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跋扈的敵人走了,只留下被劍芒斬斷的縷縷藤蘿。
神奇莫測的救星也走了,只留下他空中飛掠的曼妙軌跡,兩女久久地看著下方,這是梅林出手後的慣例了,總能讓有幸看到者久久地沉迷……
「我們月兌險了!」師父輕聲嘆息,也不知道她的嘆息來源于什麼。
「是啊,我們……」卓琳說到一半突然大叫︰「糟了,他……」
她突然想起來,「我們」這個群體還包括第三個人,洛克!她們被人救了,但他呢?自己在最匆忙最危險的時刻,給他設計了一條求生路,下到山谷下面去躲避敵人,這是最好的躲避辦法,真的有一線生機,但此刻,她們都月兌險了,他的危險反而最大!
一個普通人要下到黑咕隆咚的山谷下面去,談何容易,可別一個不小心,摔死摔傷,老天作證,這種可能性真的很大,老天保佑,千萬別讓他出事……
卓琳一剎那間心頭全是震顫,跑向山洞之時,腿腳都軟了……
剛剛到達山洞里的深谷邊,一個男人回頭了,卓琳剎那間心里一片平安喜樂,恨不得一頭撲進他的懷抱。
這當然是梅林,他愁眉苦臉地告訴卓琳︰「這山谷好深,我找不到下去的地方!」
「離山谷遠點!」卓琳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將他拉了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敵人跑了,沒事了!」
梅林喜笑顏開︰「你們太厲害了,卓琳,你簡直是我的偶像!」
卓琳得意!
得意之後分任務︰「洛克,幫我做飯!……我今晚要幫師父做頓好吃的!」
這是犒勞!
犒勞師父,犒勞他,也犒勞自己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牽掛,石頭平安落地。
廚房在後面一個大石頭洞里,有水有油有菜有土豆,還有水果,水果居然不是擺在桌上的,而是掛在石頭縫隙外面,踮起腳尖現采現用的那種,卓琳卷起圍裙忙了個不亦樂乎,很快拿了一大桌不見半點肉沫的素食。
「今天吃素食不準有意見,知道嗎?」卓琳湊到梅林耳邊說。
「沒有意見,但我實在不明白你師父為什麼一定要吃素食!」梅林的聲音更小︰「我記得狐狸是愛吃小雞的……」
!一拳頭重重落在他肩頭,卓琳狠狠地白他︰「你再敢說這個,我將你按在這里打!」
卓琳和梅林一起去請師父,請師父出來體驗徒弟的手藝,順便也請她體驗徒弟的開心!師父是她半個母親,甚至比親生母親還親(親生母親因為是一個侍女出身,很少有話),身邊之個男人是她最願意相處的男人,今夜對于卓琳而言,是一個最值得高興的夜晚——當然,這話她絕對不肯承認。
兩人並肩來到師父的洞口,叫上一聲,里面沒有人應。
「師父肯定到對面小洞去了,她總喜歡在那里練功。」卓琳帶著梅林來到山谷,對著鐵鏈那邊的洞口再叫一聲,但依然沒有人應!
卓琳奇怪了,幾個洞一個個地找,越找越是心慌,在中間那個洞穿進穿出的時候,梅林站住了︰「不用找了,你看看這個!」
他的手抬起,掌中是一張字條,卓琳猛地搶過,字條上寫著幾行字︰「卓琳,我的孩子,我走了,不會再回來!這幾十年來,師父在等待一個人,等待得越久,希望就越小,我不敢再等下去了,因為我怕在我生命的終點,依舊孤獨地面對冰冷的石壁,孩子,謝謝你十年來陪著我,魔龍弓我留給你,無形箭譜我也留給你,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給你留下一句話︰快樂地生活下去,一定要快樂!」
卓琳輕輕用手掌握住自己的眼楮,師父,十年來,我一直當你是媽媽的,你一直希望我快樂,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快樂,因為你總是那麼憂郁,幾十年的憂郁,都已經成了你骨子里的特征了,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別傷感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梅林輕聲安慰她︰「快樂起來,才是你師父真正想看到的!」
良久,卓琳的手放下了︰「好,我們去吃飯!」
已恢復了平靜!
已是夕陽西下,洞外的最後一縷陽光悄悄消逝,山洞中幾根蠟燭燃起,卓琳靜靜地坐在山谷邊,靜靜地看著對面……
「我師父總喜歡一個人在對面修煉,那里有什麼?」
一柄斷劍!梅林心里回答,但嘴里說的當然是另一句︰「也許是追憶著某個人,她不是說了嗎?一直在等待一個人!」
「她會等待誰?」卓琳說︰「天下間有誰值得她去等幾十年?」
「總會有的!」梅林悠然神往︰「能讓你師父這樣的人等待幾十年,這個人實在讓人佩服!」
「師父留言中說她要去找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能不能找到?世事滄桑多變,能與她相戀之人,無疑已是一個老人,在這亂世江湖之中,每一年都會有變數,數十年下來,早已是物是人非,又如何去尋找?如果她不太出山的話,這一出去只怕連路都未必找得著。
梅林更願意相信這只是個借口!
戰神谷的人找上門來了,雖然他出手幫她擋了一次,老人家心里是明白的,運氣不會時時都有,下一次天知道他們會不會來?如果敵人再度前來,她在劫難逃,所以她就先離開,臨走了在徒弟面前承認害怕有點沒面子,于是就說了︰師父這一去不是怕什麼人,而是要去尋找某個人……
這樣的事情完全有可能,狐族人本就聰明,佩服!
天亮了,兩人出山,漫步走過大草原,輕風起處,衣袂飄飛,漸近城堡之時,梅林站住了︰「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回來!」
兩人一起出去,三天三夜沒有回家,卓琳心里早就有點怕,最怕的就是那些無端猜忌的目光,立刻點頭,速度一加,沿著草原飛馳而去,她並沒有看見城堡頂上那條人影……
她沒有看到卓婭,卓婭卻將他們看得清楚,她本就是守在城堡頂上等待姐姐回來的,姐姐三天三夜不回家在以前是常事,但這次卻讓她的心提得老高,因為她知道姐姐失蹤的同時,那個冤家也不在護衛團,他和她是不是在一起?
這個念頭象一棵瘋長的毒草在心里發芽,三天來已長成了一簇糾結不清的藤蘿!
現在證實了,他們真的在一起,一起在野外過了三天三夜,她的心里好酸,梅林梅林,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那樣做嗎?
姐姐,我不是提醒過你嗎?
以你的條件,你可以找最好的男人,可以找最有名的劍師魔法師,為什麼非得去搭理他?
你將你妹妹的那段往事置于何地?
卓琳回到了護衛團,果然有幾雙眼楮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她,卓琳很嚴肅地點點頭︰「我哥哥在哪里?」
「納蘭公子出去了!」護衛恭恭敬敬地回答︰「二小姐來了,等了你很久!」
「我妹妹?她在哪?」卓琳心頭輕輕一跳,她在什麼地方?可別看到她和他在一起,按理不可能,但同樣讓她有點怕……
「在樓頂!」
卓琳一聲暗呼,慘了,樓頂是什麼地方?了望塔!這里本就是哨所,本就適合看遠方……
她在樓下轉了好幾圈,終于硬著頭皮上了塔頂,上面一個美麗的女孩回頭靜靜地看著她。
當然是卓婭!
「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如果你問的是三天前,我是傍晚來的!」
等了三天!卓琳站到她身邊也看一看,妹妹看的方向正是剛才她與他分手的地方,一切都很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