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一章︰人狗對峙萬事皆為錢,爐火夜深三人聊家常文/冷光第
路上,羅一鳴並沒有遇到齊紅花和張萍萍,心中就越焦慮不安。一陣風似的到了貨棧,院里的燈大亮著。燈光下,兩輛車在院子里停著,車上裝滿了木頭,張萍萍齊紅華一人拉著一條大黃狗攔在門前。
張萍萍怒喊道︰「看誰敢動動?」兩條大狗狂叫著一闖一闖的要咬趕車人。
院內趕車人要往外沖,張萍萍齊紅花攔著不讓走,這樣對峙已經有段時間了。
羅一鳴見狀,知道一定出事了,放下車子問道︰「怎麼回事?」
張萍萍見羅一鳴來了,心里踏實了,喘息著說︰「欺負我們兩女人,不付錢就要拉木頭走,看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嗎?怍」
羅一鳴進了院,把趕車人叫到自己身前,「兩位大哥,別動氣,說說怎麼回事?」
一個上點歲數的車把式口氣很和緩地說︰「不是我們不給錢,拿錢的人把錢借給了一個住院老鄉,我們就說先把木頭拉走明天再送錢來,女老板听了就讓把木頭卸下來,我們就哀求說讓我們拉走,結果就這麼僵著。」
羅一鳴听了,不交錢就拉木頭沒道理,張萍萍不讓拉走理所應當。就說︰「自古以來買賣交易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給錢就拉東西,您說這合理嗎?若是顛倒過來,如果您是賣家,不給錢您能交貨嗎?癮」
「這位兄弟,你說的沒錯。是這個道理,不過我們今天確實是遇到了突然情況,踫見了一個住院老鄉要交費,把錢臨時借給了他們,救命要緊呀。明天送錢也只是晚一天。沒想到女老板這麼不通氣。天黑了,加上我們也急著回家,黑燈瞎火的,有段路不好走,我們急呀就有些不冷靜。你來了,我們男人之間好說話。看看能不能通融下?大老遠我們來一趟不容易,我保證明天把錢送過來。」
羅一鳴說︰「等一下,我們再商量商量。」
羅一鳴跟張萍萍齊紅華說,︰「讓他們先拉走吧?」
張萍萍說,「等會兒何正回來再說吧。」
原來,張萍萍死活不讓他們拉走木頭,那個人就說城里有親戚,他說他去借,先讓車走。張萍萍還是不答應,讓何正跟著去取錢,說好何正回來就讓他們走,兩趕車的急著回去堅持要走。張萍萍怕他們是騙子,就把狗拉出來在門口阻攔。
說話間,河正馱著那個借錢人回來了。人是回來了,錢沒有借足,還差五百元。應了古人那句話「分文憋到英雄漢!」
羅一鳴和張萍萍齊紅花稍作商量就讓他們打了張伍佰元欠條,放他們走了。
回家時候,齊紅花對羅一鳴說︰「萍萍今天累壞了,你馱著她吧,我自己騎一輛。」
路上,沒有月的夜晚,國道雖寬但路也是黑乎乎的,夜里行車少,倆車便並行,齊紅花在外手,走慢行路;羅一鳴在里側,騎得很慢。
羅一鳴對他們二人說︰「以後可不能這樣做買賣,和氣生財嘛!」
張萍萍沒聲張,齊紅花說︰「開始我們跟他們也是佛言善語的,後來他們就吹胡子瞪眼楮橫起來了,欺負我倆是女的,一看這陣勢萍萍就火了,如果何正不及時趕來的話還真就攔不住他們。」
羅一鳴說︰「以後要先收款後付貨。講究誠信。」
張萍萍嘟噥說︰「你講誠信了,他不跟你誠信,怎麼辦?」
「不會有這種情況吧?」
「怎麼不會?一月前有一個買木頭的甜言蜜語了半天,瞅著他可憐,就賒給了他一車木頭,他信誓旦旦地說五天內一定還上,一個月也沒送來,後來找他要,他還說了一大堆臭話。跑了好幾次,才把這筆款要回來。不要臉的人總是有的吧?跟這樣的人也講誠信嗎?」
羅一鳴听了皺起眉頭,「我相信這樣的人還是少數。」不再說話。
齊紅花說︰「今天這事真怪不得我們,若不是萍萍攔著他們就敢大搖大擺地走了。其實就是欺負我倆是女的,若不是何正來得及時,萍萍再攔著怕也不頂用。」
羅一鳴听了覺得貨棧白天也必須有人守衛,就說︰「這樣的話,再找一個人,二人晝夜輪流值班。這樣你們就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
張萍萍來了興趣,「好,按你說的辦,明天就找人。」她對齊紅花說,「誰說羅一鳴不關心咱生死?還是挺惦記咱的。」
齊紅花說︰「你不總是那麼說的嗎?你冤枉羅一鳴了吧?」
張萍萍喃喃道︰「我覺得他就是不關心咱死活。」
羅一鳴用身子拱了拱身後的張萍萍不滿地問︰「我怎麼不關心你們了?」
張萍萍捶了他一下後背,「就是不關心我們!你打電話問過貨棧嗎?問過我們嗎?」
羅一鳴被張萍萍問住了,是呀,自己從未打過電話問問貨棧事,更沒有問過她們的情況,不是不想問而是不願意問,她不是不願意兒女情長,而是覺得男女間不應太過于纏綿,尤其是對張萍萍。
張萍萍在羅一鳴身後又捶了一下。「你說呀,怎麼不說了?」
羅一鳴大聲說︰「有些話是不能掛在嘴上的。」
張萍萍問︰「不掛在嘴里掛哪里?」
「心里啊!」
「我們在你心里嗎?」
「在,當然在。」
齊紅花騎在前面,張萍萍看看,覺得齊紅花不會听得見,就小聲問︰「我在你心里嗎?」
羅一鳴沒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辭地說;「你應該知道的。」
張萍萍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你快騎吧,趕上齊紅花!」
兩輛車又開始並行。再也無話。
半圓的月升上來了,星空燦爛,地面上萬物漸漸清晰起來,路的高低起伏也不再模糊,風停了,干冷干冷的,視野里的東西都顯得格外清瘦。三人一進村,引起幾聲犬吠,單調清冷。
齊紅花進家後就把東西兩屋里的炕爐的爐火捅旺,張萍萍做了盆珍珠疙瘩湯,三個人熱乎乎地喝了個精光,
三個人圍著爐火家長里短的閑聊著。
羅一鳴突然說,「我今天看到了兩個人,你們猜猜都是誰?」「你不是在睡覺嗎?做夢了?」
「三點我就醒了,看了你們的紙條,我就繞出去了。」
「繞哪里去了?」齊紅花問道。
「準是去了村西暖水河。」張萍萍不加思索地就猜到了。
羅一鳴點了頭。心想,知我者張萍萍也。
張萍萍想,他不去那里能去哪里?那里有羅一鳴的記憶也有我張萍萍的記憶,一段不光彩的記憶,想來不由得一陣臉紅耳熱。從那時開始她心里就裝不下第二個男人了,成為自己的死戀。
爐火越來越旺,三個人的臉都烤得紅紅的。
張萍萍問,「怎麼說半截話?見到哪兩個人了?」
「你猜?」
「不是白眼狼就是蘇先生?」
「別瞎說了。」齊紅花說。
羅一鳴卻大笑,「就是他二人。」
齊紅花愣愣地望著張萍萍,「你這家伙神了?」
「神什麼神?你想啊,欣賞羅一鳴的人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羅一鳴心里又一次說︰知我者張萍萍也。
張萍萍有些著急的樣子問?「白眼狼跟你說什麼了?」、張萍萍就講了跟他見面的經過,又說了見到他家新居時的感受,又講了見到蘇坤的過程,並夸贊蘇坤的新任妻子長得漂亮。
齊紅花一陣驚異說,「又換了一個?還有沒有完?」
張萍萍咬牙切齒道︰「那就是個老流氓!」
羅一鳴很奇怪,只要一提這兩人,張萍萍就反感,他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不是說這兩人有多麼好,但對他羅一鳴卻有過幫助,一個是政治上的一個是經濟上的。羅一鳴宅心仁厚,不願在背後論其短長。
羅一鳴質問張萍萍︰「人家礙你什麼事了?這樣說人家!」
「他不礙我什麼事,我煩氣他的行為,瞧不起他。說他兩句礙你什麼了?」張萍萍用羅一鳴的話反問羅一鳴。
羅一鳴無話可答,是呀,自己對蘇坤不是沒看法,身為人民教師,應該為人師表才對。
張萍萍往爐膛里填了鍬煤,把通紅的爐火壓了壓。他用爐鉤子敲著爐蓋,抬頭對羅一鳴說︰「我想,白眼狼這幾天一定會找你,你們具體談什麼,跟我們沒關系的事,我們不管也不反對,唯獨涉及貨棧事,他要求你什麼,你什麼也不能答應。」
羅一鳴不明白什麼意思就望著妻子,齊紅花對他點頭,「不管提什麼,你都不要答應他。」
羅一鳴不能不驚訝了,怎麼回事?兩個人為什麼這麼厭惡白林?莫非說跟貨棧有什麼瓜葛?不至于鬧到勢不兩立地步呀?從齊紅花的態度看,說明問題很嚴重。以前,妻子對白林很感謝很尊重,從不講他的壞話。張萍萍則不同,她對白林從來都是深惡痛疾的。現在兩個人是一樣的態度,說明和他們之間的矛盾就大了,什麼矛盾呢?羅一鳴猜測著。
羅一鳴想,白書記肯定會找自己,昨天那意思就像有話說,自己走得快,他才沒來得及說。汲取上次教訓,他覺得應該知道白林要干什麼?自己應該怎麼應對,心里應該有數,他就對張萍萍說︰「你們告訴我,他要說什麼事?給我個底兒。別弄兩岔去。」
「凡是貨棧事你都別答應,讓他找我們,你就說,在貨棧事上你沒權利,他白眼狼就不會有辦法……?
夜深了。外面的風又刮了起來,清幽幽的夜空頓時黯淡下來,西北風狂呼亂叫著,自然界的萬籟也都發出各自的音響,就連電線樹枝兒都被風吹得發出尖利的哨音,
槐樹莊的夜變得不平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