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紙鳶
推開窗,湛藍的天幕透露著初春的色彩,樹梢吐露著綠,透明而溫暖。覆雲樓門前的那棵大榕樹適時醒來,伸出了許多新的枝椏,密密麻麻,像是一張網。眼神一轉,就看見棕褐色的枝椏之間,突兀地架了一只白色的紙鳶。
樹下,是一群蹦跳著的孩童,眼巴巴地望著它。我輕笑,響指一打,它就緩緩飄下,樹下的孩子們歡呼雀躍。
春天,真的是到了凝城。我回過身,濯塵也在望著窗外。「喂,什麼時候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春游吧?」來人間這麼久,為了忙活覆雲樓的生意,我都沒有好好的走一走。濯塵把眼神收回窗內,「要去春游?」我雙手托腮,盡量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期待地點點頭。「都老不死了還裝什麼幼稚,誰要陪你去。無聊。」我的滿心期待就換來的他一臉嘲諷。莫濯塵就是莫濯塵,永遠不要指望他有良心。
我氣得跳腳。「莫濯塵!你才是老不死的!我白傾辭青春動人,休要胡言!」
「那青春動人的白姑娘,你滿頭白發作何解釋?」他吹了吹杯里的茶葉,甚是悠閑。
「我現在不是幻化成黑發了嗎?你去問冥王那個老家伙,我怎麼知道我是白無常,要是換成你是白的我是黑的,我也天天嘲笑你是白發老翁!」罵完我就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但願冥王他老人家不要听到,听到了也不要跟我計較才好……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環顧四周。「白傾辭,你是不是覺得在你去春游之前應該把覆雲樓的衛生先收拾好?」我愣神。隨即轉為欣喜「你答應了?」他挑挑眉,轉身下了樓梯。
「你挑眉算什麼意思啊,我怎麼知道你是同意了還是臉抽筋啊!喂!」
「白傾辭,有客人要買桃花酒。」樓下傳來濯塵的聲音。「來了!」我蹭蹭蹭跑下樓去,有錢不賺是白痴!
那位要買桃花酒的客人早已在櫃台前等候,我看到她的時候,只是一抹白色的背影。受濯塵剛才的話刺激,我現在看到白色就莫名地惆悵。而覆雲樓里原本好好用著飯菜的客人此刻神情都有些呆滯,望著櫃台的方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是凝城最有名氣的花魁,梓鳶。
梓鳶這個花魁的名號當之無愧,面容嬌好,身段妙曼,仿佛一顰一笑都可以傾國傾城,魅惑眾生,只是平添了一份憔悴……「梓鳶姑娘想買桃花酒?」
「是。」她垂下眼,弱柳之姿讓人垂憐不已,耳邊已低低的尖叫和唏噓。不過很不好意思,我不是人。「很好,請梓鳶姑娘先交一兩定金,然後隨我上樓服下入夢散。」
一兩紋銀被優雅地放在櫃台上,她縴細的手指上涂滿紅色的蔻丹。
我想我是見過她的。當初我和濯塵還在當無常的時候,曾收過一個孩子的魂魄,那孩子還沒滿月,就慘死劍下。當我和濯塵帶走那個孩子時,她就站在流蘭樓上目不轉楮地盯著我們的方向。能看到我們的人,並不多,更何況是個美女。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時候的她,一襲素白的衣裳在風里微微飄著,簡單地挽了個發鬢,我卻認出她頭上的玉釵是皇家之物。昔日的她看起來遠沒有如今那麼成熟和穩重。
她仰頭飲下入夢散,沉沉睡去,面容蒼白卻絲毫不影響嬌媚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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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蘭樓上,是一群衣著艷麗,濃妝滿面的女子,揮舞著手帕相互調笑。嬉笑聲引得樓下的行人頻頻抬頭張望。這里是凝城最有名的青樓。
我坐在桌旁,細細染著指甲。桌上是新鮮的鳳仙花,只需用石杵輕輕搗爛,紅得妖冶的汁液就滲透出來。
「梓鳶,你真的還要等嗎?他已經五天沒有來了。」說話的人是瀲姐,流蘭樓的主人。瀲姐口中的他,是容成樺,當今的王爺,皇上的弟弟。這個曾經對我說要娶我為妻的男人,卻在最重要的時刻消失了,我等了他整整五天。
還記得初見他的時候,他在流蘭樓下喝酒,那些姐妹們一個個花枝招展地粘過去,他皺著眉頭一個個拎開。他身邊的人端著酒杯笑得樂不可支「容成樺,在宮里的時候你還纏著我讓我帶你來流蘭樓,現在把你帶過來了你卻這麼害羞…哈哈哈哈哈,你對得起這些美人嗎?」他惱羞成怒地甩開又一個黏在他身上的人,臉上居然飄起了紅暈。「誰知道這里這麼多……那什麼。我以為你是帶本王來喝酒的。流蘭樓的名字這麼雅致,本王怎麼會知道這里是…青樓!」
我會努力碼字的……堅決不棄文~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