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清知道妙玄發現了化肥的作用偶然性相當大,可這並不妨礙他發自內心的佩服妙玄,饒他還是號稱科技昌明的後現代來的,當初在水雲莊折騰了那麼久的硝石,他乍就沒注意到哪里的草長得好呢?
科技發明本來就是偶然性很大,比如砸到牛頓頭假使不是一個隻果而是一個磚頭,萬有引力定律肯定不知道要晚多少年才會被人知曉,這可不是詆毀牛頓,話說牛頓後半輩子就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證明帝是真實存在的面,很明顯就是給隻果砸多了,要換好多塊磚頭試試!
蹲在地嚼麥穗的又多了一人。
「公子,不知此物亦能使人快長否?」妙玄問道。
李清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誰叫他興趣一來和人家討論什麼硝石的分子結構呢?這玩意雖然能入藥,但可不能多吃,再說人他也不能進行光合作用啊,要那麼氮肥干什麼,看來科技還得循序漸進才好,人家妙玄正是老道,甭害得人家走火入魔。
「你那秋石正有此功效,只是此種物事多吃與人無益,譬如這麥田,今歲收成喜人,若待連用幾年,非但只怕顆粒無收,然此塊地亦可能再不敷用了,道長若要用,但隔年一用才好。」李清費力的解釋道。
雖然很佩服妙玄,但李清對化肥這玩意實在不感冒,後世中國濫用化肥已經到了極致,對土地危害很大。再說現在的殘漿里除了硝酸鹽還有硫酸鹽呢,咱不能提前破壞了土壤環境;另外李清在大宋吃的可都是綠色原生態的東西,連水煮青菜都比後世香甜,現在大宋人口遠遠不到土地承受地極限,還是不要提前弄出這不應該出來的東西才好。
「無怪用多草木反凋,實則催地力耳,與拔苗助長無異。」妙玄恍然大悟道,這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同志,甭管這理由實在非科學。李清也大點其頭,只要妙玄打消了讓人快長的念頭就好,這人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童年,越長還越好呢。
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妙玄很開心,因為李清不嫌肉麻的吹捧了好多恭維話。他可不知道李清是怕他去研究什麼「豬快長」,就象小孩子得了新玩具到小伙伴面前使勁炫耀了一回,捋著他頜下的山羊胡子,很有科學家的氣派,而安小哥嚼了半肚子的麥穗,卻瞪著兩只眼楮啥都沒听明白。更讓妙玄有成就感。
到底是自己花了很多心血地,妙玄站在這塊麥田前面還看不完了就,很有賦詩一首的預兆,李清可不干了,咱是吃慣了一天三頓的。到了延州自然有吃苦的心理準備。可也不能嚼麥穗好不?咱可不象安小哥有牛那麼好的胃口。
李清現在很懷念昨天劉叔給他看的那幾塊壓縮餅干了。
妙玄又一次體現了善解人意,當然李清也沒好意思說自己肚子餓了,也更加怕妙玄真地要賦詩,于是找借口說好幾年沒見,心里很掛念若風等人,今兒還是先回寨。要不明天再陪道長過來嚼麥穗好不?
就象驗證李清的借口一般。三人打馬回寨,離寨門還有半里多地呢。只見幾騎飛弛著迎來,最前面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高聲喊道︰「妙玄叔叔,你也太過獨食了,怎能這般行事?我在這已經等了一個時辰。」
妙玄哈哈大笑,李清在邊恨得牙齒癢,這個死老道明顯笑得不懷好意,怎麼能叫他叔叔呢?不過想計較還真沒理由,誰叫他一向沒大沒小,狗兒都叫他莊主哥哥。
馬的少年正是若風,只看他打馬飛快,直奔李清的馬頭而來,李清已經帶住了坐騎,而若風卻沒有一點勒馬的意思,行到近前,猛得一勒馬韁,那馬兩只前蹄騰空而起,李清正要喊一聲當心,只見那馬就勢輕巧一個轉身,兩只前蹄落下時,若風已經笑嘻嘻地和他並肩而行了。
帥,太帥了,絕對是千年之前的漂移,而且人馬合一清逸矯健,比那四個 轆的不知道強哪里去了。
馬的少年更帥,想是這兩年身量抽條,論身形都不比李清矮得了多少,本就和他姐姐一樣姿容俊秀,兩年的邊關風雨又給了他添了一臉地英氣,讓李清瞧了都有些嫉妒,得,下次去秦樓楚館,肯定不能帶這小舅子去,否則怕沒一個姑娘掃咱一眼了。
叫李清特別留意到地,不是若風也束了個冠,而是他眉宇間的開朗,這與在水雲莊可大相徑庭,後來雖說和若英也盡釋前嫌,只是若風的經歷畢竟和常人不同,總給李清一股幽幽的味道,哪有現在笑起來一股陽光味?
「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這麼匆忙干什麼?仔細摔著,當著你姐姐可不能這般賣弄了。」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姐夫呢,明明一肚子的嫉妒,也得裝著老成持重地囑咐兩聲。
「哥,姐姐怎麼沒同來?」
「哥,妙玄叔叔一早拉你去哪了?問遍眾人全不知曉呢。」
「哥,昨兒才射了兩只錦雞,正好拿來下酒。」
「哥,今兒來不走了?幾時把姐姐接來呢。」
孫五還是老樣子,迎面靦腆一笑,撥了馬頭就跟在邊,好象昨兒才和李清分手一樣,另外幾個不認識地漢子閃在路邊驚異的看著李清,李清微笑點頭示意,這可能就是什麼清風隊里地人了,看起來倒真顯得彪悍些,當然還有一人是李清認識的,他還想親熱的和李清招呼呢,李清眼光一滑。就象沒看到他似的,轉頭和若風寒暄,那人也有些心虛,低著頭跟在最後面去了。
還和你招呼?一打听到清風寨火燒黨項大軍地糧秣,李清就把慕容一禎恨了,不用想,肯定這家伙是罪魁禍首,劉叔孫五都是穩重人,和黨項人打打鬧鬧會的。但絕不會干深入定難境內幾百里這樣的冒險事,不是他還有誰那麼大膽?
話說拐了咱大宋的公主跑掉,不說應該深居簡出,好歹也該安分些才是,不就是被搶了馬麼,何況這帳還是記在乞顏人頭。你燒了黨項人的糧秣能彌補啥損失不?還把咱李清禍害到這來了,那李元昊是好相與的?
這股怨氣憋了很久,能和誰說?不關咱的事?連謝大娘跟前李清都沒好意思提及,辛辛苦苦又花了這麼多錢立起了寨子,本就是給眾人安居樂業用的,你怎麼惹事呢?惹火我了一繩子把你綁到京城去!
這可冤枉慕容一禎了。燒黨項人的糧秣,絕對不是他挑地頭,被搶了馬當然很氣憤,可慕容一禎卻沒有那麼冒失,一來當初在天宇山和黨項人打過一仗。知道那些黨項人也不好對付。再說也多少做了一段時間的官兒,這考慮、研究、從長計議的習氣怎麼都有點了,更重要的是慕容一禎和清楚自己是拐騙婦女犯,出風頭的事情還是要少干的。
當浴血殺出重圍地兩個乞顏人掙扎的逃到清風寨,一說送來的馬被搶走了,寨中的人全炸了。自從天宇山一戰後。一來黨項人跟西邊的戰事正緊,正四處征兵。騰不出手來;二來銀州的城守軍也給那一仗打得大傷元氣,因此這兩年,黨項人大舉越境劫掠已經很少見了,延州四境平靜了兩年多,現在居然被搶了五百多匹馬,就算是清風寨現在不缺錢使喚也心疼啊。
本來劉叔有別地辦法出這個惡氣的,就是讓延州榷場不和黨項人互市,附近的一畝三分地清風寨還有那麼一點面子,說出話多少有人買帳;這方法要在平常對黨項人來說,已經是很致命的了,畢竟他們的許多生活必需品都得經過互市得來;歷史大宋曾經很多次為了懲罰不恭敬地黨項人,用地就是這招。
可有兩個人堅決不干,認為這方法簡直太不道了,人家搶了你的東西,居然是不和他做買賣就完了?還殺了人呢,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麼?乞顏人的命不值錢咱大宋的臉面價可不低!
一個是若風,他的親身經歷放在那明擺著,別的人還只有些喪失親人地痛楚,他卻是真地親身體會,有切膚之痛,即便慕容一禎和劉叔他們和黨項人真刀真槍的對砍過,要論起對黨項人地仇恨還比不他。
還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拐騙的婦女,大宋未來的長公主堇兒,慕容一禎還有些偷偷模模的感覺,她可是一點同案犯的覺悟都沒有,話說這年頭私奔也是件沒臉面的事情啊,可她一听說蠻夷搶了清風寨的馬,這還了得,從小到大雖然在宮里受了委屈,可根深蒂固的認為咱大宋是正朔,是天朝,哪能被人搶了東西忍氣吞聲呢?何況定難名義還是大宋的地盤,沒王法了都!
道理總是很容易講,這事情誰對誰錯是明擺著的,這對劉叔就有些為難了,別看若風是小毛孩子,堇兒是女流,劉叔勸不住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自打孫五帶著若風一來清風寨,李清犯了事要避嫌,可處置也不是抄家滅九族,所以劉叔很自然的對外聲稱若風是少主人了。
而在大宋的年代里,尊卑還是非常講究的,盡管堇兒是個名份都沒有的私奔皇家女,可龍子龍孫對劉叔來說還是非常要顧忌,再一個就是劉叔自己也覺得送馬的乞顏人死了十幾個,不給個說的過去的交代,難免寒了乞顏人心,就這麼不管不顧,以後人家還敢再給你們送馬麼?
所以劉叔也下了決心,報復!清風寨盡遣精銳,清風隊全體出動,再加憤憤不平的乞顏人也過來三、四十個青壯,近百騎殺奔定難境內而去。
若風當然吵著要去,劉叔還就應允了,這一點比李清就要開通許多,在邊關討生活,不磨練磨練總是不行的,報復麼,你搶我的東西我也搶你一點回來,又不是兩軍見仗,所以劉叔不但讓孫五和慕容一禎跟著,還把自己兒子也派了去,千叮萬囑一定要照拂好若風。
本想著跑到銀州也照樣放火劫掠一番就完了,出口氣麼,誰知道這一行人在銀州境內跑了大半天,別說劫掠,連值得放把火的地方都沒找到,就百來個人當然不能攻打銀州城了,可這邊和大宋哪能比啊,本來就不知道窮多少倍,加黨項人又是游牧為生,居無定所,看見個人都難。
打劫它也是技術活啊,也要踩點、望風、模盤子全套路,哪是你說干就能干好的?不管是清風寨的人還是乞顏人,甭管武藝高不高,對打劫都是門外漢,跑了一整天,就偶爾見到黨項人趕著幾只羊,連若風都覺得不好意思下手,都是義憤填膺、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來,啥都沒干成灰溜溜的回去?臉往哪擱呢?還天朝正朔,打劫都不會,說出來丟死個人!
連最穩重的孫五都覺得不能這麼回去。
乞顏人的氣憤就比若風還要嚴重,他們族里可是死了十幾個弟兄啊,不讓黨項人吃個大虧他們是不願罷休的,正好其中有一個人時常在定難境內行走,原因在後面再詳說,他倒想起來一個地方來。
黨項人窮,而且他們也不結寨子,殺多幾個放羊的也不解氣,而城池咱實力不夠也不能攻打,不過黨項人正在和西邊的吐蕃、回鶻作戰,後方征集糧秣往前邊送,他知道一個黨項人的草料場在哪,就是遠了點,差不多到夏州了,不知道清風寨的好漢敢不敢去?
這話一出,不要說若風經不住激,就連孫五也不願被乞顏人看低了,去就去,怕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