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圍了過來,路路松開我的褲腿,瞅著牆角上的一個耗子洞開始惡狠狠的齜牙。我看書_齋
牆根兒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積雪上透著一些干枯的草梗,兩行歪歪扭扭卻異常清晰的劃痕順著牆根兒進入了耗子洞里。
「長蟲走路的痕跡。」姚京有些吃驚的說道。
「八成是。」我點了點頭,這種歪歪扭扭、沒有腳印的劃痕,絕對不可能是耗子走過的時留下的,而且,我確實嗅到一絲淡淡的,有些似曾相識的那種腥臭味兒,是的,就是先前在女乃女乃廟聞到的那股腥臭味兒。
陳金在一旁樂了,舉起右手揮擺著喊道︰「雲亮,快快,去你們家把鍬拿出來。」
「干啥?」常雲亮詫異的問道。
「廢話,挖長蟲唄!」陳金興奮且有些激動的說道︰「媽的比的大冬天有長蟲,肯定和女乃女乃廟那東西差不多,多好的寶貝啊,剛才就便宜了路路這狗東西一條,現在老子我也得弄一條嘗嘗鮮。」
常雲亮納悶兒了,問道︰「說啥呢?什麼寶貝和女乃女乃廟扯上關系了?」
「沒啥。」我替陳金回答了,順手拉了一把陳金,然後對常雲亮說道︰「你們家昨晚上沒啥事兒吧?」
大概覺得我們幾個看起來都有些怪異吧,陳金是滿臉興奮,我是皺著眉頭滿腦門子心事兒,郭超和姚京面露緊張和怯意,常雲亮更加疑惑了,慢慢的說道︰「沒事兒啊,你們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出事兒了。」郭超慌里慌張的走到常雲亮跟前,壓著嗓子說道︰「昨晚上我們家鬧哄哄的,路路這狗東西叫喚了一宿;劉賓昨晚上撞見了鬼打牆,今兒個他娘病又重了;姚京家昨晚上進了一院耗子,把家里折騰的夠嗆,這不,剛才還請了胡老四上他們家驅鬼除妖了。」
「真的假的?」常雲亮吃了一驚,差點兒沒把碗筷摔到地上,「**,這也忒邪乎了,那也不對啊,昨晚上不都去女乃女乃廟里磕頭賠罪了麼?跟女乃女乃廟沒啥關系吧?」
听他這麼一說,我心里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說道︰「這麼說,你們家沒出啥怪事兒?」
「沒啊,哎不對,我想想……」常雲亮泛起了疑心,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啊是了,昨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啥我忘了,我平時很少做夢的。轉載自我看書齋」
「去你娘的吧。」陳金隨口就罵了他一句。
「操,你他娘的是沒事兒犯 癥,往自己身上攬髒水兒啊你?」我讓常雲亮的話給弄的哭笑不得,扭頭對哥兒幾個說道︰「得了,走吧,去別家轉轉,雲亮家壓根兒就沒事兒。」
不單是我和陳金,郭超和姚京倆更是不樂意常雲亮,這他***有點兒氣人了,哦,別人家有事兒,你們家本來沒事兒,你把屁大點兒,甚至是憑空捏造,胡編亂想的夢拿出來說,讓郭超和姚京听了還覺得你常雲亮是在說風涼話呢。
我順著大街往薛志剛家走去,陳金撿起來狗鏈子,拉著還在沖著耗子洞齜牙的路路跟了過來,郭超和姚京倆人有些惱意的瞪了常雲亮一眼,也快步跟上我。
「哎,你們上誰家去?等我把碗筷放家里,咱一塊兒去。」常雲亮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的不得體,見我們幾個都不再搭理他,急忙把碗筷送到家里,跑著追上了我們。
接下來自然是薛志剛和常漢強他們兩家了,我懶得再講出來,原因自然是他們兩家昨晚上沒出什麼邪事兒,如果非要說有事兒的話,那就是常漢強他爹又打他娘了,薛志剛他娘又跟婆婆吵架了。這些家長里短的如果再叨叨出來,那可就夠一本小說了,嗦。
這麼一圈轉下來,我們幾個哥們兒就又聚齊了,不過我們沒想到的是,在我們慢慢集合的時候,村里那幫老太太也已經集合完畢,她們要大干一場了。
天快晌午了,太陽像個沒洗干淨的大白圓盤子,沒精打采的掛在淺灰色的雲層上,小北風呼呼的刮著,將街道上原本掃到兩側的積雪吹散,在凍得硬邦邦的路面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泛著土地的黑黃色,寒氣沉沉。
街上冷冷清清,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院門,偶爾有誰家里會傳來一些牲畜哼哼叫喚的聲音。
我們幾個順著渠邊兒在大街上閑溜達著,這要是往常,總會找點兒事兒尋些樂子打發時間,可今天不同往日,除了陳金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之外,各個心里都裝著事兒呢,所以幾個人在一塊兒極其難得的沒有打鬧嬉笑聲。
快走到後街的時候,遠處突突突的開過來一輛拖拉機,開著拖拉機的是後街謝二狗,劉賓和他爹都坐在拖拉機後面,身上穿著棉大衣,戴著棉帽子。
陳金把狗拽到路邊上閃開路,說道︰「嗨,那不是劉賓麼?這麼冷的天干嘛呢?」
「那誰知道,要不咱都坐上拖拉機跟著轉轉去吧?」常雲亮說著話就躥到路中間,迎著拖拉機揮起了胳膊。
其實那個時候也真是閑得沒事兒干,而且……說句不好意思的話,能坐會兒拖拉機,那都會感覺很爽很露臉,全村可就只有這麼一輛拖拉機,還不是個人的,村大隊的,也只有人家謝二狗和常保田會開拖拉機。
說著話,拖拉機已經開到了跟前,因為常雲亮在路中間攔著的緣故,拖拉機突突著停了下來,謝二狗戴著個大狗皮帽子,脖子上裹著圍脖,包的嚴嚴實實只露眼和鼻子。
謝二狗眼神里有些惱意,可人家常雲亮是村支書兒子,他自然也不好說啥,悶聲悶氣的喊道︰「雲亮,趕緊讓開,著急上醫院呢。」
「趕緊讓開,快點兒的。」劉賓他爹在車上大聲喊道,滿臉焦急的模樣。
劉賓在車上站了起來,著急忙慌的揮著胳膊喊︰「雲亮,你們都讓開,俺趕著去醫院,俺娘快不中了。」
我們這才注意到,拖拉機上鋪滿了稻草,上面蓋著幾層大厚棉被,知道里面肯定卷著劉賓娘,我急忙上前把常雲亮拉開,擺著手喊道︰「那趕緊的,有啥要幫忙的趕緊回來喊我們過去啊。」
「知道啦知道啦!」劉賓眼里噙滿了淚,聲音有些哽噎。
拖拉機突突突的冒著煙開過去了,我們幾個都怔怔的站在路邊兒上。看剛才那架勢,劉賓娘恐怕還真不行了,年年有病,年年看,年年臥床,年年閑,真是受了好幾年的罪啊。
「哎,怪了,前兩天我還看見賓子他娘了,大冷天在街上溜達來著,還說自己今冬身體好多了,這咋說不行就不行了呢?」常雲亮皺著眉頭說道。
我還在看著越來越遠的拖拉機,心里的火氣蹭蹭的上漲著,真他***氣啊,要不是那些個老太太今早去劉賓家鬧事兒,劉賓娘咋能突然犯病,而且這麼嚴重呢?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看到漸行漸遠的拖拉機上面,卷著一團青黑色的煙霧,隨著拖拉機飄飄忽忽,風驅不散。
「銀樂,你瞅見那青煙沒?」陳金似乎也看到了,疑惑的說道︰「不會是拖拉機冒的煙,或者是車上的稻草燒著了冒的煙吧?」
「說啥呢?」姚京他們幾個順著陳金的眼神兒往遠處的拖拉機看去。
「切,這又啥奇怪的,那拖拉機要是不冒煙,還能走麼?」常雲亮扭過臉來,很是不屑的說道。
其他幾個人也都點頭附和著,我拍了下陳金的肩膀,沖他擠了下眼楮,說道︰「瞎說啥呢?快晌午了,散伙散伙,回家吃飯。」
我沒別的意思,因為我發現,這些有些詭異的東西,好像只有我和陳金倆人能看見,其他人都看不到,就像是昨天晚上在女乃女乃廟的時候,我和陳金都發現了女乃女乃廟的詭異現象,可其他人愣是什麼都沒瞅見,也沒感覺到。我不讓陳金說給其他人听,也是不想讓他們听見了犯疑害怕,尤其是姚京和郭超倆人,現在正疑神疑鬼呢。
陳金這小子卻不明白我沖他擠眼的意思,瞪著眼楮沖常雲亮說道︰「扯淡,你們家拖拉機冒出的煙圍著拖拉機吹不散啊?」
「啥煙圍著不散啊?」姚京最是敏感,有些緊張的問道。
幾個人都狐疑的瞅著陳金。
陳金咧著嘴角說道︰「***,你們都沒看見啊?剛才那拖拉機上面卷著一團青煙,吹都吹不散,就跟那老年人講的,霉運當頭似的。」
這句話說完,陳金自己也愣住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
郭超打了個哆嗦,說道︰「哎呀,不會是……女乃女乃廟里降罪給劉賓家了吧?」
「我的娘呀,我得趕緊回去看看去,俺家可別再有啥事兒。」姚京一听,拍了下**就往回跑。
「哎,瞧你***嚇成什麼了。」陳金罵了一句,可人家姚京已經跑遠了。
「不成,我也得回家看看去,金子,咱倆一路,回去吃飯吧,天也晌午了。」郭超也害怕了,伸手就去陳金手里牽狗鏈子。
陳金不滿了,甩開郭超拉狗鏈子的手,罵罵咧咧的說道︰「**,你怕個毛啊?我和銀樂……」
他話沒說完就皺起了眉頭,順著二道街往西瞅去,只見遠遠的,十幾個老太太邁著蹣跚的腳步正向我們這邊兒走過來,看見我們幾個,立刻開始嘮嘮叨叨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