所謂的職業習慣所替代,他的眼神一變,開始用專業的,或者說冷靜到冷酷的目光審視面前的這些乞丐們,腦海里思索著如何讓他們更好的融入到現在的這個職業。
他的事業,要從這里開始一個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