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
那是什麼時候?五年前吧?
那天春暖花開,那天她換上了輕紗,那天她展露出少女的美麗姿態和動人的前胸,那天她母親第一次悄悄地問她好事來沒來?
也是在那天夜晚,一顆少女的心就悄悄萌動,女孩長大了應該嫁人的,她將來的如意郎君是什麼樣的?
他在夢中悄悄出現過,騎著一匹白鹿,飄然而來,遙遠的地平線上,是他的千萬鐵甲,他頭頂藍天告訴她︰親愛的姑娘,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心願,讓你的族人一雪五十年前的舊恥,重新回到家園!
從那個時候起,貝拉就知道了自己的心願,她要找的男人可以不要相貌、不要金錢,但他必須是一個英雄!一個能實現族人心願的偉大英雄!
從今天起,這個夢想破滅了!
她純潔美好的身子給了這個人,這是個最沒有用的男人,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諷刺我?
天上浮雲亂卷,沒有人能給她一個回答!
身邊倒是傳來了聲音︰「妹妹,別多想,這事兒沒有辦法,你知道!」
哥哥過來了,貝拉的心跳加速了,自己剛才跟他那個時,哥哥听到了嗎?想到這個,她的臉蛋紅透,悄悄側身,用頭發將自己的臉完全遮蓋……
「梅林……」
「別提他!」貝拉立刻大叫︰「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他!你不準做工作……」
「看來你的氣還沒消,我們等會兒再過來好了……」這居然是梅林的聲音。
貝拉霍地轉身,手指梅林的鼻尖大叫︰「你還敢來,我……我……」在草地上到處找石頭……
「行了行了!」哥哥將她的手一把抓住︰「咱們回家去!」
「不,我先揍他一頓再說……」貝拉拼命掙扎,但還是被她哥哥拖走,聲聲叫喚還從另一邊傳來︰「混蛋、……」
梅林拼命抓頭,做過的女人也有兩三個了,這樣的後遺癥還是第一次……
他不會知道,他家里來客了!
也許在他跟貝拉翻雲覆雨正到佳境之時,他住了一個月的「家」里來客了,是一大群老頭,這群老頭個個威嚴非常,只因為他們本就是族人心目中威嚴的代表︰他們是長老會的成員!
這些老頭一到平台就驚呼︰「這小子不在?找找!」
尋找的結果出來了,梅林當然不在!
七個老頭的臉色同時變了,有兩三個臉上有失望,而另外四五個反而是舒展!
這很奇怪!
「四長老,現在長老們不應該再爭執了吧?」
那個臉上略有擔憂的老者輕輕嘆氣,不說話!
「他不在,還爭個屁!是他自己放棄這次機會!」另一名老者道︰「這就是個提不起的軟蛋!這樣的人,不回來也罷!」
他雖然在罵,但分明帶著恨鐵不成鋼的遺憾。
「走吧!」七名老者一齊下崖
……
夕陽西下,梅林踏著月色踏上了回家的路,這是他對他們的約定,這是他對母親的承諾︰在日落之時可下山!
日落了,他的期限到了,雖然最後一天的遭遇很離奇,但絲毫不影響梅林要見到母親的喜悅。
敲開院子門,母親靜靜地站在他面前,沒有喜悅,只有一聲無聲的嘆息︰「孩子,這也許就是天意,我們也許就是這個命!」
梅林微微一怔︰「母親,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梅林,我的孩子!」母親輕聲道︰「一個月前,你替母親上悔過崖,母親竟然絲毫不拒絕,甘願看到你受苦,你不覺得奇怪嗎?」
梅林目光閃動,是啊,是有些奇怪,以母親的性格,絕對是甘願自己受苦也決不願意看到他受苦,為什麼不拒絕?
「母親的心意我想我明白!」梅林輕輕一笑︰「只有經歷過風雨的雄鷹才能真正飛上藍天,母親是想我經歷風雨!」
母親輕輕嘆息︰「三年來,你什麼樣的風雨沒有經歷過?為什麼還必須在悔過崖上再經歷一次?雖然別人看輕我的孩子,但我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看輕過他!」
她說的話中有一個細節,她說的是三年來沒有看輕他,三年之前的那個不孝子亞克西,她始終是看輕的!
梅林的笑容不見了︰「那麼……母親有什麼用意?」
「你知道替罪之規,將這規定完整地說一遍!」
「族中凡犯大事者,直系親屬可替罪……判上悔過崖思過者,思過期滿……思過期滿……」梅林突然停下了,睜大眼楮看著母親,滿是震驚!
「思過期滿,重新回歸族人之林,任何人不得歧視!」母親緩緩地說︰「孩子,母親甘願自己的孩子受苦一月,只為了能有朝一日看到自己的孩子有真正屬于他的家、他的族人!母親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族規!
這就是族規!
一個月前,他用族規作為說辭,替母親頂罪,而他聰明的母親,立刻就找到了族規的漏洞,利用這個難得的替罪之機送他上悔過崖,只要他能在崖頂呆一個月,回來後就可以根據族規來將他重新納入族人之林,哪怕長老會會有爭議,依然是一個最難得的機會,可是長老會同情她的四長老給她帶來一個消息︰「我們上去了現場看了,他不在!現在已沒有任何理由讓他回來!」
一句話將可憐的母親重新送入絕望的深淵!
「孩子,告訴我……為什麼不讓長老們看到你在堅守族規?」
為什麼?那個時候正是他救人的時候,他如果不離開平台,貝拉也許會死,也許不會,如果不會,意味著她比死更可怕,因為她與她哥哥將同時遭到天地人神鬼的唾棄!
「天意不讓我們母子團聚,我認了!」母親道︰「但我不相信我的兒子是一個不守承諾之人,今天我需要你的理由!」
梅林久久沉吟,終于抬頭︰「母親,我錯了,一切責任都在我,請別再問了!」既然一切都成定局,自己何必為了懼怕一個不守承諾之名而毀了貝拉?自己遲早要離開,她還要在這里呆下去,還要嫁人……
在母親失望的眼神中,梅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緩緩閉上眼楮,房間里多了一個人,他知道是誰,香氣撲入鼻端,他也知道是什麼。
「孩子,別難過,不管你今後會在什麼地方流浪,我依然想告訴你,別怕,你有你的母親,還有你父親在天堂的祝福!」
梅林的眼楮慢慢睜開,臉上慢慢綻放笑容︰「媽媽,我要喝湯!」
湯在一口口地喝著,母親的眼楮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臉,好象生怕他在眼前消失……
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從外面飛進來, 地一聲穿過窗戶落在地上。
「誰!」母親臉色一變,就要穿窗而出,但梅林止住了她,母親回頭了,看著地上的東西驚訝了。
地上是一個紫色的包裹,打開赫然是一件衣服,正是梅林上山時穿的外衣——他女朋友格蘭小姐送給他的衣服,這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這衣服里面包著一塊石頭,正因為這個,一件衣服才能這麼有氣勢地飛進來。
「誰丟的?」
「除了她還有誰?」梅林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她是誰?」母親依然不懂。
「除了最沒教養的丫頭,誰會將石頭丟進人家的窗戶?」
母親的臉色變得很奇怪︰「貝拉,是嗎?」
梅林點頭。
「她怎麼將你的衣服拿去了?」
這個不用問了吧?
母親不問,自言自語︰「她想你多受點饑寒之苦?在你上山前將你衣服留下了?不可能啊,這丫頭心眼挺好的……」
「心眼好?母親……你說的是她嗎?」梅林叫道。他當然一百二十個不服。
「你根本不懂她的!」母親輕輕一笑︰「你對她有成見只是她要懲罰你母親,是吧?」
「這難道不夠?」梅林道︰「也許真不夠,還可以加幾句︰自以為是,靠著她老子作威作福,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我一見就煩!」
「你錯了!」母親道︰「母親今天就教你一句話,看問題別只看表面,你得學會站在別人角度上看問題!」
梅林微微一怔。
「你以為她真的要懲罰你母親?她是在保護我!」母親道︰「開倫島勢力強橫,對我們這個山谷早已虎視眈眈,沒有正式進攻也許欠缺的就是一個借口,他們的人死在山谷,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如果她不懲罰我,那邊一旦追究起來,長老會必定是將我交給他們處置!」
梅林眼楮里徒然射出寒芒,誰敢?
母親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繼續道︰「她判我上悔過崖,正是借這個族規給我免責,只因為一旦我上了悔過崖,一個月後將不會有任何人追究我的責任,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將由整個山谷來共同承擔,長老們就不會有理由再對我生事。」
梅林的眉頭緩緩皺起︰「這是她真實的想法?」
「你的事情她也想到了,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我知道她也在給長老們施加影響力,在她的影響下,已有三個長老同意你下山後讓你回歸!」
梅林長長出了口氣︰「這麼說……我還真的錯怪她了?」
「當然!這孩子我知道的,很聰明、很高傲,但絕對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女孩!……行了,你睡……」伸手在他額頭輕輕撫模一下,轉身而去……
梅林久久睡不著,貝拉,你真的是這樣一個女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