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蘇明亮的眸子深處浮起了一絲憂慮,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緊抿著唇將所有的話都咽回肚子里。
「不用擔心,就算這次整不死他也還有下次,我今天是想要給他一點教訓瞧瞧,省得他還真以為我們那麼好欺負呢。」
北堂德潤好像知道穆流蘇在擔心什麼,開口輕聲的勸慰道,「孔雀膽的毒素雖然不是最毒的,可是擴散的速度是最快的,除非在當下就有人給他止血,將毒素吸出來,再多耽擱一刻鐘,他也必死無疑。」
就算他不死,以後他也會找機會除去北堂靜軒的。
雖然流蘇沒有將在壽宴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可是事後他多留了一個心眼,讓人去查了,從昏迷不醒的安小喬,還有空氣中蔓延的血腥味,也隱隱猜出了個大概。
「我不想去想那些事情了,還是快點回家見爹爹吧,我很擔心他。」
穆流蘇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抬眸看著俊美如玉的丈夫,輕聲的說道。
她希望那一箭將北堂靜軒給射死了,要是真的再出現什麼意外,也等到以後再說吧。
「好,我們先去看看爹爹。」
北堂德潤摟著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輕輕的摩挲著,眼楮里有濃情蜜意涌動著。
馬車飛快的奔馳,終于停在了定國將軍府的門口。
穆流蘇急切的拉著北堂德潤,都不用丫鬟攙扶,飛快的走進了朱紅色的大門中,問清楚了父親的去處之後,健步如飛的朝著前方狂奔著。
「爹。」
來到穆煜雄房間的時候她急切的敲著門,聲音都有了幾分顫抖。
穆煜雄打開門,看到她的時候,眼神微微有些激動,忍不住輕聲喚道,「流蘇你回來了。」
「爹你在大牢里有沒有被他們折磨,身體有沒有事。」
穆流蘇焦急的問著,目光在父親的身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發現他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眼楮里涌起了一股酸澀,紅了眼眶,「幸好爹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太好了,爹爹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穆煜雄看著女兒擔憂的樣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難過,忍不住撫模著她柔軟的長發,語氣里面充滿了寵溺,「傻丫頭,爹怎麼可能有事呢,那些事情爹從來就沒有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將爹爹放出來是遲早的事情,不用擔心爹爹,別哭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小心王爺笑話你。」
穆流蘇擦了擦通紅的眼楮,忍住喉嚨里的哽咽,委屈的說道,「我也是擔心你嘛,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沒事的,爹戎馬一生怎麼可能被這點小困難給打倒了,別擔心了。」
穆煜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
「王爺,流蘇的性子有些毛躁任性,若是她不小心沖撞了王爺,還請王爺多多包涵。」
穆煜雄心疼的舉著袖子擦掉穆流蘇眼角的淚水,目光卻是看向了北堂德潤,微笑著解釋道。
「爹請放心吧,流蘇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珍惜她愛護她,將她視為掌上明珠,不讓她受到任何委屈的。」
北堂德潤修修長玉立,俊美如玉的臉上泛著淺淡的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道。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穆煜雄點點頭,含笑看著女兒,緩緩的說道,「流蘇,我和王爺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你先去休息吧,今天就在王府住下了,別回去了。」
穆流蘇征詢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潤的臉上,看到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才柔聲說道,「好,那爹和王爺先聊,我去準備午飯。」
有些重要的事情爹爹不讓她知道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她,她不能那麼任性。
「王爺,請隨老夫到書房去吧。」
穆煜雄看著北堂德潤,眼神堅毅,有復雜的光芒涌動著,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悄然握緊,青筋暴漲了,轉瞬之間已經下了決定。
「好。」
北堂德潤嘴角輕輕翹起一個溫和的弧度,輕聲應道,隨著穆煜雄走出了臥房,朝著書房走去。
在經過穆流蘇身邊的時候飛快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聲音里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流蘇你等我回來。」
穆流蘇眼楮晶亮,細碎璀璨的光芒浮了上來,乖巧的點點頭,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走遠了之後,才收斂好自己的心情,朝著廚房走去。
爹雖然不說什麼,可是那張略微有些蒼白的臉卻透露出了他在大牢里也並非什麼苦都沒受。她還是親自下廚做些可口的飯菜讓爹爹補身體吧。
打定了主意,穆流蘇來到了廚房里著手準備午飯,讓廚房里的廚娘和丫鬟們幫忙洗菜擇菜,精心的忙碌了起來。
炊煙裊裊,火苗旺盛,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濃郁的飯菜香味飄了出來,讓人垂涎三尺。
幫著她打下手的若蘭和若語眼楮里流露出不可思議,她們跟隨了小姐那麼多年,竟然不知道自家小姐還做做菜。
穆流蘇只是淡然一笑,笑容中充滿著幸福,「你們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會做飯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忙碌了將近兩個時辰,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全部都完成了,穆流蘇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微微翹起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
「若蘭,給我打一盆熱水來洗手。」
穆流蘇心情愉悅的吩咐道,舉著袖子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拿著皂角洗完手,眉宇之間泛著盈盈的淺笑,「走吧,我去書房找爹爹。」
也不知道早上爹爹從大牢里出來吃過飯沒有,這會他肯定餓壞了。
想到爹爹之前那麼忠心耿耿的替北堂修賣命,竟然只是因為那個昏君**的貪念而被打入了天牢,她就忍不住陣陣心涼。
這樣的暴君,不跟也罷。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朝前走著,想要快點見到北堂德潤和穆煜雄,可是穿過花園的時候,穆流星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擁下朝著這邊走過來了,妝容精致,笑容優雅,滿頭珠翠環繞,顯得雍容華貴。
只是那雙狹長嫵媚的眼楮里透露出來的情緒是那麼的不善,就算是隔了一段距離她還是清晰的感覺到了。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穆流星已經是尊貴的公主了,舍身救皇上的忠義公主,擁有良田千頃,黃金萬兩,自然不再是以前將軍府不得寵的小妾的女兒了。
她停住了腳步,脊梁挺得直直的,安靜的笑了起來,那雙明亮的眸子深處卻有著嘲諷的光芒,嘴角的弧度也有些冰冷。
看著穆流星一步步的朝著她走過來,她心底竟然是那麼的厭煩,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見到穆流星一眼。
「敬親王妃這是要去哪里啊?」
嬌媚的聲音里面有著幾分傲氣,似乎並沒有將人放在眼里。
穆流蘇在心里冷笑一聲,平靜的說道,「原來是忠義公主啊,你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女人出現在這里準沒好事,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瞪著面前的少女。
「好大的膽子,見到公主竟然不跪下行禮,難不成你想要欺君犯上不成?」
穆流星還沒說話,身後一個長得很是嬌俏嫵媚的丫鬟已經急不可耐的出聲呵斥道,那仇恨的目光好像穆流蘇殺了她全家一樣,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拿去喂狗。
穆流蘇嘴角噙著淺淡的笑容,淡淡的看了穆流星一眼,清新恬美的聲音在空氣中響了起來,「若是忠義公主沒有別的事情,本王妃就不在這里磨嘰了,告辭了。」
她甚至都沒有將那個怒目圓瞪的宮女放在眼里,精致絕美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若蘭,若語,我們走了。」
那宮女恨得眼楮幾乎要冒出火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猛的沖上來攔住了穆流蘇的去路,咬著牙恨聲說道,「你竟然敢不給公主下跪行禮,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將公主放在眼里,也就是不將皇上放在眼里,來人啊,將這個目無尊法的刁婦拿下,狠狠的打!」
穆流蘇原臉上的笑容變得森寒,瞪著面前囂張跋扈的宮女,凌厲的目光瞪著兩個凶神惡煞的走上來想要將她拿住的嬤嬤,眼底陡的折射出嗜血的寒芒,毫不客氣的揚起手在那個宮女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將她扇得眼冒金星,踉蹌著往後退去,嘴角有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哪來的瘋狗亂叫,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丫鬟竟然敢對本王妃大呼小叫,若蘭給本妃好好的收拾她!」
穆流蘇這段時間原本心情就有些狂躁,今天爹爹平安無事的從大牢里放出來她心情才好了一些,可是才出門這些低賤的奴婢又撞到她的槍口上來,她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冷聲喝道。
「是,小姐。」
若蘭精神抖擻的應了一聲,足尖點地,身形飛快的一閃已經落在那個囂張跋扈的丫頭面前, 里啪啦的扇著耳光,淒厲的慘叫聲響徹了天空,也讓跟隨在穆流星身後的那些丫鬟看得心驚肉跳。
那凶神惡煞的涌上來想要將她綁住狠狠的打的嬤嬤也被她凶狠的模樣給嚇了一跳,竟然一時間怔愣著忘記了反應。
「給本公主住手!」
穆流星凌厲的聲音陡的響了起來,帶著森然的怒氣。
可是若蘭是從宮里太後身邊出來的,又伺候著穆流蘇長大,別人的話她哪里會听,一直狠狠的扇著耳光,那個宮女痛得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嘴角流出了嫣紅的血來,分外的狼狽。
「姐姐,難道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這麼狠心,想要弄死本公主的丫鬟嗎?」
穆流星心里氣得要死,臉上的笑容全部都退去,尖銳的質問道,眼楮里散發著熊熊的怒氣。
「對于搞不清楚狀況的賤婢不應該給她一個狠狠的懲罰嗎?不過是一個奴婢,竟然敢妄圖爬到本妃的頭上來了,本王妃今日就讓她瞧清楚,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不管怎麼樣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穆流蘇笑得燦爛如花,看著若蘭打得差不多了,才輕啟紅唇,漫不經心的說道,「若蘭好了,輕輕的給她一個教訓就好了,這樣分不清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的賤婢,不用打得太多,髒了自己的手。」
這話听得穆流星差點吐血了,那張臉已經被打得慘不忍睹了,跟豬頭一樣腫,還說不要打得太多,穆流蘇這個女人究竟心狠手辣到什麼程度。
穆流蘇走到那囂張跋扈的宮女面前,精致絕美的臉上依舊噙著淺淡的笑意,淡淡的說道,「你最好記清楚,主子們的尊嚴是絕對不可能讓你這樣的賤婢踩在腳底下的,主子們也絕對不容許你這麼糟蹋。」
在那個丫鬟驚恐至極的目光中,穆流蘇笑得愈加的殘忍至極,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透出死亡的絕望氣息,嚇得她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流星妹妹,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想我還是去書房請爹爹回來吃飯吧,爹爹昨天被關了一天,想必受了不少苦,再見了。」
穆流蘇優雅的移動蓮步,站在穆流星的面前,風輕雲淡的態度確實將慕流星惹惱了,她眼楮里恨得要噴出火來,三步並作兩步的攔在前者的面前,雙手抱在胸前冷笑著說道,「她說得有錯嗎?我是皇上親封的忠義公主,難道你不應該下跪給我請安嗎?你這是何居心,難不成皇上的話在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你這是欺君犯上,是要砍頭的。本公主的丫鬟雖然態度有些問題,可是她說的的確是事實,你是親王王妃,而我卻是公主,按照等級你要低我一等,下跪請安吧敬親王妃。否則本公主可不敢確定這件事情會不會傳到皇上的耳朵里,褻瀆皇權的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
那清脆甜美的話語里有著幾分傲然睥睨,得意的瞪著穆流蘇,不肯讓她前進半步,「剛才的事情本公主可以不計較,不然藐視皇家尊嚴,本公主就是讓人將你打死都不冤枉。」
穆流星眼楮里跳躍著怒火,憋在心里那麼多年的惡氣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得意洋洋的瞪著穆流蘇,她若是敢不從,那就休要怪自己不客氣。
穆流蘇輕輕的笑了起來,澄澈的眸子里綻放著璀璨的光芒,她直直的瞪著穆流星盛怒的模樣,紅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差點讓穆流星給氣死了,「流星,我從來沒有否認你是公主,誰說親王妃就要比公主等級低的,你是皇上親封的公主,我真心為你感到高興,那是你的忠心換回來的回報。可是流星你不要忘了,就算你是公主,按照道理來你還是得稱呼我一聲皇嫂,就算是雅寧公主和沁雨公主也不例外,難道你覺得你能凌駕在之前兩位公主頭上去,讓我跪下去給你請安?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是絕對不可能給你跪下來行禮的,就算你要鬧到皇上跟前去,我也不會給你跪下行禮。你若是不想讓自己這個來之不易的尊貴身份好好保持下去,不想讓皇上改變主意撤銷你的公主頭餃,還是低調一點好。我不會藐視皇家尊嚴,我對皇家的每一個成員都很尊敬,但是你覺得你是皇家成員嗎?」
「穆流蘇你想死是不是?來人啊,將她狠狠的打!」
穆流星被她的話氣得七竅生煙,胸口一起一伏的,差點都要殺人了,怒吼著咆哮道。
她好恨啊,這個女人從小就壓在她和流霜頭上,現在自己好不容擁有了公主的身份,她竟然還是那麼囂張跋扈,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腳飛快的抬起來,帶著十足的力量凶神惡煞的朝著穆流蘇的小月復踹了過來,恨不得直接將她弄死了。
穆流蘇反應很快,直接握住她的腿毫不客氣的往旁邊掰,「你真以為我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穆流星你小時候千方百計的想要害死我,你當真以為我咽得下那口氣?」
咚的一聲,穆流星狼狽的摔在地上,手掌擦破了一塊皮,鮮血滲了出來,她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穆流蘇我殺了你!」
「你們愣著做什麼,殺了她,殺了她!」
穆流星聲嘶力竭的咆哮道,眼楮通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所有的宮女被她一聲吼,眼楮里面冒著綠幽幽的光芒,飛快的沖了上來,將穆流蘇圍在中央,躍躍欲試。
穆流蘇神色寧靜,眼楮里面帶著譏誚的神色,脊梁挺得直直的,長發紛飛,美麗得像一幅山水畫。她甚至都沒有動,就那樣站著。
「殺了她!」
穆流星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所有的宮女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磨蹭,壯著膽子迎上來,像是蓄勢待發的餓狼,猛的撲上來就要將她撕裂成千萬塊碎片。
十多個宮女相互遞了一個眼色,猛的沖了上去,想要將穆流蘇給撂倒。可是她們還沒來得及踫觸到穆流蘇的衣角,若蘭已經騰空而起,一個連環踢將所有的宮女都踢倒了。
一時之間,遍地哀嚎聲起,橫七豎八的宮女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滾來滾去,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痛苦。
穆流蘇緩步走到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的穆流星面前,緩緩的俯去,吐氣如蘭,「別想著招惹我,惹怒了我,你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穆流星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惡狠狠的瞪著她,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別這樣看著我,沒用的,就算你現在是公主也改變不了你血統里面的低賤,你不過是賤妾不擇手段的勾引爹爹才生下的女兒,說得難听一點你就是賤種,這輩子就算你再用尊貴高雅掩飾你的出身,也掩飾不了你骯髒的靈魂。」
那極盡惡毒的話語,像一把尖銳的利箭,直直的射入了穆流星的靈魂,將她最不堪的事情給勾了出來,讓她的臉色陡的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賤人!」
衣袖帶起一陣凜冽的寒風,凌冽的耳光落下來,卻被穆流蘇輕巧的握住了手腕,「想打我是嗎,你沒有那個資格。我從來都沒有主動招惹你,是你們一直看我不順眼,處處想要將我置之于死地,穆流星你和你那個姐姐還有死去的娘最沒有資格來打我。賤人這樣的字眼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回去照鏡子看看,你這個模樣才是真正的賤人。」
她捏著穆流星的手腕那麼用力,疼得後者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五官因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分外的猙獰。
「放開我,疼!」
穆流星痛苦的悶哼著,快要堅持不住了。
「你再敢招惹我,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不想自己的下場最慘,你最好少出現在我面前,也少給我鬧事!」
穆流蘇松開自己的手,徹底的將穆流星徹骨的仇恨無視得很徹底,脊梁挺得筆直,箭步流星的離開,「若蘭,若語,我們走。」
她在穆流星恨得想要殺人的目光里飛快的走遠了,徑直朝著書房走去。
「穆流蘇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穆流星忍著劇烈的疼痛站起來,憤怒的沖著穆流蘇的背影大吼大叫,賤人,大賤人,她一定不得好死,一定會天打雷劈!
穆流蘇像是沒有听到她的話一般,優雅的穿過花園,徑直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風兒吹起她的裙擺,美麗都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女。
她氣得肺都快要氣炸了,狠狠的踩著一旁開得正艷的花,將那些花木踩得凌亂不堪。
「倒在地上做什麼,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都是廢物,一群廢物!」
穆流星怒氣沖沖的怒吼道,恨得牙癢癢的,像盛怒中的野獸想要吃人。她好恨啊,沒想到已經是公主了,竟然還讓穆流蘇這個賤人狠狠的踩在腳下。
那些宮女們原本就被若蘭打得痛苦不堪,現在又被穆流星這麼罵著,心里很是生氣,不過礙于面前的人是皇上親封的公主,敢怒不敢言,忍受著劇烈的疼痛艱難的爬了起來,面如土色的跟在穆流星的身後,噤若寒蟬。
穆流星怒氣沖沖的在前面走著,腦子卻是飛快的轉動著,想著用怎樣的辦法對付穆流蘇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
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她眼楮里閃過狠戾的光芒,勾起唇殘忍的笑了。
她就不相信穆流蘇有九條命不成,怎麼弄都弄不死。
就算這次不死,她下次再來,總之在畢生之年她一定要讓穆流蘇死得很慘,為娘親報仇,也為現在還在家廟里祈福,永世不得踏出家廟半步的流霜報仇。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飛快的喚來了貼身丫鬟,在丫鬟耳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很快的貼身丫鬟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悄悄的從後門出了定國將軍府。
薔薇和丁香一直注意著穆流星院子的動靜,看到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出來了之後,跟蹤了過去,看著那個丫鬟進了藥鋪里,買了什麼,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朝著馬棚走去,在穆流蘇和北堂德潤的馬草料里喂了什麼,又小心翼翼的四處查看了一遍,發現沒有人跟著她,才飛快的離開了馬棚,若無其事的回到了穆流星的院子里。
躲在樹上的薔薇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這個丫鬟想要做什麼,可是也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她冷笑一聲,也轉身離開了這邊。
書房里,北堂德潤和穆煜雄商議著怎樣才能以最少的兵力,最少的人員傷亡推翻北堂修的統治,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才做出了詳細的計劃來。
穆煜雄臉色嚴肅得厲害,將所有的規劃收起來,放在密室里,「那就這樣吧,等到兩位公主和親,太後去皇陵祈福,行動正式開始。至于兵力方面,等我到了北境之後會抽調一部分軍隊秘密進入京城,以對抗兩萬的禁衛軍。」
「多謝爹爹肯助我一臂之力。」
北堂德潤眼楮里浮起了一絲感激之情,誠懇的說道。
只要有穆煜雄的幫忙,他的勝算又多了幾分,要推翻北堂修難度又降低了不少。
「別謝我,在大牢里被關了一天一夜,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他不將我的忠心我的努力放在眼里,那麼我為何還要替他賣命,他卻想要佔有我最疼愛的女兒。這樣的奇恥大辱我咽不下去,我的女兒是天邊的雲彩,是無暇的明珠,怎麼能讓一只腳都已經踏進棺材里的老男人踐踏。」
穆煜雄說道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義憤難平,對北堂修的怨恨又加深了幾分。他都已經斷絕了自己的後路,一生都沒有兒子,就是怕北堂修忌諱他手中的兵權,可是沒想到都已經這樣了,北堂修還是不放心。
「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我和流蘇一定會好好對待爹爹。」
北堂德潤好看的唇微微動了一下,和煦清朗的聲音從他的唇邊溢了出來,是莊重的承諾。
「那京兆尹手里的那些兵力就交給你去解決了,你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應該能夠解決得了這些吧。」
穆煜雄淡然的轉移開目光,不是疑問,而是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自然是有的,我能夠處理得掉那些人。」
北堂德潤沒有任何的隱瞞,想也不想就直接承認了,他相信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穆煜雄是不會再反悔的,畢竟流蘇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是他最想要保護的女兒。就算他不願意幫助自己,也不能將流蘇的生死置之度外。
「都已經在書房里聊了這麼久了,流蘇應該擔心了,走吧。」
穆煜雄想起女兒含著眼淚的小臉,心隱隱的抽疼,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北堂德潤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溫潤琥珀色的眼楮里有柔情涌動著,才一會不見,他也想念流蘇了,想念那張溫暖的笑顏。
「對了,之前流蘇畫的那些圖紙,我已經秘密讓能工巧匠給打出來了,可是不會用,有時間讓流蘇示範一次吧。」
穆煜雄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住了腳步,認真的說道。
「我會的,一會吃過午飯要是有時間,我們就去試一試吧。」
北堂德潤接過穆煜雄的話,反正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就是打仗需要用的,早些讓士兵們訓練一些,也避免到時候臨陣手忙腳亂的情況發生。
「也好。」
穆煜雄點點頭,打開書房的門,和北堂德潤肩並著肩走了出來,又細心的將書房的門鎖上,徑直朝著餐廳走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穆流蘇帶著兩個丫鬟朝著這邊趕過來了,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加快腳步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爹,王爺,你們怎麼談了那麼久,都已經過了晌午了,快去吃飯吧,我肚子都餓了呢。」
如果不是剛才路上穆流星打岔,她早就到書房了,哪里還用得到現在才來。
「你這丫頭都嫁人了還這麼莽莽撞撞,我們這不是已經來了嗎?走吧,吃飯去。」
穆煜雄嘴里雖然說著責怪的話,眼楮里的慈愛卻濃得化不開。
這個女兒他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想要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面前來。
穆流蘇笑了笑,將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潤的臉上,輕聲的說道,「我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呢。」
北堂德潤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著,幸福的滿足感溢上心頭。
在穆煜雄的面前穆流蘇多少有些放不開,嬌嗔的紅著臉,想要掙月兌開北堂德潤的手,可是那溫熱柔軟的手卻那麼有力,將她縴細柔軟的小手包圍在里面,怎麼都不願意放開。
穆流蘇無法,只有任由著他了,只是那白皙的臉像玫瑰花一樣紅,羞得她不敢去看爹爹的目光。
穆煜雄自然也察覺到他們的小動作了,看到他們感情這麼好,更加堅定了幫助北堂德潤奪取皇位的決心。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落入北堂修的魔爪之中,那樣會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三人來到餐廳的時候,穆流星早就在那里等著了,嫵媚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乖巧溫柔的給每個人屈膝行禮,「流星參見爹爹,姐姐,姐夫。」
那副溫柔恬靜的模樣,好像剛才兩人打得要死要活只是一場幻覺。
穆流蘇在心里冷笑一聲,眼楮里有鄙夷的光芒閃過,沒有絲毫的掩飾。
「都坐下吃飯吧。」
穆煜雄看了穆流星一眼,平靜的說道。
「爹,這些菜都是我親自做的,你嘗嘗好不好吃。」
穆流蘇笑眯眯的說道,徹底把穆流星當成了空氣,一會夾了穆煜雄愛吃的飯菜到碗里,一會又細心溫柔的給北堂德潤布菜,從頭到尾好像是把穆流星忘記了一般。
穆流星有些難堪,握著筷子的手背上青筋暴漲,怒火中燒,差點要將她的五髒六腑燃燒成灰燼了。
她草草吃了兩口飯,再也吃不下去,面前堆起笑臉,輕聲的說道,「爹,我吃飽了,先告退了。」
穆煜雄只是平靜的恩了一聲,又開始笑眯眯的吃飯了。
「流蘇沒想到你菜做得那麼好。」
穆煜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女兒竟然有這麼好的手藝。
「我看著廚娘們做菜也就會做了,爹你多吃一點。」
穆流蘇想到父親在大牢里受的苦,很是心疼,又夾了許多他愛吃的菜到碗里,高興得穆煜雄連連點頭。
北堂德潤有些哀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穆流蘇疑惑的挑了挑眉,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那俊美如玉的男人可憐兮兮的像是沒人要的小狗,指著自己的碗,她才明白他為什麼哀怨了。
穆流蘇有些好笑,這人竟然吃她父親的醋了,真是。
「潤,你也多吃一點。」
北堂德潤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開心的吃著碗里的飯菜,竟然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飯。
午飯終于在其樂融融的氣氛中結束了。
她正想拉著北堂德潤到她出閣以前住的院子里去休息,穆煜雄忽然叫住了她,「流蘇,我們到你娘生前居住的院子里去看看吧。她要是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幸福,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那我們走吧。」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爹爹忽然說要到娘親生前居住的院子里去走走,穆流蘇還是點頭答應了。
娘親生前居住的院落在定國將軍府最東邊,精致典雅,鐘靈毓秀,里面小橋流水,假山怪石,各種各樣名貴的鮮花應有盡有,即使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依舊維持著娘親生前的模樣。
這間院落有爹爹最忠心的侍衛重兵把守著,沒有爹爹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到里面去。這些侍衛只听命于爹爹,所以就連呂慧心掌管著家里事務的時候,也麼有能夠到里面來一探究竟。
院子里種著郁郁蔥蔥的竹子,一眼望不到頭,觸目之間是一片綠,充滿希望的綠色。
穆煜雄似乎也沒有沉浸在懷念妻子的回憶中,而是徑直帶著他們走到了竹林的深處,看得穆流蘇心里疑惑漸起。
按捺住心底的好奇,她和北堂德潤緊緊的跟在穆煜雄的身後,看著他來到了一個湖旁邊,那湖邊停靠著一艘小船。
「上船來吧。」
穆煜雄讓女兒和女兒上船去,他搖著櫓,朝著湖中心駛去。
快到湖中心的時候忽然出現了一個假山,假山的中間是鏤空的,僅容一個人通過。
穆煜雄停下來,平靜的說道,「王爺,你帶著流蘇從這里面進去,我隨後就來。」
「爹,我們這是去哪里?」
穆流蘇看著自己父親這麼神秘的樣子,心底的疑惑更重了,忍不住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
穆煜雄沒說,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進去之後,他將船系在假山旁邊的一根木樁上,也鑽進了假山里,那假山竟然是不透水的,有一扇石門,打開石門就是一條密道,層層的階梯往下蔓延著,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三個人徑直沿著密道走到了盡頭,穆流蘇才發現是一個山谷,周圍郁郁蔥蔥的樹林環繞,讓人不輕易的發現這里。
穆煜雄帶著他們來到了山谷里面的一戶人家,在那戶人家的主人耳邊說了什麼,那人很快就退下去,不一會兒拿著穆流蘇之前畫的武器進來了。
「這是兵器。」
穆流蘇眼楮里有驚喜的光芒閃過,激動的捧著那些兵器,「爹,兵器都做好了。」
「是啊,可是我們不知道怎麼用,既然是你設計出來的,流蘇你來示範一遍吧。」
穆煜雄眼楮盯著那些武器,神情有些復雜,造反奪位可是殺頭的大罪,成功了,將會創造一個全新的時代,失敗了,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他們這次的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沒有別的選擇。
穆流蘇終于知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了,她率先拿著那些弓弩,將箭搭在弓弩上,輕輕的扣動機關,那些箭咻咻的飛了出去,一直落在幾十丈遠的地方,比最厲害的射箭手射出去的還要遠。
她又拿出那些鷹爪鉤,盤旋著繞了幾圈,用力的朝著屋頂的橫梁上扔去,那鉤子就像生了根一樣牢牢地固定在梁上,人只要順著繩子往上爬,就能輕而易舉的爬上屋頂。
這些鉤子有很多的爪子,比起他們只有一個尖銳的觸點牢固多了。
「這是手槍。」
穆流蘇拿起最簡單的手槍,又拿過旁邊堪稱得上粗糙的子彈,放在槍膛里,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打在不遠處的果樹上,紅色的水果炸開了,掉落在地上。
「有了這個,哪怕是隔著十幾丈遠,也能一槍打破敵人的頭顱。」
清冷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那麼的鏗鏘有力,那麼的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