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石答應著走了,清然問韓躍,「讓誰受懲罰呀?」
韓躍走過來,看著她依然單純的眼神,伸手撩起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這個世界並不純淨,但他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了,「沒事,和你無關。」
「如果是我受傷的事情,就不要再追究了。」清然想起她清醒後,听含煙說,他們都不相信這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暗中使壞。
清然回想自己在劇組也沒得罪人,別說是在劇組,就是在學校,除了好打抱不平惹過幾個人之外,其他的同學都和她關系很好的。她想不起來是誰?
除了婉瑩。
當然不可能是她,她沒有機會。
突然,清然在所有人之前想到了一個可疑的人,除了她,再沒有第二個人。清然眼前閃過她看到清然一身裝扮英姿颯爽的出現時怨恨的眼神,還有那天清然受傷前,她突然對她露出的笑顏。
畢竟,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讓她失去了機會,听說她也是剛出道不久的新人,平白無故的被自己擠了下去。
有錯也是一人一半,算了吧,反正事情也已經發生了。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向你這麼想。」韓躍寵溺的模著她的臉頰,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和性情,別人對她再凶,一轉眼,擦干淚眼,就又對人笑顏相待了。
但是,有些事是不能縱容的。
甲寬容,乙寬容,好處讓丙得了去;
甲行善,乙行善,好處又讓丙得了去;
慢慢的,就會把丙縱容的不分善惡,好像所有人都欠他的一般。
韓躍不打算饒了那個人,尤其是對清然做出傷害的人。
「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韓躍在心里向自己保證,雖然前路艱難,雖然媽媽這一關難過,但是,他不會再放手,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讓清然離開自己了。
「你和小時候真的有些不一樣了。」清然靠在韓躍的胸前,雖然有了些變化,但是她依然找回了當年依戀的感覺。
韓躍不可置信的看她,「你原來記得小時候?」他想,以前難道她是裝得嗎?說不認識他。
清然一笑,就像做夢一樣,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之後,他又清清楚楚的站在她面前了,不再對她厭煩,不再嫌她是累贅,眼里的寬容忍讓變成了柔情寵溺,在夢中看不清的一切,醒來看得清清楚楚。
「哥,我仿佛做了個夢,從四五歲就長眠一直到現在終于夢醒了。」清然抓住韓躍的大手,把臉貼在他的胸膛,「好在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專家說的難道是真的,你把以前的一切都想起來了?」韓躍從未見清然這麼溫存的對他,雖然以前也曾親近,但那些都是韓躍的強迫,還有,在她潛意識里對他殘存的愛意,何曾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過呢?
「那你知道是怎麼受傷的嗎?叔叔嬸嬸都不清楚呢。」韓躍想,既然她記起了所有,那麼受傷的事情也許也記得吧。
清然的臉色變了變,她怎麼能不記得呢?那樣的事情,對一個小小的孩童來說,那是一生的噩夢,如果不是有人相救,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也許,真是上天眷顧,讓那是的清然忘記了一切,無憂的度過了天真的童年,而在她到了能夠承受的年紀,才讓她重新記起。
好在她靠在韓躍的胸前,他沒看清她的表情。
「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摔倒了,然後就不知道了。」清然不想對韓躍說起真相,雖然韓躍不喜歡婉瑩,但婉瑩對他或許是真的愛吧,他知道真相後,該如何處置呢?連清然自己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這麼多年的愛而不得,是不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呢?也許,這已經夠了。
「只要還記得我,別的都不重要了。」韓躍感到滿足了,前幾天他還因為清然的昏迷暗暗發誓,如果清然真的厭惡他,等她醒來之後,自己就從此離她遠遠的,哪怕孤獨終老,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醒來後的清然竟然一反常態,真是造化弄人。
他現在想,那個始作俑者,是做了壞事呢,還是好事?「也許,那個把你撞傷的人做了件好事呢,只是,讓你受了這麼久的傷痛。」想起清然的傷,和自己當時的心驚和絕望,韓躍又不打算饒恕那個人了。
「凡事都得有代價,不是說沒有免費的午餐嗎?」清然想的很開,她很慶幸這次的意外,否則,她或許一生都會在夢中,也許就會和韓躍失之交臂了。
「怎麼沒有免費的午餐,以後你的午餐全是免費的。」韓躍想,只要你願意,我會供養你一輩子。
清然的肚子忽然咕咕的響起,「說起午餐,我怎麼就餓了。」
「想吃什麼?我去讓他們給你做。」韓躍在她的耳邊咬著,唇就在臉上摩挲到清然的嘴邊。
「我記得女乃女乃那時最喜歡吃蘑菇豆腐了,你也喜歡吃。」清然突然想起了韓躍的女乃女乃,那個慈祥的老人,對她總是慈眉善目的,從不因為她是外來的孩子而排斥她,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摩挲在她的頭上,把她的頭發都掛住了。
「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回去看她,上次提起你來,她也說想你了。」韓躍想,看來清然是真的想起來了,連女乃女乃喜歡吃什麼都記得。
清然臉上一喜,但馬上又喜色散去,韓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放心,我媽和女乃女乃沒住在一起。」
「那誰照顧女乃女乃?」她記得女乃女乃應該年紀很大了,那時都是個老人了,二十年過去了,應該需要人照顧了吧?
韓躍心中一暖又一酸,暖的是清然依然是那麼善良,首先想到的是誰照顧女乃女乃,酸的是媽媽和女乃女乃的關系,以後,還有和清然的關系。
「我爸爸和女乃女乃在一起,」韓躍苦笑,「我的家庭挺復雜的吧?」
「不會,」清然突然心疼起韓躍,在那樣一個家庭度過這麼多年,他有多為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家庭都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煩惱。「等我好了,我們一起去看女乃女乃。」
「看什麼看,誰是你女乃女乃!」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相擁的兩個人一起回頭,韓母一臉怒氣的走進來。一室的陽光霎時被烏雲籠罩。
「媽!」韓躍站起來,「您怎麼來啦」
「我怎麼不能來?」韓母生氣的一坐在清然床邊的凳子上,清然看去,很久沒見,韓母又胖了不少,加上生氣,氣喘吁吁的。
韓母是胖了,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出去跳舞鍛煉,這些天來北京,和婉瑩一起操持,準備他們的婚禮,雖然有些勞累,但主要是指揮婉瑩,她說的多做的少,又听說韓躍和清然鬧翻了,心里高興,心寬體胖。
可是,就在她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清然又半路殺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不是和海鷗分手了嗎?怎麼又纏上他了?這世上沒男人了嗎?還是就根本沒人要你!」喘息剛定,韓母就指著清然大罵。
清然看著韓母,腦海里想起她年輕時的模樣,那時的韓母雖然也不是太喜歡清然,但表面上還過得去,她總是在沒人的時候,才惡狠狠的對她說,「回你家去,老來我們家干什麼!哥哥,哥哥的,海鷗不是你哥哥!」
「阿姨,你不是說韓躍是我哥哥嗎?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找自己的哥哥的,您那麼急干嘛?」清然看韓躍臉色一變,她不想他做惡人,畢竟那是他的母親。
韓母臉色一變,她一著急,早已把這茬忘了,原本就是她自己瞎猜疑的,「你知道呢,也許你不要臉什麼事情都干得出!」
「夠了!」韓躍再也無法忍受,即使自己的媽媽,容忍也是有個限度的,長輩也不能不分好歹,隨意誣陷。「媽,您說這些有根據嗎?說話是要負責的。」
「根據?要什麼根據?這不明擺著嗎?你敢說不是她勾引你嗎?」韓母也顧不上兒子跟她生氣了,「負責,要負什麼責,我反對兒子走入歧途還要負法律責任嗎」
簡直不可理喻,韓躍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在地上直轉圈,「您怎麼知道這兒的?」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婉瑩,又是她!
「我不知道你就打算呆在這兒一輩子嗎?公司也不管了,交給個外人,就在這兒被這個小妖精迷得團團轉?」韓母越說越氣,婉瑩說的全是真的,原來男人都是一樣,被女人迷住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古時候的紂王妲己,現如今的貪官二女乃。
韓躍這幾天為了清然確實沒去公司,但是閆石是個靠得住的人,這幾天清然的情況好轉,他也正準備去公司,雖然他是被清然迷上了,但還不至于把事業丟了,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我自己的公司我會安排,你操這個心干嘛。」
「哼,我不操心,誰給你操心,」韓母看了看床上坐著的清然,「別人都是見你有錢了就跟著,等把你害慘了,你沒錢了,就把你一踹,然後又找別人了!」
「您怎麼老把別人想的那麼壞呢!」韓躍有時候真的是不理解自己媽媽的思維,明明是愛他的,卻總是反對他的事情,上學時候干涉他交的同學,上班又干涉他交朋友,現在連他娶誰都要听她的。
「我這是為你好,你個白眼兒狼,你媽為你操碎了心,你現在和別人一起來氣我!」韓母越說越氣,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對不起,這里是醫院,病人需要安靜。」護士走進來,請韓母出去。
「什麼病?我看她是裝病!」韓母大叫。
韓躍給閆石打了電話,走到清然身邊,悄悄的說了句什麼,然後拉起韓母,「走吧,我跟您走。」
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
清然的耳邊依然在轟鳴,從小到大,她還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即使和人比賽對打,也只是拳腳上的,今天她終于見識了什麼是潑婦罵街了。
她心想,韓躍是怎麼過來的?
也許,優秀的人才不是良好的環境燻陶出來的,是惡劣的環境磨練出來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餓其體膚,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之前自己那樣的對韓躍,他都能忍過來,和韓母的訓練或許是分不開的。
對韓母的壞印象並沒有讓清然對韓躍的感情有所改變,卻讓她對他又多了一層憐惜,她想,如果可以真的和他在一起,她要把以前他失去的溫情都補回來。
她當然知道韓母是怎麼找來的,清然在心里默默的說,「婉瑩,如果你再不收手,我不會一而再的讓你了。」
閆石不一會兒就過來了,還給清然帶來了飯,清然打開看時,竟然有蘑菇豆腐!
剛剛被韓母大罵都不動聲色的清然,突然淚水就涌了出來,不是感動,是心疼,心疼他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惦記她!
「別難過了,總裁一會兒就過來。」閆石在一旁看見,局促的不知怎麼安慰。
清然一笑抬頭,一滴淚珠濺落,「沒事,怎麼這麼多菜?」
「待會兒含煙會過來。」
「你叫她過來的嗎?」清然想含煙這幾天老往她這兒跑,擔心她的工作,月兌口而出,卻把閆石說的一臉通紅。
「韓總說,讓她過來陪你。」
清然才想起自己說者無心,閆石听者有意。
輕輕一笑,也不解釋。
果然,不一會兒,含煙就急急的沖進來,「清然,你火啦!」
閆石皺眉,「這里是醫院。」
「廢話,不是醫院我還不來呢!」含煙白了他一眼,拿著報紙在清然面前揚了揚,「真的,不騙你,看,這里。」
清然順著含煙手指的地方看去,一張清然彩色的劇照登在首頁上,標題更加驚人︰潛規則,無名女上位;憑本事,名演員被擠。
一目了然,不用看內容,清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古代岳飛都被莫須有的罪名陷害致死,她小小一個林清然,有幸能獲此污蔑,她想,自己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好啊,這下我出名了。」清然一笑,不是很多人都是這樣出名的嗎?人家是有心栽花,而自己則是無心插柳,不過結果一樣,自己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好什麼好!」含煙氣的把報紙一摔,「誰干的?太缺德了!」
閆石拿起報紙,他想,他們還是出手晚了。
「早就告訴你,娛樂界不好混,你還說玩玩,玩出事了吧?」含煙雖說拜星無數,卻從不像其他的女孩兒一樣羨慕那些明星,想著自己能有機會過過明星癮。
「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們說去吧,慢慢的就會淡了的。」再耀眼的明星也有星光暗淡的一天,更何況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就是只有認識的人才知道她,不認識的人只當花邊新聞一看就過去了。
但是,他們也太過分了,果然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清然心中本想寬容的心變得猶豫了,如果他們不給她活路,那麼她自己也要為自己闖出一條路來。
「就怕你爸媽知道了,會跑來的。」含煙說,別人知道了,一看一說過去了,清然的父母知道了,那會急成什麼樣?
閆石瞪了含煙一眼,韓總是擔心清然才讓她過來的,不想她過來不是來陪清然,是來給添亂的。
「你瞪我干什麼?不是這麼回事嗎?」含煙看閆石對自己不滿,更生氣了,「你們不是說要找到肇事的嗎?找著了嗎?現在好,一樁事未了,又一樁事來了,清然,今年是不是你的本命年?真是流年不利!」
閆石想,自己裝聾作啞吧,否則還不定讓她說出什麼來呢,連本命年都出來了。
「是呀,我去年就想這個問題了,但我的本命年不能連著過吧。」清然在去年遇到韓躍的時候,就想著是不是本命年,現在想想,今年才是真正的本命年呢。
閆石心中祈禱韓躍趕緊過來吧,好讓他早點兒解月兌,一來他受不了兩個女人的迷信言論,二來,他還有事情沒有辦完呢。
可是,等到晚上了,也沒見韓躍過來。
韓躍把韓母送到別墅,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韓母在醫院叫囂的累了,而且看兒子陰沉著臉,也有些膽怯,默默的也沒有說話。
別墅的園子里,一片盎然生機,一叢叢灌木長出女敕綠的新芽,桃樹上的花兒已經盛開,在翠綠的葉子掩映下,迎風搖擺,一枝枝的黃色迎春花到了怒放的時節,開的滿滿的在枝頭炫耀,在夕陽的照耀下,別有一番風姿。
但是,韓躍卻想起了那個秋雨淅瀝的日子,他和清然在合歡樹下,在滿目蕭瑟的園子里的擁抱。
再美麗的景色也要有襯托它的心情,此時雖然春光燦爛,但韓躍的心里卻秋雨瀟瀟。
打開客廳的門,里面一片狼藉,落紅滿地,本來喜氣的氣氛,變得慘不忍睹。
听到響聲,婉瑩從樓上探出頭來,看到韓躍明顯一僵,她知道韓母去鬧了,但沒想到韓躍會回來,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下來吧。」韓躍冷冷的對她說。
「你還有沒有良心,這麼多年了,婉瑩默默的等著你,從不抱怨,」韓母見婉瑩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從樓上走下來,不由為她抱不平,「你倒好,見到那個小妖精就沒命了,我就不清楚,她到底那點兒好了?」
韓躍心煩,他從沒想到,在工作事業上從未受阻的他,在婚姻家庭上怎麼能弄得一團糟?
「說吧,你們想怎麼樣?」他說,倒要看看她們在折騰什麼?
「我要你和婉瑩結婚,和那個小妖精分手。」韓母說的更痛快。
「不可能。」韓躍答到,「您知道我和清然毫無血緣關系,為什麼要騙我們?」這種事情也是拿來隨便說的嗎?
韓母一頓,「你怎麼知道不是?」
「我當然是有證據的,但是媽媽,您為什麼要這樣?清然哪兒得罪您了,這麼多年不見,一見面您就對她成見那麼大,就是得罪了您,那時她還是個孩子。」韓躍還真不知道原因。
「她沒得罪我,但我就是不喜歡她。」韓母怒氣沖沖的說。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您那麼恨她,一定有原因,」韓躍寬容的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如果您不願意說,我也不追究,但是,您阻止不了我們相愛。」
他停了一下,「如果你們實在是水火不容的話,我會和清然在北京不去打擾您。」
韓母心都涼了,「你早想好了是吧?你這是要媳婦不要娘了?」
韓躍也是痛苦難當,「您讓我無法選擇,只能這樣了。」
從小,父母就沒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偶爾的溫暖也是來自女乃女乃的關愛和小芳芳的需要。現在,他不想再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家。
「如果你娶她,我就去死!」韓母發狠道。
「那我就不娶她,我誰也不娶。」韓躍沉默著,這句話已經激不起他任何的恐慌了,從小到大,母親不知道用這句話威脅過他多少次了。
「啊——,你這是要氣死我呀!」韓母大哭,韓躍已經無動于衷了。
他轉身冷冷的看著婉瑩,這個從小也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子,遠遠的看著自己的女子,他從她的身上沒有得到過半點兒溫情,他不知道,她的愛是怎樣的表達,客氣的言語?默默的跟隨?一餐飯,一杯水?
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即使她是愛他的,但是他感覺不到,也許她是聰明的,默默的付出,在他的母親身上做文章,也許她是淳樸的,只知道對他的親人好,但卻忽略了,愛情,是男女之間的事情,和別人無關。
也許婚姻是兩個家庭的捆綁,但愛情狹小的空間,只容得下兩個人,沒有第三個的位置。
或許她的目的很明確,是直奔婚姻而去的,但是,人生是一個過程,結果往往並不重要。
「你有什麼打算?」他問她。
「……」婉瑩不知如何回答。從不知何時開始,她的目標就是和韓躍結婚,如果沒有了目標,她的人生就失去了方向,就像迷失在濃霧籠罩的森林里一樣,不知何去何從。
「如果你想和我媽在一起,你們可以在這里住著,上班還去那個公司,我不會趕你走,但是,請不要再籌備什麼婚禮,宣傳什麼完婚的事情了」
婉瑩一驚,那些事情,他都知道?
「沒有我不知道的,所以,別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了,」韓躍看她變化的臉色,心里慨嘆,「如果听我勸,那就好好工作,找一個喜歡你的人,正常的生活。」
「她那里比我好了?」婉瑩終于說出了心中的委屈,「她對你從來就無視,就像你對我一樣,你為什麼偏偏就喜歡她?」
「我也不知道,也許,在小時候就喜歡上了,一直忘不了。」韓躍頓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正如婉瑩喜歡他一樣,他何曾給過她什麼回報?
「你會後悔的。」她一字一句的說。
「走過了才知道。」韓躍不再理睬她們,打開門,走出了別墅,抬頭看看園中央那顆已經冒出新葉的合歡樹,這棵樹本來是給清然栽的,算了,以後……想起清然,想起清然對她突然改變的態度,他的心里微微的有一絲甜在里面。
因為有你,我才有了生活的意義!
韓躍在心里默默的對清然說。
街頭宣傳櫥窗正在為一部新電影造勢宣傳,古裝造型的女子手提三尺長劍,英姿颯爽,怒目而視,雖惱尤嬌,說不出的誘惑。
韓躍開車不由停下來,走到櫥窗前,痴痴的看著,原來她古裝的扮相更加漂亮!清澈的眼楮,眼稍微微上挑,斜飛入鬢,小巧的鼻子並不高,卻嬌憨可愛,紅唇嘟起,明明是憤怒之極,像是真的生氣了。一頭長發迎風飄灑,一身古裝衣袂翻飛。
整個畫面唯美大氣。
韓躍想,之前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清然呢?就像數數的人把自己丟了一樣,根本自己就把她當作了自己而沒有發現她這份天賦吧?
「你看,這個女孩兒真漂亮,真想古代的俠女。」
宣傳櫥窗正好在公交站牌旁,等公交的人們看著櫥窗,一個男孩兒說道。
「切,還不就是全靠化妝,尤其是古裝的,穿上那件衣服,誰都能演的像。」他旁邊的女孩兒像是男孩兒的女友,酸溜溜的說。
男孩兒一笑,「瞧你能的,那你怎麼不去試試?」
女孩兒不以為然,「我可沒那本事,再說了,我要去,你讓嗎?知道她怎麼當上主角的,听說那個導演又老又丑,光听听就惡心。」女孩兒仿佛親眼見的一樣,說的很惡毒。
「挺好的女孩兒,難道除了拍戲,就不能干別的了嗎?非要這樣作踐自己!」旁邊一個老人憤世嫉俗的說,「現在這個金錢的世道真是害人不淺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樣的。」韓躍听不下去了,他不願意听人們這麼污蔑清然,他看看旁邊那個言語惡毒的女孩兒,為什麼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像有深仇大恨似地?
女孩兒看如此俊美的一個男子冷冷的看她,先是一呆,然後是心中一寒,這人好冰冷的眼神。她不甘心的拿出報紙,「平白無故的,誰會瞎說她,報紙不都登出來了嗎。」
韓躍拿過報紙,看上面赫然登載著那個污蔑的標題,俊逸的臉立刻陰沉,報紙在他的手里被握成一團,轉身上了車,手里仍舊攥著那張報紙,完全不顧身後的女孩兒連連喊叫,那是她剛買來的報紙,還沒看呢。
調轉車頭,回到公司,整個公司除了門口的保安,靜悄悄的,人們早已下班了,他來到辦公室,打電話把負責開發影視傳媒的部門經理找來,把報紙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怎麼回事?」
部門經理當然不知道他們的總裁能痴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他拿過報紙一看,淡淡一笑,「娛樂界就是這樣,一些女孩兒為了上戲,什麼事情都干的出來,這是常事。」他們總裁也太大驚小怪了,也難怪,剛剛涉足這方面,以後慢慢就適應了,他想著,怎麼忘了給總裁弄個演員規則規則。
他卻沒看見自己的上司眼看就要雷霆大發了。
韓躍失望的看了看自己的下屬,當初是怎麼招來的,這麼個貨色?「難道娛樂界里就是靠這個成名的嗎?」
「當然,很多明星都是靠這個起家,慢慢的才打出名號的,比如……」他還想說下去,韓躍已經不耐煩了,「照你這麼說,那如果男演員想出名,還必須導演是女的才行?」
「呵呵,有時候就是這樣的。」部門經理發現,總裁終于開竅了。「其實不光是娛樂界,社會上各行各業都是這樣。」
「哦?那麼,你也是潛規則進來的了?」韓躍冷冷的看著自己曾經以為精挑細選的精英,原來到哪兒都有蛀蟲。
「不是,我可是通過層層考核進來的。」部門經理見說道自己,慌忙否認。
「或許是層層的規則吧?」韓躍冷笑,他的公司是不是該整頓一下了?雖然才剛剛起步,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以小見大,他不敢忽視。
不想再和他嗦,他又打電話叫來林柳,「看看這張報紙,你有什麼話說。」
林柳早就知道了這事,他心里正窩火的呢,這些操蛋的小報記者,心里一天到晚就想著那些萎靡不堪的亂事,在他們的心里每個人都是齷蹉的,連他媽生他都是齷蹉的,「我已經‘被’潛規則了無數次了,不差這一次。」他已經麻木了,「這事過幾天就慢慢的淡了。」
「這事是誰做的?」韓躍問他。
「那些操蛋的小記者。」林柳滿口髒話,韓躍看了他一眼,真的能有女孩兒看上他嗎?哪怕是手中有權利。
「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的?」韓躍不相信,沒有內鬼怎麼能引來外賊。
「這事又不是秘密,中途換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開拍前演員們都和觀眾見面了,又是主角。」這有什麼稀奇的。
「難道記者們連一點兒職業操守都沒有嗎?即使是捕風捉影也得有個風吹草動,換個演員就能和潛規則聯系起來嗎?」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就是我對她太賞識了,惹人嫉妒了。」林柳想,自己脾氣暴躁,對那個演員都是吆五喝六的,想罵就罵,可偏偏清然和他約定了不許他罵她,這小丫頭也和他的胃口,他竟然就听了,難怪別人瞎想。
韓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去查清楚了,連上次的撞傷的事,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韓躍沒說話,但目光中的寒氣卻讓每個人膽寒。
清然正要朦朧睡去的時候,一個微涼的唇輕輕的覆上她的額頭,讓她溫熱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清涼,閉著眼楮,她伸手環上了韓躍的脖子,嘟囔著,「好舒服。」
韓躍本以為她睡著了,只想蜻蜓點水的輕吻一下,然後回到自己的床上去,沒想到被她抱著脖子不撒手,「怎麼還沒睡著?」
「等你。」清然依然閉著眼楮,粉女敕溫熱的臉在韓躍的微涼的臉上輕輕的蹭,「胡子好扎。」
听著那個等你,韓躍的心已融化成水,曾經,他買那個別墅時,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在走進園子時,看到小樓里微亮的燈火和一張期待的臉,那時只是想想,感覺遙遠的不知何年,如今近在咫尺,讓他如何不動情?
他用自己一天沒刮過胡須的臉使勁蹭清然,干脆把兩人串起來吧,用這細細的胡須。
清然想問,這麼久干什麼去啦?韓母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可是,她沒問,她不想他們母子反目,但也不想失去韓躍,更不想為了裝什麼寬容大度而對韓躍說,我不怪阿姨,她也是為了你好,我會對她好的,讓她最終接受我。
她看不出韓母這是怎麼為韓躍好,難道韓躍和自己好就是不孝順了?她只看到韓母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到韓躍身上的自私霸道。清然甚至想象不到韓母接受自己的情景,像韓母和婉瑩那樣的融洽。
得到父母的祝福和贊同當然很好,如果得不到,她也不可能因為愚孝而放棄愛情,放棄韓躍。
韓躍從她清澈的眼里,早已洞悉了一切,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他要如何安慰她?他只能給她更多的愛,來慰藉她心中的不平。
「你什麼也不用擔心,一切有我。」他對她說。難怪世上有人寄情山水,仗劍走天涯。真是有著太多的紅塵煩擾和無奈。
「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清然突然問韓躍。
韓躍近距離的看著她純淨的眼神,「看與不看有什麼不同嗎?」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清然想,那報紙上寫的繪聲繪色,連她都有點兒相信了。
「是,我相信你,」韓躍一笑,「連我這麼帥的人都正眼不看一眼的人,怎麼會看上那個糟老頭子。」
清然臉一紅,「我什麼時候沒有正眼看你了?」她賊兮兮的看著他,「想當初,我可是學校第一!」
「什麼?!」韓躍臉一沉,「老實交代,看上誰了?」
「很多,我們學校的校草太女敕,我只喜歡那些成熟有氣質的,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可惜都名草有主了,只能轉向明星,我找呀找,最終鎖定一個人。」
「誰?」韓躍听著她的訴說,感覺自己錯過了她很多的時光,這些年來,在她身邊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鐘漢良。」清然一臉的痴迷。
韓躍終于知道為什麼她和含煙那麼好了,原來是一丘之貉,「鐘漢良又是誰?」
「一個很帥很帥的男人,成熟,溫柔,陽光,而且,是單身。」清然把所有的有點兒都集中都他的身上,也描述不出自己對他喜愛的百分之一,「最重要的是,這麼優秀的男人,竟然一點兒緋聞都沒有,不像其他的男星,簡直是一只到處沾腥的蒼蠅,一天換一個。」
韓躍無語,從來不知道,她看似清純的腦殼里竟然裝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他不能說她單純了,只能說她幼稚。
追星,那是小孩子做的事情,她多大了?最起碼也二十好幾了吧?
「這些優點我都有,以後不準想他!」他命令道,他可不想自己苦苦追來的女人,心里卻惦著別的男人,哪怕那個人在遙遠的不知什麼地方。
「嘻嘻,」清然一笑,還說相信她,這麼小小的戲弄,就原形畢露了!
「笑什麼!」他擰了一下她粉紅的臉蛋,「半夜不睡,就想這些事情。」他幫她蓋好被子,「睡吧。」
喧囂了一天的城市已經安靜下來,偶爾有過往的車輛的聲音,顯得突兀。
韓躍轉身想回到自己的床上,臉上有些怏怏的。
手被輕輕抓住,「生氣啦?」清然悄悄的問。
「沒有。」悶悶的聲音,那個男子在听到自己喜歡的人卻喜歡別的人的時候,會高興的起來。
「還說沒有,嘴巴都快趕上豬八戒的了。」清然嬉笑。
韓躍突然有些委屈,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時候,只希望得到就好,得到了,就有了更多的要求,以前清然時時逃避的時候,他只希望她能接受自己,而今,卻那麼的在意她心中所想,本來也許是一個玩笑,他,竟然那麼的在意。
他站著不動,任清然拉著他的手,不反抗,也不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