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凌月星離眯著眼看向野霄,怎麼會熟悉?凌月星離很確定野霄是第一次離開精靈谷來到人類地界,而且一直都和她在一次,怎麼會去熟悉遠在萬里之外旭陽閣的嚴玉幕呢?
「是啊,奇怪的感覺……」野霄甩了甩頭,腦袋里有什麼要破土而出似的,「我覺得我好像有些不對勁。」
凌月星離眸光閃了閃,看向嚴玉幕,「是因為看到他?」
「啊。」野霄尾音方落,凌月星離便瞬間腳尖微動,劃開腳下的空氣,消失在城樓之上,下一秒再出現的時候,手上已經多出了一個腦袋暈乎乎,不明所以的怔怔的看著凌月星離的嚴玉幕。
嚴玉幕怎麼也沒想到,他剛剛還在想要怎麼進入西凌,怎麼見到凌月星離的時候,才一眨眼,人就到了城樓之上,而且凌月星離就在自己的眼前。
「傻了?」在嚴玉幕眼前打了個響指,凌月星離嘴角勾著笑,語氣微冷。
嚴玉幕猛地一個激靈醒過來,溫潤的面容此時有些激動,雙手猛地抓住凌月星離,她放他進來了,所以其實她還是會幫助瞻鏡淵的,她還是對他的主上有請的,所以,瞻鏡淵有救了是嗎?
凌月星離眼里驟冷,看著自己被血跡沾上的手,立時一只骨節分明,白皙完美手突然伸了過來,拉開了嚴玉幕的手,暗紅色的身影擋住了嚴玉幕炙熱的目光,暗紅色金紋的手帕輕輕的覆在那只如玉的手,擦拭著。
凌月星離看著野霄緊抿的唇,眼中溫度開始回升,真是太可愛了,全身的酸泡泡和冷氣好像都具現化出來似的。
嚴玉幕看著突然出現在眼中的金紅色卷發還有卷發上尖尖的耳朵,頓時怔了怔,又看到他擦拭著凌月星離的手,動作親密,凌月星離眼里愛意不加掩飾,頓時覺得一陣羞憤,這個女人才短短多久時間就把他們的主上忘了嗎?枉費主上對她的一片痴心!
「凌月星離!你怎麼可以……」
「注意你的語氣,否則本殿不介意讓你永遠閉嘴!」說話的是野霄,淡漠的表情,語氣冰冷帶著殺意。這是什麼人,竟然敢用這種仿佛他的寶貝背叛了誰的神情和語氣!
嚴玉幕愣了愣,抬頭看向比他略高了一個頭的野霄,然後猛然全身僵硬,這個說話的語氣,這一身淡漠如蓮如月的氣質,甚至這張臉若是除去那雙金紅色的眼眸都與他的主上有三分的相似……
「主上……」嚴玉幕怔怔的看著野霄。
野霄眉頭皺了皺,對這個人有點熟悉,對這個稱呼也有點熟悉,但是也僅僅是熟悉,沒有更多的其它情緒。
「怎麼樣?」凌月星離握住野霄的手,幽深的貓眸微微的顫動,听到嚴玉幕喊野霄主上,她腦子猛地一轟,想起來曾經沒有抓住尾巴的那個想法,聖梵音和野霄……野霄被分離出來的責任人格……
「有點熟悉,他叫的主上是誰?」看向凌月星離,看到那雙顫動的雙眸,心髒猛地一疼,讓他不禁問出口。她在隱隱的悲傷?為誰?那個主上?
凌月星離看著他,眸光復雜,「他叫……聖、梵、音。」
轟——
有什麼在腦中炸響,野霄身子猛地震了震,腦中一幕幕他本身不曾經歷過的場景閃過,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一張張說著讓他覺得根本無所謂的理由放棄各種東西,卻怎麼也無法無視的嘴臉,瞻鏡淵、皇長公主……最後極其清晰的一張絕色的面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風情無限,尊貴傲然,囂張到讓人臣服無奈……
——「生死契闊,與子誠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吾在此以天地起誓,今生今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直娶凌月星離一人,若有違反,天地不容!」
——「這‘帝妃’名頭,我凌月星離,不要了」
——「承擔這些責任和義務真有那麼難嗎?」
——「如果你認為這是我不要帝妃頭餃的理由,那麼你說是就是了。」
——「……」
……那生命仿佛永遠定格在那傲然轉身離去,火焰般的身影沒入金燦的陽光之中,沒有留戀,沒有回頭,傲然挺直的脊梁骨,似乎在宣告著對他的不屑,火紅的裙擺如同綻放的地獄蓮,妖冶而無情的身影……
銳利的如刀割一般的仿佛切身體會的心痛讓野霄驀然白了面容,額頭因為壓抑的痛楚而冒出一滴滴的冷汗,金紅色的眼眸微微的加深變成醇酒般的暗紅,神秘而迷人。
「野霄?」凌月星離扶住快要倒在地上的野霄靠在牆壁坐下,緊皺的眉頭拂過他冒著冷汗的額頭,極其的冰冷,讓她不禁有些焦急擔憂。
野霄抓下凌月星離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聲音有些因為壓抑著痛楚而沙啞,「我、我沒事,等等就好了。」是啊,等記憶都理清了,就好了。
嚴玉幕一直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是不是他的主上?這般的相像,可是……看看野霄的耳朵和那把金紅色的卷發,他又有些遲疑了。
凌月星離接過一邊將軍遞過來的濕手帕擦著野霄冒出的汗,突然看到什麼,手上的動作猛然僵住,「你……」看著野霄眼角那滴晶瑩,他……哭了?
「對不起……」握住凌月星離的手,野霄眼里一片痛苦,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就是她曾經喜歡過的男人,更從來不知道那個自己竟然如此的傷過她,他覺得心髒仿佛有一把刀在切割著,疼得他幾乎都要死掉了。
「你……果然聖梵音是你的那個被分離出來的靈格嗎?」問著,凌月星離輕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淚,難怪她會總是把聖梵音和他放在一起對比,總是不自覺把他們重疊在一起,這滴淚是那般的晶瑩,讓她都無法生氣了。
「對不起,我……」
「傻瓜,又不是你的錯。」凌月星離有些好笑的看著野霄皺成一團的臉,本來就不是他的錯,人格被分離又不是他的錯,人格跑到人界重生也不是他的錯,聖梵音也沒錯,他本身就是被框架在‘責任’之內的人格,即使他想逃開,也逃不開的,因為這是烙印在靈魂之上的印記。注定要他為了他的責任舍棄其它任何東西……包括她。
一直在旁邊的嚴玉幕听到凌月星離的話,頓時瞪大了眼楮,他不知道什麼叫聖梵音是他分離出來的靈格?但是他可以肯定,聖梵音和野霄是一體的,也就是說聖梵音果然就是野霄嗎?
「主上?!是主上嗎?」嚴玉幕急急的問,眼里滿是期待,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趟竟然能讓他把聖梵音給找回來!這種時候,瞻鏡淵也只有聖梵音能再次使他平穩下來了。
痛楚微微的散開了,野霄看向嚴玉幕,這個人是那個靈格的臣子兼同伴,只是……
「本殿不是你們的主上。」野霄淡淡的說著,與凌月星離十指緊扣,那個為了瞻鏡淵那個責任而活的聖梵音不是他,只是他分離出來的‘責任靈格’而已。
「不!你是!」凌月星離的剛剛的眼神和話語都告訴他,這只精靈就是聖梵音!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不願意回到瞻鏡淵而已,他一定要把他帶回去,瞻鏡淵才是他的國,才是他的根,才是他一生的歸屬!
凌月星離看著嚴玉幕,眼眸微微眯起,卻也不說話,如果連這點事野霄都處理不好,她就該想想這個披著野霄皮囊的精靈是誰了。
野霄金紅色的眼眸凝出一抹冰冷的不悅,絕色的面容越發的淡漠冰冷,「聖梵音只不過是當年本殿被分離出的稱為‘責任’的靈格罷了,那個瞻鏡淵什麼也只是因為他出生在那里,成為你們的王所以才會付出那麼多,承擔責任是他一生都必須的事情,那種不受自己思想控制的不完整靈魂,請不要把他按在本殿的頭上。」
瞻鏡淵是聖梵音打下來的又如何?聖梵音當初為了瞻鏡淵付出多少又如何?聖梵音是聖梵音,野霄是野霄,即使如今那個靈格已經回到了他身上,他也依舊是野霄,聖梵音只是已經從此消失不見了而已。如今對他最重要的是這個叫凌月星離的女人,而不是一個什麼叫瞻鏡淵的國。
「主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當初你為瞻鏡淵付出了那麼多,你是瞻鏡淵的神!是所有人的支柱,難道如今你為了凌月星離,就用這麼一個理由拋棄整個瞻鏡淵,拋棄瞻鏡淵千千萬萬的人民嗎?!」嚴玉幕激烈的吼著,這還是他敬重的主上嗎?還是那個凡事以大局為重,幾乎從不任性妄為,一切以瞻鏡淵為首的陛下嗎?
「嚴軍師!」一直在一邊不插手三人的事的將軍這次終于都忍不住沉下臉嚴肅的開口,「請注意你的說辭和語氣,今日先不說你口中的聖梵音是不是野霄公子,你不覺得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嗎?請你別忘記這里是東大陸,是西凌帝國,不是你們瞻鏡淵!我們陛下的名諱也不是你可以喊的。」
「是!」那將軍的話一說話,立刻引起在城樓上守衛的士兵的大聲應和,一雙雙灼灼目光帶著敵意的看著嚴玉幕,手中的兵器微微的握緊,似乎在告訴他,再敢無禮,滅了你!
嚴玉幕看了那些人一眼,心里自然有些憤怒,畢竟大名鼎鼎的嚴軍師從來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還從來沒有被低下的士兵威脅的時候。
但是此時他並沒有時間來和這些人多說,他要說服他的主上,他要把他的主上喚醒,瞻鏡淵才是他的一切,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國民呢?即使凌月星離如今是整個玄天大陸人民心中的神,但是又怎麼比得上瞻鏡淵呢?那是他辛辛苦苦打下來,守了十幾年才使得瞻鏡淵如此茁壯的國啊!
「主上……」
「閉嘴!」野霄已經不耐煩了,金紅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憤怒,這個人是听不懂人(?你現在不是精靈麼?)話嗎?腦子有問題嗎?什麼瞻鏡淵,什麼國民,他听著都覺得有種想要毀了他們的沖動,就是那個瞻鏡淵,那些國民,那些君臣禁錮了聖梵音,傷了他的心肝寶貝,讓他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之時,把自己打入地獄的同時,也把凌月星離傷害了。
但是野霄還是覺得應該感謝一下聖梵音的,雖然他是他分離出來的人格,但是總歸不是他野霄,如果他不傷了凌月星離,讓她離去之後發生那麼一系列的事,她又怎麼會去到精靈谷,又怎麼會讓他如今可以和她十指緊扣呢?
凌月星離看著那雙專注的看著她的金紅色眼眸,心下那微微的緊繃徹底的放松了,也許是當初的聖梵音在心里留下了淡淡的陰影,看著與自己十指緊扣的手,她知道野霄不會像聖梵音那樣,把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凌月星離。
凌月星離彎起嘴角,大大微挑形狀魅惑的貓眸彎成了月牙兒,笑容絕美如同怒放的黑罌粟,美麗而危險,卻怎麼也無法抵抗。
野霄一下沉迷在那抹笑容之中,她總是勾著嘴角,諷刺的、冰冷的、客套的……但是真實的最很少,即使有也只是淡淡的,如今這般沒有任何雜質的綻放,他覺得他的整個世界整個生命都變得灰白冰冷,唯有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彩色和溫暖。
眼角突然瞄到其他人痴迷的神色,野霄猛地回神,趕緊把凌月星離拉進懷里,擋住那張絕色的笑臉。開玩笑,這是為他綻放的笑容,是他的福利,憑什麼讓別人看了去,那個誰?再看信不信把你的眼楮挖出來?!還有你,說的就是你!看誰呢?!
「主上!」嚴玉幕有些懊惱的從凌月星離的笑容中回神,看著野霄大吼,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控訴。
凌月星離從野霄懷里探出腦袋,「嚴軍師,如果你來西凌只是為了在這里跟本殿搶男人,你準備好被整個西凌的圍攻了嗎?」
說的話似乎帶著玩笑的成分,但是看看四周的軍人的眼神就知道,凌月星離的話不是開玩笑,他們的女帝陛下給了他們太多,他們除了努力安分的工作之外都無以為報,難得陛下看上一個男人……好吧,是精靈,要是有人敢和他們陛下搶,不需要陛下開口他們都不會放過那個人,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
嚴玉幕猛然一震,也明白自己因為野霄太過失態了,連一貫的冷靜都消失了,頓時深深的呼吸了幾下,現在最重要的是瞻鏡淵,至于主上,日後多的是時間讓他去把他叫醒。
眼楮一閉一睜,立時,他又是冷靜溫潤的嚴玉幕,「女帝陛下,請你幫幫我們瞻鏡淵。」
凌月星離眉梢微挑,嘴角的笑容變成了嘲諷,「我想,本殿對瞻鏡淵已經仁至義盡了。」都已經被入侵了還怎麼挽救?玄天大陸可沒有驅魔師,更沒有靈力者和抓鬼的神棍。
「女帝陛下,很抱歉之前沒有按照你吩咐的執行,但是請相信我們陛下已經下了令的,只是沒想到竟然被……」說到這里,嚴玉幕說不下去了,說什麼?說被那群膽大包天的眾臣瞞天過海?還是被一個女人把國弄成這般?不管哪個,最後終究是瞻鏡淵自己的問題,丟臉的也是瞻鏡淵。
「不管怎麼樣,本殿之前就給了你們信息,是你們自己的疏忽導致瞻鏡淵變成這樣,都與本殿無關。更何況,本殿不是神,防線都已經被破了,如今找本殿又有什麼作用。」凌月星離淡淡的說著,最後掃了一眼城門下的百姓,拉著野霄轉身離去。
嚴玉幕怔了怔,她沒辦法嗎?凌月星離說她不是神,可是難道她所干的事不都是神才做的了的嗎?煉制出讓人起死回生的丹藥,統一東大陸建立這麼大的帝國,甚至守著西凌連鬼怪都無法入侵……如果連她也沒有辦法,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拯救瞻鏡淵?
所以……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啊!
嚴玉幕神色一定,趕緊想要跟上凌月星離,只是一下子被一把發著寒光的刀給擋住了,抬頭就見那一身銀色盔甲的將軍冷冷的看著他,「嚴軍師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的好。」
嚴玉幕看著這個人,也不敢貿然出手,一是他穿過魔獸森林的時候遇到了五只精靈的襲擊,好在他們不是什麼高級貨色,讓他好運的活著到了這邊,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運起斗氣了;二是西凌的兵招式古怪凌厲已經是整個玄天大陸飯後茶余的話料,他不保證能不能頂上三四招。
所以只好在後面喊︰「主上!女帝陛下!女帝陛下難道真的要看著瞻鏡淵滅亡嗎?帝國學院里的那些把你奉為神話的孩子呢?那些對你全心全意信任的臣子呢?你忘記紫蘭徹竟舒語他們了?忘記那個為你辭官種田的邱毅了嗎?凌月星離!」
‘凌月星離’這四個字一出,頓時城樓上的兵都把刀拔了出來,這個男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們陛下的名諱豈是他可以喊的!而且還這麼無禮!
凌月星離腳步微微頓住,轉頭看向嚴玉幕,嘴角笑容極度諷刺,「雖然本殿已經覺得那些不重要了,但是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殿要是不說些什麼,別人還以為我凌月星離是個多麼忘恩負義的人!」
「你跟我說紫蘭徹,跟我說竟舒語,跟我說邱毅,那麼你怎麼不說宮老紫老他們?你怎麼不說說聖芷嫻,不說說你嚴玉幕還有暗組那些人!當初你們給了我什麼?除了要本殿的付出沒有給過我半絲最基本的回報!是了,你還是有說對一個的,那就是邱毅,只有那一個粗獷的將軍才是整個瞻鏡淵朝野唯一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本殿確實該去把他接過來東大陸才比較安全。」說著,也不管嚴玉幕蒼白的臉色,拽著裙子和野霄一同進入隧道。
「再不走就送你下地獄!」不知何時突然出現的小梨臉色陰沉的瞪著嚴玉幕,這個該死的男人該死的瞻鏡淵,竟然曾經這樣傷害過她的陛下嗎?!
「梨統領。」那個將軍朝小梨點點頭,因為這個城池正對著魔獸森林,所以凌月星離把小梨也派了過來協助。
「你就是小梨姑娘?」嚴玉幕沒有被嚇到,只是看著大夏天依舊披著一身黑斗篷的小梨疑惑的開口。
「走不走?」小梨沒理他,悄悄運氣內力,眼里殺意閃閃,她不會原諒任何一個傷害過她親愛的陛下的人,絕對!
嚴玉幕也看到小梨的殺意,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就是暗一喜歡的人嗎?看來如果暗一真的要追她看是遙遙無期了,這個人對凌月星離的重視就像她的生命一樣。
「……能不能讓我留在這里?」嚴玉幕試探的開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只有留在這里,才能去喚醒野霄,才能請求凌月星離的幫助。
「不行,這里不歡迎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丟下去!」雖然小梨剛剛听到野霄是聖梵音的時候很是氣憤,但是她可不是瞻鏡淵那些傻子,再不喜歡野霄,她也不會干出引狼入室這種蠢事,再說了,野霄是她親愛的陛下的東西,憑什麼讓這個人覬覦?就算他真是瞻鏡淵的王又如何?只要她的陛下喜歡,她小梨拼死都得搶過來送給凌月星離。
嚴玉幕看著小梨嚴肅的小臉,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心情開小差想,早知道應該把暗一也一起帶過來的。但是他要是知道即使暗一來了同樣會被丟出去,不知道會怎麼想。
面對軟硬不吃的這些人,嚴玉幕沒有辦法,正要飛身而下,卻被凌月星離突然的聲音喊住了。
「等一下。」突然又折回來的凌月星離喊到。
嚴玉幕心下一喜,以為凌月星離改變主意了。
只見凌月星離慢慢的走了上來,貓眸掃過下面的人群,手中驀然多出一把小巧的骨扇,銀白色的骨扇刷的一下張開,劃出一道絢麗的銀光,擋住她誘人的櫻唇,配上那身紅裙,猶如歐洲中世紀站在城堡窗戶下巡視著百姓的公主,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收回眼神看向嚴玉幕,「跟上。」
嚴玉幕欣喜萬分的跟上,小梨在後面雖然很不滿這個嚴玉幕,但是她知道她的陛下不管做什麼,都有她的打算,所以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心里暗道,你最好一直有用,否則別怪她小梨心狠手辣!刑偵營那邊可是新出了很多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工具呢!
嚴玉幕跟著凌月星離走進了地下隧道,看著這一條足以讓五只角馬並肩而行的隧道,嚴玉幕不得不驚嘆凌月星離真的很讓人佩服。
野霄站在不遠處等著她,身邊是一只白色和一直灰斑色的角馬,看到嚴玉幕也不意外。
「我沒有出去很久吧。」凌月星離習慣性的窩進他懷里抱了抱。
「沒有,才一小會兒。」野霄看都沒看嚴玉幕一眼,淡漠如蓮的面容只為凌月星離而柔和。
「那走吧。」凌月星離道,指了指那匹灰斑色角馬,看向嚴玉幕,「你騎這只,快點跟上。」說著,身子一下子被野霄橫抱了起來,然後側坐在角馬上,身後靠著野霄的懷抱,身下的角馬有靈性一般歡快的叫了一聲,然後飛速的在隧道里奔了起來。
嚴玉幕這才牽著灰斑色角馬想要坐上去,豈料那只角馬好似瞧不起他似的,大大的眼神里滿是人性化的鄙夷,甚至是撒開了蹄子跑了起來,讓嚴玉幕整個人狼狽的在後面追著角馬。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嚴玉幕覺得跑得雙腿都發麻沒有知覺的時候,腦袋充血不足要快口吐白沫暈倒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不遠處那明顯不同于夜明珠光芒的光,他幾乎都想哭出來了。
跑出來的一瞬間,陽光射入眼內,嚴玉幕只覺得腦子一瞬間空白,眼楮出現一瞬間的失明,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好一會兒才恢復,雙腿卻因為跑了太長時間而毫無知覺,怎麼也爬不起來,忽然感覺到有許多視線在他身上,頓時全身僵硬的抬頭,沒想到,入目的竟是熱鬧的大街,不少的百姓站在一邊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眼底隱隱的帶著警惕,幾個手中還拿著鋤頭。
嚴玉幕嘴角一抽,臉上一陣羞憤,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踏踏踏……」一陣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一雙穿著黑色瓖鑽的高跟涼鞋和火紅色的裙擺出現在他身側,嚴玉幕抬頭,就見到凌月星離拿著她的骨扇半遮她絕色的面部,「我說嚴軍師怎麼到現在還沒出現呢,敢情是想借著隧道跑步強身健體麼?」淡淡的語氣,听在嚴玉幕耳里卻是萬分的刺耳。
凌月星離也沒等他說什麼,揮揮手讓兩個士兵把他拖進宮去。從那個邊城直線距離到皇城,騎著速度可以和最高時速的重型機車相比的西凌角馬都需要花上三個小時的時間,這個家伙本來就沒多少體力,再加上跑了五個多小時,要是還爬得起來,凌月星離可就真要佩服他了。
嚴玉幕這才發現原來他後面是一扇華麗的大門,黑金色的鳳凰飛舞九天一般展翅欲飛,而下面盤踞著一條黑金色仰望鳳凰的龍,這圖案若是放在其它地方定然是被定為大不敬的,只是若是在西凌這邊,卻是最正常的,凌月星離這只鳳凰,卻是是讓所有龍仰視的存在。
只是讓嚴玉幕奇怪的是,只有門,沒有牆,兩邊是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樹,樹下有一截是白色的,長得異常的茂盛挺拔和高大,想要從外面看到里面的屋頂根本不可能。
進了那扇門,嚴玉幕才知道什麼叫低調的囂張和低調的奢華。
整個西凌皇宮,沒有灼傷人眼彰顯財力的金碧輝煌,整個皇宮幾乎除了必要的幾處的紅磚綠瓦金地紅柱之外,其它宮殿幾乎都是用水火不侵,萬年不腐甚至時間越久越發清香宜人,對身體極有好處的刺木杉所搭建,古銅色之中流轉著鵝黃色,淡淡的光華流轉其上,美麗得如同少女婀娜的身姿。
嚴玉幕覺得自己心理建設肯定不夠,因為他的眼角已經在抽,心髒在抽,胃也在抽了,刺木杉,一棵小樹苗大小的都要上萬金都不一定買得到,凌月星離卻用刺木杉建了這麼個皇宮,她也不怕找賊惦記,到時候只要挖了牆角那麼一小塊出來都買個讓平民老百姓好吃好喝的過個幾年了。
就在嚴玉幕胡思亂想的時候,兩個士兵已經把嚴玉幕拖到了凌月星離的御書房,于是他看到凌月星離一副極其懶散的模樣斜靠在長形貴妃椅上,火紅色的宮廷裝鋪到了地面,水鑽流轉著銀色的光芒;而野霄卻一臉淡漠,一邊金紅色的鳳眸時不時哀怨的掃過凌月星離,一邊處理這案幾上那一大桌的奏折。
他就說,這個女人肯定沒那麼簡單的就放過他,這不,一回來就把他按在這里,然後一堆的奏折一推,全部要他來處理,反正他已經有了聖梵音的記憶,不再是只是一只對于人類社會和知識都不太理解的精靈。
嚴玉幕心有不悅,在他眼里,野霄就是聖梵音,聖梵音就是野霄,而如今野霄卻寧願待在這里幫凌月星離處理政事也不願意回瞻鏡淵,這讓他們這些擁護他的人情何以堪?
「嚴軍師,本殿似乎不是讓你來看本殿的男人的吧?」凌月星離微帶冷意的聲音響起,幽深的貓眸一片寒冰,這個嚴玉幕還真是屢教不改,怎麼瞻鏡淵沒有了聖梵音就過不下去了嗎?如果是這樣,還是早點滅亡了的好。
「抱歉,女帝陛下。」嚴玉幕雖然不覺得自己看自己的王有任何問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瞻鏡淵還等著她去救呢。
「那麼,讓我們來談談關于瞻鏡淵的事。」凌月星離淡淡的說著,手從貴妃椅下面拎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指間微動,一塊刻著繁古花紋和皇冠的紅色徽章出現在手指之間。
嚴玉幕自然注意到了凌月星離手中的盒子,但是藥師協會高級成員才會有的盒子,又豈是他可以知道的?所以他也沒多在意,因為此刻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瞻鏡淵。
「你要如何才願意幫助我們瞻鏡淵?」嚴玉幕說道。
「呵……」凌月星離搖搖頭低低的笑出聲,指間的徽章已經插入了盒頂,精致而神秘的盒子打開,凌月星離神色自若的執起里面的一封信,一邊拆一邊道︰「本殿已經說過了,本殿不是神,已經被入侵的國家,本殿也束手無策。」
「我不信!」嚴玉幕此刻儼然把凌月星離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無論凌月星離如何說,他都勢要把凌月星離當成只是在敷衍。
凌月星離被嚴玉幕難得的胡攪蠻纏提起了興趣,抬起頭向嚴玉幕,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怎麼?莫非你還真是打心眼里把本殿當成神了?」
「你不是神,但是有神一般的能力,不是嗎?」嚴玉幕即使這一天一直在失態中,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軍師這個名號並不是平白得來的。
凌月星離眼里閃過一抹贊賞,真是聰明的孩子,她喜歡這一句話,但是這並不足以讓她對他改觀從不喜歡變成喜歡。繼續低頭看著那藥師協會傳來的信,和上次那封一樣,霸氣而帶著秀氣的字跡,看著異常的舒服。
「雖然你這樣說本殿很高興,但是本殿真的得說一句,在這一點上你太抬舉本殿,或許如果你們一開始就像西凌和旭陽閣一樣听從本殿的話執行下去,或許大家還可以坐在一起討論如何迎戰,而不是躲在這薄薄的圍牆之下不是嗎?」唔……原來是藥師協會在瞻鏡淵的一些藥師也遭到了慘絕人寰的死亡啊,真是太悲哀了,作為藥師協會的一員,請給她這一秒中的1/3的時間讓她為他們哀悼一下。
「關于這件事雖然很抱歉,但請相信這並不是我們的原意。」嚴玉幕壓下心中的焦慮道。
「你也不用太焦慮,不管是不是原意,你們的瞻鏡淵如果不盡快挽救,會被它們侵佔成為攻打其它國家的堡壘是一定的。」凌月星離把看完的信件放回盒子里,自顧自的倒了被果子酒享受的抿了一口,仿佛說出來的話並不是關于滅國這種悲慘的意思。
「女帝陛下!」雖然也這樣猜想過,可是被凌月星離這樣說出來,還是很難以接受,那是生他養他,他親眼看著它慢慢的茁壯起來的家園啊!
凌月星離緩緩的勾起嘴角,幽深的貓眸看著他,漆黑一片,帶著一種仿佛一瞬間踏入地獄的死亡快感,蠱惑一般的開口,「吶,不如讓瞻鏡淵成為一個誘餌,把那些東西引出來怎麼樣?」
嚴玉幕怔怔的看著凌月星離,腦子里傳出這一句話,頓時讓他猛然驚醒,「你說什麼?!」難以置信的瞪著凌月星離,然後猛地轉頭看向野霄,卻發現他正拿著一本奏折,淡漠如蓮的面容上,金紅色的眼眸寵溺而無奈的看著她,親愛的,知道你魅力無限,但是請別再給惹桃花了行不?凌月星離可愛的吐舌,卻更多是魅惑人心的美。
「怎麼?你不願意?」凌月星離淡淡的說著,不知道的人根本會以為是嚴玉幕在無理取鬧,而不是凌月星離在說著一件多麼殘忍的事——讓一整個國和一個國的人民去當誘餌!
「凌月星離!你什麼意思?!」嚴玉幕被野霄不為所動,甚至是放縱凌月星離把瞻鏡淵當成玩具的眼神激怒了,根本壓不下去,凌月星離,呵……真是冷酷無情的人,讓瞻鏡淵去當誘餌,她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她西凌的民是命,他們瞻鏡淵的就不是嗎?!
野霄金紅色的眸中閃過一抹暗色,薄唇微抿,卻沒有插口,看那女人嘴角的笑容,貌似玩得很開心,要是自己打斷了她的樂趣,她肯定要不開心了,所以比起凌月星離不開心,還是自己不開心比較好。點點頭,某妻奴繼續低頭批奏折,既然她信任自己,那麼自己就加把勁吧,多批一個她就多輕松一些!
「明面上的意思不是嗎?」眼角瞥過野霄眼里的情緒,貓眸染上一抹笑意,「瞻鏡淵如今已經被入侵了,根本沒辦法補救,這是唯一的方法,由瞻鏡淵當誘餌確定他們的方位,然後我西凌和旭陽閣出兵攻打,這是唯一拯救瞻鏡淵的方法。」重點是,她不願意當被動的一方,化被動為主動,這才是掌握勝券的最好方法。
嚴玉幕遲疑了下,似乎這個確實是一個方法,但是太難以接受了,真的太難以接受了。
「旭陽閣,甚至旭陽閣周邊的國家都和西凌一樣封閉了城門,各國都要自保是絕對不會開門讓那些百姓進入的,那麼你說,就是跑,瞻鏡淵那麼多的民要躲到哪里去?魔獸森林?嗯,那里的魔獸們會很歡迎的。東之極地?那里的魔獸更加的歡迎。這兩塊是唯二的能容下這麼多人的空地,當然,只要你們敢和魔獸搶地盤。」
凌月星離淡淡的說著,瞥了眼藥師協會的那個盒子,藥師協會的高級藥師損傷了好幾名,他們覺得權威被挑釁了,所以一向只做岸上觀的藥師協會終于忍不住要出擊呢。
眼眸不禁笑彎了,來得正好,有藥師協會的幫助,這場仗肯定會是一場異常華麗的戰爭的,而戰場……就讓瞻鏡淵那本不該這麼存在的脆弱的國土來擔任吧,給他一個華麗的戰爭結束這份脆弱。
就像千妖然的理論,瞻鏡淵成長得實在太快了,根基極度的不穩,這樣的國,表面有多強盛,內里便有多麼脆弱,只有經歷過動蕩的國才能成就所謂‘強盛’。當然這個理論,完全不能用在西凌身上,畢竟這個世界不可能有第二個凌月星離這種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