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當時倆老太太的樣子我就想笑,遇上我們這樣正直年輕的愣頭青,又牽了一條凶巴巴的大狼狗,她們一時之間,還真就不敢怎麼著。我&看書齋或許說起來我們當時也真夠不懂事兒,太不懂得尊老,有些過于的霸道,不過偶爾想起來那時候的事,也算是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當然了,我很清楚,這事兒絕對不會這麼完了,那些個老太太隨便撥拉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況且我們也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走到前街後,陳金松開了手里的狗鏈子,路路得到了自由,撒著歡的往前跑,時不時停下來在牆角或者樹根上,嗅上幾下,再撒上泡尿,然後就得意的跑到我們身邊前後轉悠一遭,再往前跑去。
快走到姚京家的時候,陳金走到一個巷子口突然停了下來,笑著說道︰「今兒個什麼日子啊?一個比一個起來的早,都變勤快了。」
我和郭超順著巷子向北看去,原來是姚京正從巷子那頭往這邊兒走著,只是他的身邊卻跟著一個我們絕沒有想到的人——胡老四。
胡老四背著個帆布兜,手里還拎著他那把用來糊弄人的桃木劍,小山羊胡子在寒風中向一側飄著,半禿的頭上稀稀拉拉的長著些能數清的灰發,也在風中那麼飄啊蕩啊,讓人禁不住擔心會不會被風吹落。
姚京左胳膊吊著紗布,耷拉著腦袋走在胡老四的後面,看到我們三人後,似乎有些尷尬,訕笑著搖起了腦袋。
走到我們跟前後,胡老四瞅著我和陳金,然後唉聲嘆氣的說道︰「你說你們辦這事兒!唉,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和陳金懶得搭理這個老神棍,我對姚京說道︰「哎京子,你這是干啥呢起這麼個大早?」
「沒……沒啥事兒。」姚京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俺娘讓我趕早,找胡大爺去俺家給看看。」
陳金不屑的撇了胡老四一眼,說道︰「讓他看毛啊?你們家咋了?」
「是不是家里昨晚出啥事兒了?」我在旁邊急忙問道,心里不安起來。
胡老四重重的嘆了口氣,也沒再理我們,徑直往姚京家去了,陳金故意啐了一口唾沫,嘟噥道︰「整天裝神弄鬼還充什麼大仙,倒不如一條狗,還敢把那長蟲吃了,瞧咱那天抓那長蟲時把他嚇得那樣兒!」
我拉了陳金一把,示意他別再叨叨,陳金歪著個腦袋不屑的哼了一聲。
「真是邪門兒了,唉。」姚京嘆著氣一邊往家里走著,一邊說道︰「昨晚上我害怕沒敢在老宅睡覺,就在我們家睡了,可半夜三更的,屋子里忽然 里啪啦亂響起來,掌燈起來一看,你們可不知道,那一屋子的老鼠啊,就那麼上躥下跳,鍋碗瓢盆全給掀到了地上,茶碗針線筐子也都扔的滿地都是……唉。」
「**,哪兒來那麼耗子?」陳金有點兒吃驚,又有些好奇的問道。
郭超在旁邊听著走著,身子不由得一直打哆嗦,估計也想到自己家昨晚一宿沒安省吧?
「我哪兒知道耗子從哪兒冒出來的。」姚京有些不滿的瞪了陳金一眼,接著說道︰「我和我爹拎著棍子砸了半天,一個沒砸著,耗子全跑光了,本來我們還不害怕,可那些個耗子跑到院子里後,竟然排著隊往我們屋里瞪著眼。」
「那有啥,不就是一群耗子麼!」我在旁邊充大膽,畢竟陳金在跟前呢,我也不能顯出吃驚和畏懼來。
說著話已經走到了姚京家門口,姚京停下步子,扭頭壓著嗓子說道︰「**,你們是沒瞅見,那一溜溜幾百只耗子蹲在雪地里,瞪著眼往屋子里瞧時的樣子,那小眼楮一個個跟燈泡似的,放著綠光,把俺全家都嚇壞了,一宿不敢睡覺,只等著天亮了些之後,它們一眨眼的功夫就全跑完了。」
「你就瞎咧咧吧!」陳金依然有些不信。
「不信上俺家看看去,那院子當中的雪還沒掃呢!」姚京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扭頭往家里走去。
我們三人跟著走了進去,進到院子里後,只見挨著街門通往堂屋門的院子里,斜斜的踩出了幾行人的腳印,而院子當中的雪地里,卻顯出一個個小小的坑,另外就是幾溜細小的腳印,筆直的通到院牆跟前幾個新挖出的洞子里。
听說過誰家里鬧黃鼠狼,知道有時候年景不好地里鬧蝗災,可還真沒听過家里鬧鼠災的,更別說見了,可眼下雪地中留下的那些個印記,很明顯就是些耗子蹲過走過的跡象。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郭超在旁邊有些緊張有些害怕的說道︰「這肯定是玄母娘娘安排的,咱們闖大禍了。」
陳金沒搭理郭超,說道︰「那把胡老四叫來干啥?讓他做法呢?」
「這不是也是沒辦法麼。」姚京無奈的說道︰「俺娘和俺爹商量了一早上,昨晚上咱們也給那女乃女乃廟磕頭了,也賠罪了,供肉果品都買了,可這晚上家里又出了這麼邪的事兒,還是請胡大爺來給看看,要真有什麼髒東西,好讓人家給咱驅驅邪。」
「扯淡!」陳金嘟噥了一句,不過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種事兒誰也說不清楚,你要是有本事你來解釋解釋,或者解決解決。
若是往常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對這種事兒有任何迷信思想,不過這兩天邪事兒頻頻發生,我心里已經認定這件事兒肯定也和女乃女乃廟里的那條蛇有關系了,不過具體是哪條蛇我不清楚,青蛇被路路這個狗東西給撕碎吃掉了,那條莫名其妙的黑蛇讓透著古怪的黑貓給打傷打跑了,廟里如果也是個蛇精,會是個啥樣的?
正在我們四個站在院子里猶豫不決,,思前想後,不知道該干啥時,屋子里胡老四的聲音傳了出來︰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
「降下除妖降魔咒,震懾四方諸邪靈!」
「寶劍一出孽畜懼,三昧真火嗜鬼怪!」
……
哼哼嘰嘰的聲音從胡老四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叨出來,用的那種腔調特別的古怪,讓人听了就感覺頭皮發麻,耳朵里癢癢。
我敢打賭,這種話絕對是事先都背熟了的東西,不然這麼一連串認真數數的話估模著得有上千字的東西,句句不押韻,不可能突然間用出來,況且我還從來沒听說過咒語和秘訣有這麼長的呢。
「真有髒東西,還他媽沒等他說完,就溜之大吉,或者直接把胡老四干掉了!叨叨起來還沒完了。」陳金在旁邊有些好笑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就听著屋子里胡老四爆呵一聲︰「哪里來的孽障,還不速速離去!」
聲音一落,卻听見姚京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們四人一听這還了得?趕緊湊到窗戶跟前向屋里看去。
只見堂屋里胡老四身上披著個黃色的褂子,髒兮兮的不知道幾輩子傳下來的東西,估模著也從來沒洗過吧?右腿跨前一步彎曲,左腿向後筆直蹬地,右手中桃木劍前指,直沖著姚京娘,吹胡子瞪眼的吼道︰「張天師已上吾身,你怕是不怕?」
「我怕,我怕呀!」姚京娘嚇得面如土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著泣不成聲。
「哎喲我的胡大哥,胡大仙人,你可別把你弟妹嚇著,你這是干嘛啊?」姚名堂急忙上前拉住胡老四的一個胳膊,驚慌失措的說道︰「這這……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胡老四一揮胳膊,將姚名堂的手甩開,怒喝道︰「你肉眼凡胎,豈知其中厲害?那妖物已侵入你老婆體內,再不速速驅之,命不久矣!」
我們四個在外面看的都傻眼了,互相瞅了瞅,陳金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沒病也得讓他給嚇出病來!」
說著話這小子就要往屋里走,我和姚京急忙拉住了他,姚京說道︰「金子你干啥?」
「干啥?揍他***,瞧把你娘給嚇的!」陳金聲音大了許多,屋子里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我往屋子里瞅了一眼,發現胡老四似乎有些心虛的往外看了看我們,隨即便扭回頭去,晃著胳膊揮了幾下手里的木頭劍,神經兮兮的嘟噥著︰「天師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皆服命!去!」
不得不承認,胡老四最後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做出的動作絕對的專業,左手食指中指並攏前出,指向姚京娘,右手高舉桃木劍後撤至耳畔,雙目圓睜,道像莊嚴。
姚名堂在屋子里也听見了陳金的怒罵聲,急忙走到窗前,怒目相視,揮著手示意我們趕緊離開,看嘴型清晰的讓我們看出來,他在讓我們——滾!
姚京娘哭喪著臉在地上跪著,抽泣著說︰「他胡老哥啊,這……我這也沒事兒啊?」
「金子,別整事兒!」我拉著陳金要往外走。
陳金甩開我的手,壓著嗓子說道︰「***,咱不鬧,看會兒戲成吧?」
我一想也是,反正我心里也好奇著呢,也就沒再拉陳金,倆人站在月台上距離窗戶稍微遠了點兒,就那麼瞅著屋子里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