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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太太高傲的仰著頭向外走去,幾位老太太立馬前呼後擁的跟著走了出去。
陳金站起來就要亂吼,我這邊兒一直注意著他呢,急忙拉住了他,低聲說︰「別在人家雲亮家鬧,咱們到外面,外面!」
陳金愣了愣神兒,一想也是,總歸在人家家里不是回事兒,剛才明擺著雲亮他爹已經是生氣了,咱們可別再惹人家不高興。想到這兒,陳金甩開我的手,橫眉瞪眼的往外面走去。我一看也急忙跟了出去,***,為了義氣,陳金再鬧騰,我也得幫襯著,況且,事兒鬧大發了,免不了她們這幫老太太也會去我們家鬧,剛才和劉賓也說著要阻攔這幫老太太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鬧!鬧他個天昏地暗,鬧他個翻天覆地!
剛走到大門外面,陳金沖著走在我們前面的那幫老太太就吼道︰「我陳金今天要是怕了你們,我他媽以後就不姓陳,***,你們要是整不死我,我他媽滅你們全家,我他媽拆了你們那破廟!」
操!我怎麼著也沒想到陳金這個混蛋那脾氣就那麼火爆,你說他混蛋不混蛋吧,咱不在人家常雲亮家里鬧騰,你也明白事理,可總不能剛出人家常雲亮家的門兒,在人家家門口你就開發飆吧?這他娘的跟在人家家里面兒有什麼兩樣?啊不,比在人家家里鬧起來還熱鬧,在家里好歹還算是藏著掖著呢,這家伙在大街上鬧起來,還在村支書門口,那這熱鬧……
還真是對脾氣,或許是覺得這大街上比在支書家里面敞亮些,可以隨意掄圓了戰斗。那些個老太太們立馬就地停下,拉開陣勢開戰,聲勢浩大。
對面鋪天蓋地嗡嗡的聲音席卷而來,陳金這小子又是一個充耳不聞,叼著煙歪著腦袋站在支書家門口,就那麼橫眉冷眼,臉上掛著不屑的輕笑,瞅著那幫老太太們,眼神里只有那麼一句話︰累死你們這幫老王八蛋,罵吧,使勁兒的罵吧,小爺身上也掉不下來一塊兒肉。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從陳金的身上想明白了一件事兒,一個道理。話說多數情況下的吵架對罵,比如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你罵了對方一句,然後對方還嘴,開罵,你完全沒必要和對方展開唇槍舌劍之戰,你只需要就那麼冷笑著看著對方,那麼他就會比你更急,更氣,就越發奮力的罵,越罵是越生氣,越著急……就此打住,認真想想,你和對方罵架的目的是啥?不就是為了讓對方著急生氣心里不舒坦麼?
所以說,你的沉默和冷笑以及那不屑的表情,比罵對方更有殺傷力,而且你還不累,你還不急,權且將那對方嘴里的那些污言穢語當作耳旁風,你來個充耳不聞。
我好像在教唆大家罵架的功夫了?罪過罪過!
陳金這小子貌似對于這種功夫已經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地步,不急不躁,冷眼旁觀,在那幫老太太罵的累了,聲音稍顯疲弱之時,陳金就會很適時的來上兩句,將那幫老太太們的怒火重新點起,氣得那些老太太們上躥下跳,罵的是氣喘吁吁口干舌燥。
一方人數眾多,戰的是熱火朝天、披頭冒汗;另一方顯然使得就是獨孤九劍了,以看似敗勢之中求勝,逍遙自在,輕輕松松。
很快,支書家附近就圍滿了人,大街小巷路邊兒,甚至有些戶的房子上,都站上了人,觀戰。
常忠氣得在門里面團團轉,時不時伸指頭點著門外不遠處的陳金,惡狠狠的唉聲嘆氣,卻也不曉得該是罵還是勸解。因為你常忠說了呀,不讓人在你們家里吵鬧,人家這不都出來了麼?在大街上不礙你家事兒吧?怎麼著?在你家門口你不樂意啊?那簡單,你要是願意,你現在就出來說兩句,發發村支書的威風試試,保證把你卷入到戰火當中。
姚京聞風趕了過來,那小胳膊上早已不再纏著紗布吊著脖子了,只是帶著副大手套揣在大衣一側的口袋里。看到這邊兒硝煙彌漫戰火紛飛,也沒敢大聲嚷嚷,悄悄的靠近我,低聲問道︰「銀樂,這是,咋回事兒?」
「鬧事兒!」我懶得搭理他,心思全放在陳金身上,擔心這小子隨時會失去理智突然暴起沖入那幫老太太當中動用暴力。
「還鬧啊?」姚京心有余悸的嘆了口氣,看了下四周其他哥兒幾個,湊到我的耳朵跟前,神神秘秘的小聲說道︰「銀樂,柳雅文病了。」
「嗯?」我的注意力立馬轉到了姚京的身上,皺著眉頭問道︰「咋回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姚京拉了我一把,用眼神示意我到一邊兒說話去。我跟著他往遠處走了幾米,姚京這才說道︰「我听俺娘說的,昨晚上柳雅文回去就發高燒,她娘今天一大早去女乃女乃廟里燒香求平安了,銅鎖娘說是因為昨晚上柳雅文和你在一起了,而你對女乃女乃廟不敬,所以神靈降罪給她,略施懲罰。」
「操,真的還是假的?」我心里忐忑不安起來,這她娘的怎麼把柳雅文也給牽連上了,而我身上就沒出任何事兒呢?我有些懷疑姚京的話是真是假了,看看遠處那幫老太太,銅鎖娘果然沒在其中,想必是鎮守在女乃女乃廟那里吧?
姚京歪起頭瞪著眼說道︰「這還有假麼?俺娘今早也去女乃女乃廟上供了,這不剛回來吃飯時說起這事兒了,我尋思著你不是和柳雅文處對象麼,這才趕緊出來找你,跟你說這事兒呢。」
「真他娘的邪門兒了!」我嘟噥著罵了一句,說道︰「不成,我得去柳雅文家看看去。」說著話,我邁步就要往柳雅文家走。
姚京急忙攔住我說道︰「別啊,你現在去那不是找不自在麼?你算人家什麼人就去看人家姑娘?再說了,我娘說了,人家柳雅文她娘還在生你的氣呢,說都是你勾搭人家姑娘,害人家姑娘病了,正在氣頭上記恨著你呢。」
我停了下來,姚京說的有道理,那時候的人都特封建,暫且不說柳雅文她娘正生我的氣呢,我一個大小伙子跟人家非親非故,去看望人家姑娘,也不是個事兒啊。這可如何是好,唉……我急得原地踱起了步子。
「哎哎,胡老四來了。」姚京突然說道。
我扭過頭看去,只見胡老四著急忙慌的走到了那幫老太太跟前,擺著手勸道︰「哎喲喲,別吵了別吵了,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街坊鄰居,干啥啊這是?」
老太太們似乎也罵累了,正等著有人勸呢,只是剛才圍觀眾人都巴不得吵的更歡,沒人勸而已,如今來了勸架者,她們立馬趁機消停下來,歇息歇息。
「喲喲,接著罵啊。」陳金這小子見人家那邊兒停了下來,立刻反守為攻,「這麼大歲數了,也蹦達不了幾年了,趕緊趁著還有口氣兒,多罵我幾句,要不死的時候閉不上眼,你們家里人還不得怪我啊?」
唉,講到這里,我該說些什麼好呢?坦白說在這件事兒上,我不支持陳金,當時還真有點兒覺得這小子太不地道了,哪兒有這麼罵人的?也幸虧當時老太太們人多些,那些圍觀者中即便有她們的家人,可也不好直接跳出來和陳金死磕,因為誰跳出來,那不就是自認為陳金罵得就是你娘或者是你女乃女乃麼?其實我覺得吧,也是陳金他爹的名氣在那兒擺著,一般人還都多少有些畏懼,加上陳金這個混蛋也算是個有名的愣頭青,人們不願意或者說不敢去招惹他。
當然,還有個原因,大概是那些個老太太們的家人,也覺得替這種長輩出頭,實在是丟臉。嗯嗯,是的,很多時候,這些個老太太們在村里和人吵鬧罵架的時候,她們的家人多半都會躲在家里不出來,丟不起那人啊!
胡老四吃驚于陳金竟然說出這麼狠這麼難听的話,也不敢對陳金如何呵斥責罵,只能趕緊擺手攔在老太太們的面前,焦急的勸道︰「得得,各位可千萬別跟這孩子一般見識,他小,不懂事兒,咱們都這麼大了,是吧?讓著他點兒,回頭找他爹媽把這事兒說道說道。」
老太太們已經是火冒三丈了,她們也沒有想到陳鎖柱的兒子竟然敢說出這麼難听的話來,這天底下老人最忌諱的是啥?不就是別人咒她們死麼?所以她們立刻爆發了,惡毒的話語立刻如黃河泛濫般一發而不可收,滔滔不絕的卷向陳金。
而本想做和事佬的胡老四,很快被殃及其中。許老太太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胡老四你算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當說客了?……」
接下來胡老四又被幾位老太太摟草打兔子,順嘴捎帶著罵了個狗血淋頭。
具體罵了些什麼,听的不清楚,因為那些高亢的話語聲已經讓人無法听得清楚,而且確實太過于污染听覺,所以就此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