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率軍用疑兵之計將樊無奇的人馬引來一舉殲滅,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劉凌人馬速度上的樊無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鑽進了劉凌的圈套。樊無奇也算是燕軍中為數不多的讀過兵書的將領,半渡而擊的戰例他也深深的記在了心里。可惜的是,他能記住,卻在關鍵的時刻沒有想起來。
完全被劉凌牽著鼻子走的樊無奇只要多在兩翼派出游騎,一定會發現十里外渡河繞回來的花翎部騎兵。如果他不是急著追上漢軍的步伐,先派斥候過河深入探查一番,更不會中了漢軍的埋伏。
強行軍一日一夜後的漢軍其實戰斗力已經大打折扣,雖然這一萬漢軍乃是太原府的精銳人馬,都是從玉州戰場上撤下來的老兵,但體力消耗畢竟不是經驗能夠完全彌補的。反身殺回來的漢軍完全憑借的就是一股氣,若是樊無奇穩住陣腳的話抵抗住漢軍一輪攻擊的話也不知敗的如此之慘。
漢軍的士氣來源都在劉凌,只要有劉凌在,漢軍的士兵就算再累也都抱定了一顆必勝之心。百戰名將是和自己麾下的將士相輔相成的,名將給士兵們勇氣,而士兵們則給將領勝利。
當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如同狼一樣嗷嗷叫著撲向渡河燕軍的時候,戰事還沒有開始,劉凌就知道自己勝利了。
命令花三郎帶兵繞到燕軍背後去,劉凌親自領兵殺向小戶河。雖然天氣冷的要命,但是小戶河的水只是結了一層冰。不同于大江大河,到了冬天結上厚厚的一層冰,騎兵只要不撒開四蹄跑都能過去。小戶河上的冰一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或許還可以,大部隊只要踏上去立刻就能震塌了河面。
而劉凌率軍過河的時候並沒有大面積的破壞冰面,後面急急忙忙追來的燕軍不知道漢軍怎麼過的河,只好搜集船只強渡。小船前面站著的士兵用木棍敲打冰面,後面劃船的士兵累出了一身汗也沒往前走多遠。
而漢軍過河的時候卻要輕松的多了,劉凌讓士兵將巨盾拼在一起,造成了無數量建議的滑車。一塊巨盾足有門板大小,十余塊巨盾拼在一起一次性就能滑過去五六十人。就算是戰馬站在滑車上也不會下沉,且用滑車過河的速度遠比船要快得多。
燕軍沒有想到這個辦法,他們渡河的時候很多小船被卡在浮冰里動不了。劉凌揮軍殺過去的時候,河里的士兵眼看著自己的袍澤被漢軍亂箭射死卻無能為力,還沒等同情完了袍澤漢軍的弓箭手就瞄準了他們自己。卡在河里前也不是後也不是,眼睜睜的看著漢軍把自己當靶子一樣射。
小戶河只有一百七八十步寬,卡在河里的燕軍成了漢軍的靶子,而燕軍在河對岸的弓箭手又射不了那麼遠。就算勉強射到了河對岸,箭已經輕飄飄的沒了半分的力道。四千過了河燕軍本來就為了追趕時快時慢的漢軍而累的幾乎月兌力,好不容易到了岸邊大部分人一坐下就再也不想站起來。
漢軍騎兵殺過來的時候他們很多人還沒有來得及拿起武器,被漢軍驅趕著往回跑,一半人被射死,另一半則淹死在小戶河里。
這次劉凌帶了神戰營南下,從神鋒營和神機營各抽調了五百騎兵,加速神戰營的一千騎兵共計兩千。步兵九千,留下五千原地休息根本就沒有參戰。兩千騎兵四千步兵雷霆一樣將一萬多燕軍殺的片甲不留。
小戶河這一段幾乎被尸體堵塞上,浮尸卡在浮冰里一動不動,任由河水沖刷著身體上的血跡,自這一段往下游十里,血水都是紅色的。十里之外才漸漸的淡了顏色,但是即便是寒冷的河水也凍不住那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全殲了樊無奇部,劉凌下令士兵打掃戰場之後再小戶河北十里安營。讓手下士兵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大覺,用繳獲的燕軍補給飽餐了一頓之後,漢軍再次慢吞吞的上路,再也看不出一分急迫的樣子來。
過小戶河之後往東北方向走一百五十里便是竹馬縣的地界,兩天急行軍就能趕到的路程漢軍足足走了四天半還沒有到。埋伏在牛山上的歐陽旭部好不容易看見了漢軍的影子,摩拳擦掌的等著卻發現漢軍居然在離著牛山十里外的地方安營扎寨了。此時才過中午,漢軍若是繼續走的話再兩個時辰就能到達距離燕軍大營三里外的地方安營。
誰想到漢軍竟然懶成了這個樣子,明明只還差不到二十里的路竟然不走了。大模大樣的在牛山上燕軍視力可及的地方安營,急的山上的燕軍一個個如坐針氈。不是燕軍勇武著急拼命,而是在牛山上藏了五六天,他們已經斷糧了。
燕軍戰線拉的太長,再加上杜義所部的漢撫遠軍卡在慶州府北面安營,慶州府的糧草根本就運不出來。從六萬人膨脹到十三萬,歐陽專已經把所到之處刮的干干淨淨連只跳騷都沒有了。凡是能吃的全都帶走,但卻遠遠不足十三萬大軍消耗。原本以為劉凌會盡快趕來決戰,只要擊敗了劉凌之後繼續北上,沿途繼續搜刮,大軍開到太原府沿路上有不少富裕的縣和大戶的農莊,湊齊一個月的糧草應該問題不大。只要攻破了太原府,京師倉里的糧食足夠十幾萬大軍吃上個把月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搶了樊無奇部糧草輜重的漢軍並不急著決戰。一萬人帶著兩萬人的足夠吃十天的糧草,他們遠比燕軍要踏實的多。
大軍在竹馬縣駐扎的第六天漢軍才姍姍來遲,此時的燕軍士兵供給已經從每天一干兩稀改為一天只有兩頓稀粥喝了。這還是大營里的待遇,埋伏在牛山上的燕軍從前天開始就已經斷了頓,每天勉強還能喝上一頓稀粥。天寒地凍,牛山上又沒有什麼野物可以打,一萬多燕軍在山上可謂饑寒交迫。
望眼欲穿這四個字現在用來形容燕軍士兵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盼望著敵軍趕緊到來。只是漢軍來時來了,卻偏偏不著急!看著十里外從漢軍營地里飄起來的渺渺炊煙,燕軍士兵的肚子集體不爭氣的開始叫。
歐陽旭叼著一根干草嚼了嚼使勁啐掉,吩咐親兵回大營請示下一步行動。依著他的性子現在就趁著漢軍立足未穩殺過去,只是必須就在二十里之外的地方看著,他實在不敢擅自下令。
二十里,騎兵快馬跑一個來回也要兩個時辰,到時候漢軍已經安營完畢穩住了陣腳,再想殺過去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這一萬多人的本部人馬是歐陽旭安身立命的本錢,他還真舍不得全都賭博似的押上去。
好不容易餓著肚子挨到了親兵返回來,等到的命令卻是原地待命。歐陽旭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啐了口吐沫罵罵咧咧的回山洞里休息去了。
當晚睡的正香,陛下的旨意到了。孫叔寶親自到了牛山,命令歐陽旭立刻集結人馬殺下閃去夜襲漢軍營地。歐陽旭氣鼓鼓的問是誰出的這餿主意,孫叔寶還很有道理的解釋說之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他,是怕走漏了消息。歐陽旭氣的想罵娘,漢軍遠在十里之外,走漏個雞-巴毛的消息?
倉促組織人馬下山,人餃枚馬帶嚼,一萬人馬分成無數條小溪流從山上模了下去。寒冬的夜晚總是特別的黑暗,燕軍不敢打火把,只能模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山路不好走,摔傷扭傷的士兵大有人在。
離著漢軍大營不足一里的時候部隊停了下來,看著燈火通明的漢軍大營,還有營地外面影影綽綽的守夜漢軍士兵,歐陽旭心里就犯嘀咕。
「長史大人,看樣子漢軍有所防備,咱們……」
歐陽旭轉頭問孫叔寶。
孫叔寶盯著前面漢軍的營地使勁的看了看道︰「沒有看到巡邏的哨兵,只有營地四周的固定哨。漢軍原來必然疲憊,此時已是丑時,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時候,殺過去漢軍定然大亂!」
歐陽旭嘀咕道︰「我可是只有這一萬多人的兵馬,萬一……」
孫叔寶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上不了台面的家伙道︰「忠武將軍放心,今晚打贏了漢軍之後,忠武營損失了多少人,我就請陛下給你補多少人。而且漢軍的裝備輜重讓你忠武營的人先挑,其他各營的將軍保證一句怨言都沒有!」
听孫叔寶這麼說,再想到漢軍那一身讓人眼紅的裝備,歐陽旭狠狠的咽了口吐沫。若是能把漢軍的裝備都分給忠武營,那自己麾下這支人馬將是燕軍中最有戰斗力的部隊了。人手一把橫刀,或者步槊,樸刀,陌刀,每人一件厚厚的牛皮甲,想想就美。
仔細盯了一會兒,見漢軍大營中雖然燈火通明但確實沒有什麼防備。歐陽旭咬了咬牙道︰「長史大人身份尊貴,還是在後陣給末將鼓勁吧。戰陣上刀劍無眼,若是傷了長史大人末將在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孫叔寶白了他一眼道︰「忠武將軍只管沖殺,出了事情孫某自然不會怪罪到將軍頭上。陛下親自領兵三萬就在後面跟著,將軍還是想想如何殺敵立功吧!」
見孫叔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歐陽旭鼓了鼓勁,猛地躍上馬背。
「吹角!吹角!」
他抽出鋼刀大聲喊道︰「騎兵沖擊敵營,步兵在後,不要留下一個活口,陛下已經答應我了,不管搶了什麼東西都歸個人所有。殺啊!」
嗚嗚的號角聲吹起,餓著肚子的燕軍緊了緊褲腰帶,吶喊著揮舞著手里千奇百怪的兵器瘋了一般的朝著漢軍大營沖了過去。
潮水一般壓過去的燕軍,在他們眼里看到的似乎不是一座漢軍的大營,而是一大鍋剛蒸熟的饃饃,白燦燦的米飯,還有熬的稀爛的肉糜。整座漢軍大營,就好像一個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肉包子,饞的人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