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兄,你剛才不是說,這八百里寒水灣,毛不能渡嘛?怎麼卻可以行船?」林濤詫異的問道。
疆無邊苦笑了一聲,攤了攤手,道︰「話是這麼說不錯,八百里寒水灣,毛不能渡,這是事實。不信,你看!」隨著疆無邊的聲音落下,他右手輕輕一扯,頓時從袖口扯下一塊布,隨手就扔進了寒水灣的湖水之中。
疆無邊身上的衣服布料乃是絲綢一類,按道理來說即便是扔進了水里,也會漂浮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會沉落下去。
可是這一塊布甫一接觸到寒水灣的湖水,就瞬間會結成了一片冰塊,倏地沉進了湖底。
林濤看的是心中咂舌,這才對疆無邊的話相信了幾分。一旁的白電看到這樣的情形,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向後縮了縮,生怕一個不小心掉進了寒水灣的湖水之中,化成了冰塊,沉進了湖底那可就劃不來了。
這塊絲綢雖然不比羽毛,但是那句「八百里寒水灣,毛不能渡」卻說得是事實。
仿佛很是滿意林濤心中的驚訝,疆無邊笑了笑,道︰「毛不能渡是實話,有船能渡也不是假話!」
林濤點了點頭,當下按捺住心中的那份好奇帶著白電跟在疆無邊的身後向著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林濤的視野之中赫然多出了一間小茅草屋。這間茅草屋就這麼突兀的豎立在寒水灣湖岸邊,顯得異常之不協調。因為周圍光禿禿的一片,溫度極低,沒有動物植物,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茅草屋的出現顯然和周圍的環境顯得十分的不合。
林濤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見鬼,難道還有人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生活嗎?」
不過下一刻,他順著疆無邊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是望見了一條單槳小船,就這麼靜靜的泊在湖水岸邊。奇怪的是,並沒有結冰沉落進湖底。
林濤心中一凜,知道這里就是疆無邊所說的擺渡口了,那艘單槳小船就是擺渡用的船了。
兩人一直走到了茅草屋的周圍才停下了腳步。
茅草屋此時木門緊閉,整個屋子的周圍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塊,屋檐下滿是一米來長的冰錐。
疆無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呼出的熱氣化成了一片蒸騰的煙霧。他的表情異常的肅穆,看樣子竟然有些緊張。
「嘟!嘟!嘟!」三聲清脆的敲門聲瞬間打破了周圍安靜的環境,顯得是那麼的刺耳突兀。
而敲完門之後,疆無邊立即躬身站到了一邊,像是給草屋中的人出門讓開了位置。
沒有動靜,茅草屋的木門沒有打開,更沒有人出來。
就在林濤好奇準備問出聲來的時候,看見疆無邊扭過頭對著自己使了一個眼色,那眼色是讓自己噤聲。林濤這才想起之前疆無邊說過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需要跟著他就好了。當下也就按捺住心中愈發的好奇,雙眼死死的盯著茅草屋的木門。
大約過了幾分鐘之後,隨著「咯吱」一聲清脆的響聲,茅草屋的木門赫然打開了一道小縫。
「吱!吱!吱!吱!」隨著一連串的吱吱聲響起,那木門越開越大,最後終于完全的打開。而隨著木門打開的一剎那,厚重的冰塊稀里嘩啦掉落了一地。原來那木門的邊緣都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塊,將門封的死死的。
這個時候,一具蒼老的背影出現在了林濤的眼楮里。光看背影這人起碼也有六七十來歲的年輕,整個背部佝僂著,像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彎了脊梁。
由于是面對著疆無邊,同時背對著從屋子里出來的老者,林濤一直看不見這人的面部,顯得有些好奇。
「擺渡?」一道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傳進了林濤的耳朵里。可讓人奇怪的時,這道聲音顯得十分的空洞,就像是回聲一樣,不帶一絲情感。
疆無邊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
「規矩你懂的?」老者問道,聲調向上升高。即便是看不見對方的面部表情,但是林濤也能夠想象的出來老者臉上嘲諷的笑意。「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擺渡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了生意。」
疆無邊顯得有些緊張,強顏干笑了一聲,道︰「懂的,先生!」
老者听到疆無邊的回話甚至是頭都沒有點一下,徑直走到了寒水灣的湖水邊。
這個時候,疆無邊向林濤這邊走了過來,對林濤使了個眼色,示意林濤跟著走。
林濤點了點頭,帶著白電跟了上去。
也不知為何,白電始終一副警惕的神色看著那名老者,眼神之中竟然還帶著一絲絲……畏懼。和白電相處這麼久以來,林濤可從沒有看見白電眼神之中會有這樣的神色,不免心生好奇。
但是疆無邊催的急,當下也沒有多想。
當和老者交身錯過的時候,林濤的余光裝作無意從老者的臉上掠過,這才驚的不行。
他發現眼前這老者竟然不是……不是人類!
老者整個四肢體型和人類無異,但是他的臉……
說來奇怪,他的臉竟然就像是路邊那梧桐樹的表皮一般,滿是褶皺和紋理。便是這樣的一張臉上,依然是和人類沒有區別的有兩只眼楮、一只鼻子、一張嘴。只是那眼珠子卻泛著淡淡的藍光,就像是深夜之中放著幽光一般,讓人一睹之下滿是心悸。
此時的林濤內心已然被些許的恐懼和不解佔滿了心思,甚至將疆無邊的催促都忽略了過去。
當然,僅僅剎那間的功夫,他便回過了神來,覺得自己有一些失禮,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向著疆無邊的方向走去。
疆無邊知道林濤的心思,卻有沒有多少什麼,即便是林濤又再多的疑問,疆無邊也不可能為他解釋,畢竟是當著這位艾塔族的神秘人面前。
那位艾塔族的老人走到了小船間,揭開了系綁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的纜繩,接著大手一拋拋到了小船之上,下一刻右腳看似輕輕一推,那條小船卻像是受到一股滔天巨力一般,急速的向著寒水灣的正中心疾馳而去
下一刻,疆無邊、林濤飛速一閃身,堪好躍到了船上,而白電也跟著一個虎撲,躍到了船上。可讓林濤愈加驚悸的是,這位滿臉樹皮的怪人竟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登上了小船,不是跳躍,更像是飄了上來。
林濤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今天遇到的怪事和怪人還真的是多啊。
眼下這條小船看樣子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船艙的內壁密密麻麻的長了厚厚的一層青苔,而船艙的外側久經風霜,林濤凝神望去,赫然看見一圈又一圈疊加在一家的古怪圖案。
這些圖案盤根糾結錯在一起,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條理清晰。
「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圖案!」林濤心中想著。
像這種木船想要行駛,無外乎依靠兩種方式借力。一種靠漿劃,第二種豎帆借風行駛。可怪就怪在這艘小船之上卻是連漿和帆都沒有,這要怎麼行駛到對岸?
林濤心中的疑問越來越重,隨即想到先前疆無邊將袖口的那款絲布仍進寒水灣湖水中的時候,那塊絲布搖搖晃晃不過片刻時間就沉到湖中,可是為什麼這條重量大了許多的小船卻依舊可以安穩的行駛在寒水灣的湖面上?林濤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一件件古怪的事情包圍著林濤……
然後更加怪異的是,明明腳下的這艘小船年日十分之久,破爛不堪,看上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散架,就連行駛起來劃破水浪都會發出一陣「 嚓 嚓」的木板磨蹭聲,可依舊在寒水灣的湖水當然疾馳著。速度不慢也不快。
林濤嘆了一口氣,心中的疑問實在是多,可是終究不好問出口,只有向著船到對岸的時候再問疆無邊。
偌大的寒水灣湖面上,林濤等人乘坐的小船是那麼的不起眼,就像是一只小螞蟻一般。
小船之中,林濤和疆無邊分立而坐,而那滿臉樹皮模樣的怪人卻是始終站著望著前方。疆無邊雙眼微閉,可是林濤知道此事似乎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老頭兒除了剛開始和疆無邊談生意的時候說過兩句話,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話,就像是啞巴一樣。三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一路上只听見寒水灣之中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卻在這個時候,那滿臉樹皮模樣的老年人開口說話了。
「待會兒船行駛到寒水灣中央的時候,將你身上所有的金銀彩表全部投進湖水里,不要猶豫,同時朝著東方頂禮膜拜。」
林濤一怔,回頭滿臉不解的望著老人家那雙看似十分恐怖的藍色眸子。當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了出來︰「為什麼?」
那艾塔族的老人聞言表情平淡,看不出來是喜還是憂,只是冷冷的說道︰「這是從寒水灣的湖面之中借道而過的規矩,誰都沒能破例,如果不遵從的話我們都要死在這里。」
林濤愣了愣,心想這是什麼鬼規矩。雖然說自己對錢財毫無興趣,但是不得不承認其涌出,現在要自己將身上不多的金幣扔進湖水里,卻伴隨著這麼個荒謬的原因,相信不止是林濤,換成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的話都不免要思索片刻。
望向疆無邊的時候,正好對上疆無邊那暗暗點頭的情形,林濤只好無奈的點頭稱是。這點兒小錢,林濤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了,心中不甘的只不過是少了一個原因罷了。
于是乎,船上的三人下一刻就陷入了安靜之中。除了白電從頭到尾一直低著個腦袋翻著眼楮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似人似妖怪的老人,喉嚨中不時發出」嗚嗚嗚」的挑釁聲,其他一切正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艘沒有助力的小船終于駛進了寒水灣的深處。此時望去,他們真的是被冰天凍水所包圍,四周一片渺茫,仿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