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不時傳來兄弟們大呼小叫的聲音,他們在互相鼓勵著替換著背著陳金和劉賓娘往回走,手電筒的光束時高時低的在夜色下晃來晃去,驚得那樹梢上困了的知了從睡夢中醒來,它們開始不厭其煩的叫喚起來,發泄著心中對我們這幫人的滿腔憤恨。/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我獨自一個人踢著那只被腰帶捆著像只皮球似的尸蟾,在田間的路上悶悶不樂的走著。
「狗日的黑貓!」我嘴里嘀咕著罵了一句,一腳將尸蟾踢出去好幾米遠,尸蟾不滿的咕呱叫了兩聲,瞪著那雙通紅的眼楮憤怒的仇視著我。
真是考慮不周啊!早就該想到這只尸蟾會從後面突襲我們的,早就該想到萬一這只黑貓不管不顧,只是負責看戲的話,劉賓娘會倒霉的……現在可好,陳金和劉賓娘全都給尸蟾毒翻了,這還是哥兒幾個提前得到了胡老四的通知,都屏住了呼吸,不然的話,還不都得讓尸蟾給毒翻倒地啊?
陳金這小子被毒翻了,按說只要我拿著腰帶在他身上放一放,陳金就能夠醒過來,可問題是這條寶貝腰帶現在捆住了尸蟾,而胡老四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子困住尸蟾,所以腰帶挪不開,只有讓胡老四用治療薛志剛的方法再治一下陳金了。
而劉賓娘,一個婦道人家,如今也只有讓胡老四這個半老頭子去費勁,和陳金一樣接受糯米與符紙的治療。
胡老四家好像沒那麼大的缸了吧?再說了,把劉賓娘剝光了衣服扔到水缸里……劉賓能樂意麼?這有點兒太難堪了吧?
我心里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一會兒就走到了橋頭上的水泵房。
河對面我們那幫人正在河堤口七嘴八舌的嚷嚷著,我心說他們這是干嘛呢?還不趕緊回去,在這兒鬧騰個屁啊?心里想著這些,我停下步子喊道︰「哎,你們在哪兒干啥呢?趕緊回去啊!」
沒有人回應我,不過他們的吵吵聲倒是停止了,我不能過去,擔心這狗日的尸蟾再噴出毒氣的話,把哥兒幾個全都毒翻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找缸都是個費勁的事兒。/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一束手電筒的光晃悠著往我這邊兒走來,不一會兒,胡老四到了跟前兒,左手捏著符紙,右手拿著桃木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走到我跟前兒之後說道︰「銀樂,你得過去說說他們,不听話啊!」
「嗯?怎麼個意思?」我納悶兒了,我們這幫人里面,除了我和陳金倆人經常跟你胡老四唱對台戲之外,其他人都對胡老四蠻不錯的啊。
胡老四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個難辦的事兒,我要給陳金和劉賓娘驅毒,就得用水缸,撒上糯米,施法,可劉賓娘是個女人,在我家里……成何體統?再說劉賓他不樂意啊!」
「哦,還真是不好辦!」我也皺起了眉頭,真和我想到一塊兒了,這事兒確實難辦,我說道︰「那您的意思是怎樣?」
「我能有什麼意思啊!唉,要不……劉賓說把他娘抬回家,然後按照我的法子拿來糯米,水缸里浸滿水,把他娘放進去之後,再讓我過去施法。」胡老四為難的說道︰「其實這樣也行,只不過,只不過我看劉賓的意思是,還想著你把尸蟾弄到他們家,讓那只黑貓出來管事兒呢。」
我一听就急了,這不是胡鬧麼?萬一那只黑貓還不管怎麼辦?那也太耽誤事兒了,再說把尸蟾放到他們家里,劉賓娘還在家里,萬一再出點兒茬子怎麼辦?劉賓娘放在家里了,劉賓肯定也要留在家里,劉賓爹能放心出去麼?劉賓他弟弟也哭著要在家里了,那怎麼辦?一大家子人呢,跟尸蟾待在一塊兒?開什麼玩笑!
這只尸蟾好像有點兒太礙事兒了,我抬腳在尸蟾身上狠狠的踹了兩腳,罵道︰「這狗日的東西真是礙事兒,你快想法子趕緊弄死它,我這條腰帶還能救了陳金呢!現在倒好,還得綁著它,真是佔著茅坑不拉屎!娘的,那只黑貓也不是個東西,怎麼就不負責呢?不就是只尸蟾麼?它……」
我的牢騷話還沒說完,就被胡老四打斷了,他說道︰「要不這樣,就在劉賓家治劉賓娘的病,這尸蟾你在這兒看著,晚些時候再拿到我家去。/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干啥?讓我在這兒等著?我操,喂蚊子麼?」我瞪眼說道,心想老子才不干這種無趣的差事呢。
「可現在天還早呢,東渠邊兒上到處都是人,你總不能拎著這只尸蟾到處亂逛吧?不小心把其他人給毒到了怎麼辦?」胡老四生氣的說道。
我本來就因為今晚上的事兒滿肚子氣呢,本來打算的好好的事情,結果辦成了這樣,心里憋屈,窩火,一听胡老四還生氣呢,我也來氣了,吼道︰「扯淡!要我說咱們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主意早先就是劉賓出的,現在正好,把他娘和這只尸蟾全都扔到家里去,我倒要看看那只黑貓到底管還是不管!」
胡老四愣住了,我說完這句話也愣住了,我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在這時,劉賓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距離我們倆三米遠的地方,他異常平靜的說道︰「銀樂,你說的對,就這麼辦!」
「啥?」我和胡老四都傻眼了,劉賓這小子肯定瘋了!
劉賓一點兒都不在意我們倆是什麼態度和表情,他依然很是平靜的說道︰「試試吧,要真是還不行的話,那就讓尸蟾把俺娘毒死吧,活著也是受罪,這麼些年了,我看著也不忍心,唉……」說到這里,劉賓的語氣有些哽咽起來。
我和胡老四都震驚了,哪兒有兒子盼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死掉的?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狼心狗肺,畜生啊!可仔細想想,若非是實在是沒有辦法,若非是實在是看不下去母親常年臥病在床,受盡苦難,劉賓能說出這樣的話麼?他是個老實膽小的人,他也是個孝順父母的好兒子,就因為這只黑貓,逼得劉賓慢慢的變得瘋狂起來,逼得劉賓如今竟然不得不拿著母親的生命做賭注,去拼一把!在他的心中,要麼這次尸蟾和黑貓大戰,尸蟾死了,自然是好,兩敗俱傷也好,我們就可以趁它病要它命,那樣就可以救了劉賓娘,讓她月兌離病患的折磨……要麼,劉賓娘死掉,徹底的死掉,也算是擺月兌了病患的折磨,算是解月兌了!
一家四口人啊,就這麼被這只黑貓給折騰的,十幾年來一直生活拮據,過著貧困的生活,身心飽受折磨,劉賓娘活的痛苦,劉賓爹,劉賓,劉賓的弟弟劉民,活的累,活的沒有盼頭,他們又何嘗不痛苦呢?
「就這麼辦吧!真要出了事兒,我負責!」
劉賓堅定冷酷的聲音,把我和胡老四從震驚中喚醒,我們倆回過神兒來,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劉賓,這樣做……行!就這麼辦!」我咬牙點頭答應下來,伸手把尸蟾給拎了起來。
「不行!」胡老四堅定的搖頭否決,「尸蟾月兌離了烏梢皮的束縛,萬一要是跑了怎麼辦?挨著劉賓家住了那麼多人,萬一都中了尸蟾的毒怎麼辦?」
我想了想說道︰「胡爺爺,咱倆在院子里守著,要是尸蟾想跑,咱們就再把它抓住,要是那只黑貓動手了,咱倆就看戲,總之,劉賓娘就在那兒放著,看它黑貓管還是不管!」
「它要是救了劉賓娘,又不管尸蟾,那怎麼辦?」胡老四皺眉說道。
「拿著尸蟾往我娘身上扔!」劉賓冷冷的說道,一點兒人味兒都沒了。
我和胡老四再次瞠目結舌的看著劉賓,這小子真瘋了啊!就非得逼著黑貓跟尸蟾干一架呢!
得,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就這麼辦!
那個時候,我真的還年輕,而劉賓也年輕,如今每每提起這件事兒,劉賓和我都會很是尷尬的搖頭嘆息,真的是年少輕狂且無知啊!怎麼當時就能想得到,辦得到那種愚蠢沖動到了極點的事兒呢?
我說道︰「那就這麼定了!胡爺爺,您老帶著他們往劉賓家走,陳金也背過去,到那兒以後所有人都走,走的遠遠的,解開尸蟾後,我還得用腰帶給陳金驅毒呢!」
胡老四無奈的點了點頭,和劉賓倆人一起往村中走去。
我拎著尸蟾看著他們倆走到了我們那幫人中間,把事情一說,就听得那邊人群中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似的,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我知道,他們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辦法,沒有人能突然接受劉賓這樣做,那可是他親娘啊!
過了一會兒,哥兒幾個被劉賓的話說服了,仔細想想,好像也只有這樣了。哥兒幾個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站在劉賓的立場上想想,興許,每個人都會做出像劉賓一樣的決定來。
看著他們往村里走了,我也拎著尸蟾向橋上走去。
順著橋走到河堤口處,我看著他們拐彎進入了劉賓家那條巷子,然後我坐在河堤口,靜靜的等著他們都出來。
好在是,我和劉賓家這兩條巷子,都在村邊兒上,人少,若是再往南走,大街兩旁到處都有三五一群的人在聊天納涼。
不一會兒,哥兒幾個從劉賓家的巷子里走了出來,常雲亮沖我招呼道︰「哎,銀樂,你趕緊去吧!我們幾個在巷子口等著……」
「哦,你們先離遠點兒,讓老子過去!別毒翻了你們。」我喊道。
哥兒幾個立刻又往南走了十幾米遠,我這才拎著尸蟾往劉賓家走去。
巷子很窄,里面很黑,而且這條巷子和我們家那條巷子一樣,很深,劉賓家,就在最里頭。
我擔心巷子里誰家突然出來個人,尸蟾又突然噴出毒氣,會傷及無辜,所以我干脆月兌下短袖上衣,把尸蟾給卷了起來,女乃女乃的,就算是它噴出毒氣來,一時半會兒也從衣服里透不出來,至于我這件衣服嘛,不要了不要了!回頭買件兒新的,老子現在好歹也是有錢人,不差這件兒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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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字數少點兒,汗~~~抱歉抱歉,回頭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