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來,我們漸漸適應了宿松村的生活,每個月靠著賣一些菜和雞蛋,雖然辛苦,但我們母女倆過得很幸福。菜長得好的時候,可以多賣些錢,除了日常開支還能攢下一些,留著給娘買核桃枸杞和糯米。從前,核桃枸杞粥是家里最普通的東西,可是如今卻是幾個月才能喝上一次的奢侈品。只有娘生病之後,實在沒有胃口的時候,我才會從家里的那個小瓦罐里倒出一點碎銀,趕到鎮上去買那些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很昂貴的食材。
可是娘總是不懂得拒絕別人的請求,哪怕別人都不曾開口,她也會自作主張幫著幫那,就比如現在——
我給那個陌生的男人盛了一碗粥以後,惋惜地看著干淨的鍋底。他像是很久沒吃過東西一樣,看著那碗粥,眼里放出欣喜的光彩。看他的穿著,不像是窮苦人家。尤其是他腰帶上瓖著的紅寶石,以我在凝城買過那麼多首飾的經驗判斷,那顆寶石百分之一百是真貨,並且是上品,絕對價值連城。娘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還不忘得意洋洋地對他說,「我女兒的手藝不錯吧?是大娘我教出來的呢…」
他喝著粥,贊嘆到,「喬微姑娘的手藝這麼好,有沒有想過去開一家粥店?」
「家里窮,沒那個本錢。」娘听出我的語氣冷漠,責怪地瞪了我一眼。
他倒是沒有介意,反而耐著脾氣說,「這樣吧,我在凝城有家小店面,空置了很久。就賣給你開粥店了。不用擔心,我不急著拿錢,偶爾去你店里喝喝粥就行,等你的生意上了軌道以後,再慢慢把錢還給我,怎麼樣?」
我猶豫了一會兒,如果真能開粥店,我和娘的生活也會比現在好一些,可是……我憑什麼無緣無故接受一個陌生人的施舍?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說「喬微姑娘,我只是不忍心你的好手藝被埋沒。方才大娘讓我進屋避雨,還給我粥喝,那家店面就當是冥修用來報答你們的吧。」我看了看娘,她沒有暴跳如雷地反對。「那好吧……謝謝你了。」
「客氣。」他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干得差不多了。窗外的雨小了許多,只剩下細細碎碎的聲音,雨是像飄渺的輕紗一樣,籠罩在遠處墨色的山巒。太陽一點一點迫近山頭,暮色將至。「雨快停了,天也很快就黑了。冥修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娘著急地拉住他,「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奇怪?天黑了反而要走。你今晚就留在這吧。」「大娘有所不知,我家世代習慣走夜路,天黑了我們反而安全。再說冥修有急事在身,實在不能久留。多謝大娘的好意。」我和娘都很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人,偏偏喜歡走夜路,難道不怕撞鬼嗎。
等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背影已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之中。我嘆了口氣,把碗收回廚房——
一晃已經過了兩個月,還是不見那個冥修出現。娘總是安慰我,再等等,說不定人家真的有事呢。我不安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干著急也不是辦法,我煩地抓了抓頭發,索性抱了飯盆出去喂雞。屋外的小雞一身的絨毛還未褪去,女敕黃的顏色可愛極了,圍著加滿了的食槽歡喜地拍打著短短的翅膀。忽然,一雙做工精巧的黑靴在我面前站定,我由衷地贊嘆,好料子!目光順著靴子往上移,竟是那張我怨念了足足有兩個月的臉,正笑得春風得意。
「——冥修!我還以為你反悔了呢。」
「喬微姑娘,我在凝城已經幫你把店面布置好了,一切齊全。就等你過去揭牌開張了。」我激動地踢翻了食槽,小雞們嘰嘰喳喳地叫得好像很憤怒的樣子。
「還有,打算賣給你的店面總共有兩層,上一層就用來住吧,大娘身體不好,住在凝城也好一些。」娘從屋子里出來,連連向冥修道謝,笑得合不攏嘴。
我和娘收拾完包袱,跟著冥修去了凝城。記憶里熟悉的畫面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當我到了冥修口中所說的「小」店面時,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麼寬敞的店面哪有用「小」來形容的道理,規模幾乎快比上凝城最出名的酒樓,覆雲樓。
身影修長的他背著手站在店門前,一襲紫衣,滿意地看著店里嶄新的桌椅和櫃台。我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來,「這麼大的店…你要賣我多少錢啊?」
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終于說出了一個數字,「五十兩。」
「……金子?」
我會努力碼字的……堅決不棄文~謝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