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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蔡吉與墨門已合作多年,可到目前為止她所接觸到的墨門核心人物也就林飛一人而已。甚至林飛還不見得算是墨門的核心人物。誠然之前通過林飛的撮合蔡吉與墨門之間的合作也算順利。然則已兩世為人的蔡吉十分清楚借助任何人的力量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正如當年她借袁紹之力成為東萊太守,之後便不得不替袁紹征戰幽州出兵出糧,甚至助其登基稱帝。同樣的蔡吉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墨門主動找上自己又是出人又是出技術僅僅只是看中她不拘小節。更何況隨著自身的實力日漸增長,現如今的蔡吉儼然已經不能接受治下有月兌離自己掌控的秘密組織存在。所以無論林飛本人品性如何,蔡吉都不可能解除心中的芥蒂,除非墨門肯同她坦誠相見。
于是在沉默了半晌之後,蔡吉長吁一聲開門見山道,「正杰莫要如此。孤從未懷疑卿之忠誠,只是孤不知墨門心意。」
「主上……」
林飛抬起頭剛想要替墨門作解釋,卻被蔡吉抬手阻止道,「墨家作為一代顯學有治國平天下之志本不足為奇,然墨門若一味行事隱秘則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林飛听罷蔡吉這一番言語終于回過了味來——原來惹蔡吉不滿的不是他林飛而是整個墨門。其實經過這些年的合作林飛也早已認識到蔡吉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諸侯,墨門若真想借蔡氏之力恢復往昔的榮耀,就必須加深與蔡吉的合作。而此刻蔡吉的態度也驗證了林飛之前的判斷。
然而明白了結癥所在的林飛卻並沒有就此感到如釋重負,因為眼下真正令林飛深感為難的恰恰正是墨門鉅子的態度。須知墨門在林飛的牽線下雖與蔡吉合作多年,但墨門的鉅子和長老卻始終不看好蔡吉的前途。據林飛所知他那堪稱神童的師弟馬鈞已經在鉅子下的授意通過侍中劉曄門路在許都出仕。由此可見在墨門的鉅子長老們顯然更偏向曹孟德而非蔡安貞。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蔡吉乃女兒之身,在墨門的一些長老看來無論蔡吉再怎麼能干都不可能一統天下。加之墨門之前受黃巾之亂的牽連損失了不少門下弟子。墨門的鉅子自然是更不敢輕易將有限的力量投在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諸侯身上。
對于這種論調林飛自然是嗤之以鼻。然而依照墨門的法度墨者若不听鉅子的的話那就是不知墨家之義,是一項十分嚴重的罪行。一面是鉅子不容置疑的命令,一面是自己認定的主上,身為墨者的林飛頭一次體會到了進退維谷的滋味。
另一頭蔡吉眼見林飛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心知林飛的上頭必然有更高一級的墨者存在。「聞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兼愛雖是墨家的中心思想之一,可墨門也有其獨裁的一面。從月復殺子到孟勝殉城,墨家有著一套自成體系的信仰指導來讓墨者遵循墨者之法。令墨者可以義無反顧個地大義滅親,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信仰奉獻生命。而這也正是蔡吉不放心林飛的重要原因。
許是出于試探,亦或是想同墨門攤牌,但見蔡吉跟著便向林飛提議道,「孤對墨學有些心得。不知可否有幸與貴門鉅子切磋一二?」
「飛會將主上美意轉告鉅子。」林飛小心翼翼地應答道。
林飛這次的回答令蔡吉十分滿意,因為她知道林飛是在實話實說並沒有敷衍她更沒有欺騙她。于是蔡吉在端詳了林飛片刻之後便欣然頷首道。「善。此事就拜托正杰也。」
「喏。」林飛暗自長吁了一口氣,剛要直起身就听蔡吉再次重申道,「然則卿依舊非百里之才。」此時的林飛已無心就自己是否是百里之才進行辯駁。可就在他打算以苦笑來應付蔡吉的評價之時,卻不曾想才一抬頭就正對上了對方一雙似水明眸。
「卿乃縱橫之士」,蔡吉微笑著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雖然林飛從未師承縱橫之道,但當「縱橫」二字在他耳邊響起之時。林飛還是覺得心底萌生起了某種久違了的沖動。不可否認錦西城是林飛的心血之作,也是其在墨門的一大功績。可近兩年林飛在錦西卻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如今經蔡吉一提醒,林飛忽然發覺自己最渴望的或許正是當年那種游走豪門世家間縱橫捭闔的暢快。
眼見林飛眼中燃起了的悸動,蔡吉也隨即解開了盤踞在她心中的種種疑問。一直來蔡吉都對林飛在錦西城的種種表現心存疑惑。在她看來林飛並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俗人。可就是這麼一個素來放蕩不羈的狂生卻在錦西城埋首俗務足足五年,甚至還為錦西的歸屬同于吉那等小人大打出手。如今想來林飛之所以會長期滯留錦西一地多半是與墨門有關。也唯有墨門鉅子的號令才會讓閑雲野鶴慣了的林飛做出違心之舉。同樣的倘若有一天墨門給林飛以及東萊的墨者下達與她為敵的命令,那些墨者又會如何自處?因此雖然還不知曉墨門鉅子給林飛下達過什麼樣的命令,此刻的蔡吉依舊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了無聲的感嘆︰
正杰,終有一日汝要在孤與墨門之間做個了斷。
然而這會兒感慨萬千的蔡吉並不知曉,且就在林飛因她而重拾縱橫之志的同時,遠在關外渝水河畔的昌黎城迎來了一個極其特殊的說客。
「郭圖?汝就是昔年袁紹門下的謀士郭公則?」蹋頓坐在虎皮鋪就的胡凳上,一面捻著嘴角邊精心修剪過的胡子,一面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底下不請自來的老者。憑借著與錦西城常年通商的便利,如今這位烏桓大人不僅在昌黎城內蓋起了高牆大院,用起了華麗的漆器屏風,還學著南方的一些漢家豪強成天穿著綾羅綢緞。
如此眾多的漢家風物無不昭示著蹋頓與錦西之間公認的盟友關系。此刻站在堂前的郭圖卻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般不動聲色地朝蹋頓拱手行禮道,「正是老夫。」
蹋頓見郭圖承認得如此爽快,不由調整了一下坐姿饒有興致地追問道,「听說汝已轉投遼東侯麾下?」
「眾所周知遼東侯乃當世豪杰,老夫良禽擇木而棲有何不可?」郭圖微微一笑反問道。
蹋頓提及的遼東侯正是已命喪君雅麗之手的公孫度。話說那日公孫度咽氣之後,陷入暴怒之中的公孫康本打算將君雅麗戮尸泄憤卻被郭圖阻止了下來。郭圖告訴公孫康這個突然冒出的刺客乃是當年妖道于吉手下的妖女,此事背後必有人指使。由于于吉早年曾在錦西修建太平宮廣招門徒,公孫康頭一個想到的指使之人便是錦西縣令林飛。而郭圖則旁敲側擊地指出錦西乃是由青州流民所建,林飛、龐統、張遼皆是齊營重臣,故而此事定與齊侯蔡吉月兌不了干系。
雖說當時也有管寧等遼東謀士指出公孫度被刺一事太過蹊蹺。僅憑女刺客的身份難以證實指使之人就是蔡安貞。可是早已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公孫康根本听不進這些進言,而是固執地認定蔡吉就是殺父凶手。眼見公孫康已入圈套,郭圖當即趁熱打鐵地建議公孫康秘不發喪積極備戰,同時毛遂自薦來遼東屬國游說烏桓大人蹋頓。于是便有了眼前這番景象。
由于此時蹋頓尚不知曉名鎮遼東的一代梟雄公孫度已不在人世,出于對公孫家的敬畏蹋頓沒有同郭圖繼續瞎扯下去。而是直奔主題道,「遼東侯派汝來此有何貴干?」
郭圖當然不會同蹋頓言明他所說的遼東侯是公孫康而非公孫度。畢竟公孫家在遼東的赫赫威名皆源自公孫度的個人魅力。一旦讓世人知曉公孫度已死。公孫家的威勢必將大打折扣。而這也正是郭圖竭力鼓動公孫康秘不發喪的重要原因。畢竟他此番冒險設計刺死公孫度終究還是為了要借公孫氏之力對付蔡吉而非毀掉公孫家。所以這會兒的郭圖當即便將話鋒一轉。沖著蹋頓抱拳道,「老夫今日來此,皆因大人禍事將至。」
「禍事將至?」蹋頓失聲笑道,「汝倒是說說本大人有何禍事?」
面對蹋頓充滿戲虐的問話郭圖絲毫不為所動,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反問道,「大人可知蔡安貞已平定並州收服難樓、烏延兩位烏桓大人?」
「那又如何?」蹋頓大手一揮。像是在趕蒼蠅一般傲然道,「齊侯開疆拓土于本大人而言乃是幸事。」
郭圖抬起頭似笑非笑道,「哦,蔡安貞開疆拓土將遼東屬國納入囊中也是大人幸事?」
「休得狂言!本大人與齊侯結盟多年。豈是爾等宵小可以離間!」蹋頓虎門圓睜一拍案幾大聲呵斥道。其實蹋頓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暴怒。但是眼前這個看似干瘦的小老頭兒身上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明的東西讓蹋頓深感不安。
蹋頓的爆喝很快就引來了門外護衛的主意,哪知郭圖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反倒是直起身兀自冷笑道,「結盟多年?大人可有憑證?」
蹋頓被郭圖如此一問不禁當場語塞,同時抬手阻止了想要進門逮捕郭圖的護衛。確實,蹋頓與齊軍之間沒有立過任何條約形式的盟約,甚至他連蔡吉本人都沒見過。在這種情況下談結盟多少有些讓人心虛。更為重要的是蹋頓與難樓、烏延這兩個烏桓首領素來不和。三人為爭奪烏桓單于的位子這些年不知結下了多少梁子。蔡吉這次不打一聲招呼就將難樓、烏延二人招入麾下,甚至還在關內還以大單于自居。這讓心存一同烏桓之志的蹋頓多少有些不痛快。此外要說蹋頓不忌憚錦西城里的齊軍那也是大假話。漢人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身為烏桓人的蹋頓又怎會真信任漢人。
站在對面的郭圖眼見蹋頓沒有派人將他叉出去斬首,便心知自己已然說中對方的心結。于是他當即不顧門外充滿殺氣的視線邁步走到蹋頓跟前輕聲說道,「蔡安貞若真當大人為盟友,又怎會扣下令佷樓班?」
郭圖最後一句話就像一把重錘擊碎了蹋頓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對于蹋頓來說無兵無權的樓班遠比坐擁數萬部眾的難樓、烏延更讓他寢食難安。因為樓班是他的親佷子,是他大哥丘力居唯一存活下來的兒子。蹋頓曾不止一次夢見長大成人的樓班帶著從漢人那里借來的大軍將已經年老的他斬落馬下奪回烏桓各部。因此當初在得知年少的樓班令兵雖袁熙南下之後,蹋頓著實松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袁熙遠不是曹操和蔡吉的對手,樓班跟著袁熙南下自然也是有去無回。只是令蹋頓萬萬沒想到的是樓班雖敗于齊軍之手,但蔡吉非但沒有幫他除去這一後患,反而是將樓班軟禁在了東萊,甚至還修書一封對蹋頓說,「孤會好好照顧令佷樓班。」
蹋頓當然知曉蔡吉這是在用樓班來要挾自己,可是他卻絲毫沒有反擊之策。這不單單是因為蔡吉的勢力比他大,更為重要的是在蹋頓看來那個強大的漢女擁有凡人難以匹敵的神力,能從神靈那里借來天雷固守城池。須知自打上次齊軍在錦西城以火炮擊退公孫度的大軍之後,周遭的遼東部族便將錦西視作為一座神城,甚至還有不少胡人不惜翻山越嶺來此瞻仰神物叩拜祈福。蹋頓雖沒有將錦西視作神城,卻也十分忌憚城頭上那幾尊「神物」。因此以為郭圖此次前來是要鼓動他出兵攻錦西的蹋頓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便細若蚊聲地為難道,「錦西有神物庇佑……」
郭圖听罷蹋頓所言不由失聲一笑湊上前輕聲反問道,「錦西城內有神物,錦西城外亦有神物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