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男女授受不親,望施主自重!」歐陽春堪堪的扭過頭,扔出這麼一句頗為不著邊際的話。不過,他鼻間流淌的那兩抹猩紅卻讓這位得道高僧的言辭大打折扣。
滿頭霧水的李元元順著歐陽春眼角的余光低頭望自己身下看,隨即爆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
原來,被河水浸濕的衣服與皮膚緊緊貼在一起,曲線畢露,甚至連胸前的兩點都印了出來…此等春光,恐怕是個男人都會心潮澎湃。何況,歐陽春從小隨父親和叔叔在寺廟修行,即便外出也是游走于各個寺廟之中,連女人都很少入眼,又怎會見過這般‘驚心動魄’的大場面?
「貧僧並非有意冒犯,實乃情況所迫,還望施主莫要見怪!」歐陽春雙目緊閉,然後吃力的抬起手,拭去鼻下的溫熱液體。
「什麼?」李元元秀眉倒豎,漲紅了臉,氣急敗壞的大吼道︰「臭和尚,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故意弄成這樣來讓你觀看不成?」
「非也,貧僧絕無此意!」歐陽兄連連擺頭,一向淡然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有些急躁。
「臭和尚,你看都看了,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李元元雙手護在前胸,惡狠狠地瞪向那老神在在的登徒子,說得是又氣又憤!
「佛言︰慎勿視,亦莫共言語。若與語者,正心思念︰我為沙門,處于濁世,當如蓮華,不為泥污。想其老者如母,長者如姊,少者如妹,稚者如子。生度月兌心,息滅惡念…」看來,歐陽春打算對正在噴火的銀川公主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可是,受異域文化影響的李元元卻根本不買他的帳。
「你這個居心不良的花和尚,別岔開話題,說些有的沒的!本公主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這麼欺負過,不行,你得給本公主負…阿嚏——」冷風襲襲,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硬生生的把後半截話打斷。
見狀,歐陽春非常好心的提醒道︰「阿彌陀佛!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施主應以自己的安康為重。」
「安你個頭!阿、阿嚏——」沒等李元元發完牢騷,又結結實實的打了個打噴嚏。
「施主,假如您還能行動,最好到旁邊拾些枯枝,生個火堆,快些將濕衣服烤干,以免風寒入體。」歐陽春根據眼下的實際情況,提出有效的建議。
然而,這番詞句傳入李元元的耳中則變為︰「女人,你有體力跟我在這兒大喊大叫,不如趕緊做些實事,省得兩個人一起挨凍受罪!」
「臭和尚,本公主憑什麼任你差遣,非听你的話不可?」盡管李元元講得趾高氣昂,但腳下卻邁步朝不遠處的樹林踱去。
雖然她乃金枝玉葉之身,可每年都隨父皇外出打獵,像生火這般小事,倒是駕輕就熟。沒多久,干枯的樹枝堆便冒出一縷灰煙……
李元元一邊在越來越旺的火堆前搓手取暖,一邊半警告半威脅的說︰「喂,色和尚,本公主要烘烤衣物,你絕對不許把眼楮睜開哦!」
意外的,她等了半天,卻沒听見回信。
「臭和尚,你不是有很多大道理嗎,干嘛突然裝深沉?本公主在問話,你好歹吱一聲啊!」說完,李元元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于是,她走到閉眼的歐陽春身邊,輕輕推了推。誰成想,她這一踫,歐陽春的身體竟直直地向前栽去,倒在了自己的懷中!?
而非常湊巧的,歐陽春的臉剛好埋在了李元元那對傲人的雙峰中,羞得銀川公主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劈死這個披著偽善面具的之徒!
可在李元元的手踫觸到歐陽春臉頰的一剎那,她驚訝的發現,歐陽春渾身的溫度竟高得駭人!知道情況不妙的李元元將先前的種種暫時拋諸腦後,把歐陽春重新扶穩,然後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原來,歐陽春因為傷勢沒有得到及時妥善的救治,再加上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浸泡了一段時間,遂發起了高燒。
「你個臭和尚,既然病得那麼厲害,為何不開口跟我說一聲?」李元元抱怨著,可話中卻透著幾絲隱晦的關心。
她銀川公主雖然蠻橫,但心里清楚的很,面前之人與自己非親非故,卻拼盡全力相護,甚至不惜隨她縱身跌落山澗…假如不是這和尚,恐怕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放任這和尚不管!
思及此,李元元一咬牙,伸手扒下歐陽春的玄色僧袍,順便將他的隨身物品翻了翻。幸好在其中找到幾顆習武者常用的內傷丹藥,雖然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非常袖珍的小瓶子,但對醫術一竅不通的她根本不知那些藥丸有什麼用。
看了看手里的丹藥,又瞧了瞧昏迷不醒的某位得道高僧,李元元銀牙一咬,恨恨道︰「臭和尚,本公主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說罷,她先將丹藥放入自己的口中,然後貼上歐陽春那因高燒而異常紅艷的唇,以嘴對嘴的方式把渡了過去。
而燒得神志不清的歐陽春只覺得自己仿佛游走在烈日炎炎的西域沙漠,身體像是不听使喚一般,遵從求生本能,貪婪的掠奪著那唯一的甘泉……
舌尖被吮的發疼,空氣一寸寸的從胸腔里被抽壓而出。所有的抵抗都像是一場情趣的邀約,終究會惹來男人更狂暴,更瘋狂的掃蕩!
「啪——!」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空曠的山谷間,打斷了那灼熱的曖昧。
好不容易將獸性大發的色和尚推開,李元元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試圖平復自己那顆‘砰砰’直跳的心。
她揚起手,想再賞這婬棍幾巴掌,卻不經意的瞄到他那因痛苦而微微皺起的眉頭…最後,她垂下舉在半空的手,憤憤的低聲咒罵道︰「死和尚、臭和尚,都是你不好,你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估計她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有這等出乎意料的反應。早知如此,她應該直接撬開臭和尚的嘴,硬把藥塞進去!
雖說她們西夏民風開放,她也經常撲到父皇和皇兄的懷里撒嬌,偶爾還在父皇那布滿胡茬的臉上親兩下,可她還沒隨便到與陌生男子…的地步…
盡管,這臭和尚是她的救命恩人……
單手擰住歐陽春的耳朵,李元元不管他是否听得見,自顧自的說著霸王條款︰「臭和尚,眼下你看了看了,親也親了,本公主的清白算是毀在了你的手里。所以,不管你在哪家寺里敲鐘,都必須對本公主負責,知道嗎?」
可惜,處在昏迷狀態中的歐陽春根本就听不見,更談不上有所反應或大聲回絕。
「還有,不許你對本公主以外的女子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更不許你事後不認賬!本公主告訴你,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本公主都跟定你了!」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李元元褪去自己的衣衫,用自己的嬌軀來為他降溫。
說句實在的,這和尚張得倒是不賴,最起碼她在西夏沒見過比這和尚更好看的男人。當然,她那英明神武的皇兄除外。
李元元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將烘至半干的僧袍披于外側,緊緊依偎在某個惹了情債仍不知自的傻和尚身邊,听著那強有力的心跳,緩緩進入夢鄉……
另一邊,霸佔八賢王寢室,展開冷氣對決的兩位老大也終于有了鳴金收兵的苗頭。
「皇上,末將希望你在權衡利弊之後,另作布置。」狄青眼簾半闔,用不帶抑揚的聲音打破了那無比沉重又壓抑的氛圍。
聞言,宋仁宗輕輕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說︰「狄將軍,你是在威脅朕嗎?」
「豈敢,末將只是想讓皇上認清現實罷了。」狄青依舊望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阿六,我至今仍有一事不明。」
「但問無妨。」听罷,宋仁宗很明顯的怔了一下。因為他排行老六,私下里,比他年長的狄青便稱他為‘阿六’。
貌似,自從他登上帝位,狄青便再也沒這麼叫過他……
「阿六,我一直覺得奇怪。向來對萬物漠不關心的你,為何突然在我的酒杯中下藥,而且還非給我娶妻不可?」狄青放下茶杯,緩緩抬頭,那凌厲又敏銳的視線似是要將年輕帝王的靈魂看穿。
「青,你認為呢?」宋仁宗的嘴角彎起一抹揶揄的弧度,不答反問。
「對了,阿六,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狄青忽然話鋒一轉,「有個女人在我跟前夸下海口,要阻止我與銀川公主喜結連理。」
「不知哪家的千金如此多事?」宋仁宗以為是無雙戰神的追求者,遂有此一說。可是,不知為何,他的腦中卻閃過一張噙著玩味兒邪笑的俏臉。
放眼整個大宋,如果說有誰敢公開與他叫板…除了面前之人,恐怕只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安樂侯了!
「具體身份我也不清楚,但她身邊跟著兩位武功高強的丫鬟,以及一名穿著白衣的俊俏男子,看武功路數,極有可能是錦毛鼠白玉堂。」狄青說得看似漫不經心,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那冷峻的臉龐竟染上一絲難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