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袁家行也曾經想象過,老壇這個家伙究竟會把什麼地方作為自己落腳的地方。他曾經想象過是一個巨大的門派,里面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弟子和僕人,但是,很快,袁家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以這個老家伙的德行,能攢下這樣一副家當,那是想也不要想。
沒有一個巨大的門派,多少也有一座宅院吧?好歹里面有個二三十人,多少有個僕人伺候。但是看到老壇一身邋遢打扮,再想到他和自己混在一起的時候那副德行,袁家行再次把這種想法抹去,這老家伙根本就是天生當乞丐的貨,一間瓦房?估計很難。
袁家行一路走一路想,對于老壇家的期望越來越低,眼見著這山路越來越崎嶇,袁家行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心里想著這老壇大概是找了一間山洞,鋪上稻草,然後就當家了。現在看到這草地上還有一間木房,雖然看起來質量並不怎麼樣,但是,已經遠遠好過他的猜測了。
「師父。」袁家行湊上去,指著那間木屋,在老壇身邊問道︰「那里就是您住的地方?」
「沒錯,就是那里。」老壇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嚴肅。
袁家行在一邊詫異的看了老壇一眼,這老家伙的神情似乎不對。表情似乎嚴肅的有些過分,甚至還帶著一點點恐懼,哪里有到自己家門的時候,還是這麼一副表情的?難道說,自己師娘本事了得,河東獅吼一出,這個便宜師父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上一次偷偷離家出走,這一次不敢進門?
短短的一瞬間,袁家行齷鹺的腦海里,已經為老壇構思了五六種恐懼的原因,一件比一件恐懼,一件比一件齷鹺。
老壇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倒霉徒弟正在心里如何的編排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為自己壯膽,帶著幾分小心,向那間小木屋靠了過去。
袁家行一愣,越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師娘果然是個人物。暗自在心里尋思,用什麼辦法把這位還沒見過面的師娘擺平,干這個他可是老手,他就是靠著揣摩人心混飯吃的,只要將這河東獅搞定,面前這個老家伙還不是像是兔子一樣任由自己拿捏。
袁家行越想越是得意,詭異一笑,跟著老壇向著那間屋子靠了過去。
這屋子遠遠看起來已經很近了,可是,袁家行跟著老壇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走到。到了近前袁家行才驚訝的發現,這屋子遠遠看去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到了近處,竟然是格外的大!這是一座木屋不假,但是,這木屋用的不是木板,用的竟然是整根的木材。而且還不是那種只有手臂粗,或者腰腿粗細的木材,每一根都要三四個人合抱,高度竟然有前世的三四層樓房高。因此上,這房子修得也格外高大,雖然只是一間木屋,面積趕得上外面五六間瓦房,真不知道這究竟是誰蓋起來的。
袁家行仔細看了看,又發現一件怪事,這木材顯然沒有經過什麼加工,只是簡單的把上面的樹枝劈掉,木材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茬口,問題是,袁家行看了半天,無論是多粗的茬口,表面都是光滑如鏡,似乎是被人一下就劈開了,根本就沒用第二下,要知道,這種參天大樹,上面的樹枝有的就趕上一般的樹干粗細,用鋸子都要鋸上半天才能鋸斷,袁家行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竟然一下子就把這些樹枝劈下來。
還有一點讓袁家行也很奇怪,這些建屋子的木材似乎新舊不一,他發現,在他看到的這一面牆上,中間的幾根木材明顯是新換上去的,周圍的幾根都已經有年頭了,中間這些茬口都是新的,這木屋究竟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真讓袁家行越看越奇怪。
「師父,這是您建的?」袁家行指著面前的木屋,小聲問道。
「噓!」老壇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的向著木屋的正面繞過去。動作輕巧小心,看起來不像是回家,倒像是要溜門撬鎖,準備偷點什麼走。
袁家行一愣,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只好撓了撓頭,跟在老壇身後向著屋子的正面走了過去。
兩個人是從山坡的側後面走過來的,正好在屋子的後面,所以一開始袁家行並沒有看到屋子的正面,這下跟著老壇繞過去,看到正面的情景,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屋子的正面有一道範圍很大的籬笆牆,繞出的面積,足有這屋子的大小,這並不讓人害怕,讓人害怕的是,做這籬笆牆的材料不是木材樹枝,而是一根一根白森森的骨頭。盡管現在是白天,太陽在天上照著,可是袁家行還是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自己的脊骨冒了出來,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過,他仔細一看,發現這些骨頭又粗又長,什麼樣的都有,但是明顯不是人骨頭,這才讓他松了口氣,不然的話,他還真以為這老壇就是一個食人部落首領,把自己領回來準備加餐。就算這樣,這白森森的骨頭,還是讓袁家行膽戰心驚,連腳步都不由自主的輕了好多。
「師父。」袁家行吞著口水湊到了老壇身邊,「您確定您不是妖精變的?」
「你什麼意思?」老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師父。」袁家行哭著臉說道︰「您老要是妖精變的,那就趕快告訴徒弟一聲。放心,你徒弟不會降妖也不會捉鬼,如果您是妖精變的,徒弟我拿您也沒有辦法,左右也來了,我也認命了。但是,您老就算要吃我,怎麼的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吧?讓我知道是哪位大仙把我吃了,到了下面,閻王爺問起來我也多少也有個交代不是?」
「說什麼胡話呢!」老壇惡狠狠地說道︰「誰是妖怪?」
「您啊。」袁家行指著那白森森的籬笆牆說道,「如果您老不是妖怪,干嗎把洞府布置的這麼鬼氣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