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她認真的語氣,北堂德潤只覺得好笑,心底柔軟得宛若一灘水,溫柔的撫模著她烏黑如墨的長發,深情的在她的耳邊堅定的說道,「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了,我的心只為你一個人悸動,誰也動搖不了它的心意。」
說著他拉著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顆心強烈的跳動,溫熱了她的掌心。
「潤,我不喜歡花想容,很不喜歡。」
穆流蘇任性的在他的懷里蹭著,耍著小孩子脾氣說道。
她從內心深處就在排斥著花想容,說不清楚為什麼。
「不喜歡也沒關心,你愛不喜歡誰都可以,只要你覺得高興。」
北堂德潤眼楮里的柔情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寵溺的包容著她的一切。其實對他來說,除了流蘇,任何女人在他的眼楮里都跟男人一樣,激不起他的半點興趣。流蘇大可不必為了莫須有的事情擔心,就算朝臣施壓又如何,他要是不想納妃,誰都勉強不了他。如果鞏固朝政就必須要踫他不喜歡的女人,那他寧願不要這個皇位。
「別悶悶不樂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將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保準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再向我提納妃的事情。玄月國最不缺的就是人,有的是人想要取代他們的位置。那些老學究如果妄圖將他們的女兒弄進宮來鞏固他們的權勢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們的官當到頭了。」
北堂德潤幽深如同寒潭的眸子里有著駭人的暗芒涌動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宛若帶著魔力的漩渦,轉眼就可以將人沉溺其中。
「那我不擔心這些事情了,你要處理那麼多的國事,我卻還要讓你擔心這擔心那,我真的很沒出息是吧。」
穆流蘇忽然也覺得自己很沒意思,自嘲的扯著唇角笑了一下,從北堂德潤的懷里出來,又恢復了往日清新明媚的樣子。
「恩,流蘇,我的事情你真的不用擔心,我都能處理好的。你別忘了,整個醉城那麼多的力量都為我所掌握,要是那些仗著資歷蠢蠢欲動的朝臣真的有什麼不軌之心,他們就連後悔都來不及。你應該知道,爬到朝中重臣的位置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可是撤掉一個人只是在朝夕之間。」
北堂德潤害怕她心里還在擔心,繼續耐心的和她解釋道。
「我不想那些事情了,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得很好的。」
穆流蘇璀璨的眸子像天上的星辰,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楮,「以前那麼困難的日子都過來了,沒道理後面的小風小浪還處理不好。」
「你能這樣想最好。到了晚膳的時間了,你餓了沒有,我們去用膳吧。」
北堂德潤將心事藏得好好的,不讓自己將那些陰霾消沉的情緒帶給心愛的妻子,柔聲問道。
「那我讓若語去準備飯菜。」
穆流蘇說著,就朝著外面高聲喊了起來,「若語!」
「娘娘。」
「我餓了,讓人去準備飯菜吧,皇上也要在這里吃晚飯。」
簡潔的對若語下了命令之後,她挽著北堂德潤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忽然想起了剛才的事情,認真的仰視著北堂德潤,「對了,我讓人到青州城去查花想容的父親最近有什麼動作了,我想應該從那邊可以知道她們回京城的目的吧。」
北堂德潤看著她的眼楮,繾綣的撫上她的臉頰,啞然失笑,「既然流蘇已經派人去了,那我就將我的兵馬給撤回來吧。你手上那些人比較不容易引起懷疑。」
穆流蘇知道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忍不住摟著北堂德潤精瘦有力的腰,軟軟的說道,「你總是對我這麼好。」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不對你好對誰好。」
北堂德潤輕輕拍著她的臉,臉上浮起了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沒有任何征兆的將她攔腰抱起,惹得穆流蘇發出一陣陣驚呼。
「我們吃碗飯去。」
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邊,讓她的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嘴角揚起了幸福的笑容。
心情愉快的吃完了晚飯,北堂德潤又去御書房忙著朝政去了,穆流蘇心情平靜的回到玉藻宮里看書,心情卻沒有下午的時候那麼慌亂煩悶了。
她已經想清楚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做到冷靜淡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也別想傷害她還有她所在乎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花想容一直安靜的在寧壽宮里跟著禮儀嬤嬤學習規矩,空閑的時候就陪著太後學學插花,念念佛經,一切都平靜無常。
薔薇讓人暗中監視著她好幾天,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行為。很多時候穆流蘇甚至都已經產生了一種錯覺了,似乎花想容並沒有住在皇宮里一樣。
一直到第十二天的時候,薔薇才有消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娘娘,花夫人今天早上讓人送了好幾套換洗的衣服給花想容,還送來了很多的花草茶。」
「你們檢查那些衣服了嗎?確定那些衣服里面沒有夾雜著什麼東西。」
穆流蘇听著薔薇的話,防御的本能幾乎在同一時刻就調動了起來,警惕的問道。
「花想容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想要隱藏的跡象,很坦然的在太後面前將所有的衣服都攤開了,里面根本就沒有夾帶任何東西。還有那些花草茶,她自己率先就拿著泡了喝,還大方的賞賜給寧壽宮的宮女們喝。」
薔薇老老實實的答道。
穆流蘇冷笑了一下,「你覺得花想容在宮里還會少衣服穿嗎?至于從家里將衣服送過來給她穿嗎?有些時候越是坦然就越說明有問題。如果她心里沒有鬼,那麼有必要在乎別人的想法嗎,她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問題,本身就說明了她覺得有人不相信她。否則她沒有必要在乎別人的想法。」
「那屬下立刻就帶人去將那些衣服給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
薔薇听到穆流蘇這麼說,臉色變得莊重了起來,立刻想要折身回去將事情查清楚,卻被穆流蘇給止住了。
「別去了,就算你翻爛了所有的衣服都查不到任何線索的。」
穆流蘇眼楮里涌動著寒冷的光,「你要做的就是繼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要是我猜測得沒錯,隱忍了這麼多天,她應該也要行動了。」
花想容不可能做沒有目的的事情,她也絕對不是閑得發慌了,所以進宮來玩鬧一番。要麼她是為了爬上北堂德潤的床,想要成為宮妃,要麼就是想要從宮里得到很重要的東西,要麼就是謀財害命。
除開這三點,她實在想不出花想容還有什麼用心。可是她看起來也不像是想要成為北堂德潤的女人,從那雙眼楮里看不到一點愛慕,這些日子也沒有看到她主動出現在北堂德潤的面前過。這一點她倒是真的很有把握。
「是。」
薔薇只覺得越來越心驚,那是一種對于未知的恐懼。
「娘娘。」
即將要退出玉藻宮的時候,薔薇忍不住又輕聲喚道。
「還有什麼事情嗎?」
穆流蘇溫和的看著薔薇,輕聲的問道。對于忠誠于她的屬下,她從來都不會太過嚴厲和苛責,而是懷著一顆真誠的心對待她們,像是家人和姐妹。
「要不要多派一些暗衛保護娘娘的安全?我總覺得這個花想容太過恐怖了。要是知道她想要做什麼,我們還好防備,可是現在她什麼都不干,這樣子才是最讓人害怕的。我擔心她要是哪一天發瘋了想要傷害娘娘那可怎麼辦。」
薔薇的臉上充滿了憂慮,征詢的問道。
穆流蘇沉默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才輕聲的說道,「不用。如果連這點陰謀都承受不了,這點膽量都沒有,本宮還有什麼資格站在皇上的身邊。」
「可是••••••」
薔薇還想再說什麼,看著穆流蘇不容置疑的臉色是,最終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那娘娘一定要小心,不要著了小人的道了。屬下先回去監視花想容了。」
穆流蘇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腦子還在苦苦的思索花想容的目的,腦袋里面卻亂得像一團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她的情緒又開始變得厭煩的時候,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若蘭喘著粗氣的聲音隔著厚厚的門板傳到她的耳中,「娘娘,若蘭回來了。」
穆流蘇眼楮亮了起來,急切的說道,「快點進來。」
下一刻,若蘭飛快的推開了門,滿頭大汗的闔上門,急匆匆的走到穆流蘇的面前,「娘娘,你要百花閣查的消息回來了。」
她將手中的信封遞到穆流蘇的手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等待著穆流蘇接下來的命令。
穆流蘇握著信封的手緊了緊,看到風塵僕僕的若蘭時,覺得很心疼,輕聲說道,「先喝口水吧,一會我還有話要問你。」
若蘭嘿嘿笑著,不好意思的擦著臉上的灰塵,也不再客套,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拖著疲憊的身軀靠在椅子上休息。
穆流蘇抽出信封里面的紙,認真的掃過白紙上面的黑字,眼楮里閃過幽深的暗芒,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很久。
「若蘭,你是說花月痕重病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沒有露過面了?」
穆流蘇捏著信紙問道,疑心漸起,他是青州城的城主,就算是生病了也不可能那麼長的時間都沒有露過面啊,這根本就不符合情理。
「是啊,現在青州城的所有事務都交給花月痕的長子花銘影打理。似乎花銘影還挺有才華的,將大小事務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人民百姓都贊不絕口。不過花銘影不是穆如茵的兒子,而是花月痕原先的通房丫頭,現在被抬成二夫人的小妾所生的。」
若蘭的語氣里有著幸災樂禍,臉上都掩飾不住笑容。讓那女人仗著是小姐的姑姑欺負了小姐那麼多次,真是太討厭了。活該她這輩子只生了一個女兒,連個兒子都沒有。
穆流蘇听著若蘭的話卻沒有笑,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不應該啊,如果花月痕真的重病,那穆如茵和花想容怎麼不留在青州城里照顧他,反而拋下花月痕回到京城了。而且她總覺還有哪里不對勁,花月痕一個多月前就重病了,那個時間正是他們逼宮殺了北堂修,處理掉北堂靜軒的時候。
時間上會不會太過巧合了?這中間似乎還藏著讓她還想不到的秘密。
「小姐,事情哪里有不對勁的地方嗎?難道里面隱藏著驚天的大陰謀?」
原本得意的笑著的若蘭看到穆流蘇凝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著急了起來,惴惴不安的問道。
「花月痕連著一個多月不露面就已經夠不正常了,哪怕是重病,也不可能不露面。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不是重病,而是被人控制了。」
緊緊的捏著那張紙,穆流蘇的聲音里透著憂愁,如果是這樣,那麼穆如茵和花想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回到京城就能解釋得通了。要麼是穆如茵帶著花想容回來尋求強有力的幫助,要麼是受了別人的威脅回來辦什麼事情。
「不會吧,這麼嚴重?」
若蘭驚駭得張大了嘴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處理事務的人可是他的兒子哎,難道會是花銘影軟禁了他的父親想要奪權?」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真的是太聳人听聞了。
「這只是我的猜測,究竟事情是不是這樣的還不知道。或許是花銘影想要成為青州城名正言順的掌權者,要麼他的背後還有人操控著。」
這麼多天過去,事情終于有了一點眉目,她不再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總算還是不錯的。
「對了,你們除了監視花月痕的一舉一動之外,有沒有注意花銘影到底在干什麼。花月痕不可能無緣不顧的得了重病,在他生病之前和什麼人接觸過,你們查了沒有?」
這封信上並沒有說明,穆流蘇覺得好像漏掉了一些什麼,而那些東西則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去查了,據說青州來了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很是得到花月痕的賞識,花月痕還想將他收到自己麾下為己用,可是那個公子好像是神仙一樣,忽然出現在青州城中,忽然又消失了。見過他真面目的人要麼無緣無故出現了意外,要麼辭去了官職遠走他鄉了。」
若蘭想著想著也覺得事情好像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認真的回答道。
「是嗎?」
穆流蘇低聲喃昵道,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那最近花銘影有沒有和誰過往甚密?他都在忙些什麼?」
「都是處理青州城的事情而已,沒看到他有什麼異常的,平日除了去軍營,更多的時候就待在城主府里,有時候也會到下面的縣衙去探查民情。」
若蘭認真的想著這些日子觀察到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說道。
「真的沒有別的事情了嗎?你再想想,就連最細微的事情都不放過,好好回憶。」
穆流蘇神情異常嚴肅的看著若蘭,充滿希望的眼神讓若蘭覺得壓力沉重,只好轉動著腦袋回憶起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覺得異常,愧疚的說道,「小姐,真的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我已經很努力的想了,什麼都想不到。」
她甚至不敢去看自家小姐的眼楮,害怕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會布滿黯淡和失望。
「沒有就沒有了,你先下去休息,這些天你也很累了。要是一會想起了什麼事情你再來跟我說。」
忍住內心的失望,穆流蘇柔聲說道。她不能對若蘭太過苛責了,況且這件事情本身就錯綜復雜,哪里能一下子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得清清楚楚呢。
「是,小姐。」
若蘭低低的應了一聲,轉過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著,走了好幾步又停下來,歉意的轉過身對著穆流蘇說道,「小姐,若蘭很抱歉沒有給你帶回來最重要的情報,我讓您失望了。」
「沒有的事情,你不要想多了。能查到這麼多的事情我已經很開心了。讓你親自跑到青州城去,辛苦你了。我沒有失望,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哪里能一下子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呢?」
穆流蘇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的說道。
「小姐也不要太費心神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若蘭下去了。要是小姐還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若蘭去做,我一定為小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若蘭咬著唇,轉過身飛快的走向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
在朱紅色的門關上之前,她听到了輕輕的一聲好。
寢殿里就只剩下了穆流蘇一個人,她捧著那封信反反復復的看,一邊回想著若蘭所說的話,斟酌思考了很久,腦中有什麼飛快的劃過,快得讓她想要抓都抓不住。
就在她想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時候,若語敲響了房門,「娘娘,花小姐求見。」
穆流蘇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打起全部的精神對著門外面喊了一聲,「知道了,你先給她泡杯熱茶,讓她在正殿等一會,本宮換一件衣服就出去。」
花想容來得正是時候,她還有些話想要問她,或許能從她的話里面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呢。
穆流蘇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臉上浮起了清淺溫柔的笑容,飛快的走出了出去,剛才那些憂心忡忡還有消極的情緒也都被她收斂得干干淨淨。
「想容,你來了。」
走進正殿的時候,她就看見猶如鮮花一樣美麗的花想容端正著身姿,微微低垂著頭,額前細碎的長發遮住了她的眼楮,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縴細瑩白的手指端著茶杯,輕輕的晃動著,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恬靜柔美的味道——卻也讓穆流蘇覺得分外的不舒服,不是出于對女人的嫉妒,而是基于她的第六感。
「想容給皇後娘娘請安。」
花想容听到穆流蘇略帶著笑意的聲音,抬起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儀態萬方的站起來,恭敬的給她請安。
「坐下吧,我們本來就是姐妹,沒那麼多虛禮。」
穆流蘇指著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則坐在她的對面,不慌不忙的寒暄著,「這些日子宮規禮儀學得怎麼樣了?有沒有覺得很苦,要是太過辛苦了就別學了。依著想容的品貌才華,名門望族少女應該會的事情你怎麼可能不會呢。」
「回娘娘話,沒有很辛苦。想容還是學些規矩比較好,省得不小心沖撞了別人究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多會一點東西總不會害了自己。」
花想容嘴角輕輕翹起一絲柔柔的淺笑,清脆甜美的聲音像是枝頭歡快歌唱的黃鶯,沁人心脾。
「你是不是怪本宮讓你娘親受到委屈了?心里在怨怪著我?」
穆流蘇認真的看向花想容,直截了當的問道,差點將她嚇了一大跳,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條件反射的否認道,「根本就沒有的事情,怎麼會呢?想容不得不承認,娘娘的態度的確是激烈了一些,也讓娘親在寧壽宮丟失了顏面,可是這一切都是娘親應得的懲罰。誰讓她沒事胡亂的瞎猜呢,那些話說出去造成的後果有多嚴重想容心里還是有數的。根本就不能怪皇後娘娘,都是娘親任性慣了,口無遮攔,禍從口出,怨不了別人。」
即使心里恨得要死,花想容的臉上依舊是一副言辭懇切的神情,言之灼灼的說道,別人根本就看不出她在說謊。怎麼會不恨呢?那是給了自己生命的娘親,被人毫無尊嚴的訓斥,一點情面都不留,當時她看得都想哭了,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是掌握著所有人生殺大權的皇上和皇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連高傲如娘親,也只能尊嚴盡失的跪在地上,灰溜溜的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這段時間她們的境遇簡直是從天堂落入了地獄,真的好辛苦,辛苦得她都快要崩潰了,每天晚上只能躲在被窩里偷偷的哭。
「你不怨怪本宮就好了。」
穆流蘇自己也端著熱氣騰騰的茶,輕輕的晃動著,「想容,其實流蘇姐姐對姑姑並沒有什麼偏見了,當年的事情你們也不用耿耿于懷,我不想去計較。對于姑姑的事情也請你諒解我,若是這些事情是在定國將軍府里發生,過了也就過了,可是這里是皇宮,我不能姑息縱容。」
言笑晏晏的兩人嘴里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那畫面怎麼看都怎麼虛偽。
「我理解娘娘的難處,真的。雖然看到娘親那樣我心里難受得像是在滴血。」
花想容幽幽的說道,袖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尖利的指甲摳著掌心,敏銳的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才沒有讓她失態。
「對了,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穆流蘇不再去想剛才的話題,淡笑著問道。
「也沒有什麼事情,娘親從宮外讓人捎了一些青州的茶葉進來給我,我就想著拿一些來給流蘇姐姐嘗一嘗。都是青州特有的花草茶,別的地方都很少能買到的。」
花想容讓丫鬟拿出茶葉,放在穆流蘇的面前,熱情的說道,「流蘇姐姐,想容泡一杯給你嘗一嘗好嗎?」
「這些粗活哪里能讓你去做呢,若語,拿著這些茶葉去沏壺茶來。」
穆流蘇止住了花想容的動作,將茶葉讓若語拿下去泡茶了,自己卻像是不經意般的問道,「對了想容,最近姑父身體可好?怎麼沒有跟著姑姑一起回京城來呢?爹爹好久都沒有見過姑父了,對他很是想念呢,前些日子還在念叨著呢。」
花月痕曾經是穆煜雄的部下,是以她才會這樣說。
淡淡的語氣,透著漫不經心的感覺,穆流蘇低頭撥弄著茶盞,眼角的余光卻緊緊的鎖住花想容的眼楮。
花想容沒想到穆流蘇會這麼問,忍不住怔了一下,眼楮里飛快的浮起了一絲痛苦,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很快又反應過來了,心底咯 一跳,背後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本能的看向穆流蘇,發現她一直盯著碧澄澄的茶水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時,才鎮定下來,淺笑著說道,「爹這些年來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青州城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他操心,讓他很辛苦。前段時間因為太過操勞還生病了,嚇得我和娘六神無主。幸好後來請了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才將爹的身體調整過來,不過卻不能太過操勞了。所以現在有些事情爹都是在背後下了指令,然後具體的執行則是讓大哥去做。這樣也能分擔爹的一些事情,不讓他太過辛苦了。後來等到他的身體好轉了不少,我和娘親才放心離開青州城,回來看望太後,流蘇姐姐還有舅舅。」
娓娓動听的聲音,又夾雜著一絲擔憂,穆流蘇听著忍不住在心里為她拍手喝彩了,說謊話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一分假,顯然花想容將說話的技巧發揮得淋灕盡致。
「真是可惜了,要是姑父也回來那就好了。」
穆流蘇惋惜的說道,「姑姑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嗎,那個大哥是小妾生的兒子吧,他掌管城里事務的時候有沒有給你氣受,對你好嗎?要是他趁著姑父身體微恙的時候欺負你,你一定不要忍著,跟我說,我給你主持公道。」
「想容在這里謝過流蘇姐姐的關心了。大哥倒是沒有給想容氣受,對我和娘親是極好的。娘親才是城主夫人。想容是嫡出的大小姐,大哥不敢亂來的,真的沒事。」
花想容笑著說道,眼楮里一片誠懇,只是握著茶杯的手抖了抖,澄黃色的茶水從杯子里溢了出來,燙在她的手上,疼得她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起來,飛快的伸出另一只手,不著痕跡的擦掉了手上的水漬。
穆流蘇視若罔聞,卻隱約明白了花想容這段時間在青州過得肯定不是很如意,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失態。怪不得穆如茵想要讓她進宮當妃子,難道是想著從這里得到強有力的後台,好讓自己重新在青州城內站穩腳跟嗎?
那是穆如茵的想法,那麼花想容呢,她到底想做什麼。
「沒受到委屈那就好。」
穆流蘇點點頭,剛好若語沏了茶上來了,清淡的茶香氤氳的飄散開來,讓人心曠神怡。
「娘娘,表小姐,請喝茶。」
穆流蘇端著新泡好的茶,凝視著茶杯里盛開得燦爛的花朵,笑著說道,「果然是好茶,香氣清新又不甜膩,茶水清透,看著就很好喝的樣子。」
當著花想容的面,她將茶水一飲而盡。
「是啊,青州的花茶在整個玄月國都是有名的,流蘇姐姐要是喜歡,下次等我回到青州的時候叫人多送一些來。」
花想容看起來興致很高,高興的說道。
「好啊,不然下次我去青州那邊游玩好了,長這麼大我都還沒有出過京城呢。」
穆流蘇嫣然笑著,和花想容說了很多話,一直聊了很久,等到後者離開了玉藻宮,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或者花想容想要從皇宮里拿走什麼東西,還是想取他們的性命也不一定。
現在她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花想容和穆如茵在青州城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所以才會回到京城來。
「娘娘,她送來的茶你怎麼也敢喝了啊,要是她••••••怎麼辦。」
若語滿臉憂慮的看著穆流蘇,緊張兮兮的說道。那個花想容奇奇怪怪的,她要是毒害小姐,小姐剛才喝了那麼多的茶豈不是出事了。
「她沒有那麼愚蠢,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情她絕對逃不了,她怎麼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來?」
穆流蘇好笑的拍了拍若語的臉,心里對她的關懷很是受用。
「那也要提防她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雖然當初表小姐也沒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可是這麼多年在那個娘親的教之下,誰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若語還想說些什麼,北堂德潤清潤如水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