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夏天,陽光像一張破碎的網,罩住凝城。就連青石板路上都不再有水滴驟然滴下的聲響,干燥幾近開裂。蟬鳴很是聒噪,束縛在空氣里,久久不肯散去。
正午時分,街道上的人所剩無幾,熾熱更加放肆。來人間將近半年了,我自己都發覺我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凡人,買菜的時候會斤斤計較地和小販講價,偶爾去買點胭脂水粉,閑的時候還會跟濯塵一起下棋……基本上我就沒贏過他。
至于濯塵,還是一如既往的嗜睡,我閑無聊就養了一只小鳥,藍色的羽翼,樣子很呆很可愛。我給它取名團子。
濯塵對團子很是不屑,甚至還有些厭煩。因為我沒拿籠子把它關著,常常在濯塵午睡的時候飛到他的肩頭,縮著藍色的毛絨絨的一小團,閉著小眼楮像是在听濯塵淺淺的呼吸。我告訴濯塵,他們一人一鳥午睡的場景真的很和諧,他卻每次都黑著臉揪住團子的翅膀丟出窗外。
團子黯然神傷地在天幕下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還是頑強地撲稜著翅膀回到我身邊。
有件讓我很傷神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團子跟濯塵比跟我還親。每天一到午覺時間就往他身邊鑽,好像他才是主人。即使縷縷被他粗暴地扔出窗外,還是死粘著濯塵。沒良心的團子,每天給它喂米喝水的人是我好吧!
又到濯塵的午睡時間,櫃台上沒了那只蹦蹦跳跳的團子,我嘆了口氣,它定是又找濯塵膩歪去了。櫃台上還落著一片藍色的羽毛,干淨柔軟。
門口緩緩走進一個女子,一身藍衣如同團子的羽毛。青絲用一根白玉簪綰起,臉上的神色有些恍惚。手里的一錠紋銀放在櫃台上,推至我面前。「一壺桃花酒。」我收下銀子,為難地望望樓上。這姑娘真會挑時間來買酒,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濯塵午睡的時候要我把他拽起來。到時候被扔出窗外的可能就不知是團子了。雖然我沒有翅膀也可以飛得回來,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我堂堂覆雲樓二老板若是從窗戶被扔出去,實在有失顏面。
考慮再三,我還是爬上了樓梯。推開房門,藍色的團子果然縮在濯塵肩頭,毫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濯塵——」床上的人皺了皺眉,仿佛感覺到臉邊有毛絨絨的一團什麼,揮手拍過去,可憐的團子從肩上摔到床下。不屈不撓的小團子再次蹦上他肩頭。「莫!濯!塵!」我扯著他耳朵大喊,然後即使退避。再慢一步,我很有可能被扇一巴掌。
果然,濯塵大怒,團子被丟出窗外——這回稍微有點遠,藍色的那抹小影子越縮越小,直到變成個小黑點消失不見。親愛的團子,希望你還能飛得回來……「又有什麼事。」濯塵利索地穿好衣服,把我從門後面拎出來。「樓下有客人。」我如實轉告。
他輕哼一聲,松開我領子,下樓去了。我看了看窗外,團子還沒飛回來。窗戶邊落著兩枚小小的羽毛,微風吹過,就悠悠地飄起來,穿過樹葉縫隙間漏下細碎陽光,遠遠飄向天幕。
濯塵已經帶著客人上了樓,我轉身去了另外的那個房間。白色瓷杯里的入夢散清冽如深秋的泉水,即便現在已是盛夏,還是散發著陣陣寒意。
方才見過的那個女子仰頭飲下入夢散,白玉簪卻掉落在床上,三千青絲散開來,長至腰間。耳邊的蟬鳴驟然而止,我看到的畫面是無盡的白色,刺眼璀璨的陽光透過歲月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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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里,刻板的面孔讓底下的學子垂著頭,不敢做聲。我腦袋昏昏沉沉,趴下就睡,這個老家伙上課無聊至極。沉重而緩慢的步子,听著很有壓抑敢,卻一直踱到我身邊。我很清楚地夢見我在河里抓到一只好大好大的魚,我笑得嘴咧開,嘴角邊還掛著一道晶瑩的口水,娘在笑我,「雨涼…你看看你,沒個女孩子樣。」
「啪!」戒尺狠狠敲在我的桌上,「祈雨涼!」蒼老而憤怒的聲音讓我猛地驚醒,沒有河水也沒有魚,模模臉,口水卻還在。大概是我臉頰邊有黑黝黝的墨漬,在我抬頭的那一剎那,其他學生哄堂大笑。「你到這里來就是為了睡覺的嗎!把手伸出來!」戒尺已經高高的舉起,換做別人家的九歲孩子,早就嚇得嚎啕大哭。但我祈雨涼是什麼人物?捉蟲嚇人,打人撒潑,無惡不作,還會怕一根小小的戒尺?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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