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了,每次,我無法回應時,他都暴躁的躲開我,站在我面前叫囂,「滾出去!」我慢慢地起身,不怕死的說,「這是我的房間,該出去的人是你!」他握緊雙拳狠命的瞪著我,啪的一聲關上我眼前的門。我想,如果他再多留一秒,可能真的會殺了我——
第二天,當我起床時,秦姨告訴我江楓昨晚就離開了。我悶哼了一聲,也自顧去了學校。因為是初次代正課,所以免不了要多對學生操些心。和江楓冷戰的日子,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我的學生身上。從小,我便很喜歡和孩子待在一起,這就是為什麼我選擇師範學校的原因。林西說,以我天才的創作頭腦,待在學校整一把個千里馬給廢了。
我揚起眉說,那也得有伯樂才行啊?林西挽起他迷人的笑臉,我就是啊,你來幫我,我們雙劍合璧,保證天下無人能敵。我傻傻地想著和他那段快樂的日子,誰又曾念煙花雖美,卻只是一瞬間。
這段時間,我沒有再把自己和江楓的事情告訴楊毅,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丫頭,多少是見不得我這般「受辱」的。因為忙碌,一個月的日子過得很快,江楓仍不見蹤影。星期六,我陪著筱筱玩轉了整個京衛的游樂場。雖走馬觀花,但主角似乎很喜歡我的玩法,筱筱樂不思家,纏著要我陪著她逛夜街。當然,我仍遵守五大戒律最後一條,準時在午夜十二點回到江家。
秦姨依舊為我守門,帶著筱筱上了樓,便向我指指江楓的房門,我知道是他回來了。我沒有敲門,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上床,早已困乏的身體倒頭便昏睡過去,直到窗外射入一道光,我揉揉雙眼,耳邊是莎莎的聲音,睜開眼眸,床上擱著江楓的衣褲。
我丟他的「髒」衣物在地板上,不服氣的向浴室瞪著眼,丫的,他一定是故意把有浴室的房間讓給我的。說是與我方便,可他卻隨來隨往。
雙腳剛一踏地,低頭,便見地上雪白叢中一點紅,下意識的拾起襯衫,淡淡的胭脂香味沁入鼻尖,我把衣物放回原地,抬眼時,他已從浴室中走出。
「這麼早?」他把毛巾遞到我手中,我自然的走過去為他擦干頭發。我從沒想過,時光倒流十五年,我會幫一個男人擦頭發,做飯,洗衣,打掃,這種只有妻子才干的事,我一個小三全都一條龍服務了。楊毅罵我沒骨氣,當下,我只想到一個字,賤!
八年之後,如果我和這幅軀殼各歸各位,他們能否記得我,而我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也能否記起這里的一切人和事,如果真是一場夢,那又該如何醒來——
我揉搓著他的頭發,思緒胡亂地飄蕩在八年後的夢境中。江楓突地抱我在他的膝蓋上,抬起我的下巴,悶氣道,「有心事?」
我搖搖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氣,「可能是沒睡醒。」
他細細地盯了我半響才說了一個「嗯」字。放開我,倒頭睡在身後床上,「你去忙吧。」他說了一句便合上了眼。
我輕輕的把薄被蓋在他的身上,順手收走他的衣物躡手躡腳的關上了房門。他是愛干淨的人,一定不喜歡這上面嗆人的味道。
我把襯衫泡在水中,腦子止不住的徘徊過幾個問題。
「陸菲,你在干什麼?」秦姨在我身後問。我皺起眉,撈起一把衣物示意。秦姨有些納悶,「你神神叨叨什麼呢?什麼小三四五的?怎麼,小楓又叫你洗很多衣服嗎?」她挽起衣袖,急忙走到水池邊,「你這孩子,有洗衣機不用。」
她推開我,揉搓著水中的衣物。我直直地盯著秦姨的背影,盡然無知覺。「要是困,就去睡,這些衣服我會洗。」秦姨推推我的胳膊。我這才意識到我居然出神地站在她身邊一動不動。
「你們在干什麼?」江楓堵在洗手間的門口盯著我。「洗你這小子的衣服。」秦姨沒好氣的說,然後推我到門口,「你們倆呀,該休息的休息,該看書的看書,別站在這里礙我眼。」
我放下衣袖,從江楓身邊穿過。只听身後他說道,「秦姨,那襯衫幫我扔了吧。」
星期日的早晨是個明媚的晴天,我收拾著行李箱,放好幾件衣物,我已經大半年沒回家探望陸漢康,雖經常電聯,但他的身體狀況依舊是我心中的一件心病。轉念又想到另一個城市的父母,我是否該回去偷偷望他們一眼。最近,我經常上網搜索關于穿越時空的異類事件。雖都是些無法證實的明間故事,但有一條卻讓我銘記在心。據說,隔著兩個時空的自己是絕不可以踫面的,因為同一個時空里不可能出現兩個自己。一旦相遇,後果無人知曉,我不敢冒險,哪一個自己消失都是我的「杯具」。
哎——
「你要走?」突地,江楓站在我身後拉回我無奈的思緒,我本想說不是,但腦子只要想到他襯衫衣袖上的贓物,心中便很是不爽。于是我扭頭看他,裝聾作啞,低頭繼續收拾衣物。
「真兒?」自從某日我向他表白後,他便一直真兒真兒的叫,我雖然很喜歡這個獨一無二的昵稱,但每次听到這兩個字,心便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他握起我收拾衣物的手,「只有俗氣的女人才干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跑回娘家的蠢事?」我退出他的手,伸出手指,「第一,我是平凡人。第二,平凡人都俗氣。第三,因為俗氣,所以你說的四件事我都會做,而且會一件不落。」他霜化的面孔瞪著我,拍下我的手掌,猛地抱我在懷中,「別忘記,你還欠我一件寶貝。」
我听著耳邊的期待,不自禁的縮了縮身體,輕輕的依偎在他胸口,沒由來地問,「如果有天我們在另一個時空相見,你會認出我嗎?」
他頓了頓,「我只在乎現在,未來的事我從來不想。」他抬起我的臉,擦掉我眼角多余的淚水,「真不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動不動就無病申吟。」
我撇撇嘴,回道,「好似你沒念過書似的?」他笑著彎彎眼眉,「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撒嬌?」「這也是我第一次見你對我微笑?」我擰著他笑臉,剛要下狠手,猛然想到江源給我講過的故事,急忙放下手。
「不怕我這個僵尸了?」他重新握起我的手游走在他的臉上。這是我第一次模男人的臉,沒有細致光滑的曲線,只有隱隱約約的胡渣滑過掌心,我欲抽手,他瞪起生氣的眼眸,我呵呵一笑,「皮膚一點兒都不好。」
他雙臂收緊,我急叫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瞪起明亮的眼眸,好似再問什麼意思。我念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後面的我記不住了——」
「這好像是在說女人?」他半分明了的問。
「答對!」我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片刻後,他才皺起眉,「你耍我?」我點住他將要生氣的唇,「我不過玩了一個文字游戲,是你插隊搶座的,拉平!」
「陸菲菲!」他在我耳邊叫囂著。
我溜出他的懷抱,躲開他幾步,到門口,「還是叫真兒吧,陸菲菲這三個字更慎人。」我抱緊自己「顫巍」的雙臂,見江楓大步跨了過來,我腳底如抹了油般飛出房間——
星期天的晚上,我和江尸的冷戰正式結束,飯桌上,我,江楓,筱筱,秦姨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飽餐。我以為我的舒坦日子又來了,沒想還未過十二個時辰,江瘋子半夜便把我從美夢中拉起來折騰。
我托著腮幫晃晃悠悠地蹲在閣樓平台上看著江楓,說,「我很困,堅持不了了——」
他對著望遠鏡瞄來瞄去。我有些好奇,想不到這小子居然對銀河系感興趣,「你喜歡天文?」我問。
他扭頭說,「沒研究過。」「那你在看什麼?」我抬頭望向天上的一閃一閃。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他依舊對著望遠鏡。
「沒興趣。」我站起身想溜回房內,卻被他強硬的拉到望遠鏡的鏡窟中,
「你到底要我看什麼?」我不耐煩中,因為我的睡意正濃。「乖,看一下。」他用我從沒听過的溫柔放我的目光在黑色中,我定楮一看,不禁一嘆,「MYGOD!好美!」我欣賞著璀璨星空,「這是什麼星座?」「楓菲座!」他站在我身後道。
我回頭皺眉,「紛飛?不吉利。」他環住我的腰身,低聲在我頭頂上方,「嗯,的確,那起個什麼名字好呢?」我把望遠鏡向左偏離一點,轉瞬,一副新的拼圖閃亮在我眼前,「叫蝶菲座。」
他低頭瞧向鏡中,明亮的眼神帶著幾分欽佩。我翹首,「不用崇拜我,我會驕傲的。」
他盯了我半響,握起我的右手,「為什麼沒帶?」
我看著無名指,「干活礙事。」他又盯了我半響才蹦出個嗯字。我看他沒話再問,便提議,「可以睡覺了吧?」其實我本不想打破這浪漫的氣氛,奈何迷糊的意識總時不時的侵襲而來。
「再陪我一會兒。」他握著我的手,同時望向天邊。我看著他凝重的臉色,「有心事?」
一直以來,我都看不進他的心,從十七歲見到他那刻開始,他給我的感覺總是深沉。即使年少,他也比江源少了幾分稚氣。說到心事,我最多是有家歸不得,有親人見不到。但至少我不孤單,因為我在這里有歸宿。想念時,我會跑回陸漢康懷中矯情一番,想訴說時,我有楊毅這個八拜姐妹,當然還有江源這個鐵哥們,還有羅飛——
「人有時候總會做些被迫的事——」他突地嘆了口氣,身體側對著我,我握緊天台欄桿,「是啊,因為這個世界總有些己不隨心的事,上天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給了一樣東西,總會奪走你另一樣,所以我們不可能完美,所以才有遺憾,有遺憾才會教人懂得珍惜。」
他扭頭問,「你後悔嗎?」我雖不懂他話中的幾分意思,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你不願想象未來,我更不會惋惜過去。」
「你總有道理?」他竄出幾分不屑。
「麼辦法啊,書氣一生,滄桑歲月,經不住成長的變遷啊。」我感慨著,與他對視,他推著我的腦門,「真是一句都不饒人。」
我們傻傻沖彼此一笑,我收收手臂,他握著我的手,看向夜空,「夜涼了。」我學著他的語氣嗯了一個字。他雙手一攬,打橫抱起我,走入房間。
晨光中,我盯著旁邊還在熟睡的男人,伸手不自已的探上他的五官,他睜開眼看著我,「在想什麼?」
我轉動了一下眼珠,「嗯——嗯——嗯——」我嗯了半天,不知是否該問心中想了一夜的話。
「你不是個不爽快的人?」他往我身邊靠了靠。
「你有幾個女人?」口一張,我幾乎閉氣了,丫的,我心中想的不是這個問題啊,哎,終究逃不出俗氣兩個字。
顯然,他也有些意外,「我,拒絕回答。」
我撇撇嘴,「我又不會去找他們麻煩?小氣!」確切地說,我都不怕「某些人」來找我麻煩。
「牆上的禁令你忘了?」他提醒我。我回頭看向那一行大字,對方不想提的事,不準多問!我背轉身,不再理他。他放大的一張臉,「生氣了?」我閉著眼,堅決不回答。
「我能給的只有這顆心。」他停了半響,忽的在我耳邊吹著熱風。我心緊縮,感動,不,激動,也不對,興奮,不是,是幸福,是發自內心的幸福。但我依舊嬉皮笑臉,「不是啊,你還有大把的鈔票能給我呢?」
我同時伸出手,做出一副要錢的姿勢。他拍下我的手,半分邪氣,「你不怕我**你了?」我臉一紅,「那我就弄傷你的心。」我指著他的胸膛認真的模樣。雖是玩笑,但他還是有些色變,我上前主動示好,吻上他的唇。
他瞪大眼眸看著我,我急忙躲開,他輕笑出聲,低頭輕觸著我的額頭,鼻子,唇角——
在他意亂情迷之際,我把握時機,「楓,我想回清城住兩個月?」
「嗯。」他答應了一聲。
「我想把工作辭了——」我還未說完,他猛地抬頭看著我,「你想留在清城?」
我點點頭,「我爸年紀大了,這一年多我都不在他身邊,他生病時,我也沒好好照顧他,他雖沒說什麼,可我知道他想我,想我一直陪在他身邊。」最近一月,我總在夢里看見陸漢康年老衰弱的滄桑模樣,心有不安。
「你決定了?」他問。我確定地點點頭。他抱緊我的身體,好似在回應地低語出幾個字,「好,我們一起回清城。」
2003年的冬季,我和楊毅告別後,正式離開了京衛,雖然兩個城市不過兩小時的路程,但在這里畢竟生活了六年,斷然割舍實有些難過。江楓執意要與我搬回清城,卻留筱筱和秦姨在京衛別墅。
「別看了,總歸是要兩頭跑的。」江楓把行李放到後備箱中,推著我。
「我舍不得筱筱?」我把心中的難過說出來。
「她媽媽在這里,你不用擔心。」他拉我到車里,我對著別墅久久的凝望。回首時,江楓臉色沉默地盯著後視鏡,我納悶,「怎麼了?」「沒什麼。」他淺笑。我回頭向車窗外看去,無半個人影。
回到清城,呼吸著清涼的空氣,聞著濃濃的鄉土情,心中倍感踏實。江楓置備了房屋,我本想拒絕,但說也白說。只是我沒想到我會住進江源的家。仰頭思量,有些可笑,五年前的我一輩子都想不到自己會住進這里。
輕輕地放行李在小院門口,我揚起微笑。正欲拿鑰匙,門被打開,眼前的人影令我瞪大眼眸,詫異,不敢置信,「哥!」
我猛地沖進陸偉的懷抱,幾乎激動的不能言語。「小真!」他拉開些我和他的距離,定楮細細地看著我,「回來不打聲招呼?」
我傻呵呵一笑,「想給你一個意外啊?不過,你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天意外?」
他拉我到走進屋內,問我,「餓嗎?」我點點頭,見他要下廚,急忙扯住他的手,「哥,這次你打算住多久?」我問出心中的害怕。
「會停留一些日子。」他坐在我身邊,模著我的臉龐,「你瘦了?」
「現在流行骨骼美,你不曉得嗎?」我拉下他的手,想到他多年的背井離鄉,風吹日曬,心不免隱隱作疼,口中卻不敢多問一句這其中的艱酸。
「怎麼這麼少的行李?你不是不走了嗎?」晚飯後,他提起我的包包走進我的臥房,我聳聳肩,「過幾天再搬。」
我看向窗外,轉移話題,「爸怎麼還不回來?」「他一般過了晚飯時間半個小時後才回家的,你不用擔心,他那幾個老朋友很有時間概念。」他靠在窗欄上,欲言又止的模樣,「小真?」
「你想知道我跟誰在一起對嗎?」回到清城,我知道我和江楓的事瞞不了多久,既然這樣,不如快刀斬亂麻。「爸說你和林西分手了?」他雙手橫胸等著我的下文。「我和江楓同居了,已經一年多了——」我越說越小聲,抬眸想看清他的反應時,他皺眉回應我。
「我曉得你不喜歡姓江的,但他對我很好,哥,你相信我的眼光。」我試圖卻說。
他離開窗欄,走近桌子倒了一杯水,「你拿了他多少錢?」他突地掉頭問我。
我猛地站立身體,「這跟錢沒關系!」「別跟我談感情,我不信!如果你是我妹妹,就老實告訴我。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他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你和他若沒有利益關系,根本八竿子踫不到一起,除非他?」陸偉突地站定在我面前,臉色大變,「他強逼你?」「沒有!」我甩開他的手。
「我不問你,但有一件事我必須要知道!」他暗淡下黑眸直直地盯著我。「五年前那個晚上是誰誘騙你到那個黑屋的?」
我後退兩步,義正言辭,「我不記得了。」「是不記得了,還是不願想起?」他逼上前一步。
「我不在乎!」我索性大膽對上他的眼楮。陸偉托起我的雙臂,咬牙切齒,「我是你哥,我在乎,這筆賬我遲早要同他們算清楚!」我莫名,「什麼賬?錢我已經還清了,你別在生事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發狠的樣子,我居然舉手無措,腦中一片空白。
「這些事哥會處理好,你喜歡做什麼便去做。你只要記住,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懂嗎?」他沉寂下眼眸,拍著我的肩膀囑咐。
我從沒有想過,五年的時間相隔,我們兄妹居然沒有想象中那般親密的徹夜長談,互訴五年的歲月變遷。卻在懵懂慌亂的氣氛中結束了五年的念想。他眉宇間散發的成熟,著實不再是六年前那個跪在我和陸漢康面前的可憐之徒——
濃濃迷霧,白色窗紗,我撥開一層層霧紙,卻怎麼也看不到盡頭。
「真真——」睡夢中,我如撿到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握住那只從水霧中探出的手,「爸——」懵然睜眼,陸漢康慈祥的目光映入眼簾,「爸?」我掙扎著想要起來,他按住我的雙臂,「出了一身的汗,在被子里多待一會兒,不然會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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