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蘇從遠處收回自己的目光,緩緩的站了起來,紅唇微微動了一下,清凌凌的聲音溢了出來,「去玉容軒。」
一切都到了應該結束的時候了,她不想要再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穆流霜這個女人。哪怕別人怎麼看她都無所謂,即使她的身上流淌著和後者有一半相同的血液,她也容忍不了再讓穆流霜活著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她。
若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眼楮里跳躍激動的光芒,真想笑出聲音來,等了那麼久,小姐終于下定決心將穆流霜給除去了。
幽靜廢舊的玉容軒位于冷宮的邊上,涼嗖嗖陰森森的,嚇得膽小的人可能經過這里都要做噩夢。
穆流蘇在若蘭還有薔薇的陪同下,走進了這座鬼魅森森的宮殿,幽暗的房間,陽光根本就照射不進來,即使是在夏末初秋的時候,一層幽冷的寒意縈繞在人的周圍,讓人的脊背陣陣發涼。
牆角的地方蜷縮著安靜的少女,雙手雙腳被捆綁住,眼楮被黑色的布條遮住,整個身體瑟瑟發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只因為她的嘴里被絲帕給堵住了。
穆流蘇朝著若蘭使了一個眼色,若蘭忍住心底的滔天怒火走上前去將遮擋住她視線的布條解開,又將她嘴里的帕子給拿下來。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穆流霜看到站在她面前穆流蘇時,瞳孔陡的睜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將人摧毀的恐懼在眼楮里蔓延著,原本就瑟瑟發抖的身子現在更是抖如篩糠,想要向著身後退去,可是被禁錮的手腳卻半分動彈不得,「你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抓我到這里來?」
顫抖的聲音里透著驚恐,穆流霜宛若見到了鬼一般,冷汗涔涔落下濕透了衣衫,心底也升起了強烈的預感,今天的她應該是在劫難逃。可是她不想死,不想死在這里。
穆流蘇扯著唇輕輕的笑了起來,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流霜你那麼聰明,那就來猜猜我為什麼要將你抓到這里來?」
手指漸漸的收攏,緊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劃著掌心,尖銳的疼痛敏感的刺激著她的神經,看著眼前像受驚的小鹿一般的少女,穆流蘇心底沒有一絲憐惜,有的只是憎恨。她從來就不是心地善良的人,別人要是惹怒了她,踫觸到她的底線,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哪怕那個人也是爹爹的女兒。
「我怎麼知道。你說過以前的事情你可以不和我計較的,我也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再也不會和你作對了,為什麼還要將我抓到這里來?皇後娘娘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
因為太過驚恐,穆流霜的臉色陡的變得煞白,唇色青紫,看著穆流蘇像是看著凶殘的惡魔一樣。
「你這次回來真的沒有謀劃著想要取我的性命嗎?穆流霜,你敢發誓嗎?發誓你並沒有采取任何手段害我,要是你有,你死之後就下十八層地獄,遭受著烈火錐心的痛苦,永世不得超生,你敢嗎?」
穆流蘇目光如炬,幾乎要在「妹妹」的身上燒出幾個洞來,差點穿透後者靈魂的最深處。
「我沒有!我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將軍府里,走到哪里都有爹的人跟隨著,我哪有機會害你?更何況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我怎麼會傻乎乎的再往死路上撞。流蘇姐姐,不對,皇後娘娘,你一直待在著戒備森嚴的皇宮,想要害你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我怎麼還敢有謀害你的心思,真的沒有啊。看在我和你身上流著相同的血的份上,你放我回去好嗎?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娘娘,求求你了。」
穆流霜淚眼滂沱的哀求道,她真的不想死了,她想要擁有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像流星一樣後半輩子只能待在掖庭宮中淪為低賤的奴婢。她害怕那樣痛苦不堪的生活,真的怕死了。
冷眼瞧著哭得梨花帶雨般的女人,穆流蘇臉上的笑容更加凜冽嘲諷,心底的怒火滔天,席卷著火舌,差點將人摧毀。
「別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看著就覺得惡心。」
穆流蘇冷冷的打斷了穆流霜的哭泣,「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穆流霜,皇宮的這場瘟疫是怎麼來的,穆家的家廟是怎麼被山體掩埋的,你心里很清楚,我同樣也明白。花想容都已經說出了一切,你以為這一回還能這麼僥幸嗎?」
嘲諷又冰冷的話語像一道晴天霹靂,炸得穆流霜的腦袋嗡嗡作響,身子陡的一僵,看著穆流蘇像是看到了鬼一樣,一時之間忘記了哭泣,全身冷颼颼的如置冰窖,眼楮里希望的火苗被傾盆的大雨潑下,熄滅得干干淨淨,只剩下一片絕望的荒蕪。
她知道這一回自己真的完了,穆流蘇知道了瘟疫的事情,她絕對難逃一死,怎麼辦?
她不想死啊,她才十六歲,青春洋溢的年紀,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人世了,不要,她不要死。
「姐姐,不是我••••••」
「別再跟我狡辯,事情究竟是如何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你再狡辯也不能抹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穆流霜,我已經容忍你很久了,現在已經不想再容忍下去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別想著再活過今天。」
嗜血殘忍的話語,像是死神的召喚,狠狠的掐住了穆流霜的靈魂,她熬不過心底強烈的煎熬,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不要啊,我不能死,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對你有著那麼強烈的怨恨,我不應該一次又一次的謀奪你性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就會吧。」
死神就降臨在她的身邊,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恐懼包圍著她,嚇得她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哭泣也是那麼的憂傷,苦苦的哀求著。
「穆流霜,我要是敢相信你的話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這種人是永遠都不會知道錯的,只要稍微給你機會,你就像凶狠殘暴的毒蛇一樣狠狠的反噬,想要將我置之于死地,你覺得我會那麼傻,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你機會嗎?你今天注定不能活著走出這里。」
穆流蘇咬著牙恨聲說道,對于眼前這個女人,她不會再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她不是東郭先生,不會去救那只忘恩負義的狼,永遠不會。
「若蘭,給我準備三尺白綾。」
幽冷詭譎的聲音在陰暗的宮殿里飄渺的縈繞,嚇得穆流霜幾乎要崩潰發狂,眼淚像不斷線的珠子一樣嘩嘩的流下來,聲嘶力竭的吼道,「不要殺我,姐姐別殺我,爹爹要是知道你殺了我一定會恨死你的,你不能殺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穆流蘇陰測測的笑了起來,手中拿著白綾,居高臨下的斜睨著狼狽至極的穆流霜,聲音清甜柔美,像山谷中叮咚的泉水,「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在爹爹心中的分量了,在他的眼里,你們是他背叛心愛妻子的證據,是被低賤的女人設計生下的孽種,你說這樣的女兒死了,他會傷心嗎?好吧,就算你的擔心有道理,也請你放心,我是不會讓爹爹知道是我殺了你的。穆流霜,當初你多少次想要將我置之于死地,現如今也來嘗一嘗被死神扼住命運的咽喉是怎樣的感覺吧。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我快要死的時候,若蘭和若語都會及時趕到將我救起來,而你就不一樣了,你孤立無援,注定了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柔軟的白綾纏繞住穆流霜瑩白縴細的脖頸,絕望的感覺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瞳孔里的恐懼越來越大,「不要啊,不要殺我。」
可是已經鐵了心要將她弄死的穆流蘇又怎麼會听從她的哀求,優雅的絞動著白綾,殘忍的看著那慘白的臉色因為不透氣慢慢的漲得青紫,輕飄飄的話語在她的耳邊回蕩著,「我不想親自動手殺人,可是穆流霜,你真的惹到我的底線了,你不死難以消我的心頭之恨。你娘親在地底下等著你呢,不要讓她太寂寞了。」
握著白綾的雙手陡的用力,只听見一陣陣嘰嘰的聲音,伴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穆流霜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嫵媚秀氣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雙目委頓,頭歪到一邊斷送了生命。
穆流蘇面無表情的松開自己的手,嫌惡的在裙子上擦了擦,冷冷的說道,「將她的尸體拖出去焚燒了,哪怕只是尸體,我也不想看到她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薔薇飛快的應了一聲是,留下來親自動手處理尸體。若蘭則跟在穆流蘇的身後離開了玉容軒,朝著玉藻宮的方向堅定的走去。
走出了玉容軒,天色碧盈盈的,更加襯托得穆流蘇縴細修長的雙手晶瑩剔透,她站在花園里停了一下,看著自己的雙手,眼楮里露出了一絲冷笑,即使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她也一點都不後悔。
「娘娘,沒事吧。」
捕捉到穆流蘇眼楮里流淌過的悵然,若蘭擔憂的喚了一聲。
「沒事,回玉藻宮吧。」
穆流蘇將心底的異樣斂去,脊梁挺得直直的,箭步流星的朝著玉藻宮走去。回到玉藻宮的時候,北堂德潤已經下朝在正殿里等著她了。
「流蘇你去哪里了?」
北堂德潤眼楮里的憂慮在看到她的時候轉瞬之間煙消雲散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下來。
穆流蘇讓若蘭退下去之後,直直的看著他,平靜的說道,「我在玉容軒里將穆流霜殺了。」
北堂德潤只是微微怔愣了一下,隨即溫和的安撫她道,「殺了就殺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潤,你有沒有覺得我很殘忍?太過心狠手辣了?」
心里是不後悔做過的事情,可是說到底穆流蘇還是有些不舒服,就連她自己都感覺到冷血。
「不會的,你能容許她活到現在已經很仁慈了,換成別人早就將她殺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殺你,你只是自保而已,不要想太多了。」
北堂德潤擔心她會不開心,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璀璨的眼楮看到她靈魂的最深處,「就算你不殺她,她還是會想方設法的殺掉你。流蘇,你心里不要愧疚,那樣的女人本來就該死。」
穆流蘇僵硬的身體微微回暖,扯著唇微微笑了一下,「我只是一時有些感慨,並沒有多余的想法,潤你不用擔心我。對了,你有沒有秘密派遣軍隊到落霞山?」
「我已經讓爹爹最信任的屬下派兵前往了,只要等到花想容離開青州城前往落霞山的消息一傳回來,我會親自前往,讓北堂運堯葬身在落霞山。」
一想到那場肆意橫行的瘟疫奪走了那麼多人的性命,北堂德潤的玉顏就染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聲音也寒冷得像是在冰水中泡過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我能和你一起前往落霞山嗎?我不想離開你的身邊。」
穆流蘇忽然出聲道,璀璨的眸子里充滿了祈求。
她的眸子像是散發著魔力一樣,讓北堂德潤難以抗拒,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妥協了,「好,你可以跟著我去,但是只能待在我的身邊,一定不能亂跑,不然我會擔心你。」
「恩,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的行動。」
得到肯定的答案,穆流蘇歡呼雀躍了起來,忍不住抱著北堂德潤的腰,喃喃的說道,「潤,謝謝你一直包容著我的任性。」
北堂德潤摩挲著她柔軟烏黑的長發,眼楮里充滿了深情。
她從來就不是柔弱的女人,不會像別的女人躲在他的身後,只會站在他的身邊,和他肩並肩共同作戰。他不能那麼自私的折斷她的羽翼。
「隨時做好準備吧,很快就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北堂德潤神色很嚴峻,不敢有一絲敷衍。
「恩,帶上那些步槍,必要的時候還要帶上火炮,那些兵馬真的要全部殲滅嗎?」
穆流蘇遲疑的說道,北堂運堯是罪該萬死,可是底下那些士兵,也只是听命行事,難道真的要斬盡殺絕嗎?
「流蘇,你听我說,那些都是北堂運堯養的死士,這輩子只會听命于他一個人,留著他們,後患無窮,我沒有辦法讓這些危險的棋子危害江山社稷。」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威脅。
他也希望那些人能歸降,可是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北堂運堯手里的軍隊養了十幾年了,領著他的俸祿,為他賣命,更重要的是他們喝了毒血,背叛他們的主子,將會全身潰爛而死,沒有一絲存活的可能。
「我知道了,沒有選擇的時候,那就將所有的危險都消滅了吧。」
穆流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
「是的,將一切的危險都掃除,我說過要給你一個寧靜幸福的生活的,就一定要答應你的要求,一定要做到。」
在緊張莊嚴的氣氛中,北堂德潤終于收到了花想容傳來的消息,北堂運堯得到萬年長青圖很激動,已經率領手下的死士啟程前往落霞山去尋找寶藏了。
與此同時,埋伏在青州城內的百花閣殺手,以及暗羽騎的侍衛,以出其不意般的速度攻佔了青州城,制服了花銘影,並且將花月痕和花銘影完整無缺的救了出來。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已經帶著精兵鐵騎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落霞山,趕在北堂運堯的人馬到來之前埋伏好,隨時準備著發起強烈的進攻。
等待了兩天之後,花想容終于帶著北堂運堯的人馬走進了落霞山的山谷里,埋藏寶藏的墳墓的前面。趁著北堂運堯帶著人貪婪的挖開墳墓,露出埋藏寶藏入口的時候,她抓緊機會偷偷的逃走了。
北堂德潤手中拿著簡易的狙擊槍,瞄準了北堂運堯的頭顱,用力的扣動扳機。
砰——
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山谷中,子彈穿過頭顱,還沒來得及慶祝勝利果實的北堂運堯瞳孔陡的睜大,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咚的一聲,北堂運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頭顱里汨汨的鮮血流了出來,死不瞑目。
「開槍,將所有的死士統統射殺,不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北堂德潤幽冷詭譎的聲音響徹山谷,下一刻,狂風驟雨般的子彈狠狠的朝著群龍無首的死士射擊,十面埋伏之下,饒是那些人武功再高強,反應再迅速,也躲不過子彈的襲擊,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北堂運堯及其所有的死士葬身在幽靜的峽谷中,再也睜不開眼楮。
穆流蘇站在北堂德潤的身邊,手中的步槍還冒著煙,平靜的看著橫七豎八堆積起來的尸體,緩緩的說道,「潤,一切都結束了。」
北堂德潤拍了拍她的頭,「謝謝你對我的不離不棄。」
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在山上迎風而已,密不可分,天長地久。
躲在密林處的花想容漸漸的站出來,羨慕的看著那兩道身影,幽幽的發出一聲嘆息,她只希望,她也能夠擁有這樣的愛情。
即使不想打擾他們,想到自己牽掛的人,她還是飛快的朝著他們走去,「皇上,皇後娘娘,我答應你們的已經做到了,你們是否也應該兌現諾言了。」
穆流蘇的長發在風中飄舞著,看著站在面前的花想容,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扔出去,「這是解藥,只要就著水服下去,你身上的毒就能解開了。至于你爹爹和你的心上人,已經在皇上和本宮的手里,等到回去之後自然會放你們自由。」
「謝謝。」
花想容扯著唇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說道。原以為她會死在皇宮里,沒想到還能安然無恙的活著,並且能夠救出最重要的人。
「不要謝得太早,我不會取你們的性命,可是活罪難逃,你害死了那麼多的人,就沒有資格再成為玄月的子民,就連你爹爹,都要因為你的事情而被奪去青州城主之位。等到你們團聚之後立刻離開玄月國,要是再讓我在玄月國發現你們的身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穆流蘇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還能夠全家都活著已經很好了,你放心,等到我們一家團聚之後一定會離開玄月國遠遠的。流蘇姐姐,那些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你需要說對不起的人並不是我們,而是那些長眠于地下的人。還有什麼事情等到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穆流蘇淡淡的說了一句,就轉過頭去笑意盈盈的看著北堂德潤,「既然都已經過來了,我們就下去看看寶藏究竟長的什麼樣子。」
沒道理發現了寶藏他們還繼續留在這里,如果可以,這些寶藏自然是要搬回去充盈國庫的。
「走吧。」
北堂德潤寵溺的看著她笑著說道,小心翼翼的牽著她的手,在眾多將士的前呼後擁下,小心翼翼的沿著墳墓的階梯往下走。
「小心,讓精通奇門遁甲術的人現在前面將機關被破解了,我們再進去。」
溫柔和煦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穆流蘇只好停住了腳步,看著那些機關一一被拆除之後才慢慢的走進去,原本暗黑的地下墳墓,竟然被奇珍異寶耀眼的光芒照得亮如白晝。
寬闊的地宮,竟然全部堆滿了金銀珠寶,耀眼得讓人幾乎移不開眼楮,身後傳來了一陣陣抽氣聲。
就連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花想容都驚呆了,方圓三里的地方,堆積的全是寶藏,這麼多的珠寶,簡直富可敵國。
穆流蘇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聲驚呼聲,目光環視著四周,看到西北邊角的一間水晶棺材時,靈魂像是被人召喚了一般,她不受控制的朝著棺材走了過去。
「流蘇怎麼了?」
看到妻子僵直的雙眼,不知道為何,北堂德潤內心升起了強烈的不安,呼喊著她的聲音充滿了顫抖。
可是這個時候穆流蘇全部的心神似乎都被水晶棺材給吸引住了,她根本听不到北堂德潤的呼喚,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最後小跑了起來,飛快的沖了過去。
北堂德潤心慌意亂,想也不想,步履匆匆的追上她,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流蘇,你要去哪里?」
為什麼他那麼不安,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好像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就要從他的生命中流走了一般。
「我想去看看那個水晶棺材,我很想看那里有什麼。」
穆流蘇的聲音里充滿了急切,語無倫次的說道。
「不看了好不好?只是簡單的琉璃棺木,里面裝的是死人,沒有什麼好看的。」
內心深處強烈的不安提醒著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下意識的他就是不想要讓她過去。
「我要去看看,潤,求求你了,讓我去看看。」
穆流蘇的聲音里充滿了祈求,也不知道哪里來那麼大的力氣,用力的掙月兌開北堂德潤的手,飛快的跑到水晶棺材旁邊,那棺材里面安靜的躺著一個女人,讓她驚異的是,那女人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
而水晶棺木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卻看得她淚流滿面。只因為那些文字告訴了她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
匆匆追上她的北堂德潤看到棺木里的情形也怔住了,看了一眼棺木里的女人,又目不轉楮的看著穆流蘇,他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盡量放柔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流蘇,沒事了,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一種可能會失去她的強烈的恐慌席卷著北堂德潤的心靈,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帶著她遠離這里。
穆流蘇咬著唇,淚眼婆娑,縴細修長的手指顫抖的劃過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忽然蹲,手指摳進了泥土里,按上了什麼地方,耀眼的藍色光芒忽然張放開來,強烈的光線將這塊小小的區域照得幾乎睜不開眼楮。
藍色的區域里,赫然出現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繁華至極的都市,甚至她還看到了她熟悉的家,她的爸爸媽媽坐在餐桌前吃飯,原本屬于她坐的位置此時卻是空蕩蕩的。
「爸爸,媽媽•••••」
喉嚨里像哽了一塊魚刺一樣,疼得她眼淚直流,她發夢似的擰開按鈕,翻開水晶棺材的蓋子,朝著炫藍色的光芒里面走,想要回到爸媽的身邊。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眼前的畫面,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應。
北堂德潤眼楮里閃爍著難言的震撼,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看見穆流蘇半個身子已經走進了藍色的光芒里,只差一只腳也踏進了棺材里。那麼飄渺,宛若隨時都有可能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一般,一種強烈的恐懼包圍著他,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可是卻被一股強烈的力量打回來,怎麼都踫觸不到心愛的女人。他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不,流蘇,回來,快點回來。」
穆流蘇的所有心神都被吸引住了,右腳也邁進了棺材里,手指踫觸著棺材內部繁復的花紋,全身也籠罩著藍色的光芒,那光暈越來越強烈,幾乎要帶她飛升一般。
「流蘇,回來!」
北堂德潤撕心裂肺的吼著,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用力的撞擊著藍色的結界,那光暈卻堅固得像精鋼玄鐵,怎麼都掙月兌不了。
「流蘇你干什麼,快點回來,回來啊。」
北堂德潤手提著長劍,對著藍色的結界瘋狂的砍著,卻怎麼都砍不破,向來鐵骨錚錚的他竟然落下了眼淚,「回來啊,別離開我,你答應要陪著我一輩子的,你不能離開我。」
豐神俊朗的年輕帝王像是迷路的孩童一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任憑身後的侍衛怎麼扶都不肯起來。
「流蘇你別走,回到我身邊來,別走啊。」
疼痛顫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明明心愛的女人近在咫尺,咫尺卻變成了天涯,他跨不過去。
難道他真的要失去了她了嗎?那他後半輩子要怎麼過?
「流蘇,我求求你,快點回來。」
北堂德潤用力的敲打著結界,苦苦的哀求著,心疼得像是被萬箭穿心了一樣,鮮血淋灕。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沒有她啊。
轟隆隆——
晴天萬里忽然響起了一道驚雷,將陷入恍惚中的穆流蘇驚醒過來,她猛的回頭,看到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北堂德潤,如夢初醒。她都做了什麼啊,她不能丟下北堂德潤,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啊。
她手忙腳亂的從棺材里面踏了出來,耀眼的藍色光暈忽然消失了,一切歸趨于平靜。
「潤,我在這里。」
穆流蘇顫抖的出聲,再也不管墳墓里還有那麼多的侍衛看著,緊緊的摟著北堂德潤的脖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流蘇你不能走,你答應了要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不能沒有你。」
北堂德潤哭得毫無形象,緊緊的摟著她,不願意再放開她半分。
「我不走,不離開你。我說過要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就永遠不會離開。對不起,剛才讓你擔心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穆流蘇仇伸出手去擦干了北堂德潤的眼淚,哭著笑了。再次回去的機會只有一次,她掐掉了寶貴的機會,再也回不去了。從今以後,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北堂德潤捧著她的臉,再也不管還有那麼多的士兵在這里,熾烈的吻不管不顧的落了下來。
地宮里的侍衛為他們痴情的帝王感動了紅了眼眶,偷偷的轉過身去,悄悄的推開了一些距離,留下了這對伉儷情深的帝王。
北堂德潤深深的看著她,哭著笑了,「流蘇,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就算是死,都要死到一塊,永遠都不要分開。」
他打橫將她抱起來,朝著地宮外面走去。
「統統都出去,對準地宮開火,掩埋這一切。」
北堂德潤沒有任何猶豫的命令下下來,帶著所有的人到安全的距離之後,親自點燃了火炮,轟隆的聲音,地動山搖,不計其數的金銀珠寶隨著山體崩塌,掩埋在地底下,永遠都不會再有重現天日的一天。
「不後悔嗎?」
穆流蘇看著北堂德潤,輕聲的問道。
「一點都不後悔,我再也不能忍受那種失去你的感覺。」
斬釘截鐵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縈繞,北堂德潤的眼神卻是深情似水。
穆流蘇心里暖融融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哽咽地嚅動嘴唇,「再也不會了。」
「那我們回家吧,再也不分開了。」
北堂德潤拉著她的手,翻身上馬,緩緩的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