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玄奕的臉色陰沉得恐怖,邪魅狹長的眼底一片陰霾,微微眯起,透露出絲絲危險的氣息,勾著唇,冷冷的笑了起來。
真是可惡!
「你滿意了?」
他磨著牙恨恨的盯著穆流蘇,咬牙徹齒的說道。
穆流蘇不卑不亢的挺直脊梁,淡然的抬眸,平靜的說道,「臣女惶恐,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麼。」
北堂玄奕壓低聲音恨恨的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逃月兌本殿的掌心了嗎,休想。」
穆流蘇精致絕美的臉上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粉女敕絕美的唇微微翹起,沖著北堂德潤溫婉的笑了,笑容溫暖純粹,讓世間的萬物都失去了顏色。
北堂德潤豐神俊朗的臉上也浮起了清淺的笑容,任由身後的侍衛推著新的輪椅,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在北堂玄奕的面前站定,語調清朗,卻沒有一絲卑微,「臣弟參見太子皇兄,不知道流蘇犯了什麼錯,讓皇兄如此大動干戈的把她押回東宮去?」
「皇弟是在興師問罪嗎?那你先問問她做了什麼?」
北堂玄奕冷冷的笑了,銳利的眸子深處涌起了一片陰霾,指著穆流蘇恨聲說道。
「流蘇你做了什麼?」
北堂德潤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寵溺的目光看向穆流蘇,輕聲的問道。
「也沒做什麼,太子殿下興許是喝多了酒,意識有些不清楚,不小心輕薄了流蘇,我情急之下用防身用的毒粉自保,不小心傷了太子殿下。」
穆流蘇抬眸,澄澈的目光深處一片堅定,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若有似無的透出一絲嘲諷。
「太子皇兄,流蘇年輕不懂事沖撞了你,臣弟替她向你道歉,請皇兄不要責怪。」
北堂德潤目光澄澈,流光溢彩,充滿了真誠,又看向了穆流蘇,輕聲的說道,「流蘇,你這件事情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不快點把解藥交出來,順便跟皇兄道歉。」
穆流蘇心里恨得要死,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頭,拔下頭上的發簪,輕巧的擰開,倒出一粒藥丸,遞到北堂玄奕的手里,甕聲甕氣的說道,「剛才的事情多有得罪,請太子殿下恕罪。」
北堂玄奕死死的盯著穆流蘇,銳利如同鷹隼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撕碎了,卻也清楚的知道今天是帶不走眼前這個女人了,邪魅狂妄的眼波流轉著,輕輕的笑了起來,「很快就會成為一家人了,本殿又怎麼會怪罪流蘇呢?今天的事情純屬意外。」
穆流蘇走到北堂德潤的身邊站定,盈盈屈膝行禮,「多謝太子沒有將臣女降罪。」
「皇兄,流蘇這丫頭野慣了,沖撞了皇兄真的很抱歉,日後臣弟一定會好好的教,保證今天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北堂德潤仰起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沒關系,本殿向來不會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既然皇弟來了,皇兄也不必操心送穆小姐回府了,一切就交給你吧。」
北堂玄奕咽下五髒六腑間排山倒海的怒氣,轉過身,眸子深處涌動著強烈的殺意,冷聲喝道,「擺駕,回宮!」
富麗堂皇的馬車,飛快的在巷子里馳騁著,揚起陣陣灰塵,嗆得人睜不開眼楮,密密麻麻的侍衛施展輕功跟隨在馬車身後,以詭異的速度消失在巷子里,轉眼之間已經無聲無息。
穆流蘇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攤開掌心一看,那里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一陣風吹來,她只覺得背後涼嗖嗖的,手指不經意的模向背後,衣衫竟然濕透了。
「北堂德潤。」
感覺到陣陣後怕的她臉色蒼白的沖著溫潤如玉的男子笑了起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北堂德潤伸出手,沉默的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溫潤清朗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緩緩的響起,「沒事了,都過去了。」
穆流蘇被那麼溫柔的語氣輕哄著,眼眶微熱,有眼淚涌了上來,她咬著唇,輕輕的笑了,沙啞著嗓子說道,「恩,沒事了,我想要回家了。」
北堂玄奕沉默的眼看著重傷的幽蘭和茉莉,還有昏迷過去的若語,淡然的吩咐隨行的侍衛將三個丫鬟抬到馬車上去,解開被點穴的車夫的穴道,平靜的說道,「去定國將軍府。」
「是,王爺。」
侍衛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讓驚魂未定的車夫坐在旁邊,坐在了駕車的位置。
「你跟我坐一輛馬車好嗎?」
北堂德潤潔白修長的手沾染上了穆流蘇鮮紅的血,琥珀色溫潤的眸子深處閃過幾分心疼,「不要害怕,都過去了。」
潔白的錦帕輕柔的,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瑩潤如玉的小手,將粘稠的血液擦得干干淨淨。
「還疼嗎?」
略帶心疼的聲音落在穆流蘇的耳中,讓她的心變得愈加柔軟,眼眶里涌上了一層薄霧,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疼了。」
北堂德潤讓身後的侍衛拿著金瘡藥上來,小心翼翼的倒在她瑩潤如玉的掌心里,細致的敷了一層,又用絲帕將傷口包扎好,才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我送你回將軍府。」
穆流蘇輕輕的點頭,乖巧的一言不發。
侍衛將北堂德潤抬到馬車上去,安置好。穆流蘇沒有任何扭捏,手抓著馬車門框的邊緣,踏上了馬車,紫色的簾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視線。
「去將軍府。」
北堂德潤清朗的聲音落下,趕車的侍衛馬鞭輕輕一揮,拍在馬的身上,馬蹄揚起,嘶鳴一聲,飛快的朝著定國將軍府的方向奔馳著。
馬車內,穆流蘇頭垂得低低的,頭發有些凌亂的狼狽。
在北堂德潤來之後,她才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依靠,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才像點燃導火索的火藥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會害怕,雙腿會發抖,冷汗會濕透她的衣衫。
北堂德潤也靜默著,低垂著頭撫模著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穆流蘇看不見的地方,琥珀色的眸子深處是一片凜冽的陰霾,有駭然的殺氣源源不斷的涌上來,卷起驚濤巨浪,讓人不寒而栗。
空氣里面也流動著詭異的安靜,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耳邊只听見噠噠的馬蹄聲,風兒卷起簾子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
靜默延續了一路,一直到定國將軍府門前停下來,北堂德潤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王爺,到了。」
簾子外面侍衛的聲音恭恭敬敬的響起,北堂德潤的目光才從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那移開,平靜的說道,「知道了,扶本王下車。」
穆流蘇怯怯不安的看了北堂德潤一眼,心里的忐忑愈加的變大,生怕那溫潤如玉的男子生氣了。
北堂德潤輕輕嘆息一聲,修長如同藝術家般的手握住了她的縴縴素手,聲音清潤柔和,「到家了,流蘇,下車吧。」
有什麼話,進屋再說。
「恩。」
穆流蘇機械的點點頭,掀開簾子自己先跳了下去,看著侍衛小心翼翼的將北堂德潤抬下馬車,不由得輕聲提醒著小心一些。
「進去吧。」
穆流蘇看著侍衛推著北堂德潤進了將軍府,自己跟在旁邊。
「流蘇,我要先去知會將軍一聲,你等著我。」
北堂德潤的眼神很溫暖,璀璨的眸子深處流光溢彩,帶著深沉的眷戀。
「好。」
穆流蘇跟隨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到了客廳,和父親說了些什麼,半刻鐘之後,緊閉的房門打開了,兩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流蘇,今天沒事吧?」
穆煜雄顯然已經知道了她經歷的事情,眼楮里有著幾分擔憂,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了,爹你不用擔心我。」
穆流蘇輕輕的搖了搖頭,柔聲說道,盡量笑得溫柔得體,鎮定如斯,不讓自己的臉色變得那麼蒼白。
穆煜雄沉默的看著她,眼眸深處有著絲絲的心疼,「流蘇,以後小心一些,能不跑出去,就不要跑出去了。」
他沒想到,最疼愛的女兒竟然被太子盯上了,要是她有什麼意外,他一定會心疼死了。
「我知道了,對不起,流蘇讓爹爹擔心了。」
穆流蘇臉上涌起了幾分愧疚,頭垂得低低的,甕聲甕氣的道歉。
穆煜雄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她,可是她卻總是讓父親擔心,都是她的錯。
「傻丫頭,說這些做什麼呢,既然王爺來了,你帶著王爺四處逛逛吧,爹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穆煜雄揉了揉女兒烏黑如墨的長發,眼楮里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慈愛,又轉過頭看了北堂德潤一眼,和顏悅色的說道,「王爺,你請自便。」
「我會的,將軍你忙你的。」
北堂德潤唇間溢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聲音清朗動听,目送著穆煜雄走遠了,才看著嚇得臉色蒼白的女人,柔聲說道,「流蘇,帶著我去你的院子里看看吧。」
他有很多的話要和穆流蘇說,還想知道今天發生那些事情的始末究竟是如何的。
「可是這不太合適吧?」
穆流蘇有些猶豫,未出閣的少女怎麼能領著陌生的男子到自己的居所去呢?要是傳出去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我們快要成親了不是嗎?再過幾天你就成為我的妻子了,沒什麼不合適的。更何況,我已經知會過穆將軍了,他也同意了。」
北堂德潤的目光溫潤真誠,就那樣安靜的望著她,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好吧,可是這些侍衛進去不太合適,就讓管家帶著他們先下去喝茶,你看可以嗎?」
穆流蘇看著北堂德潤,商量般的說道。
「好。」
北堂德潤笑得眉眼彎彎的,爽快的吐出了一個字。
「我推你走吧。」
穆流蘇縴長濃密的睫毛輕輕眨了眨,走到北堂德潤的身後,推著嶄新的輪椅朝著她的清荷軒走去,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給她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迎面吹來的風吹起她的長發,唯美安寧得像一幅驚世名畫。
穿過郁郁蔥蔥的前院,沿著青石鋪就的地面向前走著,一路上花香撲鼻,流水淙淙,鳥兒歡快的鳴唱著,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穆流蘇眼神落在北堂德潤烏黑如墨的長發上,眼神微微有些僵直,沉默的推著到了清荷軒,進了她的屋子。
「你先坐著,我去換一身衣服。」
穆流蘇將北堂德潤推到桌子邊上,讓丁香和薔薇進來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奉上了香氣四溢的茶之後,扯著唇輕輕笑了一下,輕聲的開口說道。
北堂德潤柔和寵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緩緩的點了點頭,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捏著茶杯,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貴氣。
穆流蘇轉身走進了臥房里,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款款的走了出來,在北堂德潤的對面坐下,一雙晶亮的眸子安靜的看著豐神俊朗的少年,清麗無雙的容顏上有著幾分復雜。
「流蘇,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北堂德潤沖著她柔和的笑了起來,輕聲的說道。
「丁香,薔薇你們先下去吧。」
穆流蘇轉過身對立在她身後的兩個丫鬟淡淡的說道。
丁香和薔薇彎腰退了出去,輕輕的掩上了房門,房間內就只剩下北堂德潤和穆流蘇兩個人了。
「你要說什麼?」
穆流蘇坐下,波光瀲灩的眸子看著北堂德潤,語氣輕柔,像一陣清涼的風吹拂在人的心上,分外的舒服。
「你離我太遠了,我沒有辦法說,流蘇,你能到我面前來嗎?」
北堂德潤目光很明亮,聲音柔和清朗的在室內響了起來。滿腔的愛意堆積在他的心里,千言萬語就在唇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穆流蘇輕輕的嘆息一聲,在那期盼的目光里,終于還是緩緩的起身,走到北堂德潤的面前,臉上盡量笑得溫婉柔和,安靜的望著俊美如玉的少年,等待著他開口。
「再近一些,流蘇,我夠不到你。」
北堂德潤笑得愈加溫暖,眼楮里的期待更加濃烈,燦爛的朝著穆流蘇笑著,像極了天上的星辰,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穆流蘇滿腦子的疑惑,她不知道北堂德潤為什麼會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在她的預想中,可能是擔心,可能是責備,但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溫柔似水又興奮異常的目光。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穆流蘇奇怪的問道,又靠近了北堂德潤兩步,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探了一下。
北堂德潤忽然伸出手,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俊美如玉的臉頰靠在她的胸前,臉上洋溢著幸福寧靜的笑容,滿足感嘆著,「流蘇,我好開心,謝謝你。」
穆流蘇顯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身子僵硬得厲害,語氣都變得有些短促了起來,「北堂德潤,你怎麼了?」
這個反應實在是在她的預料之外,她差點被北堂玄奕輕薄了,身為未婚夫的他竟然是這個反應,穆流蘇現在只能用驚悚來形容她內心的想法了。
「你為我做的輪椅很好用,這是我十幾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謝謝你。」
那是不是證明了自己在流蘇的心里佔有一席之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早就將自己放在心里了。
北堂德潤的手依舊環繞在她的腰上不肯松開,臉頰貼著她的身體,清朗的聲音震動著,隔著衣衫的肌膚有些酥麻。
穆流蘇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身體僵硬得不敢亂動,「那個,不用謝,我也只是不想看到你那麼辛苦而已。」
北堂德潤嘴角微微翹起,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美麗而炫目。他深愛的女人竟然肯花心思為他做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讓他不開心?
「北堂德潤,你先把我放開,我現在有些不舒服。」
穆流蘇臉上沾染了一片紅暈,不好意思的說道。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幾乎要躍出胸腔了,她都快要沒有辦法呼吸了。
听到她略帶困難的話語,北堂德潤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懊惱,急忙松開了禁錮在她腰間的手,愧疚的說道,「弄疼你了是嗎?真的很對不起。」
穆流蘇退後了幾步,宛若凝脂般白皙的臉上微微有些羞澀,在北堂德潤的對面坐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般的問道,「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北堂德潤含笑看著她,輕聲的問道。
「怪我和太子殿下糾纏不清,會讓你丟臉的。」
穆流蘇低下頭來諾諾的說道,她也不明白怎麼會那麼倒霉,只是去給北堂德潤取輪椅,竟然都會踫上那個邪魅陰沉的太子殿下。
「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
北堂德潤目光灼灼充滿了認真,緩緩的說道。
北堂玄奕竟敢覬覦他的妻子,簡直是找死!
琥珀色溫潤的眸子低垂下來,眸中的狠意一閃而逝,血腥的嗜殺在那雙眸子里肆意的翻卷著,叫囂著,卷起驚濤駭浪。
「出了那樣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讓你蒙羞了。」
穆流蘇的眼中充滿了認真,咬著唇愧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會在那里,還會做出如此孟浪的事情來。」
「流蘇,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
北堂德潤抬起頭來,眼楮里充滿了心疼,隔著桌子握住了她瑩白如玉的小手,輕輕的摩挲著,「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又一次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
想起當時的情形,他還一陣陣後怕,只要他再晚來稍微一刻,他的流蘇將會面臨著怎樣的折磨,他甚至不敢去想。
北堂玄奕那個陰險的小人,這個仇他記下了。傷害了他,又覬覦他的女人,總有一天,他會讓北堂玄奕死無葬身之地。
「不,我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真的被太子殿下押回東宮去了。」
穆流蘇眼楮明亮得像天上的星辰,輕聲的堅持著。
「又一次讓你受到了傷害,真的很抱歉,對不起流蘇,我說過要用生命去保護你的,卻總是讓你受到委屈。」
「北堂德潤,你別這樣說。」
「叫我潤,流蘇,我不喜歡你那麼生疏的叫我的名字,日後我們會是最親密的人,會相互攜手共度一生,不應該這麼生疏。」
北堂德潤的目光變得灼熱了起來,深深的望進了穆流蘇的瞳孔深處,柔情似水,濃得化不開,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纏繞著她,讓她心甘情願的沉淪。
穆流蘇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淹沒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她嘴唇動了動,一個纏綿悱惻的字眼從那如櫻花般絕美的唇中溢了出來,「潤。」
北堂德潤的臉上盛開了如同春花般燦爛的笑容,視線愈加的火熱了起來,如果他的雙腿可以行走,他一定會沖到流蘇的面前,將她抱起來開心的轉圈,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幾乎要穿透靈魂的喜悅。
「流蘇。」
北堂德潤嘴角動了一下,喃喃的喊出了讓他眷戀不已的名字。
穆流蘇被那樣灼熱深情的目光看著,臉上浮起了一片桃花,羞澀的扭頭看向別處,手指扭捏的擰著衣裳,擰出一片皺巴巴的。
北堂德潤努力的將滿腔的柔情壓下去,眸子里的火熱眷戀也深深退去,變得一片清明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和北堂玄奕到底說了什麼,讓他如此勃然大怒,你能告訴我嗎,流蘇?」
清朗的聲音又恢復了平日如沐春風的感覺,帶著些許的鼓勵,看著穆流蘇。
穆流蘇轉過臉來,想到剛才的事情,眼楮里充滿了惱怒,冷聲說道,「我去拿輪椅出來,誰知道恰好在巷子里踫到了他。我想要離開,可是他攔著不讓我走,還說了很多讓我十分難堪的話語,我不理會,他就將我的丫鬟打傷了,纏著我,不放。」
說著,穆流蘇的臉上出現了幾分難堪,眼楮里閃過了幾分猶豫,看著北堂德潤,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
在這個年代最看重女子的名節,她不能確定北堂德潤知道那個陰險的太子摟著她,還差點親到她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不會生氣的,流蘇你繼續說。」
北堂德潤鼓勵的沖著她笑了笑,聲音依舊溫柔似水。
「他忽然抱著我,說了很多輕佻的話,我怎麼掙月兌都掙月兌不開,後來他想親我,我情急之下就拿了毒粉灑在他的眼楮和鼻子里。」
穆流蘇恨恨的說著,胸腔因為生氣一起一伏的,當時他真想狠狠的扇那個惡心的太子一個耳光,僅有的理智讓她硬生生的按捺住了。
北堂德潤听到她的話,溫潤的笑容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凜冽冰冷的氣息在他的周圍蔓延開來,室內的空氣似乎都低了好幾度,涼嗖嗖的。
穆流蘇的眼楮里流露出了幾分怯意,身子抖了抖,緊閉著唇不敢再說話。
「他還說了什麼?」
北堂德潤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如沐春風的溫潤,變得異常冰冷,琥珀色的眸子深處翻滾著驚濤駭浪,像翻滾的海嘯,可以摧毀世間的萬物。
「他說要我跟他,他可以許我太子側妃之位。」
穆流蘇頭皮陣陣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都長起來了,看到這樣渾身充滿殺氣的北堂德潤,她真的很害怕。
「他做夢!」
北堂德潤嘴唇一扯,冰冷至極的聲音斬釘截鐵的說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絕對不會讓誰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流蘇,你是我的妻子,只能是我的。」
穆流蘇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看著肆意張狂不可一世的北堂德潤,嘴唇動了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嚇到你了是嗎?」
北堂德潤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將渾身冰冷的殺氣斂去,又恢復了一副溫潤爾雅的模樣,歉意的沖著穆流蘇笑了笑,語氣輕柔的解釋道,「流蘇,我真的很在乎你,我不能讓別人搶走你,哪怕那個人是太子也不行。誰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見神殺神,遇佛殺佛!」
明明是溫潤的眸子,卻折射出自信滿滿的堅定光芒,讓人不容忽視。
不知道為何,穆流蘇不安跳動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目光里染上了一絲笑意,望著神情有些緊張的北堂德潤,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你,不是嗎?」
會在乎,會發怒,這樣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只是完美的微笑,沒有一絲破綻的神。
北堂德潤的目光有些濕潤,一股熱流傳遍了全身,心里閃過復雜的感覺,望著最在乎的女人,千言萬語最終只匯聚成了一句話,「流蘇,謝謝你。」
他只是他,不是別人可以取代的,僅此而已。
穆流蘇嫣然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楮,學著他剛才的話,輕聲的說道,「我們是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嗎?」
北堂德潤寵溺的看著她,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同時無聲的笑了。
「潤,他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你要小心一些。」
穆流蘇想起那雙像毒蛇一樣寒冷陰毒的眼楮,心緊緊的揪了起來,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北堂德潤的眸子一片流光溢彩,輕聲的說道,好看的嘴唇微微翹起,「流蘇,你過來讓我抱抱你好嗎?」
這個女人,越是相處,對她的眷戀就越深,滿腔的愛意讓他說不出來,只想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存在。
穆流蘇臉微微泛紅,沉靜如水的眸子安靜的看著含著期待的北堂德潤,最終還是緩緩的走過去,在他的面前站定,任由豐神俊朗的少年安靜的抱著她,讓那清冽的男子氣息將她包圍。
「流蘇,我北堂德潤發下重誓,今日他加諸在你身上的恥辱,改日我會千百倍的讓他償還。」
安靜的任由著北堂德潤抱著的穆流蘇,耳邊響起了鏗鏘有力的聲音。
「潤,謝謝你這麼相信我,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穆流蘇眼眶微微有些發熱,喉嚨有些發緊。嫁給這樣的男人,她應該也會幸福一生吧。
北堂德潤的手輕輕撫在她的臉上,眼楮里的眷戀和心疼濃得化不開,今後他會把流蘇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捧在手心里細心的呵護著,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琥珀色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暗芒,看來在她身邊保護的侍衛終究還是太少了,他還要多加一些人在暗處保護流蘇才行。否則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一定會悔不當初。
清荷軒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書桌前,穆流蘇捧著一本書,安靜的坐著,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進去。
距離北堂德潤送她回家又過去了兩天的時間,明天就是和穆流蘇他成婚的日子了,穆流蘇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又夾雜著一絲期待。
「小姐,王府來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若語臉上笑得燦爛至極,興沖沖的從外面闖了進來,神采飛揚的說道。
穆流蘇放下手中的書本,眼楮里閃過一絲意外,「王府來人了?」
按照風俗,新嫁娘在出嫁前一天是不能和新郎見面的,王府怎麼會來人了呢?
「是啊,小姐,將軍請小姐到前院去呢,快些去吧。」
若語扯著穆流蘇的袖子,眸子里的興奮之色溢于言表,小姐就要出嫁了,還要成為敬親王的王妃,她真為小姐感到高興。
穆流蘇在若語的連拉帶拽下,朝著正廳走去。
「見過穆小姐。」
王府管家在穆流蘇進來的時候,急忙領著眾人跪下來,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禮。
「不必多禮,起來吧。」
穆流蘇的目光從丫鬟手中捧著的精雕細琢的木盒子上劃過,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流蘇走到穆煜雄的身邊,輕扯著父親的袖子,壓低聲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
穆煜雄臉上同樣充滿了疑惑,他剛被人從書房那邊叫過來,直到現在還弄不明白這到底是做什麼。要說下聘吧,也早就下聘過了。
今天又專程派人送了兩個看起來就很珍貴華麗的木盒子來,他就有點懵了。
「穆小姐,小的奉了王爺之命將這兩樣東西送給小姐,請小姐收下。」
王府的管家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笑眯眯的指著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盒子說道。
「這是什麼?」
穆流蘇指著兩個盒子,淡淡的問道。
「王爺交代了,讓小姐親自打開,所以小的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管家老老實實的說道,眼楮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若語,把東西收下吧。」
穆流蘇也不推辭,讓若語走上前來,將東西搬回去。
「辛苦管家了,來人啊,請管家和這幾位兄弟下去喝茶。」
她含著笑,朗聲吩咐道,又讓將軍府的管家給王府來的人打賞了銀子,才退了下去。
一路回到清荷軒里,若語好奇的模著上好紫檀木做成的盒子,嘰嘰喳喳的問道,「小姐,盒子里到底裝的是什麼啊?」
「我哪知道。」
穆流蘇好笑的看著若語躍躍欲試的樣子,眼楮里閃過幾分暖意。
她走到桌子邊,輕輕的打開木盒,流光溢彩的光芒折射開來,刺得她差點睜不開眼楮。
「小姐,是嫁衣,很美麗的嫁衣!」
若語盯著木盒里柔軟安靜躺著的嫁衣,口水快要滴下來了,真是太美了,美得讓人差點不能呼吸了,怎麼辦呢。
穆流蘇的心情有些激動,她顫抖著手小心翼翼的將大紅色的嫁衣拿出來,輕輕抖開,炫目耀眼的紅,瑩潤的白,華光萬丈,奪人眼球。
嫁衣是由最好的絲綢制成,裙擺上用紫色的線繡出大片的芍藥,妖嬈盛開,美麗不可方物。芍藥花叢中,兩只仙鶴相互依偎著,頭頸交纏,親密自然。
衣服的前襟盤桓的著大片的蘭花,上百顆瑩潤碩大的南海珍珠散發出潔白耀眼的光芒,攝魂奪魄,美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楮。
「小姐,這里有一封信。」
若語從幾乎要窒息的美感中回過神來,眼尖的發現一封潔白的信安靜的躺在角落里,急忙將信撿起來,樂顛樂顛的遞到穆流蘇手中。
穆流蘇將美得耀眼的嫁衣塞到若語手里,撕開信封,抽出信紙,按拿著激動的心情打開,屬于北堂德潤灑月兌大氣的字浮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我娘送給未來媳婦的嫁衣,我等待著你穿上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走進我的生命中,從此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穆流蘇的眼眶有些濕潤,握著信紙的手顫抖得厲害,一時之間充滿了百感交集的感覺,幸福,激動,期盼,交織在一起,究竟是什麼感覺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她只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為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所做的一切。
「王爺是真的將小姐放在心里了,日後小姐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若語看著穆流蘇不知不覺通紅的眼眶,也感動得想哭了,只要小姐能夠得到幸福,她也會覺得很開心的。
穆流蘇沖著她笑了笑,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折好,重新又裝回信封里,萬分珍惜的放在梳妝盒里。
「小姐,你不要試一試嫁衣嗎?」
若語萬分珍惜的捧著珍貴的嫁衣站在穆流蘇的對面,眼楮里抑制不住的驚艷,要是小姐換上這麼一套裙子,一定美得吸引住全場的目光。
「不了,他送來的嫁衣一定會很合適的。」
穆流蘇搖了搖頭,拿過另一個盒子,輕輕的打開,一頂制作精致,美輪美奐的鳳冠映入她的眼簾。
鳳冠以純金打造為底,雕刻出展翅高飛的鳳凰,鳳凰的嘴里餃著比拇指還大的夜明珠,耀眼奪目。鳳冠的底座周圍瓖嵌著珍珠,瑪瑙,藍寶石,紅寶石等珍貴的寶石,打造得美輪美奐。
金色的流蘇沿著底座邊上輕輕的垂下來,微微一動便輕輕搖晃了起來,折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輝,一時之間,屋子里亮得讓人睜不開眼楮。
「小姐,真的是太美了。」
若語差點被精美絕倫的鳳冠和嫁衣奪去了魂魄,眼神亮晶晶的,恨不得立刻給穆流蘇換上嫁衣,戴上異常華麗的鳳冠。
她不能想象,原本就美得像是落入凡間仙子的小姐再換上這一套裝束,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只怕用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來形容都不為過。
穆流蘇沖著她輕輕笑了笑,調皮的捏了捏若語粉女敕的臉頰,促狹的說道,「口水都要滴下來了,這衣服是美味佳肴啊?」
若語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口水,臉上升起了一片紅暈,「小姐,你又拿我打趣。」
她這是為小姐高興好不好,那麼多年的苦日子終于熬過去了,等待著小姐的將會是幸福的開始,她怎麼能不開心呢?
「把東西收起來吧。」
穆流蘇也是很喜歡北堂德潤送來的嫁衣和鳳冠的,好看的嘴角微微翹起,心里像是塞滿了蜜糖,甜甜的。
只不過,她現在不能放松警惕,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穆流霜和穆流星姐妹倆,今天會對她動手。
她把滿腔的柔情壓下去,微微翹起粉女敕的嘴唇,輕輕的笑了,那笑容像浸泡在冰水中一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等了這麼多天,今天應該是收拾那對不知天高地厚的雙胞胎姐妹的時候了。
「去把薔薇和丁香叫進來。」
穆流蘇看著若語將嫁衣和鳳冠收好之後,臉上的笑容漸漸的褪去,只剩下一片淡漠。縴細瑩白的手指緩緩的收攏,緊握成拳,冰冷的眸底深處閃過嗜血凜冽的殺意。
不出一會的時間,丁香和薔薇走了進來,沖著她恭敬的說道,「小姐。」
「起來,坐。」
穆流蘇指著椅子,讓兩個丫鬟坐下,聲音清淡如水,沒有一絲波瀾,「這幾天姐妹花有什麼異常?」
「二小姐昨天出門了,去靜月軒見了秦如風,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還有二小姐的丫鬟頭偷偷模模到了藥鋪去買了藥效最強的藥。」
薔薇的臉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流星那邊呢?」
穆流蘇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三小姐和我們廚房里的花容見面了,偷偷塞了一些草藥給花容,讓她在小姐的藥膳里添加那些那些藥。奴婢後來去查了,發現那些草藥是導致女人絕孕的藏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