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千年以前還是之後,是人都愛錢,漂亮話大家都會說,什麼嘴說錢不是萬能的,實際心里想的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不過,每個人對錢的愛卻大相徑庭。
為什麼在後世大家都自認為很聰明很富生意頭腦了,卻有人窮有人富?說白了你窮那是你愛錢愛的不夠深沉,真正有能力聚斂大量財富的人,人家愛的是錢本身,而絕大多數人其實都愛錯了方向,因為他們愛的純粹是花錢,這就怪不得錢也不愛你了。
另外呢,你花錢能花出個什麼樣子來,也體現了你賺錢的水平,記得後世電視台曾經有個訪談節目,請來的是各個年紀且不同職業的人,主持人說的前提很簡單,就是給你一個億,你怎麼實現你的人生夢想。
一個億啊!雖是畫餅充饑,大家也興奮了,有說買游艇的有說買別墅的,給兒孫留著的也有,去周游世界的也有,里面一個小白領說的才叫多姿多彩呢,首先當然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環境,這個無可厚非,然後他還說要拿出幾千萬來成立慈善基金,再來個幾千萬來幫助失學兒童,估計這丫小學的加減法都沒過關;當問到一個做實業的老板的時候,他想了一會說,錢太少了不夠用,主持人您能不能多給幾個億?
話說李清這家伙後世里也沒個有錢的爹,對錢的愛也和絕大多數同志們一樣,愛的是花而不是錢,不過假使現在花錢能換回楊家哥倆和幾十名弟兄性命的話,只要李元昊開價,李清絕不還價。多少都行,大不了咱到海去搶!
這可不是李清有多崇高的品德或者有多深的兄弟情誼,盡管在後世里他也是個瞎忙碌地窮人,說白了現在他對錢能看得開,是他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志向,這幾年在大宋的生活讓他很滿足,假如現在重回到後世里。那個主持人問他怎麼花一個億,他肯定會問夠不夠讓咱再穿越回到宋朝。
可惜,李元昊和李德明父子倆和李清想法不一樣。李清覺得清風寨就是個窮地方,而人家父子倆卻垂涎欲滴,這可不是把創立大夏國的李家父子看低了,人家胸懷的是大志,做的也叫實業,缺錢的地方多了。
實際乞顏人賣馬地事情李元昊還沒有從戰略的角度來考慮,首先氣不過的就是咱黨項人這做強盜地積年居然讓別人挖了眼,他正打算趁西征回鶻立個大功好叫他父親對他另眼相看,他可不知道李清這麼怕他,人家現在還愁著呢。因為他是李德明的小兒子,面還有兩個哥哥呢,歷史正是由于李元昊後來西征回鶻襲取甘州立了大功,才被李德明立為太子,現在可沒有,正等著西征露一手,誰知道被清風寨燒了大軍的糧秣。西征的事了湯,你說他氣不氣?
還有一個,就是他看清風寨的富裕,據探子來報寨中存糧無數,還有馬匹啊絲綢的,反正在黨項人眼里大宋的窮人都富翁了,李元昊動了心,于是日日到李德明面前進言,西征耗費糧草多,打清風寨就簡單了。沒準還能把被燒掉的糧秣都補回來。
李德明卻謹慎的很,雖然他其實早就關起門來做皇帝了,但每凡有宋使到來,李德明還是換了衣服撤了牌匾,擺出個定難留守的樣子,換得在歷史留個「事宋甚恭」地評語。這也是沒辦法。因為打他老爹李繼遷那會開始,黨項人一直被宋軍打得滿地找牙。要不是契丹人不願宋朝得了定難五州而施壓,估計這祖宗的基業都保不住。
所以他第一時間是行文到大宋朝廷,質問清風寨燒了黨項人的糧秣,朝廷怎麼不管管!當然他先派人搶了清風寨的馬只字未提,反正宋朝要問他也不會承認,一副賊喊抓賊的派頭,這事他可不是第一次干了,大中祥符年間夏州發生饑荒,李德明表宋朝,索求百萬斛糧食,意思就是假如宋朝不給,那麼黨項人肚子餓入宋境到處亂搶他可不負責任;宋朝君臣接了這張表可是為難了,因為名義定難還是大宋的藩籬,黨項人是大宋的子民,看著人家餓死不管說不過去,可要是真給糧食,這也不行,因為不給就搶,這擺明是勒索,開了這個頭以後還得了?黨項人得寸進尺亂張口怎麼辦!幸好當時地宰相王旦老成謀國,也不說不給,回文給李德明「已敕令有司在京師聚粟百萬,可遣眾來取。」這一招高明,還不卑不亢,更不會留下朝廷不顧民間百姓死活的罵名。
大宋有的是糧,你派人來搬!
李德明本就是借機勒索,哪敢派人到京城去搬糧啊,他怕自己派去的人有去無回,只好抓著那份詔念叨︰「朝廷有人。」便再也不提這回事了。
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佔了理,搶了馬又怎地!反正黨項人幾百年干多了這勾當,但咱們這次搶的是乞顏人的馬,憑什麼你大宋人跑來燒我的糧?所以他連連表催促大宋朝廷主持公道,否則他就要提兵自己討公道了。
不過拖了那麼久沒來攻打清風寨的原因,是李德明心里中還有發虛,希望著能從大宋那邊勒索些財物也就算了,畢竟現在和西邊的戰事不利,要是再和大宋翻臉,黨項月復背受敵,這就難辦了,所以盡管李元昊天天在他面前請命,他都沒同意即刻發兵。
可大宋朝廷的詔一到,李德明一看就楞了,因為詔說地很明白,清風寨派人去燒黨項人的糧草和朝廷無關,反正你們究竟是有理一些也說不清楚,朝廷也沒興趣去管,你們自己解決好了。
這下李元昊可大喜,他本來就覺得自己父親對宋朝態度太過軟弱,更加堅持要出兵。旋即安插在寨中的刺探傳來消息,清風寨的那個寨主李清居然從京城跑來了,人來了還不算,隨身帶著無數金銀財寶,保守估計都是十幾萬貫以了。
一听說李清就帶了幾個人,卻隨身攜了這麼多財物,李德明的決心一下比他兒子還大些了。當年契丹傾全國之兵與大宋對恃于檀淵,結果三軍統帥蕭撻凜中箭身亡,最後議和不但尊宋朝為兄。還把藏南那方圓幾千里的地還給了宋朝,只不過換了絹二十萬匹,錢十萬貫地歲賜,現在這個毛頭小子李清不帶援兵就敢帶這麼多錢到清風寨來,這不是送到嘴邊地肥肉麼?
很多後人對檀淵之盟評價不高,還說是喪權辱國,其實真有些過頭了,就算是買來的和平它也是和平,要知道契丹立國比宋朝還要早近百年,而且因為石敬塘地緣故早早的佔據了燕雲十六州。失去了天然屏障,中原完全暴露在游牧民族的鐵蹄之下,大宋立國之初就先天不足,實力本就不足以滅契丹;而且後世那些大漢族憤憤們更不應該罵石敬瑭認賊做父、賣國求榮,因為石敬瑭他根本就不是漢人,他是沙陀人。
幾十萬歲賜換個不打仗,值!都別說後來仁宗朝大肆擴軍。就在真宗臨朝時期,每年的軍費就在二千萬貫以,這麼多錢干了什麼?
李德明當然動心了,十萬貫什麼概念?要換成李清,他準認為可以騎鶴下揚州,好好地一番而已,可換個眼光就不一樣了,當時宋朝的米價是六、七百文左右一石,宋石相當于後世的六、七十斤,此處說明一下。《夢溪筆談》卷三「鈞石之石,五權之名,石重百二十斤。」很多人以為宋石相當于現代地六十公斤,其實不然,因為宋朝的一斤並沒有五百克。也就是說十萬貫錢可以買一千萬斤大米,這是大米的價啊。要拿著錢買燕麥、蕎麥這些粗糧還會多。被燒的幾十萬斤糧秣算什麼?只要把清風寨拿到手,西征立刻就可以開始。
老子心動著急了。兒子卻不急了。
否則怎麼說李元昊讓李清怕得要死呢?因為李元昊的眼楮不僅僅盯在錢,還盯在李清的身了。
這個李清就是當年在天宇山殺了野利都赤的那人,這底細李元昊當然探明白了,他倒沒為這個特別恨李清,將軍難免陣亡,經常打打殺殺的人對這樣情形早看平淡了,他也更沒因此高看李清多少,不過讓他最感興趣的,是據說這個李清和宋朝當今天子關系很不一般的親近,沒法,連清風寨里都在傳說他們地寨主可以把天子隨便抱著玩,這消息太好了,李元昊很高興,十萬貫算什麼?要是拿住了李清,再讓汴梁的大宋天子用錢來換,那得換多少錢啊,沒準一百萬貫!何況听說這個李清在汴梁還有個更大的寨子,奢華可與大宋皇宮相比,就是不找大宋天子要錢,等拿住了李清,一頓鞭子下去,還愁他不乖乖叫人送錢來?
所以反是李德明催促李元昊發兵了。
可別看李元昊年紀還不大,什麼叫熟讀兵戰策啊?當然不會莽撞行事,他更怕大軍早早跑到清風寨,把個李清嚇跑了豈不盤算落空?因此他一面四處派人刺探清風寨的內情,一面加緊往清風寨里派內應。
其實宋人和黨項人的關系並不是一直劍拔弩張的,相反在太祖時期關系還非常好,宋朝一立國,黨項便立即遣使朝貢,並且在宋朝興兵滅北漢時,黨項人又是送馬又是發兵助攻,宋太祖可是龍顏大悅,賞賜起來也不吝嗇,到了「杯酒釋兵權」的時候,黨項首領也是誠惶誠恐,主動要求到京城來朝見以示效忠,結果宋太祖「優詔不許」。
直到李繼捧主動獻五州土地給宋太宗,而宋太宗也太急功近利,竟想著把定難這個地方進行郡縣制管理,要知道少數民族地管理一直都是頭疼事,到了清朝為了「改土歸流」還引發戰爭無數呢,假如宋太宗另行安排一個黨項人做留後的話,興許這後來的無數爭斗就不會發生了。
自由這玩意從來都是極舉煽動力的,當然有黨項人不願意,那會宋軍也強悍。黨項人根本不是對手,可偏偏就沒把李繼遷給滅了,而偏偏李繼遷又是個打不死的小強,詐降計殺了宋將曹光實,之後與宋軍交戰是屢敗屢戰,終于到了宋真宗即位,把宋朝給打煩了。得,定難還是還給你。
表面看這事情結果轉了一圈又回到起點,但幾十年地雙方爭斗讓仇恨的種子在兩族人心里長成了大樹。但是雙方百姓早就混居在一起多年,這問題就難解決了。
李德明在這方面的處理還算得高明,比起很多迂腐的宋朝官兒要靈活的多,當然這也是因為宋人在農耕以及工藝品地制作方面要強很多,黨項人經常過宋境劫掠,擄宋人為奴,但並沒對原本就居住在定難五州的宋人很苛刻,而是加以區別對待,因此李元昊想尋些宋人到清風寨做內應並不是難事,還都不象李清所想地以人家的家人為質。
不過他也不敢派太多。怕被人識破雞飛蛋打,正趕李清在清風寨滿街拉人套親近不果,郁悶的出寨打獵散心,消息一傳到李元昊手,李元昊出手了。
什麼叫帥才?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所以為將者得未慮勝、先慮敗,否則怎麼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句話呢?腦殘地才覺得自己比別人都聰明些,瞎嚷嚷什麼「吾計必成!」如果還變成真地,這就象魯迅先生所說地一樣,那不是人,是人妖!
李元昊當然不腦殘,歷史他為了攻取金明寨。對李士彬進行暗殺計、反間計、奇襲計等使了個遍,最後才是驕兵計得了手,李士彬還真以為黨項人怕了他了,所以對紛紛來投降的黨項人提防地並不太嚴,結果被這些詐降的士兵與李元昊里應外合奪取了金明寨。
而這次為了收拾李清和清風寨,李元昊就是三招疊發。首先就是偷襲李清。只是李清最後逃出生天還少謝了一個人,那就是李元昊。因為他下令不許放箭,一定要生擒李清,假如黨項人在關隘處萬箭齊發,李清多少條命都沒了。
要是抓住了李清,那清風寨根本就不用打了,反正就是為錢來的,還不如打李清一頓簡單;要是被李清漏了網,就要靠混在寨中的內應趁虛打開城門,所以為了戲演得真些,李元昊還特地放了一把火,顯得他沒得手所以要氣憤的發泄一通。這會子李元昊聲名還未顯,誰會把他放眼里?他哪知道那個李清早對他忌憚三百分呢?而且全部精神都放在防詐了,一家伙堵了城門,李元昊這才稍微重視點李清來,心道這京城來的小白臉兒居然還有些門道。
盡管李元昊听清了「生兒子沒小雞雞」地罵聲,他也沒有很生氣,因為這一點他比李清強,已經有兒子了,並且小雞雞完整無缺,听了不過笑笑,宋人罵髒話原來也很厲害;用計策只是為了減少己方的損失,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李元昊可沒把希望都放在這面,既然計策行不通,那咱們便用實力說話。
援軍攜器械一道,李元昊開始第三招,攻城。
李元昊當然知道兵法說了攻城為下,何況清風寨並不缺糧,圍城根本沒有意義,只是寨里的虛實李元昊早已經心中有數,知道寨中人雖多,但多為老弱婦孺,根本沒有什麼戰斗力,所以三萬大軍分成了三路,一路把守西門,其實也是防止大宋延州的援軍過來,畢竟是打仗,不能把希望放在對手講信譽面,一路守住東門,防止李清借黃河水路跑掉,至于南門,李元昊根本不想圍,也知道城門早就堵了,圍三闕一麼,他還真希望李清出南門逃跑呢,兩條腿的還能跑過四條腿?這樣清風寨唾手可得。
而他自己把中軍大帳設在北門,不過他壓根沒打算去攻。
今天地攻城才算正式拉開了攻取清風寨的序幕,既然是序幕,所以李元昊也是試探性的,倒要看看那個小白臉有什麼新招數,一天下來,幾個領兵的將領垂頭喪氣,李元昊卻不怎麼沮喪,盡管今天的折損不小,他也看清了清風寨的弱點。
這個弱點也正是李清在和劉叔商議的,「劉叔,這般守可不是長久之計,您老能想出個好法子麼?」盡管今天成功的打退了黨項人的進攻,李清和外面攻城的黨項人一樣垂頭喪氣,才攻了一天,敵人都沒盡全力,咱清風寨就全體陣了,晚怎麼辦?都累了一天,派誰防備敵軍偷襲?就是人家不偷襲,明天換一隊人馬進攻,輪番來,累也把咱們累死啊,你能期望十歲地小孩天天高強度麼?
而且更叫李清沮喪的是一天攻防大戰下來,他很清楚的認識到,他秘而不宣的炸藥守城效果絕對比不熱豬油!
這可怎麼辦呢?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劉叔。