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往往不會隨人所願,清然在路上走著,手里拿著提著一壺熱熱的雞湯,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天了,小易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他不理解為什麼要把他關在這個高級病房里,這麼長時間。
難道又是老頭子讓自己去部隊的招數嗎?連清然也和他們一條陣線了?
他問清然,「你願意讓我去當兵嗎,如果你想,我可以去。」
清然說,「只要你高興,做什麼都可以。」
可是,她就是不讓他出院,還幫家人看著他。
可是,他的身體明顯開始變弱了,不知道之前還不覺得,一旦知道了,清然覺得怎麼看他都和正常健康的年輕人不一樣,身體消瘦,臉色也蒼白。
骨髓配型還沒有出來,清然心里隱隱的覺得不怎麼順利,只是不敢往下想。
她一邊走神一邊走,眼神呆呆的,根本沒看前面的路,在轉彎的時候一不留神,一輛車在面前嘎然而止,差點兒撞上,手里的保溫瓶掉到了地上。
車里的人走下來,幫她拿起保溫瓶,輕輕的問,「誰病了?還勞你大駕。」
清然就愣愣的看著他,一時忘了心跳。
韓躍看她清麗的容顏更顯憔悴,心里有些疼,這些天,他控制著自己不去找她,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怎麼能讓她控制自己的情緒呢?沒有她,過去的二十多年不也一樣精彩嗎?他想,自己是不是該放手了,與其在一起互相折磨,還不如給彼此一方自由的天地。
可是,今天一見到她,韓躍長久以來建立起來的決定瞬時被否決了,他不得不承認,即使面前這個小女人一無是處,他還是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她就是他的劫。
「看來,離開我,你也過得並不怎麼樣。」
他的本意並不是刻薄她,話一出口,卻發現這麼尖刻。
清然看他,依然是精神矍鑠,衣著得體,干淨整潔,看慣了小易的蒼白,才發現,他是如此的健康,對韓躍的話,她絲毫沒有反應,傷害已經過去了,她也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拿起韓躍手里的保溫瓶,看上去好像並沒有摔碎,她抬腿就走。
「林清然!」韓躍徹底激怒了,她這是什麼態度,把自己當空氣嗎?好歹自己和她也曾耳鬢廝磨了那麼長時間,分開這麼長時間,自己日日思念,她卻是這樣的麻木不仁。
韓躍一把抓住清然的額胳膊,用力的抓的清然不禁疼的皺眉。不過總算是有了點兒表情了。
「你留下一張紙就一走了之,算是打發我了嗎?」韓躍質問,本來,他不打算問的,但是,看她對自己無所謂的態度,就想找點兒事。
疼痛之下的清然終于正視韓躍了,她看著他,「是,我是過得不好,不過,我看你過的不錯呀,滿面紅光的,而且,又快要當爸爸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一走了之不是成全你嗎?你想讓我怎樣?難道讓我去把她趕走,讓你們父子不得團圓嗎?」
有的人就是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清然覺得韓躍現在比起小易來不知要幸福多少倍呢,人最重要的不是錢財,不是工作,不是愛情,也不是婚姻,最重要的是,健康。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貴。
韓躍被清然一連串的話說的啞口無言,他拉清然的手依然沒有放松,「你真的下定決心了?」他還真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清然不由冷笑,「難道,你以為我沒事鬧著玩兒的?」
正說著,清然的手機鈴聲響了,是小易打來的,他在醫院等不及清然了,不知道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到,本來在醫院呆著就度日如年,再等人,更是沒有耐心。「你怎麼還不到?再不來我就出去接你。」
「哦,我馬上就到,已經到醫院門口了。」清然慌忙掛了電話,看韓躍探尋的眼神,「我沒時間和你磨蹭了。」她想把自己的胳膊拉回,韓躍卻抓的更緊了。「誰?」
「和你有關系嗎?」清然想,他什麼時候也變得八卦了?
「當然有關系,」韓躍有點兒生氣,「我們還沒離婚呢,你卻和別的男人這麼親密。」他一把奪過清然手中的保溫瓶,打開,里面雞湯撲鼻的清香瞬時沖進他的鼻翼。「這是你做的?」他看向清然。
清然不可置否。
「呵呵,廚藝精進啊,你的丈夫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這個人可真不一般啊。」韓躍的口氣里全是酸酸的味道,只這麼一刻,他就決定了,他不會讓清然離開自己。
仿佛小孩子們對一件文具一樣,如果沒有人理會那件玩具,誰都不會在意,只要有一個人拿,這件玩具就成了寶貝,勢必會引來一場爭奪。
清然自己孑然一身還好,現在還沒離婚,就有人來搶,這對于韓躍來說,挑戰了他的自尊和佔有欲。
「你還稀罕這些?她什麼能耐沒有,她的廚藝都快趕上高級廚師了,回去讓她給你做去。」清然不知道自己說話的口氣也是泛著酸味。「放開我,沒功夫跟你在這兒耗著。」
韓躍可不是小孩子,她說什麼就听她的,現在看清然這麼著急著走,更是不放手。「跟我回家。本來想讓你在外面安靜幾天,卻不想這麼快就……」韓躍才不會讓她痛痛快快的去找別人呢。
清然一看壞了,韓躍這是又要綁架她了,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還是這樣,自己還以為他同意了呢。「你不要亂來,我們可是離了婚的。」
「誰說離婚了?那份協議早讓我撕了。」韓躍笑,「婚姻不是兒戲,不是你想結束就可以結束的,媽前天還打電話呢,說要來看我們。」
「韓躍,」清然知道在武力上斗不過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不要不講理,你就是不離婚,把我綁架回去,你的婉瑩怎麼辦?難道你想重婚?」清然恨恨的說,「你再有錢,也不能犯法呀!」
「這你不用操心,我從來不做犯法的事情,」韓躍把清然推到車上,「犯法的是她不是我。」
韓躍在一次偶然中,終于知道了自己怎麼被婉瑩迷惑的,他知道自己在情感上是排斥婉瑩的,可是,每次和她在一起就情不自禁,他很納悶,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定力。
一次被韓母推去廚房幫婉瑩端碗的時候,發現婉瑩正偷偷的在碗里放什麼,看到他進來,滿面的慌張,他不動聲色,悄悄的把那只碗拿去做了化驗,從此再不會去吃飯了。
清然是絕對想不到這一層的,「哼,一個巴掌拍不響。」她坐在車上,看韓躍給自己綁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心里想糟了,小易還不定多著急呢。「韓躍,何必呢?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她想平靜的和他談。
「好,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從此不再和任何女人來往,你也不要再提離婚。」韓躍說的很真誠,他真是這麼想的,想起婉瑩的所作所為他就感到惡心。
「我現在有事情,你讓我出去,想談以後再說。」清然一心想著小易,怕他著急再跑出來。
「誰讓你這麼上心?你去哪兒,我送你。」韓躍心里很吃味,什麼人能讓清然對自己這麼耐下性子?他更想知道了。
「不行!」清然月兌口而出,「你不能去。」
「他是誰?」韓躍更好奇了,還有點兒緊張。難道,自己真的失去了清然了嗎?
「他……」清然猶豫了,她想,說出來也沒什麼吧,小易已經病成這樣了,韓躍還能怎麼欺負他?有點兒良心的人也不會吧?「他病了,你不能傷害他。」
韓躍的心一沉,「誰?」
「你認識的,小易。」清然低低的說,「他得了很嚴重的病,你不能去見他,我想,他不願意見到你的。」
其實,韓躍也能想到,在北京,清然的朋友不多,他能想到的就是小易,還有一個段可為,可是他在上海。但听清然說出來,還是很不悅,「你和我離婚,就是去找他嗎?」
「你胡說什麼?!」清然很生氣,「你腦子里除了那個事情就沒別的了嗎?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齷蹉嗎?」
「在那個醫院?」韓躍不理會她,猛加油門,他倒要看看這個小易病成什麼樣子了,能讓清然這麼為他說話,她是真的同情心泛濫了,還是被小易的愛情騙了?
「你先答應不去見他。」清然不想自己再給小易添亂了,如果韓躍再給露了餡兒,這麼長時間,這麼多人的努力就白費了,「如果你還有點兒人性的話,有點兒善心的話,就不要去打擾他。」
韓躍看清然認真又著急的樣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就讓你這麼上心?他有那麼好嗎?」
「不可理喻。」清然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如果韓躍不答應的話,她寧願小易著急,也不會讓韓躍去惹他的。
正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清然的手機鈴聲又響了,她拿起一看,是小易的號碼,她看了看前面的韓躍,猶豫著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