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游幾乎是被自家管家拖著走出後院的,而歐麗明惠則是因為要去收拾歐麗晨露則跟在了後面一同走出了後院,也有些困惑楚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讓管家這麼急的來找楚若游回去。卻沒有想到,其實出事的不是楚家,而是她歐麗家。
經過前院,楚若游回頭看了看前廳,發現前廳里有幾個人,都是他沒見過的,而那一向意氣風發的歐麗政毅卻極其狼狽的躺在地上,看到他們的身影,眼里頓時出現求救的光芒。
楚若游心下震驚,腳步有些掙扎起來,「藤叔,藤叔等等,歐麗家……」
「小祖宗啊,你就別管閑事了,快走吧。」藤叔加大的手中的力道,畢竟只是一個柯蒂斯學院二級生的少年,怎麼比得上正值壯年的男人,更何況這男人也不是吃素的。
「閑事?!」楚若游不禁拔高了聲音,回頭看了看已經到了前廳的歐麗明惠,回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管家,「藤叔你說這是閑事?你怎麼能這樣說?明惠是我的未婚妻,這不是和楚家從小定下的親家嗎?怎麼是閑事?!」
「口頭上的事在生命之前誰在乎?還有,二少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事不是我們能管的,老爺和夫人正在家里等著你呢,還有時間管別人的事,你先想想自己的死活吧,竟然把老爺的吩咐當成耳邊風跑到這里來。」
「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早就知道歐麗家會有事了嗎?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楚若游更加的難以置信,掙扎也越發的激烈,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更何況還是有感情的,楚若游怎麼可能看著歐麗明惠出事?
管家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把楚若游打暈迅速抗走,這個二少爺什麼都好,就是眼楮拙了點,死腦筋了點。
再說前廳。
歐麗明惠一到前廳看到的就是家父一身血漬萬分狼狽的躺在地上起不來,四周更是他們歐麗家的暗衛護衛等的尸體,血腥味幾乎濃郁得讓人難以呼吸。
「爹!」歐麗明惠頓時撲在歐麗政毅身上,臉上全是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
「呵呵呵呵呵……」突然在歐麗明惠一陣悲戚中傳來一陣低笑聲。
歐麗明惠猛地抬頭,正對上的是一張極其妖孽絕美的臉,巴掌般大,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仿佛開滿了滿園桃花,帶著絕對使女人沉迷的夢幻和浪漫,英挺的鼻梁,殷紅的薄唇,一身紅衣更顯妖嬈絕美,這是一個比妖精還要漂亮的男人。
歐麗明惠眸中是掩不住的痴迷,沒有發現那雙充滿浪漫與夢幻的桃花眼里是滿滿的厭惡和殺意。
「哎呀哎呀,親愛的,你看吧,我就說你出門一定要帶面紗的,真討厭啊。還有啊,這個女人真是狼心狗肺,自己老爹都成這樣了,竟然還能看男人看入迷,嘖嘖嘖!」又一道靈動好听的聲音響起,歐麗明惠這才注意到這里除了這個絕美的男子,竟然還有一個女人。
只見那個女子十八十九歲的模樣,一張清麗干淨如同百合的面容,一雙大眼更是靈動可人,然而歐麗明惠卻是看著眼里頓時滿是陰狠和嫉妒,「歐麗晨露!」
「哎呀,原來你還認得我啊,我還以為你的眼里只有男人那種生物呢。」說著,歐麗晨露嬌俏的縮進沙夜羅懷里,笑嘻嘻的指著歐麗明惠道︰「親愛的,你看,就是這個女人,從小到大都喜歡跟我搶東西,小到所有下人的喜愛,大到這個老不死的寵愛,更是搶了原本屬于人家的未婚夫,最後還把人家推到懸崖下呢。」是了,說起來楚若游那個眼楮被狗屎糊了的男人一開始還是她歐麗晨露的未婚妻呢。
沙夜羅寵溺的吻了吻懷里人兒的額角,與之面貌相對應的好听的聲音響起,「我的寶貝兒才不需要這些,也許為夫應該感謝她,若不是她搶了你的未婚夫,今日豈不是還有一個臭男人跟我搶你,更何況若不是她把你推下懸崖,我怎麼會和你相遇呢?嗯,所以我們還是要感謝感謝人家的。」
「你真壞。」瞥了眼歐麗明惠滿是嫉妒的蛇蠍雙眼,歐麗晨露更是享受自己親親老公的懷抱起來。
她一直在懷疑,歐麗明惠這個人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因為從小她就莫名其妙的嫉妒她,熱衷搶她的東西,似乎最後還想跟她搶她母親的愛來著,只是後來發現怎麼搶也搶不走,于是便陷害誣陷自己的母親,然後在她哭泣傷心的時候,歐麗明惠帶著勝利而癲狂笑容。
「好吧,那你想怎麼感謝人家呢?看人家那麼嬌弱,讓人忍不住捧著手上好好疼愛呢。」看著那張從小虛偽到大的面容,歐麗晨露覺得真是礙眼至極,讓她想要狠狠的撕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麼,竟然能讓她如此狠毒,小小年紀就會陷害死自己的母親。
沙夜羅看著歐麗明惠,那張小臉上梨花帶雨,如同帶著露水的小花兒,讓人倍感憐惜。沙夜羅猶豫了下,歐麗明惠看到沙夜羅的猶豫頓時更加嬌弱了起來。
「唔……說起來的話,這張臉看起來還真讓人憐惜,要不然這樣吧,先把那張臉毀了,再把她全身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讓人捧在手心里憐惜好了,你說呢親愛的?」猶豫了下後,沙夜羅漂亮的唇瓣緩緩的飄出這句話,頓時讓歐麗明惠臉色煞白。看來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能把她父親和全院的人都殺了的人不是她能應付的,要不然估計早就撲上來了。
歐麗晨露縴縴食指點點沙夜羅的胸膛,嬌嗔的模樣靈動俏麗,「好是好啊,不過不覺得惡心嗎?誰來捧這些肉啊?」
「那直接讓狗吃了吧。」沙夜羅握住在他胸膛上作怪的小手,笑容寵溺迷人,似乎他們在討論的不是怎麼殺人,而是今天天氣不錯那般。
「你們……別太過分!」歐麗明惠從小被萬千寵愛,什麼時候被這樣羞辱過,平時的嬌弱不管用了,看到沙夜羅對她從小怨恨的人如此之好,頓時怒氣沖沖,有種破罐子摔碎的想法。
歐麗晨露露出驚訝的大眼,「我還以為你會裝多久呢?這就原形畢露了?」
「閉嘴!你這個賤人!和你媽一樣的……哇!」惡毒凶狠的話還沒說完,身軀卻已經被一道力道狠狠掀翻,撞上了牆壁,鮮血哇的一聲猛地吐出一大口。
歐麗晨露緩緩的站起身,安撫了下憤怒的沙夜羅,姿態優雅,動作高貴完美如同真正的貴族般走到歐麗明惠身前,如同俯視螻蟻一般的俯視著歐麗明惠,「吶,你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這麼惡毒呢?似乎我從小到大都沒欠過你什麼,更沒有跟你爭過什麼吧?」
「呵……」歐麗明惠像是听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狠狠的擦拭了一把下巴上的血,陰冷如蛇蠍的雙眼詛咒般的盯著歐麗晨露,「我惡毒?我用自己的方法追求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麼惡毒了?你沒欠我什麼?沒跟我爭過什麼?呵呵……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的惡毒,我哪來的今天!」
歐麗晨露皺起眉,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你腦子有問題吧?」她歐麗明惠身為嫡女,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庶女,為何她要說的好像她不惡毒些,她的萬千寵愛就會被她搶走似的?
歐麗明惠狠狠的瞪著她,有些瘋狂,語氣更是歇斯底里起來,「難道不是嗎?我是嫡女,我本來就該萬千寵愛于一身,誰都要愛我!我努力了那麼多,可是憑什麼你什麼都沒做,只是說了幾句話卻可以得到爹爹娘親的關注?不過是一個賤人的孩子,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身份高貴,沒有我乖巧懂事,你憑什麼跟我爭?憑什麼得到我一直在努力得到的東西?!一定是你暗地里做了什麼,你真是虛偽!」
「爹爹愛我,娘親愛我,楚若游愛我,誰都要愛我!你母親不愛我,那麼就該去死!你得到的一切原本都該是屬于我的!全都是你從我這里搶走的!所以我要搶回來,全部!」那雙原本惹人愛戀的雙眸,若柳扶風般的面容扭曲猙獰如同夜叉,惡毒之意滿滿與表。
「砰!」一聲金屬撞擊地面的巨響。
側頭看去,只見原本已經被管家抗走的楚若游一臉震驚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容猙獰的歐麗明惠,難以想象曾經惹人愛憐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露出這種表情……難道這才是真的她?以前的歐麗明惠都是騙人的?腦子迅速飛過無數的片段︰她為了自己的生命指著沒有一絲斗氣的凌月星離對穿山虎說是她要它的內丹;她摔倒在地,指著上宛韶丹對他說,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有點不好,然後看著他怒斥上宛韶丹,嘴角泄出的笑容;洋兒每次見到她時露出的厭惡神情,還有大哥對她冷漠疏離的不像對弟弟愛人的態度……
原來……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只有他還愚蠢的被她擺布在手中嗎?虧他還假裝被藤叔打暈,不顧父親的憤怒跑來救她,卻沒想到見到的听到的卻是這樣的歐麗明惠……
「喲~!好久不見啊,眼楮有點問題的少年。」歐麗晨露看著這個曾經的她的小未婚夫,笑容靈動而嘲諷。
「若游……」歐麗明惠怔怔的看著楚若游,好一會兒猛然反應過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喊︰「若游快來救我,這兩個惡魔殺了爹爹,還想殺我,若游救我,若游……」
這歐麗明惠還沒喊完,只見這次是楚鐮親自過來了,臉色氣得發青,看到這滿院的場景臉色也有些青中發白起來,看到歐麗晨露和沙夜羅正看著他,頓時臉上揚起一抹尷尬抱歉的笑,然後扯著傻傻愣在原地的楚若游逃命似的跑了。
歐麗明惠怔怔的看著那兩個背影,突然發現,他們歐麗家今日會發生這種事,楚家……或許早就知道了……
「看吧,歐麗家的人不僅野心大,做人也差,到死都沒有人願意為你們伸出援手,感覺如何?體會到當初外公他們被你們落井下石的滋味了嗎?」復仇的快意猛然襲上心頭,想到了疼愛她的外公一家,快意中夾雜著酸澀,頓時紅了眼眶。
「你毀了我的一切!」歐麗明惠腦子里只剩下她努力偽裝了十幾年的一切都沒有了,怒吼一聲,面色猙獰的朝歐麗晨露撲了過去。
「不自量力。」沙夜羅冷哼一聲,卻只是站在原地,這麼弱的家伙,不需要他出手,更何況他家小妻子想要自己動手。
歐麗晨露冷笑一聲,一個比歐麗明惠還要大上三倍的力道猛地朝她的面門襲去,于是……歐麗明惠很干脆的滿臉血跡的暈了過去。
「哎呀,本來想說要是這樣一拳就死了就便宜她了,沒想到竟然這麼耐打,看來還得虐虐了。」
「囂張女人那里似乎有刑偵營。」沙夜羅在一旁涼涼的開口,這樣死確實太便宜了,這種瘋狂腦子有問題的女人,還是得狠狠的虐虐再送她上路。
「啊……是啊,刑偵營里有好多好東西來著,正好也可以和刑偵人員探討一下怎麼虐人,虐的她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右手握拳擊左掌,歐麗晨露一陣恍然大悟。
「嗯。還有,登基大典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先回去洗漱洗漱。」
「是啊,這一身血腥味過去,肯定得被凌月星離身邊那個丫頭罵死。」唧唧喳喳的,心情似乎一點兒沒有被這一場殺戮影響。
于是兩人拎著歐麗明惠和歐麗政毅便離開了這座滿是血腥味的歐麗家。
而此時,楚家。
楚若游跪在大堂里,楚若塵和楚洋兒站在一旁,楚鐮怒氣沖天的在前面走來走去,看起來焦躁不已。
「你這個孽子!竟然把你老子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怎麼?楚家你呆不住,偏要去給歐麗家陪葬嗎?真是氣死我了!」
「老爺,消消氣,這不沒什麼事嗎?」楚夫人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有些心疼的勸道。
「你知道什麼?你沒看到那個場景還有那兩個人!若我晚去一步,怕是這個孽子早就給歐麗家那些人陪葬了!」每每想到那個場景,楚鐮縱使是一族之長都忍不住心里一陣發寒,那兩個人,特別是那個紅衣男子,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他毫不懷疑若是他晚上一步,這楚若游怕是連渣都不會留下一點。
「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楚若塵听到了‘陪葬’兩字,不由得皺起了眉,歐麗家怎麼說也是西凌的大家族之一,怎麼父親說得……
卻見楚鐮滿臉疲倦,煩躁不已的揮揮手不想多說,「你這個孽子給我老實在這里反省!老藤,給我看著他,再敢任性,給我打斷他的腿!」
「是。」管家看了看楚若游,搖搖頭,心下嘆息,這個二少爺從小就沒有大少爺和小小姐讓人省事,楚洋兒雖然調皮,但勝在識人很準,就像小動物一樣直覺很準,趨利避害的本事也不差。
楚若塵卻是若有所思的低下頭,腦子里下意識的把這一切都和記憶中那抹華貴的黑色身影聯系起來。
幾絲陽光依舊透過厚厚的雲層灑在雪地上,溫暖得讓雪花都忍不住的融化了少許。
一面厚重的大鼓被幾人緩緩的抬到了梅園。
「陛下,梨統領。」指揮的人恭敬的喊了一聲。
凌月星離懶懶的掀開眼簾,看了看那面大鼓掀開狐裘緩緩的站了起來,小梨撐著傘也跟著移動了幾步。
鼓身鮮紅巨大,帶著一股絕對的鼓中之王的氣勢,鼓面雪白沒有一絲雜質,美麗如同少女如雪般的肌膚。凌月星離伸出手模了模,指尖傳來一陣綿軟的觸感,這不是一面普通的鼓。
小梨好奇的看著鼓面上的細小的絨毛,所有人都知道凌月星離定做了一面很特別的鼓,這是一面根本敲不響的鼓。
「很好奇?」凌月星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小梨好奇到糾結的表情。
「呃……嗯,陛下,這鼓敲不響。」鼓面和鼓槌的表面都是用世上最綿軟柔韌的短絨兔魔獸的皮毛做的,不管用多大的力氣敲下去,除了鼓面會陷下去,根本連一聲悶響都沒有。
「敲得響。」而且會很響。凌月星離如同撫模愛人一般輕柔的撫著綿軟的鼓面,「只是不是什麼人都敲得響而已。」
小梨嘟著嘴點點頭,听到凌月星離她就知道肯定凌月星離敲得響,或許要功力到達某種境界的人才敲得響,反正她敲不響,看來還是太弱了,得更加努力才行!心里雙手握拳!
「做的很好,拿去擺好吧。」
「是的,陛下。」說完,指揮人又指揮著一群人把巨鼓抗走。
「陛下,是不是要去沐浴更衣了?」見凌月星離沒有想繼續坐回去閉目養神的模樣,小梨看了看時間問道。
「走吧。」
兩人漸行漸遠,留下梅園中的串串腳步,然後被新飄落的白雪漸漸覆蓋。
鞭炮 里啪啦的響,頓時把原本就關注著皇宮變化的人民更是引出了家門,圍在了宮牆之下。凌月正康的此舉已經明確在向皇城百姓宣告有大事宣布了。
白色的霧氣朦朧了一切,飄滿花瓣的水面下,如同絕美水妖般的女子緩緩的從水中出來,白皙勝雪的肌膚晶瑩剔透,似乎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真真把冰肌玉骨詮釋得淋灕盡致;絕色得不似人間該有的容貌,兩頰因為熱氣而透出粉紅,如同雪中開出的梅花,冷艷而嫵媚。
小梨幾乎是臉紅心跳,手腳顫抖的為凌月星離擦拭好身子,穿上一件件的里衫外衣的。
凌月星離看著鏡中的自己,按照自己的喜愛而設計的女式龍袍,黑金色的長袍,下擺長長的拖在地面,上面是金色栩栩如生的龍和金色的多多小小的薔薇,集齊男子的威嚴與女性的柔美,仿佛龍與鳳的結合體。
「陛下,屬下……」小梨看著這樣的凌月星離突然哽咽了起來。
「嗯?怎麼了?」凌月星離輕點額角,不理解小梨為何哭泣。
「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好難過又很欣慰……」小梨又哭又笑。
凌月星離滿頭黑線,為什麼你說的感覺那麼像做媽的嫁女兒,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讓人進來梳發吧。」今天是個盛大而重要的日子,凌月星離自然要鄭重對待。
「是。」小梨抹了把淚,恢復那般除了凌月星離對誰都面無表情的面容,迅速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面無表情的領了兩個侍女進來。
胭脂香,美人玉。
當守在門外的迎接凌月星離的人看到凌月星離的時候幾乎齊齊怔住了。
只見眼前之人,烏發雲鬢,丹青眉眼,眉梢一揚便春上柳梢,嘴角一彎徒然風情萬種,瓊鼻似玉梁,唇角含暖春。好一個風華絕代,無人能及不似人間之人的美人,然一身黑金色的龍袍卻在那柔美之上加注了威嚴和凌厲,龍鳳結合,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不可踫觸。
「陛下!」眾人齊齊跪下恭敬喊道。
「免禮。」凌月星離縴手輕浮,動作高貴優雅,姿態高雅而威嚴。
那邊已經在城牆之上的凌月正康看到從遠到近的那抹身影,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滄桑、欣慰、心疼。這個孩子,終于還是走上了這孤獨的帝王之路了。
城牆之下先是滿滿的,站得整整齊齊的文武百官,然後才是穿著厚厚的棉衣的不明所以來湊熱鬧的百姓們。
「各位。」凌月正康看差不多的時候,看著城樓下滿滿的眾臣和百姓,中氣十足的聲音頓時讓有些喧鬧的環境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听著他們陛下的話,「各位,今日是我西凌的世上最為重大的日子,從今日過後,我西凌將是一個全新的西凌,將在新西凌王的領導下,西凌將踏上一個全新的台階,將更近一步的踫觸這個世界,我西凌,將不再是任人欺辱,可有可無的小小附屬國!」
凌月正康的一番話,頓時讓下面百姓炸開了鍋,凌月正康話里的信息有兩,一是西凌將迎來新的國君,他要退位了;二則是西凌將要打仗了,不想要繼續當附屬國,那麼只能壯大國土。
「讓我們迎接我們西凌的新王!」凌月正康說著,走到階梯前向已經在階梯上等候的凌月星離伸出手。
白皙縴細的手緩緩的放在那布滿厚繭的小麥色的大手上,極其溫暖,是一個父親無條件的包容自己心愛女兒溫度,帶著傳承的力量。凌月星離一手抓著厚重的下擺,一手扶著凌月正康的手,緩緩的,一步步的走上一級一級的台階,最終在百姓們翹首以待中緩緩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金色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奇跡般的灑在那出現在眾人眼中的絕美身影,如同天人下凡般的被金光縷縷包圍。
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即使是淡然如竹的楚若塵呼吸都有一瞬間的縈亂,楚洋兒更是雙手緊握在兩頰旁,臉色激動地漲得通紅。
凌月星離傲然挺立,等待著凌月正康親手將精致小巧的皇冠戴在她的頭頂,緩緩的張開雙臂,仿佛擁抱陽光,又仿佛被陽光擁抱,在這冰天雪地中,耀眼得如同太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各位,我,凌月星離,從今日起將與西凌同生共死!」清冽而傲然的聲音堅定得仿若磐石般的響起。
沒有華麗的言語,天花亂墜的承諾,僅僅一句話,卻讓人莫名的激動,莫名的相信,這是帶領他們走向新生活的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領首,百姓隨後,齊齊的跪地,聲音響徹雲霄。
凌月星離勾起唇角,俯瞰眾生,傲氣凌然,「吾之子民,平身。」
一旁的史官雙手幾乎抖得無法寫出一個完好的字,一半因為新皇登基太激動,一般是因為小梨冰冷著一張俏臉死死的盯著他,眼里滿滿的威脅,沒把這一幕激慨昂揚的載入史冊,看她不扒了你的皮,再送進刑偵營去爽爽!
鼓槌被恭恭敬敬的遞上,凌月星離緩步走到了巨鼓面前,輕撫雪白的鼓面,然後,雙眸氣勢猛然一變,兩只鼓槌在雙手上一個旋轉,雙錘重重的砸在了鼓面上。卻只見鼓面深深的內陷,連一聲悶響都沒有,看得眾人傻眼。
然,凌月星離是個會讓自己丟臉的家伙嗎?答案是肯定的。
推遲了兩秒,天空突然發出一陣連綿的響聲,似乎帶著某種不詳的預兆,讓人心驚膽戰。
凌月星離手上又是一錘,同樣推遲了兩秒後天空再一次出現了那個聲響。厚厚的雲層突然緩緩的裂開一條縫隙,金色的陽光縷縷從中調皮的泄出,隨著聲響一聲一聲的炸開,雲層的裂縫漸漸的增大,往兩邊退開,消失了半個月的太陽緩緩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金色的陽光幾乎灼傷了所有人的眼,有一種感動莫名的蔓延。
「此鼓名為震天鼓,沒有任何人能把西凌籠罩在黑暗中,即使是天上的雲。」冷冽而驕傲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微揚的下顎,傲氣凜然,仿佛連天地都不在她的眼里。
這便是他們的帝王,登基的第一天向西凌人民展現出的力量,連天都為她讓路的人,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西凌國歷473年,迎來了世上第一位女帝,改國號為‘月’。一系列律法和國家政策隨之發布,與此同時的是,同屬鳳宵附屬國的其它三國都收到了西凌的戰書,理由皆為︰弱小的只能接受強大的支配。
等一切折騰下來,都已經到了午夜時分。只是眾人散去的時候似乎都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踏過厚厚的微融的雪地,留下一連串間隔相同的腳印,黑金色龍袍的下擺已經微微的沾濕,凌月星離在清冷的月光下依舊向著梅園緩緩前行。
整潔沒有任何雪花的鋪著厚厚狐裘的貴妃椅,幾個暖爐圍在四周,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有一瓶小燒酒,和一些美味的點心。
這是小梨準備的,因為已經習慣凌月星離每晚睡前都愛一個人在梅園里喝點燒酒賞賞梅花。
白皙的手執起小酒瓶,倒滿一個白玉杯,只是執起的時候卻發現里面的酒沒了。
凌月星離眨眨眼,有些可愛的歪了下腦袋,難道是因為今天站太久,所以沒倒進杯里?
再倒一杯,這次她再三確認沒倒到外面去,只是剛剛放下酒瓶執起杯子的時候發現,依舊如此。杯子里面的酒竟然沒了。
凌月星離囧……
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體內沉睡了許久的天馬獸似乎聞到了同類的氣味掙扎著醒了過來,主人,是水鳳凰,由于水的屬性,所以可以把身體變成透明,但是時間只可持續半個時辰。
凌月星離挑眉,緩緩的站起了身,在閉上眼楮在雪地里走了幾步,感受著空氣中一點點的緩緩的空氣不自然的流動……
忽的,凌月星離猛然轉身,腳下狠狠的踹起一陣雪花,來人雖然躲得快,但還是沾上了一些,所以可以看見一些雪屑莫名其妙的停在半空中不飄落。
凌月星離看著這一幕,嘴角緩緩勾起笑容,眉梢也因為遇到了看得順眼的熟人而微微上揚,可謂是春上柳梢勾人無限,風情萬種迷人眼球。
「怎麼?堂堂旭陽帝王還來我這西凌小國盜酒喝?」確定了來人是誰,凌月星離一下子懶懶的坐回了貴妃椅,懶懶散散的說道。
身份被揭穿了,也就沒有再隱藏的必要了,只見空氣中緩緩的出現了一個人影,俊雅的面容,微微帶著邪魅的氣息卻又帶著莫名的陽光,矛盾而和諧的氣質,也只有旭陽閣的帝王千妖然才有了。
「既然知道是熟人,干嘛還要這麼不客氣的踹這一腳,都濕了。」拍拍身上的雪,千妖然有些無奈的說道。
「嗯哼~?誰跟你個這麼不華麗的家伙是熟人了?」凌月星離依舊嘴上不饒人,看著千妖然一身青衫,有些嫌棄。
千妖然囧囧有神的看著凌月星離,好一會兒雙眸才流轉過一絲無奈與寵溺,從腰間的空間玉佩里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凌月星離,「登基禮物。」
凌月星離微微一驚,手上接過,面上狐疑,「你知道我今日登基?該不是為了我從西大陸趕過來的吧?」有些感動之余,凌月星離心想道果然訓練還是不夠,竟然能讓西大陸的人得到這個消息,真是太不華麗了。
「嗯哼,怎麼可能?你把消息封得如此嚴密,連你出現在東大陸的消息都沒有傳到西大陸,本尊怎麼可能知道。」一看凌月星離那表情他就猜到凌月星離在想什麼了,不由得再次苦笑,這女人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當她的屬下可真是艱難啊。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有這個禮物是怎麼回事?」凌月星離說著打開盒子,然後眼眸頓時微微睜大,一臉欣喜的看著里面的東西,一粒粒的無色半透明如同水晶的東西,只是可以看出里面有胚芽等點點的同樣半透明的痕跡。很漂亮很奇特的種子啊,這千妖然又一次給了她一個大驚喜,上一次的那個種子,竟然是樹之國的種子(就是把雨氏的門給擠爆了的,長得比一座山還要大的樹),這次又是什麼?
「本尊出現在這里只是因為經過這里,至于這種子也只是順路收集到的,本來想當見面禮來著,沒想到正好遇見你登基,就當登基禮物好啦。」看到凌月星離欣喜的小臉,千妖然臉上也不禁掛起了邪魅的笑容,他也沒想到只是沿途經過此處竟然可以看到今日如此炫目的凌月星離,時隔半年,再次相見他以為恍如隔世,卻沒料到沒有絲毫生分,凌月星離對他也沒有對于不信任之人的防備。
凌月星離聞言抬眸,看了千妖然好一會兒,道︰「真是不華麗的小氣鬼。」竟然把登基禮和見面禮合在一起。
千妖然怔了怔,然後嘴角抽了抽,果然不該對這個女人抱太大的期望的。
「好啦,說說看,你怎麼跑到東大陸來了?」不客氣的把盒子收起來,凌月星離有些好奇的道,東大陸有的西大陸都有,東大陸沒有的,西大陸也有,那麼,他來干嘛?打醬油?
「你不知道嗎?」千妖然挑起眉梢,自有一番風流邪魅,「溯月要出現了。」
「哈?」溯月?神馬東東?
原來溯月是在玄天大陸的一種月亮變化的現象,傳說溯月期間,月光會比太陽還要亮上幾倍,所有照射到月光的生物都將獲得與本身相比十倍的力量,懂得疏導力量的人可進階變強,不懂的則會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而爆體身亡,只是溯月並不是出現在天空人人都可以看見的,五十年一次的溯月,次次出現的地方都在東之極地。
為何東之極地的魔獸即使等級不高也比外界的魔獸要強悍上許多,溯月便是一半的功勞。
而溯月出現的年份可以推敲,但是出現的時間卻不能預知,可能是再過一個月的新年之初,也可能是明年的年末,總之就是在這新一年的某一天某一時刻中出現。
所以,想要獲得從天而降的餡餅,你必須要付出代價。
東之極地是寒冰的世界,里面的白雪下被冰凍了千年的凍土,呼嘯的寒風一吹便能將一滴水變成冰塊,如此嚴寒之中你要如何存活?再加上凶狠的極地生物,那里本就食物稀少,人類去那里,就等于一塊肥肉扔進了狼圈,呆上一個時辰都有可能凍死或者被吃掉,更何況還要在里面待個一年。
只是仍然有大批大批的人從兩個大陸的四面八方涌來,畢竟十倍的力量,要修煉個幾十年才能擁有?而在那里,只要在溯月期間被月光照照,疏離好涌進的力量,一夜之間便可從赤尊晉級到紫尊,甚至是紫尊說不定能突破成為紅尊甚至最巔峰金尊,那時候可真是進入了神的境界了。
當然,這也不過是人類的臆想,誰知道到了金尊級別,人還是不是人了,而且也沒有听過史上有誰到達了那個級別,就連紅尊都沒有听說過有誰達到。
凌月星離忽然想起一句話,‘要錢不要命’,當然,要把錢換成力量。
「難道你也要去那里呆個一年?」凌月星離抽了抽嘴角看向千妖然。
「怎麼可能?本尊是那麼愚蠢的人嗎?」想在東之極地生活一年?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比在死亡沙漠生活還要好笑。
先不說在里面根本無從生火,一踏進東之極地,所以的水和食物都會被凍得硬邦邦的,血液流速也會變得極緩,稍有差池,血液里的水分被分離結成冰的話,就是死路一條了。好吧,就算沒死,你有能耐,有本事抱著那些千年寒冰塊啃去,保證從胃給你冷凍到外。
「嗯~?」凌月星離瞪著他,意思明確,自己老老實實給她解釋清楚。
千妖然有些無奈的嘆口氣,舉手投降,「所有人都只會在晚上的時候進入東之極地,白天都會生活在東之極地的外圍。溯月雖然只會出現一晚上,但是出現前還是有預兆的,比如所有極地魔獸都聚集在某一個地方,那麼那天必定會出現溯月,而且那里也必定是采集月光的最佳地點。」
原來如此。凌月星離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麼,神情有些古怪,「沒想到你竟然也對力量的追求有著如此執念啊。」
「錯。」千妖然道︰「追求力量是所有玄天大陸人民的天性,倒是你,是個例外。」千妖然古怪的掃視了凌月星離全身,似乎對于這個沒有斗氣卻能馴服魔獸,還有一身古怪而強悍的武力,卻又沒什麼追求的女人很是想不通,這不符合玄天大陸之人的思想構造啊。
玄天大陸,有斗氣的就去學院里學習如何修煉斗氣、格斗術;沒有斗氣卻有藥師天賦的便去當藥師;其它什麼都沒有的就乖乖的做生意等當個普通人,只有凌月星離有點……呃……四不像的感覺。
凌月星離對于千妖然的話不置可否,她本來就不是玄天大陸的人。
「那照你這麼說的話,豈不是玄天大陸所有有點斗氣的都往那里跑了?」那樣的話,她的這些仗打起來豈不是一點兒都不過癮?
「拜托,有點常識好不好?沒有個藍尊或者藍尊以上誰敢到東之極地去啊,即使是邊緣地帶也是很危險的好不好?」東之極地,隨便一只最低級的極地鼠都能一瞬間咬死一個青尊,除非是傻子,否則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去奢求那得不到的力量,白白去送死。
凌月星離了然點頭,原來還有這樣分的啊,她還以為這個世界的人真的都要力量要到不要命了呢。這樣正好,要不然這場游戲可就不好玩了。
「噢,我知道了,那麼,大爺你可以走了,大半夜的,該去睡覺了。」凌月星離說著,也不會傻到去問他就這樣放心把旭陽閣丟給別人管,旭陽閣佔領西大陸的半壁江山幾百上千年自然有它的可取之處,千妖然既然出來了,自然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千妖然有些傻眼的看著凌月星離慢悠悠的走出梅園,「要不要這麼無情啊?」哪有人這樣的啊,收了人家的禮物,結果問完自己想問的就把人丟一邊,凌月星離你太沒人性了。
「……」她本來就沒有人性。
「要不然你好歹也送本尊出去吧?」天知道這看起來弱得要命的皇宮里竟然隱藏了那麼多厲害的暗衛,想他堂堂千妖然竟然要用到水鳳凰的隱身式才能混到這里來,而且沿途多次險些被發現。
「……」自己不請自來,有本事自己出去。←看吧,某人親手建立起的國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偷闖進來,凌月星離這個小氣的女人還是記著的。
「……凌月星離……」千妖然之花萎蔫鳥……
「……」
最終還是派了個人把千妖然送出了皇宮,順便還送出了西凌皇都,要知道這個時間,特別是今天的城門是不開的。
凌月星離換去一身厚重的龍袍,想起方才千妖然跟她說的有關于溯月的事,既然連千妖然都會去東之極地,那麼他……
眉頭一皺,凌月星離眸色冰冷起來,喚來了住在皇宮內的鳳嬌嬌。
「陛下。」看著即使穿著白色單衣都顯得風華絕代的凌月星離,鳳嬌嬌對于這個神秘的主人,越發的崇拜和恭敬了起來。
「嬌嬌可知溯月的事?」凌月星離梳著長長的烏發,淡淡的問道。
鳳嬌嬌身子微微一僵,道︰「是的,陛下。」
「五十年一次,你們可想去?」追求力量是所有玄天大陸人民的本能,即使他本身已經到達了某種境界。
鳳嬌嬌怔了怔,低下頭咬著唇,雖然他們確實想去,但是他們還沒有忘記自己身份,如今他們不是當初孜然一身,自由如鳥的藍桐鎮居民,而是未來的‘冰月’人民。
「告訴本殿,想不想?」凌月星離的聲音已經淡然如水。
「想!」鳳嬌嬌憋出這麼一個字,然後受死般的閉上雙眸。藍桐鎮的人從來沒有當個誰的手下,所以在她看來,身為屬下,只要想著完成自己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有自己的欲念,就是對主人的不尊敬,就是該死。
凌月星離拿著梳子的手頓了頓,幽深的貓眸看向鳳嬌嬌道︰「不需要那麼緊張,你們是我預定的居民和下屬,而不是沒有自己思想的傀儡,如果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傀儡的話,那麼傀儡公主我要多少有多少。」
鳳嬌嬌猛然抬起頭,雙眸卻已經微微濕潤。
凌月星離微微嘆氣,果然自由慣了的鳥束縛太久不僅會失去野性,也會失去生命。
「通知下去吧,自己負責的那個任務做完了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但是若是本殿的召集,就必須放下手中的事,第一時間回來。」
「是!」鳳嬌嬌激動萬分的道。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想要完成任務根本兩個月的時間都不需要,而如今離新年還有一個月多點,足夠他們完成任務了!他們的主上果然是最特別,這世上有那些人能夠讓自己的手下在順從的同時卻保留著可以飛翔的翅膀?哪個不是疑神疑鬼的,他們藍桐鎮居民果然沒有跟錯人!
屋內又只剩下凌月星離一個人,靜悄悄的,凌月星離獨坐于內,仿若滿園春色無人觀賞。
凌月星離拂了拂自己烏黑的發,眸色幽深魅人,東之極地嗎?真是令人期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